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最不想看见的人
  "唐少宁，我能出去工作吗？"冷清的餐桌上，叶宁远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唐少宁微微一怔，"你想做什麽？""我想自己出去找找看。老呆在家里很无聊。"叶宁远说的可是大实话，要是整天这样被锁在这麽一个大宅里，他总有一天会得抑郁狂躁症。
  唐少宁觉得很新鲜。以前唐少谦还在的时候，如果提出这种要求，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叶宁远不是唐少谦。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相信叶宁远不会逃。或许是觉得叶宁远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可以。不过，清河得陪著你一起。"
  对於唐少宁会欣然答应他的要求，叶宁远多少也觉得意外，他还以为最起码这件事得跟唐少宁这个恋弟狂多磨一阵。"可是两个人找工作，比一个人难找。""那是你的事情了。你不能让这具身体受伤。"
  叶宁远抽抽唇角，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不死不活地答道，"好吧。"
  第二天叶宁远就拉著清河红红火火地去找工作了。不知道是因为叶宁远的运气不错还是清河的运气不错，经过商业街的时候发现一家甜品店正在找两名能够长期做兼职的服务员。透过玻璃窗户看到招聘广告，叶宁远便二话不说地拉著清河进去面试了，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看起来和蔼可亲，"以前有过做兼职的经验吗？"
  叶宁远摇摇头说，"没有。""会收银吗？""不会。""会做蛋糕吗？""不会。"
  老板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抽搐地问道，"那你会干什麽。"
  叶宁远咧开嘴一笑，"我会笑。""你们留下吧。工资一个星期一结，有什麽别的要求吗？""没有！"
  原本以为肯定会被拒绝却奇迹般地被留了下来。叶宁远拉拉身边的清河说道，"清河，他说的那些东西，你会吗？""不会。不过，应该很快能学会吧。"
  当老板将甜品店的作运营快速地说了一遍之後，清河立刻一字不落地将老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清河超强的学习能力让本来就笨手笨脚的叶宁远立即露出钦佩的目光。老板看著清河的目光里写著'孺子可教也'，对著叶宁远的时候只有抽抽嘴角表示'朽木不可雕'。这都不能怪叶宁远，谁叫叶宁远生前的时候是个好吃懒做的富家公子呢，而且大学里学的专业在这个小小的甜品店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吧。
  老板临走前拍拍清河的肩膀，笑道，"一切就交给你们了。"然後就离开了。"这样就好了？"
  清河歪著头表示疑问，"难道还有什麽？""清河，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星。跟著你就有饭吃啊。"
  清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的男子拿出手机，"唐少。""怎麽样？""二少和清河似乎在一家甜品店找到了工作。""想办法联系那个老板，将那家甜品店买下来。""好的。""人给我盯好了。""是的，唐少。""有情况随时汇报。""好。"
  挂下电话，唐少宁对著眼前的人说道，"玉成，那场车祸的事情查得怎麽样？""我派人去了肇事者家里，家里人说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不知去向。但是据暗中调查的人发现那个男人每个月都有定期往家里寄钱。"段玉成将自己查到的情况一一汇报给唐少宁。"给我继续查。撞了唐家的人还敢落跑，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唐少宁神色暴戾狠。"唐少，原先预定投标的那块用来建洛城海观别墅的土地，似乎有人叫了比我们更高的价。""谁？""顾氏集团的当家顾以默。""我记得当初竞标者里面没有他。""没错，据说这个决定是临时做的。""顾氏本拿不出那麽多资金来周转，怎麽会这个时候来竞标。他们的钱不是都投资在商业街那栋高级办公写字楼里了吗？""没错。据说，顾以默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很多股东都很恼火，还有一些人嚷著要退股，但不知道他用了什麽办法都被压下来了。唐少，现在怎麽办？我们现在出的价已经达到土地价值评估报告的上限了，如果再往上加的话，恐怕日後就算建成海观别墅，我们也顶多只能赚个不赔的买卖。""静观其变。先看看顾以默打算干什麽。"唐少宁思忖了一会儿对段玉成说道。"好的，唐少，那还有别的什麽吩咐吗？""没事了，你先退下。""请给我一个chocolate brownie。"
  叶宁远低著头结算著今天的营业额，听到客人的声音时也没抬头随便点了两下，清河正在里面的小房子里盘点库存。等他抬头的时候，一张熟悉的俊脸放大在自己眼前。真是冤家路窄，这时候都能碰上顾以默。"你要什麽？"叶宁远口气淡漠地又询问了一遍。"chocolate brownie。"漂亮的唇形里发出标准的美音，悦耳动听。不过叶宁远这个时候可没有什麽欣赏的心情。只想快点打发眼前的人走。"一共12块。"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就像他们之间就只是客人和服务员。"唐二少在这里上班？"顾以默朝著叶宁远微微一笑，起初在窗外看得时候还看得不真切，想不到还真是唐家二少。"这位客人，您的chocolate brownie，一共12块。"真是奇怪，今天吹了什麽风，顾以默居然买这种甜食，他记得顾以默最讨厌吃甜地东西了。不过现在这些事情都跟他无关了。
  顾以默轻笑了一下，将一张100块的红色纸币递给叶宁远说道，"我没零钱，不用找了。"
  叶宁远勾起嘴角，"我有。我们店不会多收客人钱。""唐二少对我一定要那麽刻薄吗？""你是客人，我怎麽会对客人刻薄。"叶宁远斜眼将零钱一把塞在顾以默手中。"这是宁远活著的时候最喜欢吃的甜点。""顾少，人都死了，说这种话有什麽意义吗？"叶宁远真心厌恶顾以默那副他活著的时候不把他当回事，他死了倒是三天两头来秀深情的人。有意思吗？这他妈有意思吗？"有些事情你不明白。"顾以默望向叶宁远时表情有些隐忍。"我不需要明白。宁远已经死了。而我跟顾少也不过是陌路相逢，你犯不著赶著来跟我解释你跟宁远那些误会。顾少有那个时间的话，不如去宁远墓碑前哭诉一下，也许他在天有灵还能听见。不必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其实叶宁远生前真的不是什麽伶牙俐齿的人，但不知为什麽，这次醒来以後整个人变得说话尖酸刻薄。难道换了个身体，连格都会变？"我会再来的。"顾以默拿著手上的甜点，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却恰巧跟门口的唐少宁撞个正著。"我记得在宁远的葬礼上我就跟顾少说过。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後一次。所以我希望我们是永远不会再见。"叶宁远清冷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嘹亮直击心脏。"顾少？"唐少宁微微挑眉，想不到这样也能碰到这人。"唐少来接二少？""嗯。顾少来这里是？""正好今天来现场勘查，就是顾氏投资的那栋高级办公写字楼。"顾以默巨细解释道。"顾少投资眼光很敏锐。"唐少宁这话意味深长，"据说顾少对我们洛城观海别墅计划也很感兴趣？""唐少说笑了。我在商场初出茅庐没多久，哪能跟唐少比。"二人说话都是含沙影。"那就不耽误顾少时间了。"
  顾以默看了一眼唐少宁离去的背影，又正巧瞥到叶宁远看到唐少宁时眼里的惊异，或许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加快脚步了。"你怎麽来了？"叶宁远看到与甜品店格调南辕北辙的唐少宁顶著一张沈默寡言的脸出现在店里很惊讶。"走吧。""等等，我得把今天的营业额结算一下才能走。"叶宁远猜测道，"唐少宁……你不会是派人跟著我吧？"
  唐少宁没说话，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沈默就是默认，叶宁远想著这位恋弟狂的哥哥还真是不放心这具身体啊。其实很多时候，叶宁远还是很好奇唐少谦跟唐少宁曾经发生的事情的。不过他不会多嘴地去问唐少宁，因为很明显唐少宁是不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