全文-三月春光不老(57)
作者: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更新:2022-06-29 09:56      字数:4839
  被哭包美人折服 作者: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全文三月春光不老(57)
  说到这她想起多年前的旧事:要说漏网之鱼,哀家倒是想起一人。
  祖母,何人?
  一个接生婆。
  季青杳陡然一惊:是为母后
  嗯。
  那人可还活着?
  多年无音讯,应是死了罢。
  应是?
  燕太后眼皮撩起:怎么,怕了?
  孙儿只怕那婆子坏了祖母筹谋。
  燕绘笑她嘴硬不经事:怕就是怕,哀家也怕。
  怕不能活着看到季萦生不如死。
  颜晴那里你准备的如何?
  那女人就是个疯子,根本不拿孙儿当亲骨肉,不过祖母放心,她这里行不通,仪阳侯那里总能一试。
  娘是疯子,爹不可能也是不管女儿死活的疯子罢?
  时间不多了。
  是,孙儿会抓紧办。
  要让仪阳侯一家信任你,向着你,成为一把刺向季萦的刀。帝后身死之日,哀家会以太子非皇室血脉为由推你登位。届时,你会成为大炎朝第一位女帝。
  谢祖母抬举!
  太晚了,歇息罢。
  孙儿告退。
  出了福寿宫,季青杳脸上的兴奋渐渐落下去,漫步在宫道,心思晦暗不明。
  称帝?
  谁不想称帝?
  恐怕帝后刚死,死老太婆就会拥护她的女儿为帝。到时候莫说吃肉,汤都没得喝。
  她是太后的棋子,可若转过来看,太后何尝不是她的棋子?
  只要利用得当。
  季青杳装了十八年的傻子,装得好辛苦,她有多辛苦,就对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多垂涎。
  她慢悠悠走着。
  杳儿。
  除夕夜,大炎朝的皇帝陛下颇有闲心地在后花园游荡。
  见是他,季青杳先是一惊,后而眼睛一亮小跑过去:父皇!
  她抱着季萦胳膊:父皇!孩儿给父皇赔罪,皇祖母心情郁郁,儿臣不便走开,可儿臣心向母后,心向父皇
  季萦拍拍她的手背,察觉她身上微凉,喊了宫人送来大氅为她披上。
  天冷,你是女儿家哪能不注意?父皇知你心意,知你为难,无需解释。
  母后那里
  你母后虽不快,又怎忍心怪你?
  还得拜托父皇多多在母后面前替儿臣美言,家宴不能与父皇母后同乐,儿心中愧疚难当。
  好说。
  皇弟呢?
  他啊,和宫人放河灯祈福去了。
  祈福?孩儿要为父皇母后祈福,要为大炎朝千千万万的百姓祈福,父皇一起去吗?
  季萦停下脚步看她:你这个懒家伙,总算想起自个公主的身份了?素日的扫雪街你不去,因小失大,糊涂。
  可孩儿确实不喜欢去嘛,收买人心什么的有父皇母后和皇弟做就够了,儿是公主,好好玩好好开心还不行吗?
  季萦摇摇头:你也就敢当着父皇的面贫嘴,这话可敢与你母后去说?
  季青杳缩了缩脑袋,嘿嘿笑:孩儿不敢。
  不敢?朕看你胆子倒不小。
  天家父女前往宫内的逐灯河,姣容公主欢欢快快走在前头,未曾留意当今天子一霎幽深的眼眸。
  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密,冥冥之中总有两分天生的感应。
  这感应很玄妙,而血缘本就玄妙不可言说。
  他与阿袖辛辛苦苦等待已久的孩子降世,看到的第一眼他心里升起的不是感动、狂喜,竟是浓浓的疑惑。
  那日宫里乱糟糟,又是刺客,又是盗贼,加之当日为皇后接生的婆子离奇失踪,以帝王的谨慎和为父的心肠来看,怀疑的种子早早种下。
  十八年磨一剑,如今,快要出鞘了。
  第58章 一墙之隔
  新年伊始,京城喜气洋洋,百姓有百姓的喜庆,君臣有君臣的喜庆。
  玄武街北,侯府,惊蛰院。
  东方现出鱼肚白,院落静悄悄,昨夜下了雪,慢慢有下人起床按部就班地收拾,轻手轻脚,不敢吵醒仍在睡梦中的主子。
  素色的纱帐掩映床榻,魏平奚一觉睡醒神清气爽,腰不酸腿不疼,像话本子里描述的功德圆满的仙女,仙姿昳貌,肌肤清透水润。
  三千长发散落枕侧,仅存的睡意散去,她侧身捉弄身畔美人亲亲眼皮亲亲脸蛋儿,又揉弄两把。
  郁枝好似睡不够的猫儿被主人撩拨醒,嗯嗯哼哼埋进四小姐怀抱:别闹
  她夜里累得很,若魏平奚是功德圆满的仙女,郁枝更像被采补过度的妖精,浑身提不起力气。
  魏平奚踩踩她的脚:起床了。
  郁枝仗着从梦里借来的胆气一脚踹回去。
  四小姐脸色精彩变换,万般心绪归于一句:惯得你,罢了,本小姐不和你一般见识。
  她揉揉被踹疼的小腿,心道这是做了什么孽?谁家的妾敢踹当主子的?
  咬咬牙咽下这口气,一不留神瞧见美人后颈与脊背的可疑痕迹,昨夜翻云覆雨纷至沓来,她彻底没了火气。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挨踹了!
  老老实实躺在床榻,听着郁枝清浅的呼吸,竟又有点昏昏欲睡。
  魏平奚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浅眠。
  大年初一,群臣携带家眷往宫里拜年,参加新年第一场大规模宫宴,凡是有头有脸的都得去,各家以赴宴为荣,毕竟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
  和安安静静的惊蛰院不同,魏三早早起来焚香沐浴,换上最体面的锦衣,打扮地贵气不失风骚。
  等各院收拾妥当,魏平奚这才搂着没睡够的宠妾穿衣。
  郁枝手软脚软,堪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迷瞪着眼听着耳边的吩咐伸胳膊,抬腿。
  鸳鸯戏水的绯色小衣穿在身,她懒洋洋趴在四小姐肩膀:好累
  魏平奚啧了一声:适应适应就好了,等拜完年回来,你想睡多久睡多久。
  你欺负我郁枝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腰酸,膝盖也疼
  她哑着嗓子说话,魏平奚难免回想昨夜的轻狂放4。
  拎着她的两条细腿仔细瞧了瞧,膝盖那儿确实跪得发红,她红了脸:是你太经不起折腾了。
  才不是。
  郁枝眼睛蒙着一层湿气:拜完年就能回来吗?
  这可说不准,万一得留在那参加晚宴呢。
  好麻烦。
  是麻烦,过年嘛,哪有不麻烦的?不过咱们入宫说些吉祥话,有压胜钱拿,驱邪避凶,长命百岁。
  压胜两字在脑海转了一圈,郁枝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意识渐醒,猛地按住四小姐为她穿小裤的手,小脸红得和天边的晚霞没两样:我自己来。
  魏平奚不强求,起身往隔间的浴房行去。
  长腿,细腰,白嫩嫩的足,郁枝看了两眼急忙低头,心如鹿撞。
  好一会她长舒一口气,揉揉发烫的脸,暗骂自己没出息:奚奚都对她这样那样了,她有什么不敢看的?
  起身下榻,一不留神险些栽倒在地。
  郁枝捶捶酸软的腿,冲着浴房的方向一脸羞愤。
  辰时一刻,魏家上下由老爷子打头前往宫中拜年。
  穿过直阳门至风云台,到风云台多大的官都得卸剑下马。
  女眷去往福寿宫、乾宁宫拜见太后、皇后,大臣们排着队前去拜见陛下。
  魏平奚牵着宠妾的手慢悠悠走在母亲身后。
  她二人清早得了魏夫人赠予的压胜,另有厚厚两份红封,里面装着几张面值可观的银票。
  郁枝小脸藏在宽大的银丝兜帽中,绯红夹袄,外穿雪白大氅,胸前簪花。
  簪花是大炎朝独有的过年习俗,预示新的一年花好月圆,和和美美。
  兵部尚书家的夫人与魏夫人热络谈话,说来说去话题拐到魏平奚身上,那妇人隐晦地看了眼貌美的四小姐,余光瞥到她身边的美人,别扭移开。
  这便是贵府的四小姐?模样生得真好。
  魏夫人淡淡笑了两声,并不接话。
  一觉睡醒,若说满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是谁?
  尚书家的夫人暗道:当是这位貌若仙子的四小姐了。
  中宫赐菜,天大的恩宠,据说两菜一羹还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做。
  如今人们看这位陵南来的四小姐,火热的眼神不像在看人,更像在看行走的泼天富贵。
  能得娘娘如此偏宠,谁若娶了她,岂不是和做驸马没区别?
  喜欢女人又何妨?
  娶回来摆在家里,当做花瓶放着也极为养眼,能为夫家带来锦绣前途才是正经。
  几位夫人动了心思,愣将名声不好的魏四小姐夸成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郁枝起初听得得意,慢慢的越听越不是滋味。
  这些人,莫不是看上奚奚做她们家的儿媳罢?
  魏夫人进宫拜年都不忘捻动手上的佛珠,任凭四围之人嘴皮子磨破也只管装糊涂。
  众人在她这讨不来好,眼看福寿宫就在前方,当即闭了嘴。
  女眷们整敛仪容有先有后地迈进福寿宫,守在门前的宫婢倏地伸出手:郁姨娘,止步。
  其中一位官宦人家的夫人毫不掩饰嗤笑声:一个妾而已,也有脸面见太后?
  魏平奚把玩着胸前簪花,头也不抬:就你长嘴了?
  那夫人被她当众挤兑,涨红脸,下不来台。
  魏夫人嗔怪道:奚奚。
  天刚亮福寿宫派人赶往魏家传太后口谕,要臣女携妾入宫赴宴,来了不让进,合着是故意给臣女难堪,给魏家难堪?
  魏平奚拱手道:恕臣女不恭,就不进去碍太后眼了,祝太后万事如意,新年吉祥。
  守门的宫婢一脸疑惑:太后并无旨意要四小姐携妾入宫,四小姐可是记糊涂了?
  当是我记糊涂了罢。魏平奚能屈能伸,朝魏夫人见礼:母亲,孩儿先走一步,这福寿宫,我们就不进去了。
  她执了郁枝的手,声音始终温和:枝枝,咱们走。
  魏夫人,太后等您很久了,您请。
  颜晴扭头看着女儿离开的身影,心绪微沉,想了想,随婢子入内。
  对魏平奚存了打算的几位夫人,眼瞅这位四小姐为太后所厌,刚浮起的热情火速被按了下去。
  太后和陛下母子不和,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人至今仍在别苗头,胜负未分,她们是疯了才看中这位四小姐。
  好在有这一遭令她们幡然醒悟。
  奚奚,慢点。
  快走一段路魏平奚堵在心口的那团火被风吹灭,她坐在御花园的一处山石接着吹冷风。
  郁枝见不得她闷闷不乐,柔声哄道:别生气了。
  没什么好生气的,此事八成是我那好表姐做的。
  倘她带了郁枝前往福寿宫拜年,结局便是方才在门前的羞辱。
  倘她未带枝枝进来,少不得被太后追究不遵口谕的罪过。
  不伤筋不动骨,左右都是给她添堵。
  大过年的,嘴上说着不生气,魏平奚还是狠狠记了这对祖孙一笔。
  郁枝轻捏她的脸蛋儿,眸子如水清澈:笑一笑?
  罢了,和她们计较做甚?反正你是奉了姨母的令进宫。
  大宫女宁游来迟一步,好不容易在御花园找到被太后赶走的某位小祖宗,急忙上前:奴见过四小姐,娘娘在乾宁宫等两位呢。
  太后不待见的人,中宫满心欢喜奉为座上宾。
  魏平奚和她的妾室被皇后最信重的大宫女亲自迎进乾宁宫,消息传到燕绘耳里,燕绘不动声色:魏夫人有许多年没来京城了吧?
  十八年没来了。
  一晃十八年过去,时间过得可真快。燕太后问道:可想念京城?
  颜晴略一沉吟:回娘娘,尚可。
  嗯,你是个有本事的。
  连帝后的亲骨肉都敢偷换。
  妾身的本事当不得娘娘一声赞。
  当得,怎么当不得?燕绘蛮有深意地看她,颜晴抬眸对上她投来的目光,慢慢垂眸,心底寒意顿生。
  聪明人寥寥几句完成见面的试探问候,太后忙着与其他家寒暄,很快福寿宫传来矜持的笑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陛下亲政十几年,朝野民心所向。
  但十几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至少,还没长到让人忘记燕绘垂帘听政时期的光景。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仅仅燕太后三字就成为多少人心中的噩梦阴影。
  贵妇们小心伺候着,燕绘视线没再往颜晴那边瞥。
  福寿宫看似人多热闹,实则人心如履薄冰。
  乾宁宫,魏平奚与郁枝恭恭敬敬俯身行礼,颜袖柔声喊起,从袖中取出备好的压胜:新年平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这是属于大炎朝皇后娘娘的祝福。
  郁枝恭谨接过,随四小姐道谢。
  本宫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小玩意,来看看?
  说到小玩意,郁枝脸颊微红最先想到的竟是某人用来折腾她的小物,她悄摸摸红了脸,皇后没瞧着,魏平奚却逮了个正着。
  脸红什么?
  没。
  郁枝好一阵懊恼,咬着下唇暗忖她思想被这人荼毒。
  她将锅一股脑甩给魏平奚,坦荡荡心怀好奇地去看娘娘给她们准备的新年礼。
  一只红兔子,一只白兔子。
  栩栩如生的玉雕。
  魏平奚一脸无奈:姨母,我早不是小孩子了。
  再过几月她就年满十九,哪会喜欢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颜袖神色有一晃的茫然,暗道她上次送出去的瓷娃娃奚奚就很喜欢,为何这次竟然不喜?
  她生得美,略一低眉惹得郁枝心生不忍:妾身,妾身就很喜欢
  她指了指左边那个表情不可一世的红兔子,总觉得这兔子的神情像极了奚奚。
  有人喜欢,皇后娘娘眉眼舒展,落落大方地拿起两只玉兔。
  她自信懂得外甥的喜好,笑道:你再看看?
  魏平奚脸微红,摸摸鼻子,想着过会一定要表现出发自肺腑的喜欢。
  她拿起那只白兔子,最先被兔子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吸引,那眼睛甚是奇异,像是里面润着水光,表情委委屈屈。
  她看看兔子,扭头看看身边的妾,笑得眼睛漫开星光:姨母,你好生促狭呀!
  这不就是照着枝枝的模子刻得么!
  颜袖猜到她会喜欢,须臾笑容满面。
  这手艺是阿萦教她的,两只兔子她二人一人雕一只,花了半月时间才成。
  红兔子出自陛下之手,白兔子出自她之手。
  她是真心盼着这两人少磨难,多顺遂,彼此坦诚。
  新年礼贵在心意,贵在新奇,魏平奚欢欢喜喜收了那兔子,巴着脖子去看郁枝领到的那只,隐隐约约瞧见那兔神似她,难免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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