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3      字数:13272
  军现时仍东至海、南至江、西抵汝州、北控魏郡的大片土地。不过听说徐世绩和沈落雁
  均大力反对,摆出宁为玉碎,不作瓦存的壮烈姿态,这两人均对李密很有影响力,所以
  王世充对此事仍非常放心。”
  寇仲叹道:“李小子真厉害,这也给他想到,至少他只派人去说几句话,立令李密
  军分裂成主降和主战两派,多么划算,我们要好好学习。”
  上天志道:“王世充、刘武周和窦建德固是李渊父子的劲敌,而萧铣和杜伏威均在
  此带全无敌手,只要消除一些障碍,均可随时北上,若我是李渊,就绝不会在这种情况
  下挥军攻打洛阳。”
  寇仲皱眉道:“萧铣会否与杜伏威合作?在一般的情况下,这当然不可能发生。但
  若李渊父子真的兵出关中,什么没可能的事均会变得可能。”
  陈老谋道:“若李家想先对付萧铣或杜伏威,只有自金川出巴蜀一途,那时大可沿
  江而下,先迫江陵,再顺江东攻杜伏威,不过如此劳师动众,实非智者愿为。”
  寇仲色变道:“我的娘!终于明白为何师妃暄会到西南来啦!”
  ※※※
  徐子陵呆看师妃暄好半晌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我和师小姐间实有点小
  误会,坦白说我本打定主意不到悦来栈投宿的,岂知却遇上个不想碰到的人,为摆脱他
  的纠缠,只好谎称有朋友给我在此订下房间。结果给他缠到这里来,才将错就错的留宿
  一宵,打算明早离开,岂知给小姐寻上门来,嘿!真不好意思。”
  师妃暄蛮有兴趣的听着,然后含笑道:“这就叫机缘哩!子陵兄为何忽然有不吐不
  快的冲动?”
  徐子陵回复一贯的洒脱从容,道:“在答这问题前,小弟可否先问一件事?”
  师妃暄淡淡道:“子陵兄请下问。”
  徐子陵道:“据闻成都所有客栈都一早客满,小姐到此的时间该不比我早多少,为
  何却可轻易订得房间,而外边那掌柜老先生又对我那么尊敬有礼?”
  师妃暄若无其事的道:“皆因妃暄是透过别人做的,这人在成都很有办法。可到你
  回答妃暄的问题了哩。”
  徐子陵到此刻始知师妃暄来成都,非像表面那么简单,因为以她的性格,绝不会随
  便拜访任何人。微一沉吟,道:“答案很简单,皆因我不想接受小姐的邀约。”
  师妃暄丝毫不以为忤,更是兴致盎然的微笑道:“这个妃暄当然猜想得到,只是想
  听到子陵兄进一步的解释,子陵兄当知道妃暄的邀请绝不涉及男女之私,而是另有用意。”
  徐子陵更是一阵心意索然,旋又把这令人烦扰的情绪抛开,道:“小姐任何举动言
  语,均暗含玄机,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测度。而且我现在只想大被蒙头睡一好觉。其余的
  事明天才去想,小姐幸勿笑我。”
  师妃暄微嗔道:“谁会笑你呢?只会怪你口不对心。实情是你猜到石青璇会来找你,
  又不满妃暄对侯希白的看法,对吗?”
  徐子陵一呆道:“我真没想过石青璇会来寻我。听口气小姐似乎和石青璇不大和睦。
  至于小姐另一个猜测,是否暗示我徐子陵在嫉忌呢?”
  师妃暄就像她自己形容的那一任水流冲击仍不留下痕迹的坚石,平静无波的道:
  “算妃暄误会你哩!我只是以言语试探,想弄清楚徐子陵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没多少
  人能像子陵兄般引起我的好奇心,这是实话,子陵兄信吗?”
  徐子陵苦笑道:“除了师门重任,有什么事会给小姐放在心上的。我今趟入蜀,只
  是想提醒石青璇,着她小心杨虚彦,事了立即离开,其他事都不想管,亦管不到。”
  师妃暄点头道:“妃暄明白,若没有寇仲,徐子陵只会是闲云野鹤,不问世事。我
  尊重子陵兄的决定,更希望子陵兄能事与愿同。妃暄告辞啦!”
  ※※※
  众人讶然瞧着寇仲。
  寇仲轻呷一口酒,沉声道:“师妃暄定是到四川为李小子铺路,那表示薛仁杲若非
  处于下风,就是被李小子轰回老家。”
  众人均无话可说。
  慈航静斋乃武林共仰的圣地,若摆明支持关中李家父子,声望势将倍增,如师妃暄
  亲自出马到巴蜀为李世民说项,除非是冥顽不灵又或别有用心者,否则确很难拒绝直接
  出自慈航静斋的请求。何况若薛仁杲败北,李阀之声势更是如日中天,对中立的地区势
  力来说。及早依附自然比大局已定时归降者受看重得多。
  卜天志道:“独尊堡的解晖在巴蜀举足轻重,没有他点头,谁都不敢自作主张,他
  和岭南宋家有姻亲关系,该不会那么容易向李家父子投降吧?”
  寇仲苦笑道:“志叔有这看法是尚未见过师妃暄,她不但长得比仙子还美,词锋识
  见均像她的剑那么厉害,她若肯纾尊降贵为李小子担任苏秦张仪的角色,保证可打动很
  多人。”
  跟着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陈长林道:“独孤阀事败逃离洛阳后,躲到什么地方去。”
  陈长林道:“最安全的地方莫如关中长安,何况他们又是亲戚。”
  卜天志不解道:“独孤阀和李阀有什么关系?”
  陈长林道:“李渊之父和杨坚各娶独孤氏姊妹为妻,关系就是这么建立的。据闻其
  中有杨虚彦从中穿针引线,使李建成不理李世民的反对大力向李渊说项,所以独孤阀虽
  寄人篱下,仍生活得非常风光。”
  寇仲大感头痛,想到即将前赴长安寻宝,偏是仇人群集该地,令事情倍加困难。
  叹一口气后,冲口而出道:“收拾沈纶后,我想到岭南拜见宋缺。”
  众人那想得到他忽然峰回路转的吐出这两句话,均大感愕然。
  寇仲像从梦中惊醒过来般,见人人均呆瞪自己,道:“我刚才说过什么?”
  陈老谋道:“你说要去见宋缺。”
  寇仲“啊”的一声,老脸微红,点头道:“对!好应该去拜会他老人家,从这里坐
  船到岭南去,须多少天的船程?”
  陈长林皱眉道:“几天便成。不过宋缺这人生性孤傲,很难相处,少帅这么贸然找
  上门去,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陈老谋沉声道:“说不定他要试试少帅的刀法。”
  洛其飞道:“宋家从未真正参与隋亡后的争逐,照看该是重施杨坚得天下的技俩,
  凭其优越的地理位置,那不论谁做皇帝,都要以优厚的条件安抚他们。”
  陈长林接下去道:“所以宋家是不会直接卷入眼前的任何纷争去的。少帅若想说服
  他们,只是徒费唇舌。”
  寇仲有点尴尬道:“我只是想去打个招呼,各位既这么说,待我再多想想吧!”
  心中却浮起宋玉致的倩影,且愈趋鲜明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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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卷 第十三章 软语相求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23卷)
  第十三章软语相求——
  徐子陵呆坐椅内,思潮起伏,他当然不会误以为师妃暄对他独加青睐,所以会邀他
  去游灯会,正如她承认的是另有深意。这仙子般的美女行事难测,若她不自己说出来,
  恐怕这一生都休想猜得到。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躁,这罕有的情绪令他难再安坐,跳起身来,迳自出房离店,
  来到街上,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到那里去寻石青璇。
  传递消息后,他将立刻离川,一刻都不想再逗留下去。
  似有若无之间,他因师妃暄维护侯希白而感到被伤害。现在他只想把她完全撇开,
  不再因她而受到困扰。那并非因妒忌而起,而是有种枉作小人的失落感,加上厚彼薄我
  的待遇,令他更不好过。
  说到底,师妃暄确在他心中占着一个位置。
  想起寇仲亦在男女之情上毫不得意,禁不住有点苦涩的好笑和荒谬的感觉。大家的
  遭遇是何其相似。
  他很想大笑一场,却笑不出来。
  对未来的行止他忽然感到模模糊糊,拿不定主意。找出或找不到‘杨公宝库’后,
  他可再做什么呢?大概是找宇文化及算账吧!之后呢?他绝不可留在中原,因为只要知
  道寇仲有难,他定忍不住去助他。只有在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他才不用去猜下一个和
  他动手的人是谁,他已厌倦这种刀头舐血的生活。
  街上吹来凉飕飕的长风,吹得挂在各家各户大门外的灯笼烛光摇曳,景致特异。
  一辆马车倏地在他身前停下,郑淑明的俏脸出现在车窗处,微笑道:“刚要来找徐
  兄,上车好吗?妾身有事请教。”
  ※※※
  寇仲醉熏熏的回到房间,不脱靴子的躺到床上去,心中意识到一件事,就是现在他
  仍远远及不上李世民,且首次明白到杜伏威让位与他的心态。
  自抵洛阳后,一切事都发生得太快太速,且是一件连接一件,令他有喘不过气来之
  感,更无暇真正的去思量自己的处境。
  到刚才有机会坐下喝酒闲聊,使他不由自主去思索起各方面的问题。
  别人或者不知道,但他却清楚晓得攻打江都可说是杜伏威争天下最后一次的努力,
  却给自己一手破坏。在这种情况下,杜伏威极可能过不得师妃暄这美丽说客的一关。岂
  非是无意间自己竟帮了李世民一个大忙。
  争天下并非两个人的决斗,而是长期在策略,政治至乎意志和心力的比拚。李世民
  的扩展快得超乎想像,使他有措手不及的颓丧和挫折感。
  唉!
  如若起不出‘杨公宝库’。不如随陵少去游山玩水算了。
  假若宋玉致肯回心转意屈就自己,便索性娶她!
  他就那么半醉半醒的辗转反侧,想起过去所有的人和事,素素的错嫁香玉山,宋玉
  致的爱恨交缠,与李靖的反目,商秀洵的负气而离去,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惭愧、自责、
  悔恨此起彼继的袭至,最终是感到无比的孤寂。
  这或是争天下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
  登上车厢,徐子陵为之错愕,这并非因车上除郑淑明外尚有另一年青贵妇,而是此
  少妇最少和宋玉致有六、七分相似,使人一眼认出是嫁与解晖之子解文龙,宋师道和宋
  玉致的亲姊宋玉华。
  客气一番后,徐子陵在两女的对面坐下。
  宋玉华不好意思的道:“玉华本想托郑先生邀请公子到寒舍一叙,好让玉华聊尽地
  主之谊。却不知公子贵人事忙,无暇分身。只好不顾冒昧来访,公子勿要见怪。”
  徐子陵心中恍然,这才明白郑石如为何坚持把自己送到客栈,皆因受人所托。亦可
  知宋玉华必有天大重要的事,始会在佳节当头之际,抽空来见自己。
  郑淑明熟络地道:“我们来得正巧,否则将与徐兄失诸交臂,真想不到川帮的人预
  先为徐兄订下客房。”
  徐子陵心想原来师妃暄是通过川帮的人来为自己订房的,确是怎都猜不着。
  宋玉华黛眉轻蹙,神态温婉柔美,与宋玉致的刚强迥然有别,却另有一股惹人怜爱,
  不忍拒绝的神韵,只听她樱唇轻启道:“鲁叔月前曾来成都小住,始知徐公子和寇公子
  均和玉华娘家关系密切,大家可算是自己人,这才不怕唐突,来见公子。”
  徐子陵不知是否爱屋及乌,又或因她神态楚楚动人,心中对她大生好感。断然道:
  “解夫人不须有任何顾虑,有什么事尽避吩咐。”
  郑淑明低声道:“不若我……”
  宋玉华牵着她的衣袖道:“明姊不用回避。”
  接着向徐子陵道:“公子可知秦国已经败亡,李阀尽有陇右之地,令他李家声势如
  日中大,群雄人人自危。”
  徐子陵心中剧震。开始有点明白宋玉华为何会找他说话。
  郑淑明补充道:“薛举得病暴死,由其子仁杲继位,西秦军曾大败唐军,杀得李世
  民弃戈曳甲的逃返长安,岂知薛举之死,令整个形势逆转过来。”
  宋玉华微嗔道:“明姊说清楚点嘛,李世民非是敌不过薛家父子,只因内伤复发,
  不能领军,改由刘文静和殷开山两人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军队,才吃了从未试过的大败仗。”
  郑淑明讶道:“李世民不是染疾病倒吗?”
  宋玉华耐心解释道:“李世民不是病倒,薛举更不是因病致死。这些全是对外公告
  的话,实情是李世民离洛阳回关中时,路上遭到宋金刚率领来历不明的高手突袭,受到
  重创,一直未能痊愈,领军西抗秦军时触发伤势,才有此败。”
  徐子陵听得目定口呆,他早从寇仲口中知道自称西秦王的薛举会东攻关中,只是当
  时怎都想不到有这么多转折,连李世民都吃大亏。
  郑淑明动容道:“那么薛举又是给谁刺杀的?能干掉他的人绝不简单哩!”
  宋玉华道:“除‘影子刺客’杨虚彦外,谁人有此本领。”
  听到杨虚彦之名,徐子陵双目亮起慑人的异芒,道:“薛仁杲又是怎样垮台的。”
  宋玉华条理分明的答道:“李阀首先联结李轨,派人专程到凉州招抚,李轨欣然答
  应,被册封为凉王,并可分得西秦国部份土地。去此后顾之忧后,李世民再次督师出征,
  此时仁杲仍占尽优势,先败唐军秦州总管窦轨,再围重镇泾州,屡败唐军大将,到遇上
  李世民大军,薛仁杲大将宗罗候迎战,岂知李世民坚壁不出,对垒数十日后,薛仁杲军
  粮已尽,一向不服他的手下纷纷降唐,李世民觑准对方军心动摇,施计诱宗罗候决战于
  浅水原,结果大败宗罗候,斩敌数千。”
  由这样一位纤弱美人儿的樱唇把如此惨烈的战况娓娓道出,自是另有一番滋味。不
  过只要听她把浅水原之战交待得这么清楚,当知宋玉华不愧“天刀”宋缺的女儿。
  两人均知她仍有下文,没有c口。
  宋玉华续道:“接着李世民亲率二千精骑,赶到薛仁杲拥兵坚守的折庶城,稍后唐
  军各路队伍纷纷赶至,把折庶城围得水泄不通。入夜后,守城者趁黑争相下城投降,薛
  仁杲无路可逃,亦只好率众投降,令李世民尽得其过万精兵,除薛仁杲被斩首外,余皆
  获赦。”
  郑淑明向徐子陵道:“妾身正是收到这个消息,才立下决心,不再卷入这席卷天下
  的纷争去。”
  宋玉华道:“现在关中已定,李轨只是跳梁小丑,纵使背约,亦绝不能为祸,兼之
  有慈航静斋为李家撑腰,天下望风景从,平凉的张隆、河内的萧着,以及控制扶风、汉
  阳两郡的地方势力均先后依附李家,至于我们巴蜀的去向,将会在这几天内决定。妃暄
  小姐已仙驾亲临,谁都不敢疏忽怠慢。”
  徐子陵心中暗叹,李世民的声势起,就是寇仲的声势跌。
  李世民终以事实证明,他有能力把另一枭雄击垮,配合师妃暄的支持,直有君临天
  下的威势。而寇仲仍在挣扎求存,彼此相去何止一百至乎千里之遥。
  在这种情况下,寇仲陷于低潮的恶劣时刻,他更难舍寇仲而去,将来究竟是如何了
  局呢?
  悦来栈所在处是一条较僻静的横街,由于所有人都拥往大街趁热闹,四周更是静悄
  悄的,马车停在道旁,亦不会阻塞通道或惹人注目。
  在宋玉华澄明清澈,带着恳求意味的目光下,徐子陵苦笑道:“解夫人有什么话要
  对在下说呢?”
  宋玉华有点难以启齿的,垂下螓首轻轻道:“玉华心中很害怕。”
  今趟连郑淑明都忍不住道:“华妹有什么好害怕的?”
  到此刻徐子陵仍未弄清楚两女的关系,不过既能称姊道妹,自是非常稔熟。
  忽然又想起安隆,不知他有否回到成都,更不知以此向宋玉华查询是否恰当。
  宋玉华凄然道:“我害怕爹的处境哩,他一向不喜欢胡人,更不喜欢李渊,只是南
  人没多少个够争气的,我们宋家又僻处岭南,难以北上争锋,否则他可能早卷入这场纷
  争里。”
  徐子陵无奈道:“这就是夫人找在下的原因吧?”
  宋玉华回复平静,点头道:“现在天下能与李世民撷抗的,数来数去都只有寥寥数
  人,徐公子和寇仲正是其中两个,偏又和我宋家关系密切,寇仲更是三妹情之所锺,唉!
  教玉华怎么说呢?”
  郑淑明叹道:“寇仲是那种天生百折不挠,坚毅卓绝的英雄人物。无论在多么恶劣
  的环境下,他仍可反败为胜,华妹如想求徐兄劝寇仲拱手臣服,大可把说话省回。”
  宋玉华恳求的目光深注在徐子陵脸上,摇头道:“我也知凭玉华妇人之言。难以说
  动像寇公子那种非凡人物,但却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徐公子能仗义帮忙,玉华将感
  激不尽。”
  傍宋玉华软语相求,徐子陵也有差点要给溶化的感觉,正要答话,蹄音响起,自远
  而近。
  郑淑明探头一看,露出喜色,向两人道:“两位继续谈吧!淑明要失陪一会。”
  徐子陵礼貌的先推门下车,待郑淑明迎上来骑,才重新到车上坐好。
  宋玉华又是那难以启齿的样儿,低垂螓首轻咬下唇,欲言又止。
  徐子陵心中一动,功聚双耳,立时收
  听到郑淑明与两名手下的对答。
  只听郑淑明愤然道:“你肯定那真是曹应龙吗?”
  手下答道:“该是八九不离十,他虽戴上面具,但他的体型和特别的走路姿态。化
  灰都能认出来。”
  另一人道:“这家伙真狡猾,竟趁中秋佳节人多入城时混进来,初时我们也给他骗
  过,幸好他又到大东街陈记茶庄旁的宅子落脚,才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此时宋玉华像猛下决心似的,抬头朝徐子陵瞧来,肯定地道:“玉华只求徐公子帮
  忙。千万不要让寇仲见到家父。”
  徐子陵立即心神被分,再听不到郑淑明和手下的说话,失声道:“什么?”
  宋玉华缓缓道:“因为若让爹见到寇仲,就像蜜蜂见到蜜糖,再不能分开来。而只
  有你才可为玉华办到这件事。唉!玉华也知这请求很过份,徐公子勿要见怪。”
  郑淑明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歉然道:“淑明有要事必须立即离去,请徐公子和华妹
  见谅。”
  言罢不作解释,匆匆去了。
  徐子陵则一阵心烦意乱,曹应龙固是死有余辜,但一来他是命不久矣,此行更是为
  安慰快变作孤儿寡妇的妻儿,不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实在非常残忍。
  他该怎么办呢?
  宋玉华见他沉吟不语,担心的道:“徐公子是否认为玉华的请求太不合情理?”
  徐子陵苦笑道:“我只能说会尽力而为。只是世事往往出人意表,非人力所能掌握。”
  宋玉华喜道:“我知徐公子乃一诺千金的人,这样玉华放心了。”
  徐子陵的心早飞往别处去,连忙告辞,下车后奔出大街,找人问得东大街的方向,
  乾脆飞上屋顶,逢屋过屋,高跃低窜的朝目标赶去。
  成都的所有主街道均明如白昼,万头钻动,鞭炮声不绝于耳,天际烟花盛放,整个
  城市在满月下着炽烈的气氛,但他却像活在另一孤独隔离世界的人。此行更是要去
  拯救一个穷凶极恶,曾因横行一时,杀人如麻而使人人都要得而诛之的大贼头,想想都
  觉古怪。
  就在此时,前方人影一闪,往他笔直掠过来。
  徐子陵忙闪入横巷,只见一个大圆球似的物体在上方流星般掠过,赫然是邪道八大
  高手之一的安隆,胁下还夹着个人。
  接着十多道人影先后追来,其中一位正是郑淑明。
  徐子陵醒悟过来,慌忙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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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卷 第一章 噩梦开始
  第一章噩梦开始
  前后两方的人距离很近,徐子陵一是追在长江联以郑淑明为主的十多名高手之后,另一
  方法就是凭他卓越的听觉和感官,从旁暗蹑安隆。前一方法保证不会把人追失,但只是指长
  江联的人而言。安隆身为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纵使提着两个曹应龙,亦定有脱身之术,否则
  就该名除榜上。
  邪道八大高手中,他曾先后跟辟尘扮的荣凤祥、左游仙和尤鸟倦三人交过手;除尤鸟倦
  外,前两者均是一触即止,但已觉其魔功深不可测。安隆既是天莲宗主,又练成辅公佑忌惮
  甚深的“天心莲环”,尽管他体型庞大,又有负荷,亦不应被人追得这么“贴身”的,其中
  必然有诈。
  徐子陵猛提一囗真气,迅如流星地奔过长长的窄巷,从地面听声辨向,追踪安隆。幸好
  安隆尽向冶落无人处掠去,否则只会撞进人堆中,现在即使遇上游荡嬉玩的人,在他们眼前
  一花时,他早去远。
  对於魔门的两派六道,他已有较深入的认识。而邪道八大高手,知道的有“y后”祝玉
  妍、“邪王”石之轩、“四川胖贾”安隆、“妖道”辟尘、“子午剑”左游仙和“倒行逆
  施”尤鸟倦,尚欠两人未知是谁。
  只看排名榜未的尤鸟倦的手底这么硬,便知魔功大成的安隆非是好惹。
  当日在合肥,以辅公佑、左游仙和辟尘联手实力之强,亦不敢迫他作困兽之斗,可见一
  斑。
  所以他徐子陵只能智取,不能硬拚,否则不但救不回曹应龙,说不定连自己都要赔进
  去。
  就在此时,安隆飞掠的风声生出轻微的变化,显示他从高处下跃,落到实地上。
  风声再起,该是斜冲而上,重回瓦面,然后迅速远去,接着是长江联众人等疾追的衣袂
  声。
  徐子陵倏地停下来,心叫侥幸,若非他纯凭耳力追踪,定要中安隆移花接木之计。
  原来他从风声微妙的变化里,准确无误地掌握到安隆和曹应龙给另一对人掉包,而扮作
  曹应龙的人由於没有被封x道,虽放软身子,因为仍是清醒,自然是提气轻身以迁就同伴的
  提携,故在重量上即时露出破绽,被他察觉。
  可以想像安隆这两名手下,从某处忽然分头逃走,定会使追兵手足无措,把人追失。说
  到底成都终是安隆的地头,要撇开外来人的追踪,理应轻而易举。
  待两帮追逐的人马远去后,安隆才提着曹应龙施施然离开,在横街窄巷左穿右c,不片
  刻输墙来到一所普遍的民居,进入屋内。
  徐子陵小心翼翼的尾随而至,换了是寇仲或跋锋寒,纵使武功比得上他,怕亦不能像他
  般大半凭感觉追踪,令高明如安隆也茫然不知露出行藏。
  正要从横巷闪出,徐子陵心生警兆,条地止步。只见那目标民房的墙头处现出一道似实
  还虚的人影,迅速绕墙疾走,最后更跃士屋顶,巡视数遍后,才消失不见。
  以徐子陵的胆子,仍要倒抽一囗凉气,因为他认出这个黑罩黑衣的人,正是“影子刺
  客”杨虚彦。
  若自己贸然扑上围墙,必难逃过他的耳目,给他和安隆联手夹击,包保没命离开。
  心叫好险后,徐子陵看准时机,毫不犹豫地贴墙翻进宅子的后院,移往屋后,功聚双
  耳,刚好捕捉到安隆的说话。
  这邪道中殿堂级的高手沉声道:“这叛徒显曾自动把大半功力散去,才会只两个照面就
  给我手到擒来,否则会颇费一番周张,若落到长江联手上,更将大大干妙。”
  杨虚彦似在检视曹应龙的情况,轻声道:“龙叔从少侍候师尊,一直忠心耿耿,现在忽
  然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其中情况定要弄个清楚,若隆老你不反对,虚彦就把他拍醒。”
  只听这番对答,便知安隆和杨虚彦关系密切,而曹应龙则是石之轩的侍从,以往对杨虚
  彦亦是忠心一片。
  安隆道:“且慢!假若应龙不肯合作,我们是否该下辣手迫供。”
  杨虚彦淡淡道:“他不仁我不义,他有甚么好怨的。”
  徐子陵听得一阵心寒,用刑迫供本乃平常之极的事,在战争的年代更是每天都在发生,
  只是杨虚彦说时不带任何情感的波动,对象更是长期和他有合作关系的同门,从而可见此人
  的铁石心肠和没有人性,难怪他能成为当代最出色的刺客。
  安隆哈哈笑道:“不愧石大哥的得意弟子,来吧!”一阵掌拍之音,接着是曹应龙的呻
  吟声。
  徐子陵心中叫苦,假如现在这一老一嫩两大魔头向曹应龙施刑,自己难道就那么躲在一
  旁只听不理吗?杨虚彦的声音响起道:“究竟发生甚么事?龙叔竟会落至这等田地?”曹应龙
  呻吟道:“我输了!兵败如山倒,一切都完哩!”安隆冷笑道:“听说是徐子陵放你走的,他
  还因此与飞马牧场的商美人反目,应龙的面子真大。”
  曹应龙苦笑道:“隆爷手下留情吧!我这条命是以多年劫掠回来的藏宝和自废武功换回
  来的,与面子大小没有半丁点关系。”
  杨虚彦沉声道:“那么大笔财富,你拱手便让给人吗。”
  曹应龙道:“少主着我把六处藏宝地点,绘成图卷,当时我正随身携带,若我被杀身
  亡,他们也能从我尸身搜出来。这又岂是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就是那么简单,少主该体
  谅我的苦况和处境。”
  安隆淡淡道:“你既自认是贪生怕死之徒,我们还有甚么好怪你的。只是不明白徐子陵
  为何会立即赶来四川?你刚才见到安某人更出手反抗,是否做过甚么亏心事?”曹应龙答
  道:“我的确有对不起少主的事,就是私自留下一批藏在成都的财宝,以供养老之用,至於
  徐子陵入川来干甚么,应龙确是全不知情。”
  杨虚彦出乎意料之外的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忍心和龙叔计
  较,你走吧!”曹应龙呆了半晌,惨然道:“我行藏已露,这样走出去,唉!少主不用耍我啦!
  少主更不会容我落在外人手上,索性给小人一个痛快吧!”“呀!”
  一声闷哼,声音倏止,似乎是曹应龙被弄昏过去,接着安隆道:“他这番话听来全无半
  点破绽可寻,你相信吗?”杨虚彦冷笑道:“以寇仲和徐子陵的行事作风,怎会为财宝不惜
  与飞马牧场反目。这叛徒定是出卖我们的秘密以换命。此事非常严重,幸好我闻得风声后,
  立即邀青漩到成都来碰面,徐子陵纵使到幽林小谷去,只有扑个空。”
  外边窃听的徐子陵心中一檩,才知石青漩现身成都,竟是为赴杨虚彦之约,幸好给自己
  误打误撞听到。
  奇怪的是安隆乃这里的地头虫,为何竟不知自己已抵成都。旋又释然,因为除杨虚彦
  外,安隆和他的手下都不认识自己。
  但杨安两人又怎知他徐子陵来四川呢?该是长江联内有他们的线眼,亦因此可及时把曹
  应龙擒回来。
  安隆压低声音道:“虚彦有多少成把握可令石青漩上当?”
  杨虚彦平静答道:“十成把握。因为自懂人事后,她只见过师尊一脸,那时她不过十
  岁。”
  徐子陵心头剧震,把握到杨虚彦玩的是甚么把戏,石青漩虽冰雪聪明,说不定亦会中杨
  虚彦的j计。
  安隆叹道:“当时石大哥若狠得下心一掌把她了结,那他便到达不动情的至境,不死印
  法更可功行圆满,岂知那么一着之差,唉!”
  杨虚彦冷冷道:“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但此事却千万不可让师尊晓得。
  所以必须先从这叛徒囗中查清楚他究竟透露多少秘密给徐子陵知得。必要时我们还须改
  变计划,又或先把徐子陵杀死,否则你和我均休想活命。”
  徐子陵整个人轻松下来。虽说如若两人分头行事去对付石青漩和曹应龙,教他如何分
  身?不过现在至少石青漩那边尚未是十万火急,假若能救走曹应龙,已可令两人心有顾忌,
  不敢对石青漩轻举妄动。
  同时也感受到杨虚彦和安隆对石之轩的恐惧,从而推测出石之轩这天生邪人的可怕。不
  过石之轩对石青漩显然不能泯灭其父女之情。安隆若无其事的道:“放心吧!以他目前的功
  力,只要我施出离魂功法,保证他没有半丝秘密能隐藏,个半时辰后,在南市我的老铺碰头
  巴。”
  杨虚彦答应道:“一言为定,让小侄为隆老开路。”
  外面的徐子陵知他出来在即,忙飞身避往远处去。
  寇仲倏地扎醒过来,头痛欲裂,喉咙乾涸,浑身冷汗。
  刚才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来到一个明如白昼、灯火辉煌得异乎寻常的巨大
  厅堂,一队乐师像着了魔似的拚命吹奏,却没有发出丝毫乐声;他们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到看清楚点时,发觉他们满脸都是深刻的皱纹,个个行将就木的样子。
  在这座仿似隋炀帝杨广遇弑身亡那座可容数百人的宫殿内,聚满宾客,分成一组组的查
  鬲声喧哗谈笑,看清楚点,赫然竟是李世民、突利、伏骞、王世充、李密、萧铣、香玉山等
  等认识的人,均对他视如不见,迳自饮酒作乐。
  忽地有人在他耳旁笑道:“你终於来了!”
  寇仲别头瞧去,竟然是李秀宁,想说话,只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李秀宁旋又变作宋玉
  致,以怨恨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他想往她扑过去,景物又变,厅堂变作千军万马的战场,人人拚死厮杀,他和战友正处
  於下风,正亡命逃走。身边的人似是宣永、陈长林、徐子陵等,一个接一个溅血掉往马下。
  他想拔出井中月,井中月却只剩下半截,然后醒过来,不住喘气。
  月色洒遍窗台和院子,秋蝉的呜叫方兴未已,还隐隐听到院墙外不远处从树林中流过来
  溪水淙淙的流动声音。头痛逐渐消减,寇仲在榻子坐起身来,才发觉手上正拿着李秀宁经商
  秀徇转给他仍未启封的书信。禁不住摇头苦笑,把信收在包裹鲁妙子遗着的防水布内,贴身
  藏好。
  正要起来,洛其飞匆勿赶来道:“刚接到消息,杜伏威的轻骑兵渡过长江,向沈纶的营
  地推进,我们必须立刻起程。请少帅定夺。”
  想起刚才的噩梦,寇仲珍而重之取出压在枕底的井中月,点头道:“我们立即动程。”
  只待半晌,徐子陵立知不妙,皆因杨虚彦并没有如他所料出来巡察。
  徐子陵腾身斜掠,两个起落驾轻就熟的回到适才窃听的位置,果然不出所料,屋内已是
  空无一人。
  徐子陵扑上瓦顶,纵目四顾。
  对方若是从秘道离开,出囗该是附近十多间空房屋的其中之一,不可能在很远的地方,
  而出囗的房舍当备有车马,以方便把曹应龙运离“险境”,好让安隆安心施展邪术。
  念头才起,一辆马车从南方数百步外一所房子的院门开出,蹄声踏踏的跑到街上,望东
  而行。
  徐子陵连忙伏下,定神观看。
  两道人影同时从那院落跃起,正是安隆和杨虚彦两人,都是迅如鬼魅,分别落到左右房
  舍瓦面处,然后消失到暗影里,如若有人跟踪马车,定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徐子陵心中冷笑,认清楚马车的式样,这才回到地面,绕道往前拦截。
  寇仲立在船尾,江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他却像尊石像般纹风不动。若让李世民得到巴
  蜀,那他势将成另一个秦始皇嬴政,重现大秦在战国未期的形势,既有关中淆函之险,西北
  的兵马,关中的富足和巴蜀的铜铁,天下谁还能与其争锋?这令杨公宝藏变得更为重要。
  自己真是粗心大意,竟一直没想过巴蜀的战略意义,唉!早知道些又如何,他寇仲又有
  甚么办法。
  惟有寄望“武林判官”解晖是个野心家,并不甘心臣服於李阀,又或宋家的影响力能令
  解晖保持中立,或是采取观望态度。
  不过若师妃暄亲自出马,李阀成功的机会实是非常大。
  他开始有点明白刚才为何做了个这么可怕的噩梦。
  马车逐渐接近。
  别无他法干,徐子陵准备全力出手,破车救人。他敢肯定安隆和杨虚彦没有跟来,只要
  不是这一老一少两人,他有把握将曹应龙抢回来的把握。
  驾车者是名大汉,虽是两边太阳x高高鼓起,但只属一般江湖好手之流,在他手底能撑
  上三数招,已可教他大感意外。
  棘手的是在车厢里,无论他如何运功聆听,除去曹应龙重浊的呼吸声,再听不到任何其
  他异响,但他却肯定有人在车内,因为驾车大汉曾多次回头向车内的人作报告。
  安隆既能委此人以押送的任务,这人自有足够能力去完成。
  他已顾不了这么多,若不趁安隆不在之际出手,他将再没有机会。起始时他有点奇怪为
  何安隆不乾脆俐落的在原地施术,旋则释然,皆因想到邪道中人互相疑忌,而安隆施法时可
  能相当损耗功力,故不愿有杨虚彦在旁,更不希望在未复元前和任何人动手,故须另觅秘处
  进行。
  马车在三丈下的街道缓缓驰至,在屋瓦上的徐子陵正蓄势待发,倏地人影一闪,不知从
  何处抢出一个人来,栏在车前。
  驾车的大汉骇然勒马。
  只见那人年纪在二十四、五间,长得虎背熊腰,非常威猛,虽不算英俊,但五官端正,
  微往上翘的下唇显出他既自负而极有个性,站得很有气度和硬朗,今人印象深刻。
  驾车大汉本要破囗大骂,可是定神一看后,露出认识的神色,立时把粗话吞回肚子内,
  愕然叫道:“解少爷!”
  车内曹应龙重浊的呼吸声倏然而止,接着有人掀开车帘,望向正移到车侧的拦路者娇柔
  地道:“妾身如花,乃安爷小妾,这位大概是解文龙解少爷吧,未知拦着妾身马车去路,所
  为何事呢。”
  徐子陵立时头皮发麻,知道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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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卷 第二章 救人救火
  第二章救人救火
  徐子陵置身南市充满节日气氛,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震耳欲聋,一盏接一盏
  的孔明灯给升往天空,与天上的明月争辉。徐子陵尚是初次目睹这种奇灯,却无暇深究它们
  为何能飘上高空去,他现在只想尽早找到安隆和杨虚彦约定个半时辰后碰面的老铺所在,偏
  是问过十多人,安隆虽无人不识,但谁都不知他设在南市的三间铺子,那间才是老铺,教他
  大感头痛,只有决定逐间去碰运气。转进另一条交错的大街,情况更是热闹,卉锣鼓暄天之
  下,有人在车马道上舞着灯龙贺节,行人道上挤满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