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烟吻
作者:偷马头      更新:2023-02-01 11:19      字数:4884
    房间里有暖气,但在霍修拧开开关,线状的热水落地的瞬间,依旧与瓷砖碰撞出大量的热气,滚滚蒸腾起来,将男人腰部以下的位置,全都赋予上一层朦胧。
    借着那层朦胧,怀澈澈的视线也终于得以自由。
    怎么说呢,身材确实挺好。
    隔着一层水汽,比较明确的是肩膀很宽,一个漂亮的倒三角,再往下,就模糊了,但隐约能看见——
    屁股挺翘。
    结合上次在车里摸到的,怀澈澈不用细看,脑海中大概已经有了霍修整个身体的全貌。
    她迅速地窝进沙发的角落,两条腿蜷缩上来,双手捧着热水,抿了一口才发现,这和她在家庭影院看电影的时候,好像是一个状态。
    所以,她居然在用看电影的心态,在看一个男人洗澡?
    虽然这个男的,现在从法律角度来说,是她老公,怀澈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可这位老公也确实有点过分了。
    这背练的,就一个云雾缭绕的背影,是不是有点太香艳了。
    热水下落,划过结实的背肌,精壮而不浮夸的线条犹如与生俱来般嵌合在他的皮肉之下,附着在他的骨骼之上,伴随着他的动作,或起,或伏,或舒展,或紧绷,与他的肩颈连成一片,浑然天成。
    再往下,是劲瘦的腰,线条紧致,微微内收,一眼看去,是饱满的力量感与爆发力。
    因为有萧经瑜的存在,怀澈澈一直自诩不是消费男色的主力军,以前也跟唐瑶去国外看过成人秀,感觉也就不过如此。
    但就此时此刻而言,怀澈澈觉得她要说‘不过如此’,那确实是有点嘴硬了,很难过自己良心的这一关。
    她就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浴室里的霍修也完全没有要展现更多的意思,每一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洗澡流程,打泡沫,冲洗,擦干,不等雾气消散,已经套上了衣服。
    回过神来的时候,怀澈澈杯子里的水已经被喝完了。
    而她并没有感觉自己口渴的情况有所缓解。
    霍修身上穿的是一套青灰色的睡衣,与窗外山里的夜色颇有些不谋而合的味道。
    走出浴室的时候,手上拿着毛巾,在擦被打湿的碎发,侧头看过来的一瞬间,怀澈澈立刻成了不自在的那个人。
    “洗完啦?”她开始干巴巴的废话文学,“怎么样,水温还好吗?”
    霍修走到沙发旁,没有坐下,只站着,然后用安全无害的目光看着她:“还好,这里水偏热,你记得多开点冷水。”
    那确实是得热,不热哪能激起那么大量的水汽。
    怀澈澈很理解地点点头,然后也不知道是在征求谁的意见,讪讪地问:“那我去了?”
    霍修笑了一声:“好。”
    其实理论上来讲,她不去也不是不行,毕竟霍修不可能逼她去洗这个澡。
    但从实际层面出发,她不去是真不行,因为她的双腿间已经有点难受了。
    看个洗澡能把自己看成这样,真有你的怀澈澈。
    怀揣着对自己的怒其不争,怀澈澈从行李箱扯出一条睡裙就进了浴室。
    这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水汽,她一边脱,一边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外面霍修的位置。
    只是霍修没有停留在沙发附近,更准确来说,他没有停留在室内。
    在怀澈澈进到浴室之后,他只是走到衣架旁边取了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就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茶园的灯光很远,外面夜色正浓。
    霍修的身影很快半融进那片黑暗中,打火机的火光一明一灭过后,就只剩下被他衔在指间的一点。
    他有一部分刻意回避的意思,但更多还是想出来透口气,不过浴室里的小姑娘很显然因为他的举动放下心来,动作开始变得快速而流畅。
    霍修后腰抵着阳台围栏,又抬手轻吸了口烟,放下,用手掌撑着顶部金属的扶手位置,任由山上一入夜就开始略显凛冽的夜风将烟气拉长,带走。
    他读研的时候压力大,烟瘾很重,现在好了很多,只偶尔需要克制情绪的时候才会抽上两根。
    不过现在说克制情绪,霍修觉得不是很对,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克制欲望。
    刚才进浴室之前,霍修也没想过,怀澈澈会就那样光明正大的,甚至捧杯水在那看。
    而且眼神里没有任何挑逗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欣赏,目光的追逐就只是她表达喜欢的方式,她不遮掩,坦荡到就像是一束从舞台顶上打下来的强光,直白热烈,又滚烫。
    霍修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勃起的,可能是在扭开热水阀,怀澈澈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也可能更早。
    但万幸的是,他腿间那根肉蟒是在热水落地,白汽滚起之后,才真正地在丛林中抬起了头,没有让他把最狼狈的一面暴露到怀澈澈眼前。
    山里的夜风比市中心要冷得多,霍修站在室外阳台上,一根烟自己没抽上几口,全喂给了路过的风。
    他抬头想往上扫一眼星空,视线的余光却不合时宜地碰到了正站在花洒下的白影——当下外面暗,里面亮,霍修想不注意里面的动静都很难。
    好在怀澈澈洗澡慢,小小一块儿浴室里已经满是水汽,腾云驾雾似的。
    霍修往里看,但目光克制得很好,只看她一头长发被扎成个小揪揪顶在脑后,前面套了个自己带来的粉色发箍,把额角一圈胎毛给固定住,露出光洁的额头,双颊因为冲着热水,浮起一层绯红。
    等怀澈澈洗完澡出来,霍修已经抽完了第二根烟。
    她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睡裙出来,从锁骨严严实实地包到了小腿,只露出一小节脚踝,好像一小块被捏成条形的年糕。
    不知道是不是看霍修没有从阳台进来的意思,怀澈澈也有学有样,抓了自己的外套裹在身上,就直接推门出来了。
    刚刚度过一次洗澡危机,但怀澈澈现在的表情却称不上明亮,“你在这干嘛?”
    问完,怀澈澈就看见了霍修手上还剩最后五分之一的烟,了然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霍修往旁边让了一步,把距离门最近的这一格让给她,才问:“冷不冷?”
    “还好,不冷。”
    怀澈澈出来当然不是为了关心霍修在干嘛,她站到霍修身旁,手肘撑在围栏上,朝前倾身:“刚刚饭桌上,我爸妈和你爸妈说的那些话,你怎么想?”
    刚才霍修人去到阳台上之后,怀澈澈在浴室里,整个人放松下来,脑袋里就开始想刚才饭桌上两家父母聊的那些东西。
    她本来结婚就只是为了躲麻烦,但没想到结了婚之后更麻烦,刚洗着澡的时候,就有点越洗越丧气了。
    之前唐瑶说她想得少,怀澈澈还不承认,现在一想,她确实是想的太少也太简单了。
    彩礼,嫁妆,婚宴,一系列因为结婚而起的麻烦事虽然已经被霍修往后推迟,但并不代表不再存在。
    更何况这些结束了,后面还有更多事情等着要做,备孕,生育,哺乳……
    一想,更是心烦意乱,现在满脑子都是,烦了,毁灭吧。
    霍修没立刻回答,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只剩下他指间的烟雾在无声地与夜风缠绵。
    怀澈澈盯着他手上还剩大概三分之一的烟,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能给我抽一根吗?”
    闻言,霍修愣了一下,而后很干脆地打开烟盒递给她。
    怀澈澈抽了一支出来,两根手指夹着,从霍修手上接过打火机,试了几次终于把烟点着,送进嘴边尝了第一口,然后立刻别过头去,闷着咳了好几声。
    霍修没说话,面色温和地敛起笑意,适时地把烟灰缸送到她手边,暗示她随时可以把烟掐灭。
    小姑娘好容易从上一口烟里咳嗽完,抬手先把烟拿远了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劲来,哑着嗓子说:“不用,我只是很久没抽了,忽然有点不习惯。”
    她说完,又瞥了一眼霍修:“你不会讨厌抽烟的女生吧?”
    怀澈澈这话问的,其实和上次在他家野狗式吃饭时候的心态差不多。
    带着一点故意挑衅的味道,好像就等他接一句什么,她正好能顺坡下驴,闹一场,把婚离了。
    要霍修回答不讨厌?也无所谓,反正她不信,再找下一个机会就好了。
    但霍修没直接回答,只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
    因为怀建中特别讨厌女人抽烟,曾放下狠话说怀澈澈敢抽,就打断她的腿,但自己多的时候一天能跟个加湿器一样,吞云吐雾一整天,将双标贯彻到底。
    “哦……”
    怀澈澈没想到霍修会反问,但总不能说是因为周围的男的都讨厌,所以一叶障目以偏概全吧,她想了想:“因为嫌亲起来有味儿?”
    这答案是她周围那些富贵的男性朋友们给的,怀澈澈想起来还想翻白眼,一个两个顶着一身臭烘烘的烟味,女友想尝一根跟要他们命似的,说接吻的时候会有味道。
    这种人怀澈澈看多了,就感觉这世道对女的要求是真多,大家都是人,没有违法犯罪,怎么男人能做的事情,换到女人身上就好像十恶不赦似的。
    后来她到国外,怀建中天高皇帝远管不着她了,立刻偷着试了一次,结果呛得死去活来,抽完对抽烟这事儿很失望,就没再抽过。
    “哦,其实讨厌也没事,我这人毛病很多的,也不单单是抽烟一件事。”
    不过就这些她从来不理解的想法,放到当下倒是正好用上了。
    怀澈澈故意用一种轻佻傲慢的语气把这句话说出来,企图让霍修知道,她和传统思维下所谓贤妻良母有多背道而驰,别指望她能按照刚才餐桌上,父母们的想法,生儿育女过日子。
    “而且我比较倔,改不来。”
    说完她又侧头抽了一口,为了不被呛到,只把烟雾吸进口中含着,再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吐出去。
    做到这一步,怀澈澈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她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嘴,余光看着霍修把烟灰缸放回旁边的茶几上,俨然是已经有了想法的模样。
    烟灰缸是瓷制,落在玻璃的茶几上,哪怕再轻拿轻放,也会发出一声轻而脆的响。
    怀澈澈忽然有点紧张,开始猜测霍修马上会说的是什么,是怀建中语录中的哪一句。
    但霍修放下东西之后,顺手把自己手上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摁了进去,转身直接将她压在了阳台的围栏上,就那么低头吻了下来——
    怀澈澈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展开,没拿烟的那只手立刻扬起准备推他,却又在空中被霍修稳稳地抓进了手心里。
    男人掌心滚烫,嘴唇亦然,将她唇齿撬开的瞬间,被含在口中还没来得及吐完的烟气就在两人唇舌的纠缠中全部飘然地散进了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