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那里有好吃的。”林止战抛出了一个诱饵。
    好吃的？虽然刚刚饱餐了一顿饭，不过杜小喵也还是要为下顿饭稍微操心一下的。
    “因为要出门，你想要变成人形么？”
    杜小喵歪了歪头拒绝：“我才不要穿衣服，我要被抱着出门。”
    让大家看看，它是有主人照顾的猫猫，它要宣誓主权和这份荣耀。就算之前那只黑猫小男孩看了，也一定会羡慕它的。它又乖又漂亮，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主人。
    话说回来，那只黑猫小男孩陆小归呢？
    “你终于想起了陆小归，还以为你忘了他。如果不是他，你可能会被爆/炸残余物伤到。是他和他爷爷救了你，送你去了医院。”林止战没有隐瞒真正救她的人。
    杜小喵心中感激：“那我应该怎么报答他们呢？”
    “我也救过你和陆小归，你想怎么报答呢？”林止战反问。
    杜小喵犯难了，不过很快给了一个答案：“我以后每天都省下一条小鱼干，留给陆小归，他也一定爱吃小鱼干。”
    “然后呢？我呢？你的小鱼干总归还是我给你的啊。”
    杜小喵的小猫脸缩成了一团，为难道：“我的吃喝都是你照料，本来已经在麻烦你了。我怎么报答你？”
    林止战很满意杜小喵的逻辑，这不算糊涂，她有单纯的是非观：“如果你学成了本领，我就会高兴，你让我高兴就是报答我，怎么样？”
    “这当然可以。”杜小喵答应的干脆。猫猫存在的意义当然要让主人高兴了，它露出了白白的肚皮，四条腿大大伸开，仰躺在了沙发上，一脸乖巧大方地说，“肚皮让你摸。”
    林止战的脸再次红了，耳朵尖估计已经红的发紫。她可是成年的异性啊！这样的动作和话语，实在太容易让人想到歪处了。他立刻板起脸，叮嘱道：“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就算你是本体形态，也不能让人随便摸你。”
    “嗯，我知道，我只给主人摸只给主人抱。别人要是碰我，没有主人同意，我就挠他们，打不过我还会跑。”杜小喵洋洋自得地表态，这可是她遗传在骨子里的记忆常识。
    虽然好像大致没什么出入，不过她真的只当自己是猫啊。林止战小心隐藏起了挫败感。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呢，那里有什么好吃的？”杜小喵翻来覆去惦记的还是下顿吃什么。
    “等到明天早餐自助开门，我带你去吃各种美味，自选的。”林止战说，“在此前，你要学习一些猫族的常识，包括你的身世，你可能忘了，我会慢慢告诉你。你听不懂没关系，先记下来，哪里不明白我给你讲。最重要是要记得，这些秘密你不能对别人说。”
    “既然不能对别人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别人也会知道的吧？”杜小喵为了自己省事，才不要沾染那些麻烦，那些本来就不知道的事，要记住还不能让别人知道，那还是不要知道了。
    这逻辑似乎也没有问题。林止战被噎住了。
    “那先睡觉吧。”林止战因为药物的副作用，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医嘱是要他多睡觉少思考，没事就看看风景，千万不要自己和自己较劲，尽量不要动用精神力。
    今天接二连三破例，他必须好好休养身体，抓紧多睡一会儿，否则寿命又要减少了。
    睡觉，这个提议不错。
    杜小喵跳上了大床。洁白的床单，软绵的被子，还有好多蓬松的羽绒枕头。之前它就是睡在那里的，它还能闻到自己的味道。这里真是睡觉的好地方。
    林止战也洗了个战斗澡，在卫生间换好了睡衣，回到了大床旁边。
    这时他看到了杜小喵四仰八叉地仰躺在了床的正中间，已经不再是没有安全感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子，而是大咧咧就露着白白的柔软肚皮，一副这张床主人的姿态，似乎毫无烦恼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没有男女之别的概念，她甚至没有为人的自我认知，就这样毫不设防睡在了陌生男性的房间唯一的床上。
    他轻轻动了动她的前爪，她于睡梦中挥了挥爪子，根本不肯改变姿势。他于是只能侧身躺在了床边，她却还不知足，向着他转了过来，后腿搭上了他撇在身后的胳膊上，他只要稍稍一动，她就死死按住。
    这导致他拧巴着侧躺，动作姿态小心翼翼，委屈极了。
    到底谁才是“主人”啊，他怎么觉得身份完全颠倒了。他这是要沦为古代那些心甘情愿伺候猫族的猫奴了么？
    第9章 遇到小虎仔
    杜小喵睡着的样子还真的可爱。
    无论是完全不设防仰面朝天，还是侧身用腿脚压在别人胳膊上，都让人生不出厌烦。尤其是扑在别人胳膊上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毛绒挂件，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不用她自己说，他也能感受到她很依赖他，对他完全不设防，就真的像是一只宠物。
    这种奇妙的感觉与林止战以往感受到的那种被崇拜并不相同。但究竟怎么不同，他也说不清楚。他很少与人如此亲密相处，就算以前读书时的那些室友，他也尽量避免有什么肢体接触，更是避免在人前变出本体。
    古代有一种说法，黑猫会给人带来不幸和死亡。不幸的是都到星际时代了，还有不少人迷信这个说法。林止战身为没有一丝杂毛的纯黑猫，一出生就被抛弃，而非父母身亡无人照料，这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可以，他本来想自己这辈子都会独处，孤单一个，对于猫族也不算难事。他也不打算生育后代，黑猫的后代大概率还是黑猫，他不想自己的孩子承受自己承受过的孤立和痛苦。
    他有的时候还真挺羡慕别的颜色的猫族。当然，也有黑猫活得挺滋润，比如陆家，他们就有黑猫血统，不过不是特别纯，后代中偶尔会有一两个纯黑色，其余都是花猫。
    其实无论什么颜色的猫，大多数纯正的猫族都是不喜欢与别人共处的，这也是猫族人口日渐稀少的主要原因，外表神态就那么高冷，独来独往，占有欲还特别强。很多猫族，一辈子单身，不愿意找伴侣。
    杜小喵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她的爪子下面还压着林止战的胳膊，他那麦色肌肤上留下了一团红印的痕迹。
    她稍稍有点懊恼，轻轻跳开，结果一抬眼，发现他早就醒了，正偷偷看她。
    她赌气道：“我说怎么这样硌，你手臂好硬。”
    “……”林止战决定不和小姑娘计较，小猫睡着的时候喜欢搂着什么温暖的东西，这种爱好他小时候也有。可惜那时候他在孤儿院，一人一个小床睡，男孩子也没有毛绒玩具，他只好将被子团成一团搂着，幻想那就是自己的家人。
    现在，她的到来，弥补了他小时候的一些缺憾。
    “你自己洗漱一下，我们去吃早餐自助。”林止战接过话茬直接宣布好事，并且心情很愉快，她喜欢一直用本体的样子，暂时就不用考虑给她买成人女装。可以考虑网购本体服装，网购的话买家能用非实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买什么款的事。
    酒店的餐厅他很熟悉，这个时间点吃早餐的人并不多。他能带她四处溜达，看看她的喜好口味。
    不过猫族，对于鱼啊肉啊肯定是更偏好的，他要趁着人少先带她去走一遭鱼鲜、冷荤、烧烤的摆台。
    一听说带她吃东西去，杜小喵的积极性可高了。
    不过她才不会傻兮兮再次全身弄湿洗澡的，猫咪洗脸她会，卫生间洗手池感应出水她昨天也玩的很熟练了。
    她几个起落，从床上跳去了洗手间的水池台面，感应出水沾湿了前爪，在脸上飞速蹭了一下，连爪子背面的毛毛都没有弄湿，舔一下脸上就干净了，根本不用烘干的。
    看看，她多节约，省水省电效率还高。
    好吧，林止战心说本体其实也有好处，小猫仔昨天洗过澡，今天的确不用再折腾。尤其她是白色的毛发，只要不是满身灰尘，看着就特别干净。
    他换好了一身普通的衣物，不是什么张扬的大牌子，设计也很简洁，一身黑色。他将杜小喵托在手里，她小小的白色一团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如今因着要去吃饭，整个猫精神奕奕的，异色瞳孔中闪耀着期盼的模样。
    他带着这样可爱的猫仔出现，尽管已经很低调，还戴了面部容貌伪装眼镜遮掩自己的真实容貌，也还是会引来许多人的视线。
    那些人不是看他，更多的是围观一下可爱的白色幼仔。
    其实林止战本人长的极为俊朗，一米九六的身高四肢修长九头身，不看脸光这种身材穿什么都好看，何况他的容貌超凡脱俗。
    如果他现在露出真容，大约所有人就是看他，再也看不见别的了。
    所以他退役的时候特意申请了能在公众场合长期佩戴容貌伪装眼镜的特权。
    这款眼镜原本是为了容貌永久损伤又不打算做整容修复手术的人设计的，只有相应符合条件的人能够申领。佩戴后，人类任何种族的视力都无法分辨佩戴者真实容貌，且常规摄像装置识别的是使用者提前设置的容貌数据，与真人完全不同。
    为了防止有人用这款眼镜做坏事，申请了这款眼镜的普通人必须接受定位绑定以及行为抽查。
    林止战当然不参与行为抽查，而且他的定位只有军方几位高层能看到，旁人是绝对没资格了解他的行踪的。他走哪里都戴上这个眼镜，才避免了被崇拜者围观。
    杜小喵也感觉到了自己备受关注，她骄傲地昂着头，信心爆棚。她白色的皮毛，她粉嫩的爪子，她毛茸茸的尾巴一定都是最好看最可爱的。她还被主人捧在手心里，他们一定很羡慕她。那些可怜的不会变成猫的人啊，永远享受不了这样被呵护的感觉吧？
    走到早餐厅门口的时候，林止战发现了今天早上与以往不同。
    前几天这个点的时候，酒店餐厅门外可不会有这么多等着安排座位的客人。他选的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五星酒店，档次最高，房费特别贵，服务又远不如发达星球那种，装修还是十多年前的，因此常年都住不满人。他图的就是人少清静。
    现在却有一群人等在门口，像是要进入餐厅用餐。
    服务生看到了这几天都很早就来吃饭的那位客人，急忙过来招呼道：“先生，您是要吃早餐自助么？请跟我这边走。”
    “平时这个点人很少，他们是……”林止战看这些人以未成年为主，不太像常规旅行团。
    服务生解释道：“昨天垃圾回收场那边遭遇了虫族袭击，虫族战舰爆炸碎块毁掉了周围几所村落，这些孩子的家长还是失踪状态。星球长安排我们酒店接待一批无家可归的孩子暂住，免费提供食宿，等上层批复长久安置计划后再将他们送走。”
    杜小喵没太注意服务生说什么，因为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人。她当时在烧烤摊前流连的时候，一只虎族幼仔曾经好心想分她一串烤鱼，不过被虎妈妈阻止了。
    但那种好意，她完全可以感受得到。如果不是小虎仔夸她可爱，她大概会认为自己长的有问题，不符合这里人们的审美，肯定没有如今这样的自信。
    现在，这个虎族幼仔头顶的耳朵蔫蔫地耷拉着，表情哀伤极了。
    杜小喵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没有出声，她就“看”到了小虎仔的记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像是她忽然成了他，或者是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那些记忆的碎片画面并没有太多的连贯性，不过她已经能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虎妈妈。她为了保护小老虎，被一块从天而降的飞船碎片砸伤了。
    她本来就是单亲妈妈，受伤住院，小虎仔就暂时没有人照看了。医院那边接待能力有限，肯定不会让一群小孩子们留下吵嚷影响其他病人，于是他就被临时安置在酒店。
    小老虎很担心他妈妈的安危。
    “你认识那个虎族幼仔？”林止战感知到了杜小喵的情绪，启发道，“那如果你是虎妈妈，你也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孩子么？”
    “会的。”杜小喵毫不犹豫地回答，记忆中却是自己的妈妈叼走了兄弟姐妹，将她留在了最后。她能理解，她太瘦小了，离妈妈最远，甚至都没有吃到奶。妈妈先带走了更强壮的孩子，之后也回到了火场试图救她。
    大概那个时候火太大了，她太虚弱了没有应声，妈妈以为她已经不在了才离开的。
    这段记忆她不想再回忆，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林止战只模糊地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痛，却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缘故。她封闭了这段记忆。
    她的精神力极强，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连他都无法窥测。
    也许，她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
    林止战又开始焦虑了。
    “小白猫？”小虎仔认出了烧烤摊前见过的那个猫族幼仔，此时的她毛色光亮，被人捧在手心。那个高大的男人是她的家长么？好羡慕啊，她原来是有家人照顾的。
    杜小喵安慰道：“是我。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小虎仔并不晓得自己的记忆被她看到了，只以为小白猫知道医院的情况，免不了打听道：“你们去过收治伤患的医院，见到我妈妈了么？”
    “我没有见到你妈妈。”杜小喵见小虎仔就要哭出声了，情急之下赶紧说道，“我昨天在医院，没听说什么坏消息。”
    小虎仔终于绷住了没哭，咬着嘴唇问道：“如果你们还去医院，能帮我问问么？附近就那一家大医院。”
    “抱歉，我可能不会再去医院了。”杜小喵如实回答，她现在有主人了，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林止战没有插话，直到跟随服务生，抱着杜小喵走到了自助餐厅另外的角落，才用精神力与杜小喵探讨刚才的问题。
    那些被酒店临时收留的孩子是有固定区域安置，发放统一的早餐份饭。酒店的客人们则由服务生领位，避开到别处。
    小虎仔只能失望地跟着其他孩子去领早餐，没有继续与小白猫说话。
    杜小喵的情绪也有点低落。
    林止战很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帮小虎仔？只因为他曾经想分你一串烤鱼么？那么，每一个帮过你救过你、对你怀有善意的人，你都会回报他们么？”
    作者有话说：
    可能细心的读者已经发现，林止战记忆中有矛盾的地方，关于他的身世。这个是他的记忆问题，自己意识不到，仿佛经历过不同人生。后面还会提，这也是揭开真相的一条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