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这是要完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更新:2021-02-06 19:28      字数:2311
  “病了?”王县令皱眉,若有所思,他突然道“黄老弟,有句话本县不知当说不当说。本县问你,春秋的那首诗如何?”
  那首诗是出自叶春秋之手,这一别人不明白,可是王县令和黄荆心知肚明,黄荆道“好诗,就算是学生搜肠挂肚,只怕也未必能作得出,可是却出自一个少年郎之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王县令苦笑“你作不出,本县只怕急切之间也做不出,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说的不错,一个孩子有如此妙手,真是难得啊。”他眼睛一闪“只是问题却不在于此,问题在另一篇文章上。”
  “文章,什么文章”黄荆一头雾水。
  王县令便命一个文吏去取了一篇文章来,道“黄老弟不妨看看。”
  黄荆一看,是一篇八股文,题目乃是今年县试的‘学而’,他聚精会神看下去,顿时大惊失色。
  这篇文章的破题,承题,堪称典范啊,而且对仗之工整,让人叹为观止,单凭这篇文章,便是会试,只怕也能入榜了,他再往下看,署名的人居然是奉化县考生叶春秋,黄荆惊讶的道“难怪他能中县案首,有此文章,什么功名得不到?”
  这绝不是夸张,叶春秋的文章,摘抄的可是几十年后状元公的八股,得不到功名才怪了。
  王县令不禁苦笑,道“本来老夫见了这篇文章也是叹为观止,不过很快也就不在意了。为何?无非就是做文章的人是个少年,按理是做不出这样文章的,当时本县觉得可能是他家中必定有什么高人,恰好写过这么一篇八股文,春秋呢又恰好熟读过,于是在县试之中用来做题,这种事在童生试上稀松平常,童试的考题并不刁钻,只要运气好,撞到了也没什么稀奇。所以本县不以为意,可是昨日叶春秋急中生智作的那首诗”
  黄荆惊骇的道“大人的意思是,既然叶春秋能作诗,那么如此老辣的文章,也极有可能是叶春秋所作?一个少年人,怎么可能真若如此,说是神童也不为过了。”
  王县令抱着茶盏,若有所思,徐徐道“是啊,本来以为即便后生可畏,也不至于作出这样的文章来,可是现在看来,此子的天资真是恒古未见,黄老弟”王县令又呷口茶,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黄荆一眼“小小年纪,若是真有这样不凡,奉化县怕是又要有人攀上凤凰枝咯,现如今哪,他的大父却是病了是”
  黄荆的心思也不禁开动起来,他知道王县令这是暗示和提醒自己什么,他眼眸半阖,带着万千的思绪“是啊,大人教诲的是,鲤鱼跃龙门的事,谁说的准不出意外他的大父病了大人提醒的是,学生感激不尽。”
  王县令呵呵笑起来,低头去吹着茶沫,眼睛落在浮起的茶屑上“哪里,哪里,黄老弟太客气了。”
  有一种心思在二人心中各自荡漾,心照不宣的默契自此建立了起来。
  叶家人已经一宿未睡了。
  叶老太公的病又加重了一些,请来的大夫说的是忧心成疾,偏偏这个时候,整个叶家三个老爷都不在,几个近亲叔伯们倒是来看过,只是苦笑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
  ,叶老太公病成这样,不就是因为黄家吗?
  大家都束手无策,老太公这个心头病,看来是治不好了,叶家的老大被抓去了衙门,老二在外未归,老三也是一病不起,现在黄家威风了叶家这是要完了啊。
  几个叔伯只是摇头,眼中透着无奈,叶景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叶家应当做好最坏打算才是。
  不过唯一让老太公老怀安慰的是,自己的长孙叶辰良一直陪在病榻之前照料,老太公只觉得头痛心闷,叶辰良匍在榻前睡了一夜,起来也顾不得洗漱,一面道“大父,我看理应去修一封给我爹,让他及早从杭州赶,爹在官面上理应认得一些人,寻一些人主持公道,或许会有转机。”
  这个爹既是叶辰良的骄傲,也是叶老太公的骄傲,他打理家业,也结识了不少人,不过老太公只是摇头,远水救不了近火啊,等老二有了音讯,只怕叶家的老宅都让姓黄的拆了。
  叶辰良又是抱怨“孙儿说句不当说的话,大伯是不济事的,现在他去出面,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还有春秋听说大父病了,也不来探望哎我是不该说这些话的,平添了大父的烦恼。”
  可是隔了一些时候,他又不禁嘴痒“黄家把事情闹到县里,王县令肯定要偏袒黄家,不肯善罢甘休,昨日我去见王县令,王县令对我似乎印象不错,或许事情可能有转圜的余地,怕就怕大伯鲁莽,冲撞了王县令,这可就糟糕了。孙儿本不想说的,春秋学问是好的”承认叶春秋学问好,对叶辰良来说实在是一件难受的事,他小脸抽了抽,继续道“可是他总是胡闹,听说他也去了县里,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老太公心烦意燥,看天色亮了,曙光初露,可是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黄家有的放矢,不会轻易放过叶家的,叶辰良每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大伯确实是没用啊,他在外十几年,这才刚刚来,县里的复杂关系,他怎么懂,现在只怕凶多吉少了。至于叶春秋老太公倒是渐渐印象有了改观,可是太年幼,也不知怎么了。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便拼命咳嗽,叶辰良忙是乖巧的给老太爷抚背,一面喋喋不休“其实孙儿倒是不担心其他的,最担心的是大伯吓破了胆,若是”
  老太爷眼眸一眯,心中的烦躁更甚,他知道叶辰良的意思,是说老大可能怕事,最后代表叶家进行了妥协。
  想到这里,一股怒意自丹田升起,老太爷怒道“咳咳咳咳若是示弱,将来叶家凭什么在河西立足?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叶景断不会如此,不会如此的他虽不争气,却也不至于如此不肖。”
  叶辰良就不敢说了。
  倒是这时,外间传来细碎的脚步,有门子急匆匆的来报“大老爷和春秋少爷来了。”
  来了
  老太爷焦虑的脸上终于缓和了几分。
  叶辰良却在一旁低声道“怎的清早来,黄家肯这样轻易放过吗?”
  一句‘无心之言’,让老太公的心沉了下去,他感到胸口更闷,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是啊,事有反常即为妖,莫非真如辰良说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