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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且醉风华      更新:2022-06-16 03:10      字数:1842
  高大娘子没好气道:“我还当你个闷葫芦巴不得我摔死!”
  郑三爷觉得很无奈:“不是你说我不该把棋盘和鸟笼子拿出去么?我这就搬回来。”
  他很怕她喋喋不休地对着自己发难,知道自己吵不过她,也实在是不想吵。
  高大娘子知他一贯是个窝囊性子,也懒得跟他吵了,只说道:“我正经同你说,从今日起你儿子就要用功去考科了,你以后再不许让他陪着你做这些闲事。”
  郑三爷怔了怔:“刚才怎么没听他说?”
  “先前我和他媳妇已经说好了。”高大娘子轻描淡写地道。
  郑三爷没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他对妻子说道:“我今天约了别人去听鼓子词,你拿几个钱给我吧。”
  高大娘子横了他一眼,走过去打开屉匣,随手抓了挂钱。
  郑三爷看见了,诧异又小心地问道:“以前好像比这多点吧?”
  “你没瞧见这回蒋家那炫耀你儿媳嫁妆的样子么?”高大娘子道,“现在六郎还没有考上功名,这脸面就得咱们想办法帮他顶住,只靠公中每月里发的那些钱,你当人家能拿他瞧得上眼?”
  “我已经决定了,”她说,“这两天我就把家里的钱再归置归置,到时拿给我哥哥帮忙放去解质。”
  郑三爷顿了顿,终是没有言语,默默地把钱接了过去。
  蒋黎和郑麟回了屋里之后,就开始商量起了第二天拜门的事。
  见此时气氛轻松自在,她就寻了个时机问道:“对了,我记得之前官人曾对我说以后想自立个铺席,不知官人可有想好了要做什么?”
  郑麟似乎很高兴她还记得这件事,笑着说道:“还没定呢,反正只不做金银铺就是。”
  蒋黎微顿。
  她原以为他那时是已有了明确的打算才那样说的,但此时听来,他那番话却更只像是一个朦胧的念头。
  于是她忖了忖,又委婉地道:“那官人若是还没有想好的话,要不要去试试应举?阿姑说你本一直在为此做准备,让你正好今年下场试一试。反正这做买卖嘛,也不急在一时。”
  蒋黎刚说完,就看见郑麟的神情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舒心自在了。
  他显得有些为难。
  “试试也可以,”他说,“但今年就不去了吧?九月就要考了,可能时间有点紧。”
  蒋黎先前在高大娘子那里的时候确实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但此时她见了郑麟的反应,心中所想却又有些不同了。
  如果他今年不去考试,那下一次就要再等三年,倘他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也就罢了,可蒋黎觉得现在他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他说“试试也可以,但今年不去”,意思就是至少未来三年,他都很有可能不会去实现他自己说的“另立铺席”之事,而且对于考功名,他的态度也只是“试试也可”,显然决心也不够深刻。
  他今年二十一,等下次考试也就二十四了,而她嫁给他三年,那时孩子大概也应有了吧。
  蒋黎觉得他作为一个男子,一个小家的顶梁柱,哪怕做不到像她爹爹和二哥哥那样有本事,但责任感还是应该有的。
  她忽然之间好像也明白了高大娘子盼他成龙的心情。
  蒋黎再次依着她二嫂嫂的那般温柔,凑到了丈夫身边,轻轻挽住对方的手臂,说道:“阿姑心里既牵挂着,你就顺着她老人家去试试,反正本也不是谁都能一次得中的,你只当是去适应下那种氛围,也好为下次正式出手做准备。”
  郑麟还是有点犹豫:“话虽如此说,可万一不中……哦,你别误会,我也是不想连累你在娘家丢脸。”
  蒋黎好声与他道:“官人放心。远的不说,就我们巷子里那位沈主簿,那也是考了几次才中的,仍是一样受人尊重。有志者事竟成。”
  郑麟虽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愿意,但碍于母亲的希望,也不忍拂了妻子的温柔劝说,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天回到蒋家拜门的时候,蒋黎就顺便把郑麟打算参加今年秋闱的事说了。
  “但这个时候才去递状,别的好说,我只怕不好找人结保。”她对兄长道,“二哥哥好不好帮官人去问问沈主簿?”
  按照律法,要参加解试须得先投纳家状、保纸和试纸。家状主要就是说明应举人的个人情况,尤其是必须明确乡贯,因为各地解额有定数,所以严禁“串考”。
  故而基于此,则又有结保的规定。也就是考生间须三人结保,等同于互相监督的作用,若其中有一人冒贯,其他两人亦受牵连不得再考。
  至于试纸,就是自己先把考试时需要用的纸交上去,由官府加盖印信后再发还。
  现在已经六月,按理有志参加这次秋闱的人肯定早就报名报的差不多了,蒋黎还是有点担心郑麟找不到人结保,又或是匆忙间找了不靠谱的受到连累。
  蒋世泽有点诧异,他还从没见过哪个应举是这么个没有准备的样子,就好像临时兴起,想着晚上不吃鸡要吃螃蟹一样。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去质疑郑麟,只点了点头,对妹妹说道:“回头我去问问。”
  蒋黎见二哥哥答应揽下,心里也就松了一大半。
  郑麟也有礼有节地对蒋世泽道了谢,后者见他如此,态度上也还是颇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