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不皂- 免费阅读(175)
作者:作者:猫不皂      更新:2022-07-08 09:04      字数:4989
  貌美恩公不对劲 作者:作者:猫不皂
  猫不皂 免费阅读(175)
  第175章 仇敌
  卓应闲震惊地看着他, 烛光阴影里,聂云汉靠在床头,仰着脑袋,目光茫然地落在屋顶上, 似是在回避着什么。
  可那样做, 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呢?卓应闲握住他的手, 你怎么选,定会有你的理由。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若你为了対义父尽孝而那样做,也没人能怪你什么。
  聂云汉喃喃道:是吗
  不管是不是,只要你做了决定, 我便追随你。卓应闲也知道他为难,一边是家,一边是国,怎么选, 聂云汉心中都会为难。
  汉哥为什么总被这种事情折磨?!
  卓应闲翻身爬上床,躺在聂云汉怀里道:可这件事太冒险了,若是一击即中倒也罢了, 万一我不怕你去冒险,我怕你是去送死!
  聂云汉叹道:平野既然想让我出手, 应该有九成把握,不至于让我送命吧?
  我信不过他!他太刚愎自用了。卓应闲轻声道,你要是什么都不想选, 我就想办法带你和师父逃出去!我们把这里的事儿告诉韩指挥使,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片刻后, 聂云汉才哑然失笑:好啊,这次汉哥全靠你了。
  那我可得好好谋划。卓应闲道, 转着眼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云汉抚着他的头发,轻叹道:若是两年前,不,再早些,能遇到你该多好,那时我比现在强多了,既年轻,又英俊,也不像现在这般沉疴满身,整个人变得优柔寡断,难堪大用
  就像平野给你画的小像那般么?
  呵,不是我说,他虽然画艺精湛,但也难以描绘出我那时的精髓。
  是哪年画的?
  五年前,我刚二十,跟随义父出战,大获全胜,受封百户。聂云汉想起当年,心中唏嘘,只是短短五年时光,却让人恍如隔世。
  卓应闲仰头看他,在他下巴上轻吻:少年意气虽然好,但我更爱现在的你。
  为何?
  二十岁受封百户,这么厉害,当年的你肯定整天神气活现,再加上你这骚包的性格,定是很讨打,那时候我若见了你,只会想揍你,才不会喜欢你。卓应闲笑道,手指描绘着聂云汉的眉眼,但现在的你就很好,阅尽千帆,沉稳内敛靠得住,相貌自然也是英俊的,不是以前锐利的那种俊,而是宝刀光华内敛的俊。
  聂云汉笑着握住他的手:夸自家相公夸成这样,不脸红么?
  实话实说,为何要脸红?
  卓应闲其实撒了个小谎,他想,若是遇到五年前或者更早的聂云汉,自己一定也是喜欢的吧。
  那般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少年,正如天上云汉,夜色再深,也只会让他的光芒更加耀眼,谁会不喜欢呢?
  汉哥,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怕吗?
  聂云汉抱着他,微微闭上眼:出发前既紧张又害怕,上了阵地,就只剩下紧张。害怕是没有用的,越怕越乱,必须集中精力听从号令,才能保证不出现疏忽。那时候我只是区区一个步兵,要按照排好的阵法跟着跑,整个人都被裹挟在里边,满脑子都是大局,其实也注意不到自己。
  直到战阵被敌方撕破,要跟冲进来的敌人白刃战的时候,才能找回一点自我意识。但那个时候也顾不上别的,心里只想着若不杀了対方,就只会被対方杀了,别无选择的时候事情反而简单多了。
  真正意识到害怕,是从战场上回来之后,身上鲜血淋漓,可那都是别人的血。尽管心里知道,这是为国杀敌,是士兵应尽的义务,但还是不免为杀了人而感到难过,怕夜深人静时,遭冤魂索命,怕此生杀孽太多,死后要下地狱。
  卓应闲与他十指相扣,将交握的手放在他胸口: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你听命于你的长官,别把什么都揽到自己头上。
  聂云汉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多说。
  眼下的情况也一样。卓应闲凑近他的耳朵,你听命于最亲的长辈,不管结果如何,错都不在你。若是我师父让我替他杀了仇人,我也义不容辞。
  你真这样想?
  卓应闲认真地点头:真的。
  聂云汉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静静地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闭眼吻上対方红润的嘴唇。
  关平野置身于一间狭窄且极为安静的岩洞里。
  此处明显不是用来居住的,中央只放了一把椅子,椅子上端四周的岩壁中探出几根细长的铜管,铜管高出岩壁约三四寸,末端放大呈喇叭状,喇叭口蒙着一层薄薄的皮革,正対着椅子上坐着的关平野的耳朵。
  他正屏息倾听着喇叭口中传来的声音。
  然而交谈声已经渐渐隐去,喇叭口中隐约传来亲吻声和断断续续甜腻的喊声,一个正一声声地唤着汉哥,另一个则呼吸沉重,间或称対方为心肝儿、闲儿。
  当听孔那端几声难以压抑的低吟声传来时,关平野绯红的面色变得黑如锅底,他霍地起身,愤怒地将这些喇叭口全部拧掉,闭着眼很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才逐渐平静下来,最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才缓缓离开了岩洞。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卓应闲已经睡熟了,聂云汉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枕头上。他从怀中掏出关平野给他的怀晷看了看,指针指向了亥时末。
  借着他便悄悄起身下床,走到岩洞口时,不舍地回头看了卓应闲一眼,才下定决心似地离去。
  在聂云汉走后不久,卓应闲缓缓睁开了眼,他坐起身,盯着洞口,若有所思。
  营地的另一侧,那些锻造和冶铁的洞口此刻已经收了工,变得十分安静,静得令人心里发慌,那些岩洞里没了人,也熄了烛光,望去黑黝黝的一片,像是怪兽深不见底的巨口。
  聂云汉目光盯着那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他走到关平野的岩洞外,被站岗的高酉拦住。
  走开,我要见义父。聂云汉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关爷已经睡下了,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我就进去看看,若他睡着了,我便不吵他。聂云汉冷声道,他是我义父!我不会害他!
  高酉面无表情,像个人俑似的,仍旧阻止道:聂公子请回吧。
  聂云汉狠狠瞪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最终只是揶揄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然而这个转身不过是个幌子,他转了一半,迅速回身,抬手向高酉面门出拳攻去!
  洞口狭窄,两人贴得又太近,高酉数次想要拔刀,要么被聂云汉捏着手腕将刀送了回去,要么就是被他一掌切在手肘麻筋上卸了力道,几十招内聂云汉便制服了他,不屑地说了句手下败将,接着便将人劈晕扔在洞口处,大摇大摆地走进洞里。
  他放轻脚步,穿过那条令人窒息的长廊,发觉里边并无人看守,于是更大胆了些。
  查看过几间卧室和书房,均空无一人,难怪孟闯不在,原来关平野也不在此处。
  聂云汉望着最深处的那间岩洞,沉默片刻,最终仍是撩开帘子走进去。
  关山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绵长,应是已经熟睡了。
  墙壁上燃着烛台,他完好的半边脸掩映在阴影中,带着伤痕的那半边却浸在微光中,被光线描摹得越发狰狞。
  聂云汉轻轻蹲在他的床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脸,亮如晨星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水光。
  关平野沿着弯弯曲曲的山壁走着,转过一个小小的缓弯,便看见自己那间岩洞外,高酉倒在地上,像是人事不省。
  他顿时变色,一瘸一拐地跑过去,顾不上查看高酉的情况,径直往洞里跑,一头撞上了聂云汉的胸口。
  跑这么急做什么?聂云汉刚巧从洞口里出来,疑惑地看着他。
  关平野面上闪过一丝紧张,很快又恢复正常:我看高酉晕倒了,以为我爹有事
  这里谁敢动义父?聂云汉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高酉,冷声道:你派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是为了防我吧?你故意不想让我单独见义父?若是这样,至少也派个高手来,再不济也多加几个人,就他一个,你看不起谁呢?
  关平野急忙解释:当然不是防你!
  不管是不是,希望你以后别再让人拦着我,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你见到我爹了吗?关平野往洞里张望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聂云汉狐疑地打量他:义父睡得正香,我就没打扰他。就算我跟他说什么,总会告诉你,你担心什么?
  我爹伤愈后,性子变得古怪,不像以前那般通情达理,很容易发怒。我怕没有我在中间协调,你们会吵起来。关平野认真解释道。
  聂云汉冷冷一笑:谁的性子能有你古怪?一出一出的,跟唱戏似的,说变脸就变脸。
  关平野尴尬垂眸,见聂云汉转身要走,连忙叫住他:哥!
  怎么?聂云汉回头。
  方才我在下边,见到了个人。关平野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聂云汉蹙眉:谁?
  汉哥!卓应闲的声音从底层传来,聂云汉大步走到洞外小径外侧,向下看去,登时大惊失色。
  卓应闲双臂被反绑着,正被孟闯推推搡搡地不知带去何处。
  阿闲!聂云汉回身便一把捏住了关平野的脖子,声色俱厉道,你把他给我松开!
  关平野似乎已经料到了他这个反应,好整以暇道:哥,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以礼相待,并不代表我能纵容有人随便到我面前说三道四。
  他跟你说什么了?!聂云汉收紧手,卡得关平野面色涨得通红。
  孟闯见状不妙,丢下卓应闲,施展轻功飞快跳上来,唰地抽出刀,対聂云汉厉声道:放开他!
  聂云汉眼睛死死地盯着关平野,见他确实喘不上气来,便松了手:说!他跟你说了什么?!
  咳咳,无非是让我别再逼你那些话。关平野揉着脖子咳了几声,想起之前在听孔里听到的那些声音,不禁怒火攻心,脸上露出的笑意越发狰狞,哥,我哪里逼你了?他要这么误会我?老实说,我対他真没有半分耐心,恨不得这就想杀了他
  住口!聂云汉勃然大怒,正要向关平野出手,孟闯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孟闯一字一顿地说:适、可、而、止!
  卓应闲被绑着,自下而上仰头看着聂云汉,连连冲他摇头。
  聂云汉不禁悲从中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关平野:平野,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帮你,你能不能放了阿闲师徒两个?
  关平野沉吟道:现在不能放,事成之后,我可以考虑。
  你是拿他们来威胁我?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么?
  你若放了他们,我就信你没藏别的心思。
  关平野无奈道:哥,易地而处,你还会提这样的要求吗?
  聂云汉几日来没有休息好,眼睛红肿泛着血丝,此刻更添一份心力交瘁,他不舍地看着下面站着的卓应闲,又看看关平野,整个人流露出一种少见的茫然失措的情绪。
  平野你我他颓然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关平野见状,向他跟前走了两步,温声道:哥,我真的不是逼你,让我爹最后出面,一来是想给你惊喜,二来是觉得他的话你才能听得进去。现在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你面前,我真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只是让你杀了狗皇帝而已,又不是让你造反,杀了他,自有太子能继位,大曜乱不了,百姓也不会受苦。而我造的战俑绝対会保你全身而退
  哈沁?!
  关平野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推开,他趔趄了几下,被孟闯一把托住。
  孟闯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刀就被聂云汉夺了过去。
  待两人回过神来,聂云汉已经拎着刀一跃而下,径直劈向刚走进这处营地的哈沁。
  哈沁正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先是看见了被反绑了双手的卓应闲,正要走过去调侃两句,便见聂云汉怒吼一声,当空落下,手中刀刃银光一闪,正向自己劈来!
  他身后的护卫显然有些迟钝,没想到在此处会遭遇袭击,还是哈沁自己慌忙抽出腰间佩刀,咣地一声格挡住了聂云汉,两人当即大打出手。
  聂云汉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雄狮,双眼发红,刀速快如闪电,恨不得将哈沁大卸八块。
  哈沁知道対方対自己恨之入骨,也来不及说什么,他即便是全神贯注也只能堪堪抵住聂云汉的出招,毫无反抗之力。
  他身后的护卫也赶紧抽出刀刃,加入战局,聂云汉以一敌五,简直腹背受敌。
  卓应闲在旁边看得好生担忧,仰头喊道:关平野!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面対卓应闲的质问,关平野背着手面无表情,好似真的打算袖手旁观。
  卓应闲焦急万分,用力想要挣脱身上所缚的绳子。看来他筋骨柔软的事已经被対方知悉,孟闯绑他的时候绑得十分结实,就算他再怎么扭曲身体,也碰不到那绳结。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突然感觉双手一松,回头看,是云虚子劈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师父?!
  云虚子把手里的拂雪递给他:少废话,快去帮忙!
  卓应闲当即接过剑冲了上去,他有意让聂云汉单挑哈沁,自己则单独対付哈沁的那四个侍卫。
  云虚子在一旁观战,捋着胡子笑得十分开心:小弦儿,这三个多月,你的剑法大有长进啊!
  聂云汉想起卓应闲因那毒所受的苦,想捅死哈沁的心就更多一分,下的手就重一分。
  哈沁多年未曾与人短兵相接,刀速自然比不上他,此刻身上已经被划破了几道口子,自从五陵渡矿山一别后,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
  而另一边,卓应闲対付他的四个护卫显然也是游刃有余,眼看他们五人就要不敌対方两人!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高酉突然入局,挑开了与卓应闲缠斗的那几个护卫,其中一人被迫后退,刀还被身后的孟闯抢走。
  孟闯瞟他一眼:边儿待着去!
  高酉缠住了卓应闲,孟闯便去帮哈沁解围,最后打着打着,便成了高酉和孟闯与聂云汉和卓应闲対打,哈沁退到一旁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此时关平野也已经跟了下来,见到哈沁已经脱困,这才大吼一声:住手!
  聂云汉也不再白费力气,咣当一声把刀往地上一扔,胸口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盯着哈沁,那模样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哈沁捂着手臂的伤口,冲关平野怒道:姓关的,管好你的狗!要是再纵容他乱咬人,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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