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是要看一点缘分的。
    那天分开后章灵暂时没主动联系他，看柯莎就知道方部长喜欢吃不到的，一股热乎劲儿贴上去的不会香。
    说要改造房子的人没了信儿，估计太忙了。拍板好的事儿，章灵不急，等着他主动来联系。
    巧的是，没等到消息，两人先碰了面。
    章灵打车到酒店，一楼等电梯。
    电梯从B2上来，门开了，里面已经站了五六个人。一身正装的方部长鹤立鸡群，即使站在最后面也一眼就看到。
    两人对视，都讶然居然在这里见了面。
    等电梯的人多，章灵忙着和方部长眼神交流，最后一个上去，电梯立马发出嘀嘀嘀的声音，超载了。
    乘坐电梯最尴尬的瞬间之一，就是当你踏上去的时候，超载提示音响了。
    门口专门帮忙按电梯的服务生礼貌地对章灵说：“女士，麻烦乘坐下一趟~”
    章灵耸肩和服务生微笑，然后步出电梯。转身见方部长正往外挤：“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谢谢。”
    电梯门关上，两人并排站着，光洁的镜面印出他们的的影子。一高大，一纤瘦，养眼还般配。
    章灵苦笑看他：“出来干嘛？万一下一趟只能上一个人呢？”
    章灵本科时候没有同进同出的好朋友。刚开始她也试着和别人好好相处，一起去教室，一起去吃饭，然后再一起回宿舍。
    等待、迁就，没过多久她就开始独来独往了。追求这种表面上的步伐一致，无聊且没有意义。
    她本科和室友说过最多的话是“先走了”和“不用等我”。久而久之和室友越来越疏远，但是她也不孤独。学习之外的时间全部花在学生工作上，学生组织里也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所以刚刚方部长出来等她一起的行为，在章灵看来是没有意义的。虽然没有意义，但是心里还是涌过一股暖流，嘴角也自然而然上翘。
    方部长：“哪能让你一个人尴尬，又不赶时间，并且我保证下一趟咱俩都能上去。”
    后面又陆续来了宾客在等电梯，还有一些宾客会直接从停车场上来。
    乘坐电梯时还有一种更为尴尬的瞬间，那就是大家一窝蜂挤上去，超载提示音响了，但是没人愿意下去。
    如果章灵遇到这种情况，她首先不会和别人挤，其次就算她上去了，到时候主动下来的也是她。
    “你保证咱俩都能上去？”
    方部长：“保证。”
    挺有意思，上次章灵保证说可以走正门，这次方部长保证说两人都能挤上电梯。
    像两个幼稚鬼。
    电梯的数字慢慢上升，又慢慢下降，两人盯着红色数字聊天。
    两部电梯，另一部先来。
    方部长：“去几楼？”
    “六楼。”
    “嗯？参加婚礼？”
    “嗯，参加婚礼。”
    两人一个西装笔挺，一个礼裙优雅，不用问一目了然的事情。
    方部长：“那真是挺巧，你女方？”
    章灵：“嗯，女方，以前带过我的学姐，关系很好。你男方同学？”
    “你怎么知道？”
    章灵抿嘴：“猜的。”年纪差不多，一样大哈哈哈哈。
    电梯到一楼开门，有人出来，还有人要继续往下去停车场。
    方部长叫章灵：“走，进去。”
    章灵：“这是往下的。”
    “我知道，咱现在上去，随着下两层楼再上来，不然一会儿不一定能上去。”
    话音落，后面的叔叔阿姨一拥而上，电梯再一次挤满。
    关门，往下，光洁的镜面再一次印出两人的影子。
    方部长挠头，章灵：“下次说这种事儿的时候，小点声啊。”
    不一会儿电梯从停车场上来，人比刚刚还满。
    于是乎，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才顺利乘上了刚刚方部长走出来那部。
    进了电梯，方部长想起了之前说请章灵帮忙改造家里的事情，拿出手机翻照片给她看：“拍了几张我家的照片，前几天忙就忘记了。你看看，咱俩有时间去把家具买一买。”
    章灵接过方部长的手机看照片，第一感觉是面积大，整体装修没有什么硬伤，就是太空阔了。放大看现有的家具，眼熟，应该都是排得上号的品牌。
    电梯到六楼，章灵还在低头辨认家具，随着人流出了电梯。
    方部长小声说：“两个宴会厅今天都有婚礼，好日子。”然后招呼拿着手机看照片的章灵：“这边~”
    宴会厅门口有礼台，章灵把写着名字的红包递出去，抬头看见礼台后面的新人照片......
    走路不要玩手机，果然是真理。妈的，走错场子随错礼了......这新娘压根不是学姐.......
    章灵：“你刚刚出电梯的时候说什么？”
    方部长：“嗯？说两个宴会厅都办婚礼，今天日子好。”
    ......
    收礼的人已经登记好把钱从红包里拿出来收好，再要回来......也太尴尬了。
    “身上还有现金吗？”
    方部长掏出钱包：“有，不太多，要多少？”
    “六百。”
    方部长把现金递给章灵，章灵拿出手机给方部长的微信转了六百，然后对着收礼的人说：“那个...红包能还我吗？壳...壳就行，钱不用，写着章灵那个。”
    方部长一头雾水，收礼的人也一样，但是红包盒也没啥用，就递过来了。
    章灵接过红包把六百块塞进去，然后和方部长摆手：“走了。”
    方部长这才明白过来：“你你你那边的？”
    章灵无奈点头：“嗯。”
    高跟鞋哒哒哒走了几步，哒哒哒又回来：“你手机还你。”
    方部长愣在原地，章灵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又往另一头走。
    电梯口，章灵站着反思了一下：指引牌那么明显还走错，出门不带眼睛走路，活该白瞎那六百块钱......有点心痛，六百块，不少呢。
    找到正确的场子随礼入座，手机震动一下，方部长收下了转账。震动第二下，还是他：你那边几点结束？送你回学校。
    坐上车，方部长递过来六百现金。
    “嗯？”
    “那边退回来的，知道你随错礼就退了，让我转交给你。”
    章灵喜出望外，连连夸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恩爱美满。
    方部长转移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去买家具？我最近不忙。”
    这话说的，像小夫妻有商有量地建造新家。
    章灵：“你家的家具还都挺贵的，整体也没啥问题，真的要换吗？”
    方部长：“换，换我喜欢的家具以后可能就喜欢呆家里了。”
    “不喜欢呆家里？”
    “不喜欢，基本住公司宿舍。”
    “那买房子干嘛？”
    “为了有个家。”方部长语气平谈但认真，顿了顿又说：“买来才知道，房子不等于家。”
    点点心酸，章灵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要说什么呢？
    不用说什么，我给你一个家。
    婚礼后，同学打电话过来：“老方，礼单上有个不认识的人随了礼，登记的人说和你一起来的，女朋友？”
    方部长：“不是，就是朋友，遇到了一起上来，人客气就随了礼。”也不好意思说是章灵随错了。
    老同学：“你就别否认了，不看你面子人随什么礼呀？还六百！放心，你俩结婚哥们一块儿还你。”
    两年后元旦俩人婚礼，老同学果然随了两份礼。
    方部长：这笔钱当年补贴我媳妇儿的，当真还有回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