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第 3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5-05 08:49      字数:12919
  你一个人在家你家人放心吗,问这句话前其实我本来想问你爸妈放心吗,但记得刚进门时她只提到她妈带妹妹回沈阳,一字未见她爸,所以改口为家人,我认为我还是够机灵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都这么大了,平常在家都是我做饭我照顾她们俩。
  王东红说着也不和我俩商量就转身从厨房拿来两个杯子,双手端桶倒满。这时窗外的斜阳正照在桌面上,啤酒橙黄y体和r白的啤酒花晶莹、闪亮,很好看。
  能喝吗?
  王东红把酒桶放下微笑看着面前两位男生的眼睛,这笑里没有羞涩。
  还行吧,还可以。实际上,我俩的回答很不老实,是面子上的话。我了解的是钟航好像没动过酒,这个人的特点是他尝试过什么就会对我谈感想的,但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谈论过酒。而我对啤酒的认识只有两回实践,一次是半杯,另一次一整杯,那是去年春节爸妈特许下喝的,喝完觉得有点涩苦,略微头晕。
  但是,那天,我俩除了说一声还行吧,还可以外还做出了手势豪迈的举杯。
  第一次碰杯我俩都是比较谨慎的,我只喝了一小口,而钟航则把杯中上浮的啤酒花消灭顺势用手掌擦抹嘴角潜台词是豪饮之后。
  对于我俩的喝法王东红没有说什么,抬手仰头就把一整杯干掉。然后亮空杯在我俩眼前。没有办法,对她的示范性一喝我和钟航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端杯抬手仰头,钟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第一次满杯啤酒一次喝完,钟航也喝完了,放下杯后深呼吸。
  你俩还行,王东红评价着脸上露出如数学老师对学生在黑板上做对习题后赞许的神情。
  这时我问王东红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她说是两年前。
  经常喝吗?钟航如接力般提问。
  不是,只在过年过节和个别周末。
  你妈管不管?钟航很建设性地又问。
  我妈是我喝酒的老师,她一直喝酒,我俩既是母女关系也是酒友,不过我们每次都不喝多,喝酒的时候我和我妈会谈很多话题,这肯定比你们和父母交流的要好一些。我们家只有妹妹一人不喝酒她年龄还小。
  这时,我心里确定王东红父亲没和她们一起生活,但我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几杯酒下肚,我觉出我还行在喝酒上有天资,侧眼看钟航好像也没什么,说明他也有天资,但钟航突然起身说他还有事先走一步,冯亮留下他还有物理方面的问题要请你指点,然后桌下用脚轻踢我腿以示提醒。我明白他踢我腿是让我抓住机会。
  听完钟航的表白王东红笑了笑点头同意,我感觉她好像猜透了钟航用意心想女孩发育早对有些事早就明白。
  钟航走了,我却没了话,和整杯干酒一样和一个女生单独在一起这也是头一回,我开始紧张,举杯示意王东红继续战斗以破冷场局面,但王东红说,喝完这杯咱们不喝了吧,喝多了不好,说完只喝了三分之一杯。我嘴上说好、好,但心里却想多喝一点,因为酒劲已经上泛,头晕乎乎地感觉很舒服,一舒服我就快速把酒干完。干完后我就不紧张了但却兴奋了,我站起身酒劲鼓着我就把椅子拉到她身旁然后重重坐下。
  轮到王东红紧张了,她后侧身闪躲口中问道,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我说我没喝多,我只想、只想握一握你的手,说着我伸出手等待。
  王东红的脸更红了,这时候酒精不是惟一为其上色的东西。
  我们都还小,还不到握手的年龄。王东红教育我。
  到了,我都发育了别看我个头还没有长起来,我口中辩论酒香喷出。
  你发育了但没有发育成熟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王东红说着又喝了三分之一啤酒。
  我,我很本分,我没想别的,我确实只想握握你的手,我不会干别的,干别的我也不会。
  你是喝酒了才想握我的手吗?王东红的话中有松动之意。
  和啤酒没有关系,上初一的时候我就想握你的手,但那时我没发育也没理由更没机会。
  现在就有理由了吗?
  有,因为我觉得和你很近。
  好吧,王东红头低着把她的右手交给我,呼吸急促。
  我的呼吸更急促。握她的手发力由轻变重又由重变柔,在这一过程中,手心里的汗出来了润浸着手掌之间的摩擦。
  我不知道王东红的感受但我能看到她垂悬的鼻尖有许多汗点溢出。手上反还加了点力,手指还轻划我的手掌。由于我俩身体前倾导致物理距离空前接近。这时又察觉股四头肌开始颤抖并引动全身而王东红也似传动般协同共振。
  一种新鲜的,强直的欲望在我体内产生,我想拥抱身旁这位面色桃红,嘴里也喷着酒香的同龄女郎。我决定行动,我知道这是啤酒提供的勇气。我半起身,没有松开握她手的右手,我抬起左臂想从左路包抄她的右肩。但不顺利的是酒精作用使我包抄动作走形途遇障碍,那个我用过的酒杯被我碰倒滚落到地面。一声脆响,我俩受到惊吓慌忙分离,一时酒醒。
  我楞楞地看着地面的碎杯,抬头又看王东红的双眼,她目光闪开起身去了外屋,一会回来我看出她已经洗了脸,很平静地坐下,我知道我的企图可以终止了。
  我说,很抱歉把杯子打碎了。
  没什么,碎碎平安,王东红用这句话冲淡了我的负罪感。
  沉默3分钟,我帮着王东红收拾好地面,觉出是离开的时候,就自感深情地看了王东红一眼,说我走了,王东红说好吧,送我到了门口。
  走出门我想到的是王东红刚才完全可以拒绝我握手的申请,只需一句“运动会时我们不是握过了吗”即可,但她没说,说明她也不想拒绝。
  还有一点是需要自我批评的,我以前常听喝酒的大人们说“酒后吐真言”。但我却酒后说了假话。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最想握的手是郑芳丽的而不是王东红的,应该说从接力赛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那一刻起,我最想握的手才是王氏而非郑氏。
  还有就是我忘了铺垫,如果先和王东红探讨一下物理方面的问题可能会使整个事情显得更自然一点,而我行事节奏上的失控让钟航的回避就具备了y谋性质。
  但那天的收获是巨大的,我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沉醉在啤酒带来的特殊感觉之中,一边想酒真是个好东西,所有的酒都可以起名为“解放”和“胆壮”。
  快到家的时候,夕阳从西边普照,很慷慨地为建筑物涂上一层啤酒y的颜色。正要进楼门,里面走出郑芳丽和另外一位同班女生,送客的发育紧随其后,我站定向三人问好,郑芳丽表情有点窘,我就判断她们只去发育家了而没有再登高一步,发育这时对我说,上午他就去我家拜年了,而我却没有在他家露面,我只能回答两家离的近我会随时去,说着大家分手我上楼上着上着开始认为肌r先生在女生中吸引力已经加大,头号人物郑芳丽对他家的光顾就是最充分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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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九
  以我的想法,在内心只希望一小部分发育的男女生先活跃起来,当然这里面应该包括我自己。虽然这样认识问题有点不太讲道理甚至很自私,但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当看到一大群发育的男女生都忙着展现各自重要性的时候,我就不太喜欢周围环境了。我开始对过去那貌似平和无争的小学时代进行了批判性怀念。
  我和我们的小学是所有问题和情形的出发点,这个过程筑成了我和我们的心理结构类似每个人的面容长相。
  我的小学是从70年代初开始的,那时候弟弟小强处在走路晃晃悠悠,说话含含糊糊的阶段,如同这个国家当时的政治。
  60年代中旬,这个红旗企业的长辈正处在生育力旺盛的时期,所以我们这一年龄阶段的子弟人数众多的让当时的小学无法容纳。解决的方法是在小学大院的斜对面另行建起一座小院以收容数量空前的十五个班级。
  小院的几何形状是四方四正的,这奠定了我的视觉基点和视觉偏好。这在以后证明是极不容易变通和更改的,原因可能是天生缺乏逆向思维和反叛意识。
  小院在仓促之中建得太简陋了,这让我长大之后在各地见到差不多一点的校舍都可以定性为高尚学宅。
  不知道是经费问题还是其他原因,我们这个小学边上的小学是用土胚围成的,只是在地面往上一米很经济地用红砖砌成,以示基础牢固,其他部分自可以艰苦朴素。当然这是指教室的情况,而四方四正的围墙则一律用土打压而成,西北黄土的先天直立性优势发挥充分。
  开学的第一天,我清楚记得小院里铺满了新鲜的近乎深褐色的黄土,徐家湾附近村庄雇来的民工洒完土提前走了,对松软的土层没来得及压实。校长很有主意,他动员各班老师指挥全年级600多人均匀分布在场地上,大力蹦跳,想以人力踏实地面。一时间600多名小学一年级学生在上第一节课之前就成了童工,也可以说都成了跳高选手。
  有一小批人是带头跳起来的,一跳起来就很认真,很有状态的样子,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体力真好,而且他们会随着老师目光巡视的角度调整自己跳起和落下的频率。而大部分人是由这一小批人带动起来的,一开始动作放不开,但很快就以饱满的精神进入了角色。
  只有三、四个人没有跳,大家一起跳了半天了,这几位依然还是观众。而这几位观众中包括我和发育同学,那时发育没有发育就不叫发育叫孙悟,不知道他爸妈怎么起的名,差一个“空”字就是孙悟空。
  其他几人不跳,我不知道原因。我不跳不是因为我不想跳而是根本就跳不起来,不是身体的而是性格和心理方面的原因。我记得7岁之前我在陌生人面前说不出话来,行为也无法自如,性格内向的相当彻底,这就很不好。
  很快,小院这块天井空地就被600多双小脚踏平整体上很好看,而当老师宣布可以收工休息时,600多人中至少有100多人很夸张地用小手反复擦汗,其中还有50多人已经脱鞋直接用脚施工多时,我怀疑这些人第一次光脚接触这龙脉之地的地气。
  这次活动的后果是这样的,那一小批蹦跳的引头人事后分别成为各班班长和其他班干部的人选。而我和孙悟等少数几个人受到老师当面批评,说上学第一天就缺少集体荣誉感。据说那天身高最高同时跳得最高的人是吴耀先,他因此成为我们五班的班长。
  那天放学后,我孙悟因同受批评同病相怜地一同回家,孙悟和我住一个楼同一个单元所以不是陌生人我是可以和他说出话来的。我问他为什么不跳,孙悟回答说不是他不想跳而是他忘了跳,他专注于旁观者的角色的原因是当时他完全被女孩们的裙子所吸引,那些五颜六色的裙子随着主人的跳跃如花伞般收放看起来很美,更象一只只大号的蝴蝶展翅。而说蝴蝶其实不太合适,那只是动态印象,裙子舒展开来的时候是圆形的,圆形的东西运动旋转是很活泼的,所以对他有特别大的吸引力。
  对此,我好像没有同感,我当时觉得7岁的女孩们挺闹的,不够安静,和我内向,沉稳的性格形成过大反差,她们的表现对我内心构成很大冲击,而且,我认为不只是她们的裙子展开来是圆的,她们的全身上下无一不呈现圆润痕迹,她们的脸蛋还是那种没有脱离婴儿肥般如红苹果一样的圆嘟嘟的形状,以及同样状貌的小臀部都是如此。说实话,那时我有点讨厌她们。
  相比之下,我还是很直觉地喜欢四方四正的东西,如围墙、教室的线条走向,尤其是天井那四方四正的空地被新鲜黄土碾实覆盖后,它就同一张大的方形地毯坚实了我7岁的意识。我非常确定地认可这样形状的空间才显得踏实,稳妥和安全,这才是人群的秩序、条理规矩。
  开学后的九月,正是西安的初秋,雨季来临。这时小院开始潮湿,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散发出黄土那独有的芬芳。我的座,在第二排靠墙的位置,这让我的嗅觉器官繁忙异常,土腥的气味和为增强粘和力夹杂其间的碎麦杆的芳香不时入侵我的鼻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发现那黄土和麦杆混合而成的气体对我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似乎一闻到这气味,上课时的注意力就特别集中,这让我在学习上一上小学就打下了相当不错的基础,成绩始终排位前列。所以,我以小学一年级的判断力得出结论,我认为由龙脉之土传送的气体具有稳定、谐和的元素,它让我规范,中规中矩。
  不久,天气转晴,地面的黄土迅速干爽,教室墙面土胚四方四正直立着突破白粉的封盖而显出硬朗的质感,气味也转淡,这让我上课的注意力不如雨季集中,于是开始观察土胚和周围活人。土胚上的碎麦杆由于水分干湿转变,一改起初本分,服帖的面貌,表层上本来粘和很好的部分开始伸展跳跃,从内向外乍起,尤如开学那天吴耀先等人的蹦跳无羁。看到这样的现象我感官上很不舒服,我觉得它们的状况破坏了土胚四方四正的整体性,显得很不规矩,不讲条理秩序。
  秋天的好处是所有的活物都散发气味。
  活物一散发气味就会影响人的情绪。
  有一种气味就强烈地影响了我的情绪,这一气味来自于女生,众多女生混合而成的气味让我的嗅觉系统紊乱了。实际上我并不排斥这种气味,甚至对其中某些香型相当期待,一旦捕捉则品嗅再三。所以,我反感的不是气味本身,而是气味对我情绪的影响,我总结再三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得出结论,我认为由女生身体散s出来的气体具有破坏稳定,和谐的作用,它让我内心和神经很不安定。总之,气味特别,引起我特别的注意。
  我的小学学习生活就是在上述两种不同气味的作用下,在稳定与不稳定的两大力量冲突下艰难前行的。当然,两种气味都能带来享受,而且享受分为干湿两季。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们就有学农劳动了,学农劳动一般情况集中在夏秋两季,而所谓的劳动对我们来讲有超出劳动本身的意思,从精神放松角度上感受就有节日游玩般的乐趣。
  首先,在学农劳动的日子家里所提供的饮食待遇就大大别于平日,早晨郑重其事装在包里的两个煮j蛋是平常想也不敢想的,其次,那么多男女生在田野里不论干什么都是很有意思的。
  夏天的学农劳动是捡拾麦穗,这让我们在10岁的时候就成为烈日下的麦田守望者。我喜欢麦田,因为麦田是我出生10年后所看到的最大面积的四方四正。此外我还满意垄间纵横的齐整,说明农人们在播种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灌溉和收割上的方便。于是,我站在地头田间看着镰刀割过后整齐划一的麦茬,心想制造和守护秩序是很重要也是有益处的。但是,我很快又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当四方四正的田地广阔到超过了一定程度后,它就会成为我们这些年幼者们野性萌发的温床。
  在收割后的麦田里捡拾麦穗原本应该是一简单任务类似我初中收交美术作业本。但老师们偏偏要搞什么劳动竞赛,这就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为了本班捡拾麦穗的总数量,班主任把任务分解到各小组,小组又把压力排放到个人。这样,600多少男少女开始疯狂的劳作,但是,依班级和小组分划的区域间麦穗的数量是有限的,形势激发了捡拾者们的想象力,不少人开始突破班级和小组之间的界限,在别人的领地大肆抢掠。被冒犯者当然不甘心他人的侵略,相劝无效后纷纷武力相抗,致使麦田里四处起了争端,女生喊声尖利,男生动开拳脚,本来和平的田野变成战场,有机灵者四处寻找老师仲裁,无奈麦田过大,按倒葫芦起了瓢……
  我就在那年夏天认识钟航的,他当时是九班的班长,当人们为地上的零散麦穗斗争时,钟航从班里各组抽调精锐男生组成几个小分队轮番去旁边还没有开镰的麦田里用铅笔刀抢收麦穗,并很有技巧地把麦杆切割成长短不一以标明是捡拾而来,他们做的很隐蔽,因为两块田地之间有树木杂草掩护,还有就是在划分各班级地块时钟航抢先挑选了最边的那几垄,这样就可以以他习惯的方式近水楼台了。我因为去撒n碰巧发现他们的勾当,他看到我走过来就陪我n,他态度和气的说他认识我他家就在我家的前楼。我也觉得他眼熟,我看他陪我撒n的份上,委屈了我的正义感很违心地告诉他我不是一个告密的人。这样,当这个夏天的学农劳动结束,在全校表扬大会上九班获得拾穗头名,钟航代表全班上台领受奖状的时候恰好途径我班,他向坐在前排的我点头示意,表达了感激的意思。从此以后,他和我的交往密切,应该说那泡n是我俩友情的见证。
  记得那年的拾穗持续了两个礼拜,这让我对麦田的亲切感日益深厚并形成了以后的季节性期待,但有些内疚的是,那期间消耗了家里相当数量的j蛋。
  也就是从学农劳动后,我对物体的观察就有了几何意识,比如说,麦粒是椭圆形的,但奇怪的是中间还有一道缝,我就把整支麦穗用手揉碎,吹开麸皮仔细研究,但看了很长时间也没搞懂。我就向比我更有几何意识的孙悟请
  教,孙悟说每种东西长成什么样子自然有它的道理,从麦穗的形状看它好象并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中间的那道缝给人以雌性物体的感觉,因为有了缝从整体上看麦粒就特别像女孩两腿之间的“那个”,我明白他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过女孩的“那个”,但既然我没见过女孩子的“那个”所以也就同意了他的看法。
  后来我发现植物的种子大部分是圆形或椭圆形的比如大米、花生、黄豆等等,而且有些动物的种子也是圆的,像学农早晨随身携带的j蛋,还有在“大山”玩的时候发现的鸟蛋等等。这时我准测圆形的东西可能含有生殖的密码,那么能不能说圆形的物体就是生命的象征呢?可我又为什么偏爱四方四正的东西?
  没有办法,小学三年级我只能提出问题但解答不了问题。想向有学问的大人请教但考虑问题当中有“生殖”一类的字眼,以我当时内向的性格确实张不开口,只好做罢。
  这一年的夏末秋初,又一次学农劳动开始了,这与拾穗间隔只有两个多月,充分反映了我们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学校可以就近便利安排农活的优势。这一次劳动的作业面是我们平时不太常见的棉田。
  棉田的活具体讲就是给棉株剪枝外加去除发育不太良好的棉球,而所谓的棉花就是包在棉球里面的,但当时棉球还不成熟,想象中白花花的棉花还未从棉球中爆裂出来。
  我站在棉田的地头,看到的棉田是青绿的底色,我想这绿色更接近我们的年龄。那时侯我不太喜欢金色,那时候我觉得金色意味着成熟和收获的同时,还写意着苍老和生长的终结。当阳光照在夏天麦田的时候,那是两种金色的叠加和呼应,感觉太耀眼太绚目,容易迷失视觉的方向。但当阳光以同样的角度照耀在棉田的时候,那种被阳光照耀的绿色,让人的眼睛很舒服。
  事实上,在棉田里干活是需要农业知识的,对我们这些还是孩子的工作者来讲,这个活技术含量过高,再加上农人的指导性解说用得是浓郁的关中土语,这让我们理解起来相当吃力,如此就在这一知半解的前提下,剪枝可以成为随意摧残棉株肢体的借口。除掉发育长势不好的棉球,变成随揪滥除。而且,在麦田里养成的战斗习惯和平时在露天电影院看过大量战争片的心得一并出现在半高的宽阔棉田里。在起初还能认真劳动一会之后,不知是谁引的头,棉田里的战斗如战争片一样突然上映。在这里,小的棉球如子弹,大的棉球似手雷,霎那间棉球上下飘飞,炮火密集,能够看到田地里人影浮动如织,耳中收听惨叫。
  一开始棉里的战斗是在男生之间展开的,但过了一阵发现自己无论动作多么灵巧也难免中弹,在疼痛中所有男生都开始觉悟,联合起来袭击女生。这样,快意来得相当容易,望着四处躲藏的女生们,满足感从心底里升起,看来欺负弱小群体是很痛快的事情。
  这时,老师们视线被棉株阻隔,心里瞬间怀念收割后麦田的一览无余。
  我参与其间并也感到畅快,我还把这场棉球战斗当成了体育锻炼,我那时觉得凡是能够出汗的活动都是很舒服的活动,如此,我就出汗并运动着。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获得这种出汗的畅快是要付出代价的。班里几个长的最剽悍的女生那有限的反击恰恰以我和孙悟为目标,大概她们看我俩在班里个头最小,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顾虑,我不得不承认她们投掷棉球的力度和准确性很有水平。我的脸被击中两弹,其中一弹正中鼻子,我酸痛难忍,火气马上来了,马上寻找这几位敌人,但四顾之下茫茫棉海何见踪迹。于是,复仇无望决定退出战场向棉田边缘闪避。
  我独自一人坐在棉田之边,听到远处还有喧闹的声音证明战事还没结束。我用袖口擦着汗觉得就此歇息一会是很聪明的做法……忽然,我听见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心想逃离战场的人不至我一个,挪动位置想看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透过枝叶缝隙我惊觉几道白光扑面而来,仔细分辨发现光源来自三个蹲位的臀部,而几条水线喷s在地面上,就判断蹲着撒n的这三位必是女生。对三个半圆形白亮闪光的女生臀部,我没有客气一点闪躲目光的念头都没有,对这送上门的难得影象,我两眼睁得像中等棉球一样大,内心没有批判自己,我摒住呼吸惟恐漏掉任何细节。
  处于排n工作状态的臀部确实是半圆的,严格讲应该是两个圆弧交汇,在交汇点有一凹谷但凹度很浅且没有向上部延伸,从我的位置观察很像倒悬的大号棉球,也像扩大无数倍悬垂的麦粒背部。这时我心里快速推演着,开始用想象力设计臀部的正面图案,因为我知道启动身躯绕到她们的正面去看肯定是来不及了,也就在想象中大致确定女生的“那个”应该像麦粒正面形状。
  人是自然之子,我相信这种推论是很有道理的,很快,三个臀部在我的视线中变成六条腿,其中两条裤腿那白底黄格的图案使我的印象深刻,它和另外四条裤腿或灰或蓝极大众化的颜色构成鲜明对照。
  中午休息吃干粮的时候到了,我把两个j蛋一个馒头以超常态的速度吃完,又打开身背的军用水壶喝水些许,然后在地头装作散步的姿态扫视女生盘踞地带,心中好奇心极强地欲要弄清白底黄格裤子的主人是否就在本班。
  绕过几堆人后,我的目光终于定格在那渴盼的目标上,我惊喜的发现神秘物物有所属,不是外班的是本班的,主人是郑芳丽,心中就得出结论,臀部作为女孩的第二张脸它的漂亮程度和第一张脸成正比。
  至于那浅灰和深蓝裤子的主人我就无法确定了,因为那时的女生大部分穿得就是这两种颜色的,当然,夏天穿的裙子除外。
  从此,每当我看到棉田的时候就会生成一种别样的心境,而棉田也就成为本人生理和心理对异性渴求的始发地。后来,每逢在棉田的学农劳动,不管有没有棉球的战事,我都会独自在棉田的边缘逗留很长时间,期待再次看到我想看的东西,而且我还不断调整潜伏的位置和角度,企图以全新视角看到那放大的麦粒正面,但是很遗憾,无论如何努力、怎样耐心,那奇妙的镜头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一天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寓言,说的是一农人“守株待兔”的故事,我自觉那农人很像我“守株待臀”的举动。
  小学的最后两年,四、五年级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我发现这两年是女性对男性一生中最具统治力的黄金时光。四年级第二学期初夏的一天,孙悟在放学的路上对我说,女生发育了,这话我听起来很新鲜,我的求知欲很强就问他发育是什么,孙悟回答说发育就是该长的地方都开始长了,说着两手在胸前比划出两个小圆,同时在腰部侧后比划出一个大圆,我当即认为他的讲解很容易懂,生动活泼地让我长了学问。然后我又问他,为什么我们男生还不发育还等什么?孙悟把书包从左肩换到右肩,可以看出他那和我一样还没有发育的小肩驮着若大的书包确实吃力。
  但是孙悟解答我这个听起来已经很深奥的问题时却一点不吃力。他说他二姨曾经就此类问题对他有过启蒙式的指导,他二姨是从上海大城市调过来的,年龄不大但懂得很多而且是在这个红旗企业计划生育办工作所以观点肯定专业。二姨认为自古以来男生发育都比女生晚,男生的生理系统在结构上比女生简单,所以这没什么没必要着急,这也像跑步比赛男生让女生先跑一段再去追赶一样能赶得上也能超过这样才公平。
  听罢我向孙悟表示他二姨确实有学问但女生这么早就发育说是公平其实也不公平。
  孙悟如遇知音般的应和我的看法,他说这一阵他的心情很乱情绪波动,看女生普遍都比他高出一个或半个头的,在班里走路和她们照面必须仰视心里很不舒服,再加上她们身上那两个点,一个中心都突出出来更显得自己非常渺小,感觉真不好受。搞得既想靠近她们又不敢靠近。他说,冯亮,你是不是眼睛不好用,你好像没发现女生的变化呀。
  发现了,只不过前一段她们还穿着厚衣服特征不明显。说着我也把书包换肩口中反驳他对我眼力差的错误论断。
  但一会儿我就不愿意说话了,因为当我目测孙悟的身高,发现个头很小的他可能还要比我高那么一点点,这个发现令我心情糟糕,相当糟糕。
  四、五年级的学农劳动依然如往年照常进行,有变化的男生不像以前那样威风了,尤其我班那两个长得最剽悍的女生在麦田里争抢麦穗当场制服两个外班的男生后,其起到的警示作用非常的大,令所有男生收敛了对女生发出攻击的想法,实力对比的悄然变化引起男生和女生地位的变化。
  我和孙悟哪天谈论女生发育专题后,自愿结成欣赏女生身体的同盟同时也有比较双方观察力优劣高低的心理。夏天女生穿的很薄,这大大激发了这两个人体爱好者探求欲望,于是,我俩在拾穗大队的前面扭头看的是女生那胸前的两个小圆,尾随在女生身后,看的就是她们的臀部,那是大圆,比较前后感想得出一致看法,后面的大圆比前边的小圆对眼睛的刺激程度要大,享受那放大的麦粒背部应是我们的首选。
  那两年的夏天,我们这两个身材最小的男生成为麦田真正忠实的守望者,不是守望收成,而是守望发育的女生和女生的发育。同时心里强烈盼望能够早日迎来自己发育的那天,为加速这一天的到来,我俩在麦田里吞食了大量稍显青绿的麦粒。据有学问的大人们说,麦粒中含有一种叫什么氨基酸的东西,这东西有营养对长个发育有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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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说我和孙悟在小学的几年里是好友,但是自从初二那年的夏天他那一声犀利的“我发育了”成为著名语句后,我俩的关系就不像先前光景了,他身体发育上的走先和身高特征上的优势地位的率先确立使得这种亲密关系迅速变质,我俩从里到外都好像不是一个档次和阶层的人了,虽然我体育上的综合素质还强于他。
  也就是说,从孙悟被大家更名为发育后,我俩就逐渐疏远了,而且这种疏远有了不可抗拒的势头,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冲突但和风细雨般的疏离往往是最可怕和最令人痛心的。也许,发育的内心极其不满自己长期以来处于“第三世界”的阵营,而当身体的各项指标大幅增长正迅速由“第三世界” 向“第一世界”迈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远离了我,实际上是彻底挣脱弱小阵线心理的外在表现。如此,我能说什么呢,似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落后就意味着不被重视也意味着必须承受这种显而易见的差距和不平衡。
  初三最后一个学期从阳春三月开始。
  春天的好处是所有的活物都在生长。
  活物一生长就显得特别活跃甚至嚣张。
  开学第一天班里要重新排座位,班主任高老师认为初一排的座位已经严重影响了听课质量,因为目前我班学生身高和以前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参差不齐形势一片大乱,有些高大者的身躯阻挡了后面矮小者的视线,所以急需拨乱反正,理顺座次。
  但是这项工作无法在教室里完成,原因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坐到前排,因为前排是老师视野的有效控制范围,坐在那里听课是很辛苦的事情,正襟危坐腰肌容易劳损不说,还感觉很不安全。所以高老师提议按大小个自觉换位的主张没人响应,但这难不倒她,她是有主意的人,她的新主意是让大家到教室外排队,谁高谁矮站在一起就明白了。
  这就轮到体育委员李子雄活跃了,李子雄嚣张地在门外空地上对人群喊,小个子站到前排来,自觉一点,我和两个女生很自觉很顺从的站到了第一排,因为我已经习惯站在第一排,但其他人并不自觉,嬉笑着在后面排成散兵线对抗着李委员的狂喊,队伍没有丝毫成型的趋向。只会投一投铁饼在其他体育项目上没任何特长的李子雄在班里没什么威信,所以他平常的满足只能来自体育课的集合叫队上,但今天他不好使了明显压不住场,我想大家不会因为他父亲是政治老师就给他面子,再说他那接近或者说离1米7还差二三公分的身高也是前三排座位的合适人选。但他依然不自觉地狂喊,这引起小个子和刚刚脱离矮小行列人的愤怒。
  发育这时开口说,李子雄你就是个小个你应该带头站到前排你喊什么喊,说这话的时候发育口气很硬我知道这是他心里对李委员的仇恨所致,因为初一那年春天不知什么原因他俩冲突了,我在教室的窗口看到他们俩个支开架势摔跤,不出三个回合,李委员就把没有发育的发育像投掷铁饼一样摔出四、五米开外,虽然当时已经放学,周围的人不多,但迟走的郑芳丽和另外一个女生恰好从旁边经过,当时的孙悟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投入和李委员近身r搏的战斗,但这次没出两回合,他就成为在土中滚动的铁饼,我那天正在卫生值日,把这次摔跤比赛的直播看了个正着,我猜想发育能够再次爬起来反击,其精神动力可能来自郑芳丽途径跤场的那一眼看视。
  可今天的孙悟不是以往的孙悟,是发育了的发育,而且是已经成为肌r先生的发育。面对发育当众的叫板和挑战,李子雄一时语塞,显然怯场,停顿好一会儿才说,我是叫队的我站什么站。
  这不是体育课这是排座位,你看有必要站到队前搞特殊吗,难道把你的座位安排在讲台上吗?发育毫不退让。
  他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管这么宽,李子雄说着向发育扑去欲要摔跤。于是两人贴身,不出三个回合,发育如两手举哑铃更如举杠铃般把李子雄托起移行几步重重放置在教室外的窗台上。然后徐徐转身微笑扫视众人重点寻找女生。
  人多时,观众的作用就是争斗的吃亏方轻易不会服软,李子雄对观众也是极为尊重的,他从窗台上很具表演性地一跃而下再次扑向发育。这次也不出两个回合,发育让他再次享受窗台高位的展览。
  李子雄这一次更加快速地从窗台跃下,但他扑向发育的动作却显得相当迟疑。此时以班长吴耀先和几位班干部的拦阻劝架让他的迟疑不那么引人注目,但这没能阻拦众人的哄笑声,李子雄脸色涨红,奋力挣扎在几个人的怀抱中,让人想不到的是郑芳丽这时显身于他眼前说,你可以了,不占理就不要过分还是安静下来吧,行吗?一句话果然让李子雄停了电。
  高老师发火了,厉声训斥俩人并附带震慑全班。这让大家顿时自觉,在吴耀先的劝说下男女生c着列队8行以对应座位。其高矮排列准确公正。我站在第一排扭身回望。由众人头顶构成的由低到高的平面四方四正,特别像学校大门口由外到里的那个水泥斜坡,这就让我有了喜欢的地方,这标志着秩序的威严和安定。
  还有一点不可预料,那就是李子雄这个名字从此在校园内外口中传媒中消失,他重新获得一个听似不太嚣张的雅号:窗台。
  还好,心感安慰的是我的座位在第一排靠墙,这里是不安逸中的安逸,我可以在听课时侧靠墙体减轻腰肌疲痛,也可侧头环视全班任何方位并很方便捕捉王东红的一举一动及音容笑貌。
  钟航心情不好,钟航找到我没说几句话就说自己很郁闷,我问他郁闷是什么这个词好象挺高级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回答郁闷就是心里不爽,相当于内分泌失调,我又问原因何在,他说原因在郑芳丽,大年初二他自己又去郑芳丽家了,她父母夸奖他懂事重感情拜年都拜两次,但她本人对他却有点不冷不热,偷偷申请约她出去玩,她不同意推脱过年事多太忙。这时,我告诉钟航我看到郑芳丽初一傍晚去过发育家,钟航听罢变成愤怒青年,说怪不得发育和李子雄打架郑芳丽还帮发育说话呢,女人啊,日本古人说得好水性杨花大大的,中国古圣人孔子说得更有深度他说,小人和女子难养活了,说着说着一掌重重拍在我后背上我一时感觉我在替郑美女受罚。
  这时我侧身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后劝他说,你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是政治和女人方面的专家你不能这样有失大家风范。
  我确实不太明白,校运动会前她和我还好好的,“大山”去过三次,还一起秘密进城看了一场电影名字叫《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现在我的体会是人家瓦尔特多牛哇一个人能保卫一座城市而我连一个漂亮的女生都保不住我算什么大家呀。说此,钟航扬手又在寻找我的肩背发现间距过大只好挥掌击打空气。
  我隔着被他痛揍的空气从容开口,我说钟航你也不容易了,郑芳丽不但排班花之首,而且现在看情况民间评委都张罗着要把她评为校花第一名呢,据我观察对她有想法的男生多的都数不过来,你算是抢了先手的。
  我怎么了,我也就是品了品味,我……,钟航突然收口,舌头很含蓄地抿了抿嘴唇。
  你刚才说什么时候她对你开始冷淡的?我忽然觉得有必要问钟航这个问题。
  校运动会以后。
  啊,那就值得进一步分析。
  什么值得分析,这事情和运动会有关吗?
  我觉得有,运动会是你和郑方丽关系的分水岭说明运动会改变了郑芳丽对你的看法。
  运动会只改变了她对你的看法,你掉棒你拉手,她察觉到你心里的小九九。
  钟航说了这句很压韵的话神情一变口中唏嘘好像悟出了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