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作者:鸿都客      更新:2021-04-01 18:26      字数:3827
  杜小贝眯着眼,一直看着他,简直就像看一个怪物,张天翼觉得不自在。杜小贝话锋一转,问道:“最近忙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也不来个电话。”张天翼看了她一眼,目光迅速移向了别处,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是这样,忙的时候要命,闲的时候无聊。”
  杜小贝很大方地看着他,端起杯子,问:“最近怎么样?”张天翼也没有考虑,说了句不忙,说完后有很后悔,就改口道:“也很忙!”
  杜小贝“咯咯”笑了起来,张天翼也觉得自己有些窝囊,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呢?最近怎么样?”张天翼以攻为守反问道。杜小贝放下杯子,说:“老样子,我们的工作你也知道,一年到头忙,一年到头又很自由,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此时,从莱宾斯基大厅里走出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物来。杜小贝招呼他坐会,自己却快步走向前去。杜小贝和那个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聊了几句,然后风尘仆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认识他吗?”杜小贝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张天翼侧过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本地地产界的巨头——华总”杜小贝不无倾慕地再次转身看着他们,“最近,他可能又要在本市投资一个新的大项目。”张天翼弄不清楚,杜小贝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他是我们这期《民商月刊》的主角。”杜小贝有些欣喜地告诉他。
  杜小贝在学校就是个文艺青年,对文学爱好达到了疯狂的境地,致使她毕业后,曾“宅”在家里专业写文章,但天不遂人愿,没有一部作品能出版,几年的心血都打了水漂。随着年龄的增长,杜小贝对社会,对自己的认识也有了一定的提高,当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她通过关系在《民商月刊》谋了一份差事。虽然,这份差事离她的理想还比较遥远,但至少能让她的眼前生活稳定下来,不过,杜小贝始终难改“文艺青年”特有的性格。婚后,她的孤傲、轻慢,务虚、霸道使她的丈夫,一个小公务员,只三天,就落荒而逃,他们之间的婚姻也就宣布破产。
  张天翼礼貌性地点点头,杜小贝晃动着手上的笔,说:“这个月我要好好地采访他,我要写出一篇与众不同的稿子,重点放在他的家庭?”
  “家庭?”张天翼有些不解,写一个商业成功人士,不写他怎么创业,而去写他的家庭。杜小贝笑着摇摇头,说:“一个成功人士,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家庭!”
  就这水准,还写东西!张天翼差点笑出声来,因为他知道,很多所谓成功人士的家庭,都不成功,主要原因还就是来自于成功人士。
  “你笑什么?华总的家庭真的与别人不一样!”杜小贝放下笔,双手将材料抱在胸前,说。
  张天翼发现她的动作很丰富,经常变换。他不想接她的口,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有什么不一样呢?”
  杜小贝往前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他夫人的娘家很有势力,家庭状况非常复杂。”张天翼用手掌揉了揉眼睛,望着别处,想,可能杜小贝比较信任他,但他还是没有窥探别人**的嗜好。
  杜小贝见他一直在东张西望,知道他可能对她的话题没啥兴趣,叹息道:“除了案子,你可能就没有别的爱好!但不管怎么说,今后有些事,我还得找你帮忙。”张天翼微微一笑,得到一个成熟女性的青睐,他感到很满足。
  十
  庄士成不停地抱怨张天翼,说他看见美女忘了时间。张天翼有些纳闷,刚才他还鼓励自己说:“多好的姑娘,去吧!”
  才相隔一个小时,庄医生就判若俩人。更年期综合症!张天翼心里这么一想,也就不计较了。
  “你原单位的同事找你,你干嘛不接电话?”庄士成不依不饶地问道。经他这么一问,张天翼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手机,设置在静音状态,他一拍脑袋,想,可能刚才自己手伸在口袋里把弄着手机的时候,弄成静音了。他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几条短信。他急忙回电话,他原来辖区派出所的所长打来的,告诉他,派出所查到了卢更生的一些资料,不知对他有没有用。
  张天翼拔腿就跑,庄士成摇头道:“已经不年轻了,干嘛这么风风火火的!”
  几天前,张天翼回到老单位的时候,刚好碰上几个同事,谈起案子,张天翼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们注意最近的电视、报纸等传媒,都在播出“认尸启事”。希望他们如果有什么信息,能帮助提供给自己。
  今天,同事急电话给他,一定是有什么消息了。当他来到派出所的时候,邹所长接待了他,张天翼也没有跟他客套,直接问他要资料。邹所长是个温吞水,说了半天,其实什么资料都没有,张天翼恨不得摔杯子!庄士成也用鄙夷的目光注视着邹所长,说:“邹所长连这样的玩笑也要开?”
  邹所长拍了张天翼他的肩膀,说:“脾气一点没改,还是老样子,我不这么说,你会赶来吗?”张天翼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埋怨道:“你这人做事,我知道,喜欢瞎咋胡!还好我没有向领导汇报,要是汇报了,你我麻烦可就大了!我真是服了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邹所长赶紧一把拉住,咂了一下舌头,说:“急什么,我给你请了一个活线索!”张天翼转身埋怨道:“你能不能来个干脆的!”
  原来,邹所长今天上午去走访所里退休陆姓民警,这个陆姓民警在九十年代初在这个派出所呆过,后来调到了市局。陆姓民警离开一年后,张天翼才从别处调来,因此相互不认识。
  当邹所长拜访老陆时,老陆问及了此事,邹所长跟他聊起了死者,说死者后脑有一条很长的伤疤。老陆问及死者的姓氏,邹所长也不清楚,说好像姓“卢”。老陆拍着脑袋说他似乎对死者有些印象。邹所长就电话通知了张天翼,并将老陆接到了派出所会议室。
  张天翼推开会议的门,老陆站了起来。张天翼似乎跟他眼熟。老陆也说与他眼熟,一个系统的,肯定以前听说过。没寒暄几句,张天翼掏出死者的相片,请老陆辨认。老陆戴上眼镜,细细端详了好一会,没有敢下结论,他说:“都20余年了,这人的相貌肯定变得不像了,但后脑的一条伤疤,却是最好的证明。”
  张天翼为他倒水,他虽然心里有些激动,但嘴上还是软语安慰道:“陆老师,不急,你知道什么,就什么。”
  老陆用手拍了拍额头,说,此时为什么他会记忆深刻,第一,当时这个报案人的年龄与他同岁,而且,当时他来派出所的时候,满头是血,很是凄惨。
  张天翼来了兴趣,摆手对老陆说:“陆老师,你慢慢说,越细越好,我什么都爱听!”
  老陆慢慢进入了深思的状态,那是1992年六月中旬的一个雨天,是否进入梅雨季节,他无法确定,那天是老陆值班,刚好,另外一位与他一同值班的民警得了肠胃炎,上吐下泻的,去医院挂水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老陆到外面查询了一边,然后拉上防盗铁门,他想小憩一会,他刚转身,就听得“砰砰”的敲门声。老陆回头,见是一个满头是血的汉子,脸上被血淌得分不清眼睛和鼻子。他正用微弱的声音向老陆求救。老陆当时还以为遇上了厉鬼,走进一看,才分辨出了人样来,他折腾了半天,才把这个伤者送到了医院。
  此人姓卢,叫卢更生,他称他受伤的原因是有人想杀了他!想杀他的人叫卢进,至于卢进为什么要杀他,卢更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会儿说是钱的问题,一会儿是琐碎事,一会儿又说是历史原因……
  当时,老陆觉得他可能受伤的原因,脑子迷糊了,所以才这么胡言乱语,他决定明天再继续做笔录。结果第二天,这个叫卢更生的人已经出院了,人也不知去向。
  他之所以对这个人还有记忆,就是死者后脑勺一条自上而下的十五公分的伤疤。后来老陆将此事向所领导做了汇报,但也没有引起重视,再说,那时候人员流动已经很厉害,失踪一个人,根本无法查找。
  张天翼一脸严肃,脸色吓人,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问道:“他说了自己是哪里人吗?”老陆摇摇头,说:“我也曾经问过,但我觉得他始终是闪烁其词,不肯正面回答,但从他的口音判断,一定是本地人!”
  张天翼为他加了水。老陆说:“后来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我也不知道此事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
  张天翼用力点点头,说:“一定有帮助!”
  走出派出所,太阳当头,庄士成摇头道:“我还以为什么大情况,一桩无头案子,连尾巴也没有。即使知道卢更生是本地人,但他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办过,怎么去查?”
  张天翼转身,显得非常激动,说:“庄医生,至少我们可以判断死者是本地人!而且,我们还知道了一个想害死他的人——卢进!庄医生,能知道这么多情况很不错了!”
  庄士成撇嘴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你看一组,二组,可能还没有我们这么多收获呢!”
  回到局里,张天翼和庄士成将情况向袁队长做了汇报,袁队长很是赞赏他们,鉴于一组,二组目前的进展不大,袁队长决定,这条线索由三组去单独完成调查,至于内务由他另外安排人。
  张天翼觉得扬眉吐气,因为在专案组,他终于争得了一席之地,但不敢在庄医生面前表现出来,以免他说自己不够低调。但是,张天翼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他拉着庄医生想去饭店吃饭。庄医生看了看周围,轻轻说:“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想想自己的身份,在外面喝酒,一旦被逮住,是要‘扒衣服’的。”
  张天翼想想也是,但他还是不依不饶地拖着庄士成到他住处喝酒。庄士成历来惧内,但又不能在张天翼面前表露出来,所以说出了种种理由拒绝,但张天翼根本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指出他的根本原因是惧内!
  庄士成惊呆了,这个同志,才来没几天,竟连自己惧内的毛病都看出来了,他一本正经理了一下头发,说:“我是说?警察!会惧内吗?你听说过哪个警察惧内吗?”
  张天翼双手一摊,说:“看行动啊!”
  庄士成又甩了一下油腻腻的头发,说:“走啊!不就是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