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百的话，让两个孩子都沉默了一阵。
    大家都有想到，学生是受害者，可这样被招来的加害人，同样是受害者。
    当然，这样的人，整个荣光草堂，大概只有钟百一个。可，不能否认，他的确是受害者。
    白温楠同情心泛滥：“你就没有想过，揭发这里吗？”
    钟百摇头，苦笑：“我在这里，比在其他地方，挨打要少，钱也要多。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白温楠……好现实。
    可，又不能说他是错的。
    毕竟，相较打人与被打，他俩也不会选择被打。只不过，他俩也不喜欢主动惹事罢了。
    夜行峰吃饱喝足，拿了餐巾抹抹嘴：“楠楠，快点吃。吃完之后，帮我算一下，荣光草堂，学费的去向。”
    哈？
    白温楠和钟百都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夜行峰看着他俩的表情，没有解释，也不能去解释。
    刚刚他们吃的饭食，是要拿出去卖的。中午的饭食，是教官的，他们也看到了，完全没有外卖的好。学生吃的东西，就更别提了。对比红山当地的物价，绝对不够他们的生活费。
    还有，这里的环境，各种设施，日常花销，教官费用，总的加起来，一年也要不了一百万。但，一个孩子半年五万，这里至少一百个孩子，每年多余的九百多万元，去向何方？
    不管去向何方，都肯定是不怎么光彩的地方。
    而这种钱，最适合拿来黑吃黑。
    当然，以夜行峰和白温楠的花销，九百万，也就够小半年的日常食宿，还不算衣衫用品零食玩具。
    但，人家缴费的家长都不觉得被骗，也肯定不会要回去。所以，与其留着这些钱，被那些坏人拿去做坏事，不如他直接釜底抽薪，来的痛快。
    夜行峰想着，自己又要富裕的零食费，开心得整个人都舒畅了。
    旁边，白温楠和钟百沉默不语，不知道夜行峰又在冒什么坏水。
    而后，白温楠查到的结果。
    那些钱的去向，有一半是在南方做生意，还有一半不知所踪。生意都要注册，都是明面可查的。不知所踪的，或许是私用了，又或许是养杀手了，暂时不能确定。
    夜行峰默然思考了片刻，决定先断掉南方生意的资金链。
    那笔钱是养在很行里面生息的，想拿走很容易。而且，或许等那边的资金链断了，还能逼出另一处不知所踪的资金。如果逼不出来，那么，轻重缓急也就看出来了。
    说做就做。
    夜行峰让玥小乖去处理，把拿来的钱，转到虚拟账户里面暂存。然后，他将虚拟帐户的钱，直接洗掉，转入到自己的国内帐户里。
    当然，他的每一笔收入，都会被上面监控。不过，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依附国家才算有效的东西，随便他们监控去。除非上面想跟他撕破脸，否则，就只是单纯的监控而已。
    也算是一种保护。
    夜行峰忙完，打了个哈欠，瞧瞧天色，该睡觉了。
    转头，夜行峰见钟百还在：“没吃饱？”
    钟百一噎，怕得缩头：“他们发现外卖丢失，肯定会找的。”
    “嗯，找吧。”
    夜行峰抬手，将所有半透明饭盒，菜汤朝里，一个扣着一个，捏成一个球状，拿在手里一抛一抛的：“如果他们不想自己的脑袋变成这样，应该，是不会来找的。”
    钟百一个瑟缩：“他们不会找你，也会找我啊！”
    “那怪谁？”
    夜行峰瞧他：“是你自己忽然跑来报信的，不然的话，我自己也能找到吃的。”
    钟百一噎，说的也是。
    真是怪了，他当时怎么就脑袋一抽，非要来找夜行峰来着？
    “哦，我想起来了！”
    钟百一拍脑袋：“我来找你，是因为之前你杀的那个人，被上面运走了。”
    “嗯。”
    夜行峰点头，没什么兴趣：“肯定什么都么说，只把尸体运走了吧。”
    “你怎么知道！”
    钟百瞪大了眼睛：“他们真的什么也没说，甚至什么也没问，就好像默许了事情发生一样。他们怎么能这样呢？难道教官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夜行峰哼笑一声：“荣光草堂里，玩的是丛林法则。是他先出手，打算对我不利。所以，他死了，是他自己无能，怪不得我太厉害。”
    钟百不赞同：“可你是学生，打死老师，会被指责不尊师重道的。”
    夜行峰扬眉：“你们这里，学的只有《论语》吧？”
    钟百点头：“《论语》就是教人尊师重道。”
    “屁。”
    夜行峰翻了个白眼：“你没读过《论语》吧？尊师重道，出自《后汉书》。尊师重教，出自《礼记》。可《论语》里面，只有当仁不让于师。从来没有半个字，说学生要尊师重道。”
    钟百……他还真没读过，再说，谁没事会读那玩意儿。
    “再者说了。”
    夜行峰忍不住吐槽：“有多方正史野史记载，孔老二学于老聃。可他在论语里面，从来没有提过半句，只说自己三人行有老师，不耻下问，学无常师。甚至于，他还说自己生而知之。”
    “除了生物本能这种先天行为，没有东西是生而知之的。至于不耻下问，就算他不耻，下人还嫌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就算知道，凭什么告诉他呢？”
    钟百……他对《论语》不了解，被夜行峰的断章取义说得哑口无言。
    夜行峰同情地看着眼前的胆小鬼：“行了，回去睡吧。你不惹我，我是不会主动伤人的。”
    钟百担忧得不行，他可以吃人血馒头，可他自己不想成为那个人血。
    夜行峰没再管他，带着白温楠回了静修室，屋门一锁，安心睡觉。
    一夜无话。
    没人趁夜偷袭，也没人赶来打扰。
    这种事情，在夜行峰的预料之中。
    就是，不知道得知实情的荣光草堂高层，敢不敢直接和故意隐瞒的兰建国去闹。
    按常理，或许会忍气吞声。
    但，有个尸体摆着，即使他们不担心教官的性命，也要担心他们自己的性命。
    一切都还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