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3      字数:13307
  徐子陵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刚才他拼尽全力争取得抢攻的机会,可说用尽浑身解数,
  耗尽真元,更藉踏遍仓板寻得离仓秘道的位置,再不逃走,肯定尸横此地。
  心神有了破绽的石之轩仍如此厉害,没破绽的他更令人不敢想象。
  石之轩昂然盯紧徐子陵,点头道:“好!数十年来,除宁道奇和宋缺堪作我对手外,
  现在终多出个‘霸刀’岳山,你可安心去了。”
  石之轩终于表示出钦佩他的豪气,不再贬低对手。
  “咿呀”一声,仓门张开,安隆闪身而入,狞笑道:“石老大,我回来哩,岳老哥
  你好?”
  徐子陵心叫安隆你来得正好,往后猛撞,砌叠达两文多高的竹箩立即像雪球般塌倒
  下来,往石之轩和安隆滚去。尤鸟倦的尸身首先当灾,与竹箩滚作一团,场面混乱至极
  点,烛火熄灭,酒仓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里。竹箩在徐子陵蓄意而为下,不断塌倒
  滚掷,坛破酒溢的声音连串响起,酒香四溢。徐子陵长笑道:“请恕老夫不奉陪啦!”
  破风声往大门疾去。
  石之轩和安隆齐往拦截,等到发觉截到的只是徐子陵掷出的外袍时,已迟了一步。
  地板破碎声响。
  当安隆燃起火焰,徐子陵早震破地道,安然离开。
  以石之轩之能,亦不敢贸然进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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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卷 第七章 路转峰回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34卷)
  第七章路转峰回——
  寇仲、李靖、红拂女冒雪以快马抄山路捷径,弃马后展开提纵之术,在短短个许时
  辰内赶近百里路,来到黄河另一支流浸水的上游处,往北十多里就是长安以北另一大城
  径阳,这处则是径阳城外一个小渡头。
  错非天策府线眼广布长安内外,李靖又不放过与池生春有关的任何行动,池生春肯
  定可把雷九指运走。
  李靖作出判断,肯定池生春把雷九指运往径阳,是基于三个原因。
  首先这艘来往径阳和长安的客货船,是由长安一个小帮派浸水帮经营,别人不晓得
  这小帮派跟池生春的关系,但天策府却查出池生春不时在金钱上支持径水帮,助它扩展
  势力。
  其次是监视池生春的哨眼见到可达志的两名得力手下,曾护送一辆马车到池生春在
  北里的华宅,马车离开时,留在雪地上的轨迹明显轻浅了。
  第三个原因,是这艘开往径阳的运货船把启旋时间延迟近两刻钟,待池生春把一批
  报称是绢帛的货物送上船才开走,池生春的两名手下还随船押送。
  在一般的情况下,这种c作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在天策府全力追查火器下落
  之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出入池府的货物。
  寇仲凝望径水下游,担心的道:“会否刚巧错过呢?”
  红拂女对他出奇地亲切,柔声道:“不用担心,我们早飞鸽传书,通知径阳我方的
  人,只要船抵径阳,立即上船搜查。”
  李靖冷静的道:“我们虽在船开航半个时辰才追来,不过走的是捷径,船又是逆水
  而行,怎会追不上,伯就怕他们耍花样,才来到这径阳和长安间唯一的渡头守候,防止
  他们在抵径阳前把雷先生卸下船。”
  寇仲狠狠道:“赵德言真狡猾,懂得立即把人运走,幸好我心血来潮,没往齐王府,
  返去看见那宇条和外袍,否则到今晚才晓得,就糟糕透顶。”
  红拂女道:“假若今趟成功把人救回来,稍后赵德言来找你谈判讲条件才有趣哩!”
  寇仲愕然道:“我倒末想及这问题,嫂子真细心。”
  红拂女得他赞赏,以微笑回报,道:“你在关切你的好朋友嘛?红拂却是旁观者清。”
  李靖见两人关系首次有改善迹像,大感欣慰,乘机说道:“你嫂子不知多么关心你
  们,不时向我问起,只是我不敢说而已!”
  红拂女微嗔道:“还好说,什么都瞒着人家。”
  寇仲感受到红拂女温柔的一面,心生感叹,将来若要和这对兄嫂兵戎相见,会是什
  么一番滋味?以前他虽曾想过这问题,但却没有详加思虑。现在和李靖的关系和缓,兼
  且并肩作战,感觉自然深刻多了。
  寇仲忽然喜道:“来哩!”
  李靖和红拂女忙往下游瞧去,见到的仍只是一片漆黑和不断洒下的雪花。
  寇仲低呼道:“听!”
  蹄音从径阳的方向传来。
  寇仲道:“我们且躲进渡头旁的树林去,来的必是接货的车辆,这一招真绝,若非
  李大哥知道这处有个渡头,只是派人在径阳守候,就会中敌人的狡计。”
  ※※※
  变回雍秦的徐子陵,回到秘巢,等候他的是高占道。
  寇仲在离城前,联络上他,再由他通知徐子陵。
  徐子陵听得心儿直往下沉,像寇仲般立刻想到是香玉山在弄鬼。
  高占道解释道:“寇爷说,若非香玉山与突厥鬼合作,赵德言怎能从他的宝刀推测
  出他的身份,所以他循这线索去追截雷爷,希望雷爷吉人天相,能与寇爷一起安全回来。”
  徐子陵心中苦笑。
  魔门三大巨头,可谓各有奇谋法宝,如非三方面都想以静制动,希望他们能起出宝
  藏,他们早吃不完兜着走。
  祝玉研是通过涫涫控制他们;石之轩则学晓秘法,能在邪帝舍利出土时测知其所在,
  虽是玄之又玄,但魔门诡功异术层出不穷,谁都不敢否定有此奇法;赵德言最直接,索
  性掳人勒索,不愁他们不屈服。赵德言的手段肯定是香玉山设计的,只有他才清楚他们
  这方面的弱点。
  目下他们可说是处于绝对的下风,无论如何计算,即使真的寻到宝藏,想携宝安全
  离去,实属妄想。
  转向高占道问道:“你们的情况如何?”
  高占道答:“大部分人撤离长安,现在除我、奉义、小杰和十多名最得力的兄弟外,
  城内再没其他人。徐爷放心,发生雷爷此事后,我们再重新部署,包保敌人寻不到我们。”
  徐子陵苦笑道:“你到这里来等我,早暴露形迹。”
  高占道道:“我曾想过这问题,所以奉义和小杰此时都伏在外面,监视任何可疑的
  人,若有发现,待徐爷回来便抓起几个还以颜色。”
  徐子陵点头道:“除非他们晓得我们能把雷大哥抢回来,否则应不会有其他行动,
  唉!”,高占道安慰道:“徐爷不用忧心,寇爷有天策府的人帮手,应可救回雷爷。”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在这里呆等不是办法,我要去见一个人,你们千万要小心,
  一错不能再错。我会暗中送你们一程,以肯定没人跟蹑你们。”
  ※※※
  客货船终于开到,船速渐缓,最后泊在渡头处。
  在寇仲三人虎视耽耽下,两名大汉把一个长木箱找下船,送到马车厢内。
  接应的四名壮汉,不待客货船开走,便和随船来的两人,一行六众,护着马车离开。
  寇仲低声道:“全部要活口,绝不可让任何人脱身。”
  李靖和红拂女点头表示明白。
  三人退后出林,来到一道斜坡处,才往马车驶上的泥道扑去。
  四野无人下,他们不用掩蔽行藏,务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把敌人收拾。
  瞬那间他们在铺满白雪的泥道飞驰,马车则在百步许外急奔。
  随后的两骑听到破风之声,回头瞧来,其中一人竟大叫道:“扯呼!”
  五骑立即四散落荒而逃,驾车的跃上一匹空马,还踹了拉车的马儿一脚重的,这才
  逸去。
  寇仲等心叫不妙,此时虽明知马车上装的是假货,仍不得不先追上被马儿扯得东歪
  西斜,沿路疾走的马车,一任六人策马作鸟兽散。
  寇仲首次怨恨自己没有杀死香玉山,只有他才可想出如此y损的毒计。
  今次他是一败涂地,再难平反。
  ※※※
  徐子陵抵达玉鹤庵,道出来意,片刻后在上趟的待客室见到仍是一身男装的师妃暄,
  看样子她该是刚从外回来。
  徐子陵开门见山道:“小弟想请小姐把不死印法念一趟给我听。”
  师妃暄用神注视他半响,柔声道:“子陵是否受了内伤?”
  徐子陵苦笑道:“我这岳山又和石之轩交手,小姐法眼无差,看得很准。”
  师妃暄坦然道:“我是听出来的,不过瞧你的眼神,子陵显得心事重重,没有平日
  的澄明清澈,了无桂碍。”
  徐子陵叹道:“雷大哥给赵德言和香玉山合谋掳走,寇仲刻下正全力进行拯救,我
  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
  师妃暄淡谈道:“此事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徐子陵答道:“是在午后到黄昏的一段时间内。”
  师妃暄盈盈起立,仍是那种淡雅如仙悠闲冷静的神态,轻轻道:“子陵请随妃暄一
  行,说不定妃暄可助你把雷先生救回来。”
  ※※※
  开箱。
  果然是一箱锦锻,货真价实,童受无欺。
  除寇仲因戴着面具看不到神色,李靖和红拂女的脸色变得有多么难看就多么难看。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希望忽然变成绝望,那心理的转变过程,最是使人难受。
  寇仲两手紧握箱边,沉声道:“池生春怎懂得耍这一招?”
  红拂女惊讶的看寇仲一眼,想不到他被人摆弄得团团转后,仍这么冷静沉着地问出
  这大有深意的问题。
  池生春这样大玩手段,太出入意外,除非他肯定寇仲会追寻到这条线索上,才能早
  作预谋。
  李靖沉吟道:“他是想测试你和天策府的关系。”
  寇仲点头道:“这或者是唯一的解释。因为赵德言和香玉山一直弄不清楚天策府和
  我们的关系,究竟是被我们骗倒还是秘密合作,他们必须找得答案。而忽然间天策府派
  人密切监视池生春,更惹起香玉山的警觉,所以使出这一招来,既可向我示威,亦摸清
  楚我们的关系,一石二鸟,真亏香玉山那臭小子想出来。”
  若非红拂女在场,他早大骂粗话。
  李靖叹道:“看来只好先回长安,—方面待赵德言来找你讲条件再随机应变,另一
  方面则尽人事瞧可否找到别的线索。”
  红拂女c入道:“雷先生会否仍在船上。”
  李靖道:“若在的话,我方恭候在径阳的人会有好消息传给我们,小仲认为如何?”
  寇仲断然道:“我不宜离长安太久,我们立即赶回去,小陵可能会有他的想法。”
  ※※※
  师妃暄领着徐子陵离城,在雪地全速飞驰。
  由于今天是元旦正日,城门会延至亥时末才关闭,方便附近城乡的人出入。
  徐子陵尚是首次和师妃暄并肩作战的去干一件事,有这玉人在旁衣挟飘飞的疾驰,
  天地是无尽的黑夜和茫茫大雪,别行一番滋味。
  直到此刻,他仍末弄清楚师妃暄带他到那里去及她怎会认为可有把握救回雷九指,
  只隐隐想到该是师妃暄受他所托在追查火器的过程中,说不定误中副车,发觉怀疑与掳
  劫雷九指有关的事。
  此亦颇合情理。
  换过他是赵德言,拿到雷九指这种重要人物,首要之务就是设法从他口中,迫问出
  杨公宝库秘密。若把他运往外地。一来一回实费时失事。
  要雷九指出卖寇仲和徐子陵,当然非是易事,主事的必须是用刑的高手,懂得从心
  理r体两方面人手,摧毁雷九指的意志,才能成事。
  两人攀山越林,赶了近大半个时辰路,来长安东南滋水西岸一个颇具规模的渔镇,
  犬吠声时有传来,还间有一阵阵爆竹声。
  师妃暄在一座可俯视全镇的小丘顶止步,道:“今天妃暄依子陵之言,分别查探y
  癸派和突厥方面的有关人等,于黄昏前看到天策府的杜淹,竟在市内登上可达志的马车,
  最奇怪的是稍后下车的竟是可达志而非杜淹,于是妃暄决定跟踪马车去向,看杜淹会到
  哪里去。”
  徐子陵道:“驾车的是什么人?”
  师妃暄道:“妃暄先不谈这个。可达志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他离开外宾馆后,
  显得小心翼翼,像怕给人跟踪的样子。到他抵达城南青龙里的一所普通民房,离开时弃
  马乘车,到近城门才把车转交给杜淹和他两名手下。我一直跟到这里来,目睹他们在途
  中改乘渔舟,鬼鬼祟祟的把一箱东西借夜色掩护,送到村南那所房子去。我虽感事有蹊
  跷,为了不打草惊蛇,故先返长安,正想去找你们商量,你便来了。”
  徐子陵道:“希望他们仍未把雷先生运走。”
  师妃暄微笑道:“我感到雷先生仍在屋内,不若进去看看,好证实妃暄的感觉是否
  灵光。”
  徐子陵压下患得患失的紧张心情,笑道:“小姐请!”
  ※※※
  三人原路返长安,途中寻得早先弃下的健马,冒雪飞驰。
  像来时般他们仍是默默赶路,心情却有天渊之别。
  寇仲此刻想的再非杨公宝库,而是香玉山这j徒。
  从在街上认识他那刻开始,他和徐子陵注定交上噩运。
  此子城府至深,工于心计,骗人的本领更是到家,一个不防备,就为他所乘。
  寇仲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定要把他一刀杀掉,再不会因素姐或小陵仲而心软。
  以杨虚彦和白清儿的作风,肯定不会告诉香玉山他们曾暗地上船的事。所以香玉山
  该仍不知他们晓得他香公子身在长安,且参与倾覆大唐的y谋。
  他和徐子陵仍有抗争的本钱。
  ※※※
  徐子陵和师妃暄分别由宅院东南方和西北方潜入,当他们在主宅积雪的瓦面会合时,
  已摸清对方的虚实。
  这所宅院规模不大,前中后三进建筑物以两个天井连起,屋内只有四名大汉把守,
  看模样应是帮会人物,肯定没有杜淹和他的手下在其中。
  师妃暄凑到徐子陵耳旁道:“雷先生应给收藏在地下秘室那种地方,所以听不到任
  何声息。妃暄去救人,子陵去揍人,如何?”
  徐子陵心情转佳,听她说得趣怪,点头微笑道:“小姐想救人就得揍人。不若小姐
  给小弟在这把风,粗重的事由我一手包办好了。”
  师妃暄白他一眼,微嗔道:“去吧!”
  徐子陵把差点被她勾去的魂魄收回来,猛提一口真气,翻身跃落天井,想也不想的
  推门窜入前一进的大厅。
  厅内两汉正在推牌九,赌得兴高采烈,以为来的是自己人,其中一汉头也不回的叫
  道:“老李你来看看,我这手牌多么棒。”
  徐子陵笑道:“那定要让我开开眼界。”
  两汉听出声音不妥,愕然瞧来,眼前一花,徐子陵迫至桌前,两人毫无招架之力的
  应指倒下。
  在堕地前徐子陵把他们扶着,免得发出声音。
  徐子陵大摇大摆的穿房越舍,刚要进入中进,一汉推门往前厅走来,与他照脸相迎。
  那人算是反应敏捷,大骇下连忙拔刀,徐子陵右手探出,看似缓慢,但那人却像陷
  身到噩梦中,怎都没法避开,眼睁睁的给他一指点在眉心,昏死过去。
  徐子陵把他安顿在门旁,跨过门槛,师妃暄悄然卓立小厅内,微笑道:“妃暄也可
  分担小部分粗重的工作,至于找寻秘室这类工巧精细的事,当然由你这鲁大师的高徒全
  权负责。”
  徐子陵忽然感到与师妃暄的距离拉近了。不过只要想起她穿上尼服的样子,哪敢妄
  想。欣然道:“学机关土木的是寇仲,我只是个建筑欣赏者,既然小姐摆明要考较小弟,
  我这廖化只好充作先锋。”
  负手往后进而去。
  心情不由拉紧。
  假若踏过全屋也找不到秘室,他该怎办才好?
  唉!
  只好请师妃暄暂避往远处,再由他下辣手迫出口供。
  他怎也没法将这类人世间的丑恶事和这仙子般的美女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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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卷 第八章 七针制神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34卷)
  第八章七针制神——
  雷九指被徐子陵从后进的地下秘室救出,神识清醒,只是手足被粗牛筋绑在木制的
  型架上,头顶还c着七支银针给封闭了x道,显是精通x脉的高手所为。
  见到徐子陵,雷九指当然喜出望外,欣悦若狂,却苦于有口难言,连脸肌亦难表达
  心情,只能猛眨眼睛,意似有所指。
  徐子陵会意道:“你是否提醒我不要卤莽的拔下你头上的银针。”
  雷九指眨一下眼睛。
  徐子陵道:“你眨一下眼,表示同意,眨两下眼,就是不同意好哩!”
  雷九指果然再眨一下眼。
  徐于陵心中大为凛然,雷九指别的功夫不行,但因通晓医道,对x位经脉特别有心
  得,明知徐子陵的长生气功能解开任何脉x的封锁,仍警告他勿要轻举妄动,可知这七
  针下得极有学问。
  不过他却毫不担心,皆因上面有天下佛门正宗的杰出传人师仙子,包医奇难杂症,
  不用他为此c心。
  他忙把雷九指小心抱起,发觉他的身体僵硬如木石,连手脚都不能屈曲,颈项更蹬
  得直直的,使他首次感到事
  情确不寻常。
  师妃暄在地道口石阶尽处接应他,神色凝重的道:“子陵先把那四人关在秘室内,
  我看过雷先生的情况,再跟你说。”
  雷九指此时始晓得师妃暄仙驾光临,双目立即露出生气。显是对师妃暄解救他的信
  心,要比徐子陵大得多。
  徐子陵把雷九指安放在内进一间卧房的床上,接着把四名大汉送入密室,就地取材
  以粗牛筋绑好。
  这该是个在急就章下完成的刑室,除一个绑人的木制刑架外,其他刑具一应欠奉。
  唯一优点就是即使有人惨嘶嚎叫,亦不虞声传户外。不过对既不能动弹的雷九指来说,
  这点却没有作用。
  回到地面,关上密室的门盖后,徐子陵来到房中,雷九指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七
  根寸许长的细针分别刺在头项天柱、承灵、络却、脑空、风池、完骨、头维七x,针入
  盈寸,只露出银光闪闪的针尾,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师妃暄轻轻道:“子陵听过‘五极刑’吗?”
  徐子陵茫然摇头。
  师妃暄道:“五极刑是指天下间最厉害的五种毒刑,这‘七针制神’是其中之一,
  能令人不能言,不能寐,不能动弹,连肌r也僵硬起来,偏偏神识清醒无比,其痛苦实
  不足为外人道。无论如何心志坚定的人,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亦要精神崩
  溃,为求一死,什么都肯屈服。幸好我们及早救回雷先生,否则受针三十六个时辰后,
  救回也变成一个废人。”
  徐子陵听她口气,知她懂得破解之法,暗松一口气,皱眉道:“是谁施这么恶毒的
  刑法。”
  师妃暄道:“我是从本斋的《慈航剑典》看到先贤写下有关这五种刑法,才晓得此
  事。由于五极刑法与人体的奥秘有关,故施术者除懂得截脉点x的功夫外,尚要通晓医
  道。这个人绝不简单。”
  接着微微一笑道:“妃暄在解术时绝不可分心,子陵请为妃暄护法。”
  徐子陵答应一声,离开时依师纪喧指示为她关上房门。
  暗付敌人此招果然毒辣,否则即管他们救回雷九指,最终仍要屈服。
  猛地提气纵身,升上屋顶,刚好见到一艘快艇,缓缓驶至,泊上宅外的小码头。
  徐子陵功聚双目,凝神瞧去。
  首先吸引他的是一把黄色的伞子,艇上除c舟的汉子外,另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打
  着伞子遮挡风雪,看不见脸目。看到面貌的两人赫然是“老朋友”康鞘利和“魔帅”赵
  德言。
  他之能认出赵德言,是因那天在跃马桥大战晃公错,后者眼看堕进渠水,给他踢出
  鞋子相救,免去晃公错当众出乖露丑。
  当日只是晃眼之缘,但已印象深刻。
  徐子陵和魔门诸邪的交手过招,文比武比,可说经验丰富。总觉得魔门上上下下,
  各色人等,无不带着某种难以形容,但又颇为瞩目的诡异邪秘的气质。
  尤鸟倦那类穷凶极恶的不用说,即使英俊满洒如侯希自,亦有几分邪诡气。
  唯一例外的是石之轩,他可以是邪气迫人,但当他扮作无漏寺大德圣僧,则无论表
  里内外,均透出一种出尘脱俗的凛然正气,可骗倒任何人。
  赵德言最令人一见难忘的不是他高挺顾瘦的身形,晶莹如玉的皮肤,又或带点苍白
  算得上好看的脸容,而是永远眯成一条缝,冷冰冰如刀刃的一对眼睛,赋予他冷酷无情,
  无论什么事都敢亡命去干,勇于冒险的性格。
  徐子陵头皮发麻的瞧着快艇逐渐贴近码头,不明白为何在此等紧张关头,自己的脑
  袋会转动一些无关眼前痛痒的念头。
  若师妃暄能抽身动手,纵使那打伞者是与赵德言同级的高手,徐子陵自问亦进可攻、
  退可守,顶多是逃之夭夭。
  可是此际师妃暄正全力施功去解破雷九指中的极刑,雷九指又暂时等同废人,在这
  种情况下,怎招架得住对方。
  凭他徐子陵,要应付赵德言已非常吃力,多一个康鞘利他是必败无疑,何况尚有打
  伞的神秘人。
  徐子陵直觉感到打伞者就是向雷九指施展‘七针制神’极刑的人。
  不能力敌,便须智取。
  徐于陵从瓦面以最快的身法回到屋内,打开师妃暄与雷九指所在房间邻室的房门,
  把床上被铺翻开揭起,又掀起一片床板,然后一手抱绵被,一手拿床板,推门进入师妃
  暄的房间,把床板和绵被放在一角。
  师妃暄盘膝坐在床上,秀睁紧闭,左掌按在雷九指额中,另一手捏着其中一针。
  七针已去其五,尚余两根。
  大雪仍不断飘下,碰上纸窗,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刚好把雷九指轻微的呼吸掩盖,
  不过以赵德言这种高手,在近处留心听下,必会发觉。
  徐子陵是没有更佳办法下行险一搏,捉的是对方的心理。
  敲门声从外院门传来。
  徐子陵不由涌起悔意,自己早该想到像雷九指这么关键性的人质,赵德言必急于从
  他身上套取关于寇仲和徐子陵的任何重要情报,若能迫出宝藏所在,当然是最理想。
  衣挟飘响,敌人发觉有异下,逾墙而入。
  康鞘利的声音在外进响起道:“不妥!人到哪里去了?”
  一把不温不火,y柔悦耳的声音道:“先下秘室瞧瞧,看人是否仍在那里。”
  徐子陵分不清楚这声音是属于赵德言,还是那打伞的神秘人。但却肯定自己先前的
  推想有失误。
  他本以为这囚禁雷九指的处所是池生春的地方,看守的人是池生春的手下,但听对
  方这么说,这该是康鞘利安排的地方,否则就该说“找找秘室在哪里”。
  果然三人的轻微足音移往中进,接着是秘室入口盖子被揭开的声音。
  康鞘利愤怒的道:“这里没有可能的……”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沉哑难辨,显示康鞘
  利进入秘室,声音受阻,徐子陵运足耳力,仍把握不到他的说话。
  可以想象康鞘利此时立即救醒手下,追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另一把声音在秘室出口外冷静的道:“言帅可以放心,本人的‘七针制神’天下无
  人可解,他们把人救回去仍是要受制于我。”
  徐子陵尚是首次听到这把声音,无从识辨是哪个神圣。
  赵德言仍是不温不火地淡淡道:“寇仲这小子高明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竟懂来个声
  东击西,暗里却把人救走。幸好我们早有预防的布置,不致全军尽墨。”
  康鞘利的声音道:“四人都是被突袭下遭制服,有个连对方人影都看不到就给点倒,
  另两人看到的该是扮成雍秦的徐子陵。”
  徐子陵放下心来,幸好对方不晓得师妃暄的存在。
  往师妃暄瞧去,后者正好把第六根针从雷九指头顶的承灵x拔出,俏脸抹过一阵艳
  红,令她呈现出从未示人的另一种美态,亦显出她真元损耗极巨,不宜立即与人动手。
  危机尚未渡过。
  赵德言道:“若那两个小子莽撞的把针拔出,弄得雷九指经血散乱而亡,岂非白费
  工夫。”
  打伞者胸有成竹的道:“为防备这情况的出现,我在施术前警告过雷九指,他自会
  想方法示意他们不要这么做去害死他。”
  徐子陵暗付难怪救回雷九指时,他会惊恐的乱眨眼睛。不过就算他没有表示,见到
  这么七根触目惊心,深c奇x的银针,自己亦不会胡乱出手。
  足音渐近。听到足音,知是康鞘利的手下。惊喝声从邻室响起。徐子陵的心直提至
  咽喉处,是吉是祸,就看这一刻。雷九指的呼吸声忽然转细,以徐子陵的距离,亦微仅
  可闻。师妃暄向他略点螓首,表示晓得正发生什么事。徐子陵对她能控制雷九指的呼吸
  轻重,大开眼界。
  不片晌康鞘利在邻房道:“好小于!竟拆下床板把人抬走。”
  赵德言哈哈笑道:“我赵德言很久没遇上这般高明的对手,看来明早我要和寇仲碰
  个头见上一面,看看他尚有什么法宝?”
  康鞘利道:“他们该是从陆路离开,扛着这么一个人,应走不得多远,我们说不定
  能把他们在路上截到。”
  赵德言道:“他们仍是非常有用的棋子,我们必须对他们爱护有加,只要肯乖乖的
  献上宝物,我们还该助他们一把。现在立即撤退。”
  徐子陵心叫谢天谢地,赵德言等全体迅速从水路原船离去。
  师妃暄把最后一根针从雷九指头上拔下,稍坐片刻,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幸不辱
  命!”
  雷九指身体回复柔软,沉沉睡去。
  徐子陵大喜,把雷九指托上宽肩,道:“我们必须立即赶回去,否则寇仲不知就里
  下,可能会闹出别的乱子。”
  师妃暄提议道:“不若把雷先生安顿在玉鹤庵,他至少要十天八天才能复原,妃暄
  可秘密安排将他送离关中。”
  徐子陵心中叫妙,事实上他正为把雷九指送到何处而头痛,高占道能提供的地方绝
  非百分百安全。
  徐子陵表示感激后,两人带着雷九指,迅速离开。
  ※※※
  颓丧的寇仲和李靖夫妇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早在必经处恭候,
  还备有马车。
  长孙无忌盯着寇仲的络腮假脸,叹道:“虽明知是假的,仍不让无忌瞧出任何破绽,
  确实教人惊服。”
  寇仲讶道:“你们为何对我们空手而回,丝毫不感奇怪,还有闲情注意其他事物。”
  尉迟敬德微笑道:“因为雷先生被子陵兄救回来,刻下正在安全处休息。”
  寇仲大喜过望,不大相信的怪叫道:“哈!竟有此事?”
  李靖夫妇亦不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长孙无忌道:“此处不宜说话,少帅请登车。”
  寇仲愕然道:“到哪里去?”
  尉迟敬德道:“秦王想和少帅见个面,子陵兄亦在那里。”
  长孙无忌补充道:“莫神医这么无端端失踪多个时辰,秦王已着人通知沙家,说邀
  请得神医到秦王府作客,少帅到秦王府打个转,更可释人之疑。”
  寇仲虽不想见李世民,可是在这情况下再无其他选择,只好甩蹬下马,改乘马车,
  在城门关上前重返险地长安,驱车直往皇宫内天策府去也。
  ※※※
  天策府密室内,除李世民、寇仲、徐子陵外,参与者尚有杜如晦、李靖、红拂女、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
  寇仲听罢徐子陵救回雷九指的曲折经过,苦思道:“这打伞的人究竟是谁?待雷老
  哥醒来后问他,或可水落石出。”
  杜如晦摇头道:“此人既懂施展如此骇人听闻的刑术,才智武功之高,当然不在话
  下。最使人忌惮的是他的谨慎小心,能预料到雷先生给救回的可能性。这样的人,绝不
  会让雷先生看到他的真面目,甚至声音也可能是假的。”
  徐子陵道:“只要给我再听到他说话,立可辨认出来。”
  众人点头同意,因那人和赵德言等交谈,并不知有人在旁偷听。
  尉迟敬德双目杀气大盛,沉声道:“杜淹竟敢对秦王不忠不义,我要教他死无全尸。”
  李世民从容不迫的道:“杜淹区区一个兵曹,天策府重要点的事,都轮不到他与闻,
  而太子府却每每晓得我们的重要秘密,所以内j该有更高层的人物,我们切忌轻举妄动,
  打草惊蛇。”
  徐子陵道:“秦王这么和我们联在一起,会否伯敌人借此来打击秦王呢?”
  李世民笑道:“现时的形势怪诞离奇,魔门诸邪为得到邪帝舍利,只会替我们干方
  百计的掩饰,反是少帅无端端到我这里盘桓整个晚上,难向太子砌词释疑。”
  转向徐子陵道:“我们是平辈论交,子陵兄称我为世民兄比较顺耳。”
  徐子陵苦笑回应,因他弄不清楚与李世民算是朋友还是敌人。
  李世民又道:“就算有人告密我也不放在心上。今天父皇找我秘密说话,告诉我
  ‘霸刀’岳山向他提出严重警告,杨文干和杨虚彦在魔门各大势力支持下,正要为旧朝
  复辟,着我郑重以待,若能找到证据,更可先一步击垮杨文干,太子和齐王亦不能兔罪。”
  天策府诸将无不听得喜动颜色,知道李渊对建成、元吉的引狼入室、胡作妄为,动
  了真火。难怪李世民少去顾虑。
  李靖道:“我们既知那批火器的下落,可循此线索,顺藤摸瓜来个人赃并获,教杨
  文干无可抵赖。”
  红拂女道:“如能证明建成太子直接参与此事,将更是理想。”
  李世民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没有答话,转向寇仲道:“少帅会否打消起出宝藏的
  念头呢?”
  寇仲苦笑道:“现时好像非是讨论这问题的时候吧!”
  这是寇仲再一次拒绝李世民的“和议”。
  红拂女露出不悦之色,却给李靖打眼色阻止她说话。
  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四眼杀机闪现。
  反是李世民没什么介意的笑道:“在起出宝藏前,我们仍是并肩作战的好朋友,对
  吗?”
  寇仲微笑道:“就算我们对阵沙场,底子里仍是朋友,在此谨祝世民兄荣登太子之
  位,把突厥鬼和魔门j邪逐出长安。”——
  提交者:skp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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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卷 第九章 击掌立誓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34卷)
  第九章击掌立誓——
  寇仲和徐子陵坐马车离宫,前者怕御者听到他的说话,运功把声音束聚低声道:
  “如非魔门各怀鬼胎,杨文干就可从赵德言处知道你是徐子陵,莫一心是我,更会猜到
  火器的秘密可能被我们察破。比起来,石之轩在争夺邪帝舍利上,正处于最不利的位置。”
  徐子陵叹道:“恰恰相反,他该是最有机会夺得邪帝舍利的人,为何你不问问我,
  有否干掉安隆。”
  寇仲愕然道:“发生什么事?”
  徐子陵凑到他耳旁道:“尤鸟倦横死当场,岳山苦战下侥幸逃生。”
  遂把事情扼要说出。
  寇仲咋舌道:“尤鸟倦是否吹牛皮,世间竟会有这么厉害的邪术,能于百里之内感
  应到邪帝舍利的存在。”
  徐子陵道:“邪帝舍利本身正是诡秘莫名的东西,尤鸟倦骗我有什么好处,我们应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寇仲头皮发麻,轻轻道:“照你估算,我们两个加起来能否击退石之轩。”
  徐于陵微笑道:“为何忽然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只要我们联手合壁,我还想不到
  天下间有谁可独力收拾我们。问题是石之轩若采取偷袭暗算这一类手段,又或有胖子安
  隆或杨虚彦牵制着我们其中之一,另一个必完蛋大吉。”
  寇仲道:“怎么想个方法,先干掉石之轩,那就天朗气清,无风无雨。”
  徐子陵道:“根本没有方法,在与石之轩交手时,我创出‘有无’之法,忽有忽无,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令他难以借用转化和看破我的虚实才勉强似模似样的多挡得几招,
  不失岳山他老人家的威望。可是这始终非是破他‘不死印法’的良方。”
  寇仲听得头大如斗,道:“什么有有无无,你在说什么?”
  徐于陵道:“有机会过两招你就会明白,快到沙家哩!今晚如何行动?我要去见见
  占道等才安心,也须让他们晓得最新的形势。”
  寇仲道:“我先回沙家打个转,丑时头我们在跃马桥底会合,那时你该和美人儿军
  师幽会缠绵完毕啦!”
  徐子陵早忘掉沈落雁的约会,苦笑道:“真要去见她?”
  寇仲道:“你应酬她也好,敷衍她也好,女人使起性子来比男人更狠。不过你得小
  心点,不要给李世勃那小子捉j在床,证据确凿下,连我扬州双龙另外的这条龙都要蒙
  羞。”
  徐子陵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唉!不知如何,尤鸟倦虽死不足借,但我总对他
  这么惨死仍感到歉疚。”
  寇仲双目一黯,道:“谢显庭和他的心上人可能亦死于石之轩手上,我们和魔门诸
  邪是势不两立。所以我们定要争气,令武功更上层楼,否则只会任人渔r。”
  马车停下,抵达抄家大门外。
  寇仲事实上还有千言万语想向徐子陵倾吐,但碍于环境,只好拍拍他肩头,无奈下
  车。
  马车载着徐子陵迅速远去。
  寇仲收拾心情,回到沙府,沙福在大厅旁回廊处把他截着,神色古怪的道:“莫爷
  是否到秦王府去?”
  寇仲帮作惊讶的道:“有什么问题?”
  沙福忙道:“我当然没什么问题,老爷子却不太高兴,莫爷难道不晓得太子府和秦
  王府是死对头吗?”
  寇仲耸肩道:“我从不管这类事。人家盛意拳拳,我难道要拒人于千里。今晚有什
  么人找我。”
  沙福道:“齐王府和太子府都派人来找莫爷,老爷子不敢让他们晓得你去见秦王,
  所以推说莫爷由于早一晚没睡过,所以提早上床休息。”
  寇仲心中叫妙,道:“我真的很累,回房后切勿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沙福忙道:“莫爷请先去见老爷,他想和你说话。”
  寇仲点头,若无其事的道:“也好!该是时候向老爷道别了。”
  沙福失色道:“什么?”
  寇仲搭着他肩头,朝沙天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