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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猫与酒      更新:2022-07-15 13:23      字数:1820
  情绪这东西有时候真的让人无法理解。
  连萧都想不明白真正点燃他的,到底是丁宣这个没心没脑的状态,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连萧是最受不了听人说丁宣有病,他自己心里明白跟听人说出来,那是两种感受。
  偏偏周狄早上那句煞有其事的“有病的是丁宣”,在他脑子里有意无意地转了一整天。
  “你到底是听不懂还是没长舌头?”
  连萧两步跨过椅子来到丁宣面前,心里的声音在告诉他“别发火”,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使劲一拨丁宣的下巴,让他仰起来跟自己对视。
  “我问你伞呢,伞,你不知道什么是伞吗?”
  别嚷他了。
  “到底是被人拿走了还是偷了,是不是又被班里人欺负了,你就不能说话吗?”
  别吓唬他,这是个傻子。
  “谁拿你东西了,你他妈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有病,他跟正常人不一样。
  “说话啊!”连萧到了儿没忍住,捏着丁宣的嘴拧了一把。
  窗外的天色已经被涮得很暗了,雨声没有丝毫减缓的趋势,仍然“哗哗”地涮在天地间,窗户上,耳朵里。
  随着一声闷雷响起,丁宣突然很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像发癔症,缩着脖子直往后贴,侧开脸躲着连萧,眼珠跟发红的嘴角一起混乱地颤动,喉咙里渗出呜呜噜噜的怪动静。
  这动静像个无形的马达,震得连萧太阳穴一缩一缩的发晕。
  尽管丁宣今天没有又喊又叫地钻桌子,他看着丁宣这样,还是觉得一阵阵的泄劲。
  等丁宣稳定下来后,他重新压了口气,抬手把自己湿淋淋的外套脱下来就往人家脑袋上系。
  系到一半,连萧用手攥攥实在是觉得湿得厉害,干脆把里面贴身穿的薄毛衣扒了,包着丁宣的脑袋打了个结,只给他露出两只眼睛。
  重新套好湿外套,他搂着丁宣往胳膊底下一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挟着丁宣冲进雨里。
  这一天又是吹风出汗又是淋雨,那天晚上吃完晚饭,连萧就烧起来了。
  连萧打从会在地上爬开始就被老妈收拾得皮糙肉厚,上回生病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忘了。更何况老妈养小孩的标准里,感冒基本等于不是病。
  所以连萧一开始也没觉得自己哪难受,就是觉得今天饭不香,扒拉两口就饱了,吃不下去。
  “脸怎么胀得跟猴腚一样,你热?”还是老爸去抽饭后烟的时候从连萧旁边过去,往他脸上弹一下,摸着不对劲,喊老妈给他拿体温计。
  “没有,给丁宣量量。”连萧懒得动,老妈扯起他胳膊直接往胳肢窝里一捅,他“哎”一声懒洋洋地夹上。
  “宣宣没事。嘴上怎么红一块,吃饭烫着了?”老妈捧着丁宣的脸跟他碰碰脑门,丁宣歪着肩膀往旁边躲,眼角一瞟一瞟地偷看连萧,用手指头抠桌子。
  连萧没接话,有点心虚,也不想搭理丁宣,感觉没劲,整个人拉拉着脸赖在椅子里看电视。
  等了几分钟,老妈把温度计拿出来一看,37度5.
  “没事,低烧。”她甩甩水银把温度计收起来,“淋雨淋的吧,该,伞都能弄丢。”
  连萧没说话。
  “盖被子捂捂汗就好了。”老妈嘴上数落着,手上一点没耽误,去给连萧收拾床,“妈给煮个鸡蛋面。”
  连萧坐着的时候没觉得困,往被窝里一躺——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发烧难免带上心理作用,晕劲儿还真上来了。
  刚晚上七点来钟,新闻联播都没放完,他闭眼听着门缝外漏进来的电视声,脑子里轻飘飘的,想着刚才被他又凶又掐,还傻愣愣的丁宣。
  连萧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
  他发现比起丁宣发起疯来又喊又叫,他现在越来越遭不住的反而是丁宣犯傻的时候。
  丁宣一傻他就难受,还是那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像恨铁不成钢,偏偏这恨铁里还带着让人心烦的自责。
  老吓唬丁宣干嘛呢。
  他能知道什么。
  闭着眼正晕着,房门传来轻轻的“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这小动静,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丁宣。
  连萧没动,想到刚才丁宣想看他又不敢好好看的模样,他心里还闹着,数着半拉耳朵听丁宣在干嘛。
  丁宣也没干嘛,他一天天在家里从来就没什么正事。
  在屋里没头没脑地绕了两圈,连萧听着他的脚步声,人都听得有点儿迷糊了,脚步声终于停了。
  与此同时,在他脑袋后面,传来一道细细轻轻的呼吸。
  连萧等了两秒,微微偏回脑袋往后一看,丁宣就站在床沿边,以一个别别扭扭的姿势弯着腰,跟他枕在一起,嘴角还挂着被他拧出来的红印子。
  第60章
  常年不生病的人冷不丁病一下,反应往往比一天三杯药的病秧子还厉害。
  这话在小孩儿身上同样适用。
  连萧原本跟老妈一样,没把低烧当病。结果一夜过去烧退没退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他直接被自己两个大喷嚏给震醒了。
  “哎。”他搓搓鼻子往床头上靠起来,一整个头昏脑胀,感觉嗓子眼儿也肿了,还痒痒,咳一声嘶嘶啦啦地干着疼。
  窗外天色还是多云,但是能看出来已经是大白天了,丁宣睡觉起床都规律得很,床上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