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96节
作者:RISA理纱      更新:2021-02-06 05:12      字数:5773
  第三章 death angel 95. 被爱着
  他们来到开普敦的第7天,是一如既往的好天气——整个城市都被明媚阳光照耀着,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雪白的云朵,偶尔有微风划过,驱散夏季的炎热。
  与前几天不同的是,这一天阎尊外出的时候,没有把筑雅带在身边,而是让她和小遥待在一起。
  正午时分,筑雅和小遥两人坐在一家环境嘈杂的中餐馆里,吃着不算正宗的粤菜,尴尬的气氛被放大到极致。
  她很清楚小遥的敌意从何而起:在这次事件中,小遥见证了丁杰以及其他杀手的死亡、还亲手结束了两个同伴的生命;于异国他乡,小遥没有亲朋好友的牵挂;组织也解散了,她将不再接受任务和酬金……除了阎尊,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而现在,连这个理由接岌岌可危了。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小遥说话:
  "像你那样的人生,其实也不错啊。"
  "……"筑雅轻轻抽了一口气,对方已经袒露心情,从这里切入,说不定可以打开她的心防,"我这样的,是怎样的人生呢?"
  "嗯哼?当然是毫无主见、思想简单,把选择权交给男人,像寄生藤一样的人生!"
  "呵……"筑雅忘了,小遥说话总是那么直接。
  "居然这样也能笑出来、还显得很幸福?哎……真是佩服你。"
  "你觉得,我不应该笑、不应该幸福吗?"
  "也不是啦。"
  "我承认,我的人生,的确是在让他们帮我决定,也的确受着他们的影响……
  他们不是事事顺我的意、也曾令我伤心难过,甚至还要面临别离……
  但他们都是爱我的、都是真心待我。就算现在我去到任何一个人身边,都能感受到最真、最深刻的爱!
  你可能觉得,我说的话很麻、很做作……但对我来说,这就是事实,是支撑我走到现在的动力!"
  "咳、你说的没错……起码尊哥是真心对你的,他待你和别的女人都不同。"
  "小遥,你跟着阎尊几年了?"
  "三年吧。"
  "我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是十年前了。"
  "十年?"
  "嗯,那个时候我17岁,和你年纪差不多大,阎尊也很年轻、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和影响力。"
  "难怪……男人都对最早遇见的女人看得最重。"
  "也许吧。但那时他待我与现在不同。"筑雅说,"以前的他,绝不可能为我放弃什么,甚至都没有说过'爱'这个字。"
  "是么?"
  "四年前,我怀过他的孩子,当我满心欢喜地告诉他,他却说——"
  "他要你打掉!"
  "嗯。"
  "是怕孩子成为他的累赘,还是担心的你们安全?"
  "二者皆有吧。"
  "我知道。"小遥说,"在这个圈子里,一旦有了孩子的束缚,就等于将自己的命交到敌人的手里!"
  "但那时我不理解,所以选择离开了他。"
  "然后呢,你把孩子打掉了?"
  "本来是想生下来,但五个月的时候,他在子里停止发育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选择引产。"
  "真可怜。"小遥面无表情的说。
  "那个时候……真的是想一辈子离开他、忘记他了!"
  "可你还是被他抓来了。"
  "是啊,过了十年,到现在他才对我表白……"
  "也真够久的!"
  "呵呵,被他爱着是很幸福的。但是,十年的等待,你觉得值得吗?"
  "……"
  筑雅看着小遥的眼睛说:"如果仅仅是因为喜欢,要我再付出十年的青春,我不会去做。"
  "你是在指我吗?"
  "小遥,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些。如果你不想听,就忘了吧!"
  "嗯,你想要我怎么做?"
  "……什么?"
  "女人,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一大堆,到底是想怎么样?"
  筑雅深深抽气道:"我只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
  ——
  "拿着,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刚换过,用它来打电话,绝对安全没有痕迹。"
  小遥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手机,放在餐桌上。
  "谢谢!"筑雅没想到,对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不过事先说好了,只此一次。之后……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向外联络了!"
  "好!"
  拿过手机,筑雅就坐在这家餐厅里,当着小遥的面,拨通了沈亮的电话——
  ……
  等待音有四五声,对她来说有些漫长。
  "喂?"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哪位?"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害怕。
  "……小雅,是你吗?"
  "阿亮!"
  "小雅,先什么都不要说,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我在国外……"
  "告诉我具体的位置!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危险和困难,我都可以来找你!"
  "……现在告诉了你,也许明天又会走。"
  "怎么了?"
  "阿亮,我是认真的,我们正在被黑道的人追杀……我不想连累你!"
  "你怎么会惹上黑道的人?你们,你还有谁?"
  "他是……"
  "你以前的男人?"
  "对不起。"筑雅突然很想哭。
  "我不在乎!"电话那头的沈亮突然提高了音量,"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跟我没关系!"
  "……"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不要!你过来了也没用,他不会让我见你的。"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小雅!你的丈夫是谁、手上戴的是谁送的戒指?对我你都不能坦诚吗?"
  "……"
  "哎……"她听到沈亮沉重的叹气声。
  "对不起、对不起!相信我,无论我逃到什么地方,都会想办法回到你的身边!"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然后:
  "我知道了。"他说。
  "……"
  "挂吧,我知道你不方便说话。"
  "阿亮……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就让她再任一次吧,任地说出这样的表白,即使不一定能给出回报……
  第三章 death angel 96. 彷徨
  7月底,南非——
  自从上次与沈亮通过电话后,已经过了一个月,每天,她都是过着同样无聊寂寞的生活。
  在开普敦,阎尊规定了筑雅能够外出的范围,不允许她使用手机与计算机等通讯工具,几乎天天都把她带在身边。有时外出,他会带她去见一些黑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她只能在一旁呆坐着。偶尔,也会有不方便带她出门的时候,阎尊就会叫小遥看守她。包括吃饭、睡觉,就连上洗手间,小遥都会守在门外,她也像承诺的那样,没有再给过筑雅一次向外联络的机会。
  对于这样的安排,筑雅并没有抵抗、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阎尊这么做,至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国内的风波还没有平息,黑道派出的人马也没有停止搜索,如果他们不小心暴露行踪,很可能将引来残酷的追杀。现在他们已经损失了二十多个英杀手,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他们没有能力与对手发生正面冲突。
  这一个月,还是在那个酒店里,小遥住在阎尊和筑雅的隔壁,三人维持着表面的融洽,没有产生矛盾与争端,可以说相安无事。
  在这段看似平静的生活之下,还有一件事,让筑雅很是担心——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二十多天了。
  ……虽然情绪紧张和内分泌紊乱都会影响女周期的推迟,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
  四年前,她在s市进行引产手术后,医生对她下达了明确的诊断:因子颈粘异常,阻碍男子的穿透及生存,所以很难再自然怀孕。阎尊拿到过她的住院病案,肯定也知道她的病情,但是——
  他会不会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
  7月30日,趁着阎尊外出的那天上午,筑雅找到小遥,请求她再帮自己一个忙。
  虽然小遥听后露出了反感和不悦的表情,但最终还是禁不住她的恳求,离开酒店,帮她带了样东西回来:
  那是支验孕。
  廉价、简单、快捷,打破怀疑和猜测,它比任何东西都更有效!
  筑雅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种东西了,再次拆封的时候,还仔细阅读了包装上的说明,以确保使用方法完全正确……
  整个过程还不到三分钟,她终于看到了想象中的两条横线,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确定感,只是更加彷徨失措——
  她不知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她已经怀孕的事实!
  "让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好吗?"她是这么对小遥说的。
  小遥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但筑雅知道,小遥一定会在身后跟着她、监视着她。
  ——无所谓啊,只要她能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中午十二点,开普敦的阳光没了往日的温柔,变得强烈而刺眼,没涂防晒霜也没打伞的她,肌肤感到火辣辣的疼。被日晒着、令皮肤发痒的疼痛,竟让她有种特别的快感。
  在这里,每个人都认为她过得很好、无忧无虑,没有人看见她心中的彷徨,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痛苦。此刻肌肤的上痛感,仿佛能帮助她揭开内心的伤疤,舔抵着其中的血,让这些痛苦变得真实,不再是她的幻想。
  走在大路上,筑雅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熟悉的街道和楼房,明明已经看了一个多月,感觉却依旧陌生。
  尽管这个城市如此美丽,每年有无数人来这里度假旅游,但要定居于此,真的需要太大的勇气。
  在开普敦,筑雅没有工作、没有朋友,这里的人大多说着南非荷兰语和科萨语。她无论去哪,见得最多的总是黑人,还有少部分移民到此的白种人,至于黄皮肤的亚洲人,在这里久居的寥寥无几。在这个美丽的旅游城市,无论在热闹的白天,还是寂静的黑夜,她像一片飘摇的浮萍,无法找到任何归属感。
  难道,只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她就要在这里怀孕、生产,步入漫长的哺和养育期,等孩子长大后,把他送入这里的学校、接受这里的文化、和这里的人一起生活?
  若干年后,中文将不是这个孩子的母语,他会把开普敦当做自己的家乡,他不知道国内的美丽江山,也没看过a市与s市的美丽繁华……他不会理解,为什么他的母亲来到这座城市、却不爱这座城市。
  头顶的骄阳热情而灿烂,却点不燃筑雅内心的火焰,她身体好热,心却好冷。滚烫的大地在她体内抽取着什么东西,让她双腿发软、脚底轻飘。每走一步,她就感觉自己流失掉了一些东西,那种可以叫做活力、能量、和希望的东西。
  眼下,漆黑的沥青路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味,汽车的噪音与行人的交谈声汇集成刺耳的咆哮,那些东西呼唤着她——叫她不要再继续行走,就停留在此刻!
  …
  ……
  …
  ……
  她以为,那次近乎自残的中暑以后,阎尊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但是她错了。
  在那个炎热到令人疲倦的八月里,她找阎尊谈过很多次,试图诉说自己的痛苦和忧虑、求他让她回国,可是,每次都没有答复。
  渐渐的,她也累了,不再挑起令气氛尴尬的话题,恢复了柔软而顺从的格,尽量不外出、不惹上麻烦,在这个城市里像隐形人一般的存在。仍然正常生活着,只是放弃了某些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的早孕反应降临到她的身上。无论她吃了什么,是辛辣或清淡的食物、爱吃的或不爱吃的,每天中午那一顿,她总会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厌恶。
  唯一不变的是,她仍像阎尊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他给她买最好的食物、带她去最好的餐厅,对她穿的用的更是有求必应。不外出的时候,他总会在酒店里陪着她,偶尔会带她去开普敦周边的旅游景点散心,还给她拍了许多照片、存在手机里。
  小遥一直都是冷冷的态度,但起码这段时间,她的敌意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了,在吃饭、出行那些生活小事上,都有意的照顾筑雅。她们没有深谈过什么,小遥的改变,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的。
  …
  ……
  8月底,筑雅做第二次产检的时候,体重比先前下降了十几磅,被诊断出轻微的贫血与营养不良。当地的医生责备她的丈夫没有把她照顾好,但筑雅知道,是她自己的身体在发出抗拒。
  抗拒一切好的、营养的东西,吃得越多、越要吐出来——这就是她的身体正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