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相比于隔壁买凉面的，生意似乎挺一般的。
  范翠花忍不住嘲笑道：“就这几个客人也该吹嘘一个月挣一千多，就不怕把牛皮吹破？儿啊，我看她这个小破摊子根本挣不了几毛钱，还是娶小邱吧，小邱只要有正式工作，旱涝保收。”
  她没做过生意不知道里边的门道，但项豪庭懂啊，如果真的生意不好，苏芩会雇项豪金两口子给她打工？雇人可是要开工资的。所以，她肯定是赚钱的，至于是怎么赚钱的，他有些看不懂。按说照这个时间推算，苏芩应该已经从律师事务所回来了，可她人呢？
  项豪庭不然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妻子了，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性子简直是走了极端，分裂成了另一个人！
  “大家都饿了吧？先吃饭吧。”项豪庭找了一个距离苏芩的摊子略远，但是又在视线范围内的摊子，坐下来，一人点了一份炒饼，一碗紫菜蛋花汤，吃了起来。
  兴许是收了钱的缘故，县一中在小吃街上搭了长长的凉棚，倒是晒不着。外头日头挺大的，饭点儿也过了，摊子上没什么客人，老板就允许他们坐着休息。
  大约一点多的时候，苏芩满头大汗的带着大丫回来了，离得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母女两个身上欢快的情绪，他那个性子阴沉又狼性的大女儿，汗水打湿了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她似乎感觉不到难受，正仰着头叽叽喳喳跟她娘说着话，脸上绽放的笑容是他从没有看到过的。
  苏芩喝了一口水，将碗递给她，她抱着大碗古登古登的喝着，豪迈地用手背一擦，然后去找两个妹妹玩去了。
  他看到苏芩将一沓纸片从兜里掏出来，一张一张数着，认真的模样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勾得他移不开眼睛，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个美丽又羞涩的少女。那时候的她太爱害羞了，跟他说一句话都得脸红，眼神里盛满了爱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对她好。
  只是，婚后他们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计生委的都找上门来，说他们要是再生就要扒房子罚款，还要抓他去坐牢，而她也因为生三丫伤了身子，医生委婉地说以后难怀孕了。扒房子罚款他不怕，坐牢他也不怕，可他怕没有儿子。
  后来，一次去乡镇医院买药，认识了护士小邱。那时候他一进是乡里远近闻名的万元户了，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身边也有不少女人想扑上来，他玩归玩，却不肯跟那些女人有过多的纠缠，但是小邱不一样，她家境好，有正式工作，虽然长得不如苏芩，可男人看女人并不只是看相貌，还看风情。小邱就有让男人神魂颠倒的风情，他一头栽进去出不来了。
  他心中叹息一声，苏芩要是早点做出改变，他能舍弃这么美丽的家花而去找品相一般的野花吗？
  幸好现在还没有离婚，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
  葛春雪一边调制着凉皮，一边小声跟苏芩说：“刚才我看见项豪庭一家人了，你之前提醒过我，我就假装没看见他们，不过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他们在咱们斜对面隔着五六个摊子的炒饼摊那，现在正往这边看呢。”
  苏芩接过碗，不动声色地说：“我故意引他们过来的，你别往那边看了，省得引起他们的警觉。”
  见没客人了，葛春雪拿了一根洗干净的黄瓜，“喀嚓”一声咬掉小半根，跟苏芩咬耳朵：“我咋就看不明白呢，你说你这个摊子这么挣钱，为啥不藏起来？非得把他们引过来？据我对范翠花的了解，这老太太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话，看到你这个聚宝盆，不得上手抢？到时候你跟孩子们啥也捞不着。”
  “这个聚宝盆啊，也就我能玩得转，给她她也就一个月挣个一二百块钱。”苏芩吃的很快，但是动作很文雅，绝对不会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更不会将汁水溅的哪里都是。
  “那倒是，全小吃街没一家有你的魄力的。”葛春雪这一点很赞同：“我听好多人嘀咕你往外白扔钱呢。”
  “白扔不了，钱很快就会回笼了。对了，我之前让你找的人，你找的怎么样了？”苏芩一点儿都没有将项家人放在眼里，心里想的全是她的生意。
  “我今天回去的时候回一趟娘家，跟我娘家弟弟说说，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至于你说的辛苦，咱们做农民的，什么苦没受过受不了？”
  中国劳动人民从来不怕苦不怕累。
  “那就好，先干几天试试，觉得辛苦可以随时辞工。”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项豪庭的方向，说：“等他们走了，下午我去租个房子，我懒得应付项家人。”今天之后，项家人势必会上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不愿意看他们丑恶的嘴脸，索性躲开了，让他们找不到人。
  这边，项豪庭状似无意地跟摊主聊天，“我看对面那家凉皮摊很面生，是最近才开的吧？”
  老板以为他是这里的常客，自己也健谈，不等项豪庭问，就将知道的一股脑倒了出来：“别看他们才开了几天，但已经是名声在外了，现在我们都打算学她呢。”
  “哦？”项豪庭心想果然，问道：“我看他们的生意很一般呀，还没老板你的生意好，怎么要学她呢？”
  “你这几天没过来吃饭吧？那你是不知道，人家摊子前的生意一般，是因为人家把生意做到前头去了，她让学生提前一顿预订凉皮，不仅给送到学校门口，还能便宜五分钱，现在还在上课的都是高三生，又能省时间又能省钱，要不是我是卖炒饼的，我也想订一份。”
  “那她还有的赚吗？五分钱，积少成多可不是小数目。”
  “薄利多销嘛。”老板是内行人，他心中早已替苏芩算过账了，“照她这个势头，一个月挣一千多不是问题。”。
  项家人面面相觑，苏芩真没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