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魔刀
作者:孜草      更新:2022-04-29 16:30      字数:2524
  栗山魔王,第三次幻海战役中唯一活到最后的魔王,虽然几年后就死了,可他毫无疑问是魔族最后的牌面。
  “黄口小儿,也配让我出手?”
  凛音杵着紫琴魔剑,不屑地看着这个栗山魔王九代孙,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别说是九代孙,你就是他亲儿子,也洗刷不了飞舞之名。”
  史书上记载的果然没错。
  紫琴魔剑凛音,是个混血儿。
  两大王族的血脉起初并不和谐,让她饱受折磨的同时,还消磨着她的生命,导致无法修炼。
  天生的异色瞳也让她背负起了丑八怪之名。
  在魔界,她连最底层的奴隶都不如,哪怕她是王族之女。
  “难道今时今日,魔王的名号只需要是谁谁谁的儿子、孙子就可以继承了嘛?”
  此言一出,绝大部分人已经彻底信了她就是那位幻海传说,紫、琴两大王姓的顶点,凛音。
  但是栗山从前不在此列。
  他是现任的魔王,岂能轻易地接受一个归来的紫琴剑魔。
  魔族人不喜欢争名逐利,但王族有着各自的骄傲。
  被这个没有童年、英年早逝的前辈嘲讽,栗山从前丝毫不怂。
  “前辈若是真无敌,何需如此做派,活像个怨妇,白白掉了身价?”
  凛音的异色瞳从阴影中显现,眸中没有愤怒,也没了戏谑。
  她在看一具尸体。
  “我给你三刀的机会。”
  话不多说,异色瞳又暗了下去,重归平静。
  栗山从前表情凝重,握着血红长刀不停地缓慢挪动,试图找出凛音的破绽。
  虽然看起来肃杀,可他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浑身都是破绽,似乎一刀就可以毙命。
  凛音杵着魔剑,整个人怡然自得地站在那里,根本不管绕圈的栗山从前。
  他有三刀,为了他的王位。
  在子民的注视下,栗山从前转到了凛音背后,左手握刀置于右腰侧,就此站定久不出刀。
  安静的对峙中,气氛逐渐压抑,暗结界的幽邃就像一粒花生米外的薄膜般,看似不堪一击,实则阴魂不散。
  这就是终结了幻海之殇的前辈,明明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处处暗藏杀机。
  不,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杀机,这是吾等终此一生也到不了的境界。
  子民的信仰开始倾斜,紫琴剑魔只是站在这里,就做到了无数人都做不到的事。
  栗山从前感受到了鲸人的压力,紫琴剑魔拥有紫琴心,若对她产生恐惧,就会被恐惧吞噬。
  刀可断,心不能乱。
  出刀之时已到。
  血红长刀距离凛音的脖颈只有半尺,却像隔着天涯海角。
  紫琴魔剑直指栗山从前面门,暗紫剑尖距离他的眉心不足半寸,阴冷的紫琴魔气却让他汗如雨下。
  她甚至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动了动右手而已。
  “一刀。”
  凛音不咸不淡地说出二字,主动撤开紫琴魔剑,重新随意地杵着剑。
  紫琴心并未发动,身后却传来一阵碎裂声。
  栗山从前主动碎了长刀,重新凝血造了一把。
  碎刀如碎心,重铸乃涅槃。
  他退得比原来更远了,看起来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变强了。
  在紫琴剑魔的威压下,他主动出刀斩去心魔,栗山家的鲜血魔心涅槃,变得更加坚定。
  他连伤势都恢复了。
  回到了全盛状态,且更上一层楼,栗山从前却不敢膨胀,面沉如水,丝毫不见怠慢。
  他又开始绕着凛音缓步旋转,却没有再看凛音,而是盯着自己的刀。
  四尺半的长刀,毫无疑问比紫琴魔剑要长上一尺,他却慢了半尺。
  这半尺的距离,对于快刀快剑来说,就是云泥之别,妄图以快破敌实乃天方夜谭。
  他比凛音慢,这是毫无疑问的劣势,但是在攻伐术中,有一式名为以他山之石攻玉。
  此为“变”。
  剑势主刺,一往无前,疾如风过水无痕。
  刀势主砍,如海天一线潮,一潮叠一潮,势大时重如泰山,势敛时如雾中花,千变万化。
  历代魔尊都用刀。
  以快制慢,以慢制变,以变制快,正是魔刀扉页上的寄语。
  攻伐术,终究逃不过这三个字。
  在魔界子民的眼中,缓慢移动的栗山从前每一步都可能会出手,也可能不出手。
  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杀意,他就像个在玩转圈圈的孩子一样随意。
  他的境界又提升了,现在看起来状态竟然跟凛音差不多。
  每一步落下,他的气息就弱上一半,就像退潮。
  他仍盯着他的刀。
  九圈过后,他的气息已经不可见,也终于停下。
  在这个瞬间,他似乎完全消失,然后突然出现。
  每一次落脚的地方,都有无数个栗山从前握刀窜出,暗结界中瞬间就已是人山人海。
  或劈或削,或撩或挑,百势、千势、万势、无数势,所有的栗山从前不见,无数魔刀却攻向凛音。
  而她只是提起剑,再次对着身后挥出。
  无数的魔刀骤然停顿,随后散于幽邃暗紫。
  栗山从前的刀距离她的脖颈半尺,她的剑离他眉心半寸。
  什么都没有变过。
  千变万化又如何,终究只能出一刀。
  在刻意追求变化之时,真正的变化早已悄然而去。
  练刀,忌贪嗔痴。
  用尽变化却不变,方可破去痴念,掌握真正的魔刀。
  身不动,意不动,心亦不动,只有刀在动。
  只追求一刀。
  破去了三大心魔,掌握了魔刀精髓的栗山从前终于将刀换至右手。
  魔界人天生就是双巧手,练刀用一手,刀成便换一手。
  “两刀。”
  既然他已收刀,凛音自然也收回紫琴魔剑。
  栗山从前面不改色,却是坚定地向前走去,直接从凛音身边经过,在她对面不远处停下。
  蛐蛐一丈距离,几乎在瞬间就可以分出胜负,甚至生死。
  还有一刀。
  他横刀于身前,刃口朝天,左手双指缓缓抚过刃面,红雾涌动的魔刀不知从何处吸来了无数红光,与红雾一起迅速凝结于魔刀表面。
  模糊的凝血逐渐变得花纹遍布,待他双指完全抚过时,凝血魔刀已不再红雾涌动,而是变为了一把古朴的暗红长刀。
  “魔刀血杌。”
  有栗山氏族匍匐在地,轻唤魔刀的名字。
  身为魔界传世魔刀之一,血杌正是历代栗山魔王的认证。
  品级要高于紫琴魔剑。
  栗山从前已经得到了魔刀的认同,与魔刀相辅相成,已是今非昔比。
  人心再次倾斜,栗山从前终于挥出最后一刀。
  这一刀,正是无数次挥砍凝炼出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