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4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4      字数:13253
  为表示友好,所以没有对慈涧大造防御工事。加强慈涧与诸城间的军防是破李密后的事,
  故此慈涧的城防远及不上虎牢与襄阳,比之你的彭梁城池也有不如,城周只十多里,处
  于丘陵平野之地,无险可守。我们若要击退李世民,只能与他在城外决战。”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心忖今趟王世充能发往慈涧战场的军队,包括杨公卿的兵员在
  内,只在三万之数,其他人须驻守各战略要点,以应付李世民之外另四路军的威胁进犯。
  至此才深切体会到李世民用兵的高明,迫得王世充无法集中全力迎击他的主力。
  杨公卿沉声道:“李世民天策府诸将悍勇无伦,所部玄甲铁骑虽只三千余人,却有
  ‘天兵’之称,杂在唐军中往往能发挥出难以估计的突破力,薛举和刘武周均因此吃大
  亏。今趟慈涧之战李世民有压倒性的兵力,又因罗士信的投降而对慈涧和我方的形势了
  若指掌,且有新安作后援补充,少帅认为尚有多少成胜算?”
  寇仲想起自己的凿穿战术,如让李世民的勇将天兵对王军来个凿穿,不但慈涧难保,
  三万大军能有多少人逃返洛阳亦成问题。
  杨公卿续道:“所以若我们现在立即折往彭梁,再设法在李世民大军压境前先一步
  攻下江都,应是明智之举。”
  寇仲呼吸沉重起来,好一会才断然道:“我们绝不能就这样放弃洛阳,因为那不但
  牵涉到巴蜀的未来动向,更令我生出不如李世民的心态。在我看来,洛阳之战大有可能
  是唯一使李世民吃败仗的机会,在形势危急下,我有把握说动窦建德南下来援,我的少
  帅军亦可藉机发挥作用。慈涧之战,我们不能退缩,否则退此一步,即无死所。我们要
  打的是损耗战,李世民劳师远征,无论补给如何完善,人总是会累的,我寇仲就以慈涧
  之战,同李世民证明我寇仲并非易与之辈。王世充不是封我作甚么他娘的护驾军师吗?
  兵权虽欠奉,但在千军万马对垒沙场之际,那到他不听我的话。”
  杨公卿仰天笑道:“好!一切就如少帅所言,你若与我想法相同,就不是名震天下
  无人不惧的寇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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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卷 第二章 死中求生
  大唐47卷
  第二章死中求生——
  瞧着石之轩变化无穷的一指戳至,指风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气劲强弱分布又不断微
  妙改动,使人防不胜防,挡无可挡。徐子陵心中第一个念头,是贴墙往横滑移开去,来
  个避之则吉。
  可是石之轩接踵而来攻势如何应付?现在眼睁睁瞧着石之轩一指攻至,仍难以掌握
  其变化,何况仓皇退避之时。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的在他心中掠过,徐子陵一掌劈出,角度亦不断变化,以应付石
  之轩鬼神莫测的玄妙手法。
  表面看来两人似是旗鼓相当,但徐子陵却晓得是被石之轩牵着鼻子走,因为他每一
  个变化都是应石之轩新的变化而生,处于绝对的被动和下风。
  眼看指掌交击,石之轩于几近不可能的情况下,长指摆扫,徐子陵想应变时,时间
  已不容许。
  指尖扫打掌锋。
  徐子陵如给万斤大铁槌重重敲击,整条手臂自肩膊以下立时麻木至不觉疼痛,至此
  始知石之轩这一指乃其全身魔功所聚,已硬给扫得贴墙往右跌开去,喷出第二口鲜血。
  徐子陵心知要糟,若依目前跌势,将没可能且更无力挡格石之轩的乘胜追击。
  人急智生下,忙逆转体内受石之轩指劲驱动的真气,竟贴墙上升,后脚猛撑,离墙
  斜冲上小厅主梁的位置。
  石之轩运掌横劈,击在他刚才所立位置的空处,及墙而止,还保持那个姿势,怪异
  至极点,显是徐子陵此着大出他意料之外。
  徐子陵连续三个翻腾,落往另一边墙的窗子前,背向石之轩。
  每个翻腾,他体内长生气都运转一遍,疗治体内伤势,到足踏实地时,他右手回复
  感觉,阵阵发痛。
  窗外阳光漫天,充满生气和光明,与厅内弥漫杀机的空间有如两个天地,对徐子陵
  更生出庞大的诱惑力。
  若他穿窗逃逸,石之轩该不敢在通衢大道,众目睽睽下追杀他吧?
  石之轩出奇地没有攻来,只凝视他自己劈空的右掌,哈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石某人想不认老也不行。子陵仍认为自己有胜算吗?”
  说罢收回手掌,负手转身目光投往徐子陵临窗而立的背影。
  徐子陵灵光乍闪,石之轩分明是予机会自己逃走,再凭其不死幻在自己逾越外墙逃
  命之前把他截杀,否则就应继续出手。
  但他为何采取这样的策略?唯一的解释是他因玉石俱焚而来的伤创仍未完全痊愈,
  故每次全力出手之前,总要有一段时间凝聚魔功,否则会牵动伤势。
  这或者是他徐子陵的唯一生机。
  徐子陵绫缓转过身来,淡然自若道:“邪王这一指又有甚么名堂。”
  石之轩负手举步,好整以暇的来到厅心圆桌坐下,目光投往徐子陵,欣然道:“这
  是七幻里的‘以偏概全’,子陵被迫得以巧对巧,正因看不破偏全之理。”
  按着轻叹一口气道:“子陵!你不如立即动程往巴蜀好吗?只要你能立誓从此隐居
  幽林小谷,再不出世,我石之轩破例放你一马。”
  徐子陵涌起石之轩言不由衷的感觉,且尚是首次捕捉到石之轩的心意。
  因为以石之轩的聪明才智,该清楚徐子陵是绝不受恐吓威迫的那类人,他若真的希
  望徐子陵到幽林小谷长伴石青璇,就不该有最后的一句。这是否表示石之轩在拖延时间,
  好在不影响伤势的情况下,提升功力,准备另一个可击杀徐子陵的猛烈攻势。
  徐子陵唇边露出一丝不屑神色,全身衣衫忽然猎猎作响,无风自拂,双目瞪明清澈,
  凝定在石之轩身上,不放过他任何细微动静,沉声道:“希白兄是否已不在人世?”
  说话时一手负后,另一手探前,掌心向外,功力不住集中提聚。
  石之轩仰天笑道:“我石之轩从不用回答无礼的问题。你天份虽高,可惜武功仍未
  到‘入微’的境界,比之师妃暄尚有不及。好话说尽,放马过来!”
  徐子陵冷叱一声,右掌疾推,一球螺旋气劲从掌心吐出,以迅雷激电的高速,横过
  丈许空间,照石之轩面门印去。
  这是宝瓶印气的进一步提升,从一束化作一球,比拳头还小,更高度集中,更难抗
  御,这是给石之轩迫出来的临时创作。
  经过塞外之行的修练,徐子陵无论在心法和功力上均有长足的进展,长生气与和氏
  璧及邪帝舍利的异气浑融一体,成为古今未有的真气,能随心所欲,变化万千。
  石之轩的说话,今他更肯定刚才这邪王对自己连施杀着,极可能早牵动内伤,所以
  故意贬低他的武功,又指他不及师妃暄,事实只是要使他动气。
  石之轩冷哼一声,仍安坐不动,张口吐出一股气箭,刺往圆球。
  徐子陵右掌稍移,宝瓶气球竟改变方向,先往外弯出,堪堪避过气箭,改往石之轩
  左脸颊撞去。神乎其技至使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石之轩显是想不到徐子陵两度受伤后,仍有此骇人之极的能耐,终于坐不稳椅子,
  倏地仰身往后,一个翻腾,以毫厘之差避过宝瓶气球,落往厅子另一边。
  宝瓶气球凝定半空。
  徐子陵刚闪过击空s至的气箭,以鬼魅般迅疾的身法,赶上来挥掌轻飘飘似是全无
  力道的拍击凝在半空的宝瓶气球。
  宝瓶气球如有实质的发出破空呼啸声,如影附形又像冤鬼缠身的往正向地板落下的
  石之轩追去。
  时间角度拿捏得天衣无缝,石之轩触地的一刻,正是劲气袭体之时。
  交战至此,徐子陵首次抢得主动和上风,却是得来不易,如非看破石之轩确是内伤
  未愈,他绝不敢孤注一掷的以全身劲力凝聚成这宝瓶气球,为自己的存亡豪赌一铺。
  石之轩双目杀机剧盛,再一声冷哼,探指疾戳。
  气球再非直线前进,在空中画出弧线,往石之轩印去。
  “波”!
  劲气爆破,气劲卷飚。
  任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如何厉害,也无法化解如此高度集中且螺旋急转,本身自成一
  体,排斥外气,杀伤力极强的气劲,所以只能以硬碰硬,与徐子陵硬拚一招。
  徐子陵看似终寻得破解不死印法的法门,可惜只能在石之轩内伤末愈的情况下施展,
  因为以石之轩的绝世魔功,在正常的情况下自可轻易硬架他的气球,那时徐子陵由于真
  气损耗过钜,将无以为继,败得更快。
  离石之轩近两丈的徐子陵应指浑体剧震,喷出交战以来第三口鲜血,踉跄跌退。
  石之轩则惨哼一声,脸色转白,往后斜飞,“嗖”的一声穿窗而出,闪后没进外面
  阳光普照的天地。
  徐子陵“咕咚”一声坐倒地上,浑身乏力,再吐出一口血。
  ※※※
  徐子陵被启门声惊醒过来,此时体内激汤的真气平复下来,进入逐渐康复的过程。
  且闻声整个人轻松起来,因为他辨认得是生死未卜的侯希白独有的足音。
  侯希白推门瞥见徐子陵盘腿坐在地上,厅内处处血渍,大吃一惊,扑到徐子陵背后,
  手掌按上他背心,输入真气,骇然道:“甚么人这么厉害,竟把子陵打成这个模样?”
  徐子陵苦笑道:“除你的石师外尚有何人?”
  “若是石师的话,我便要奇怪你仍能活生生的在这里喘气?”
  徐子陵沉声道:“婠婠猜得不错,你的石师仍是内伤未愈,否则我就是躺在地上而
  非坐在地上。我们时间无多,一旦他功力尽复,我和你将没命离开长安,所以讨香大计
  必须火速进行。”
  侯希白俊脸一沉,皱眉道:“照你估计,石师需多久才能复原?”
  徐子陵颓然道:“你的石师就像一口深不可测的水井,明知他内伤未愈,仍没法摸
  着他的底子。”
  得侯希白真气助疗,徐子陵容色与伤势均大有改善。
  徐子陵问道:“这叫错有错着,我还以为你给他宰掉,所以不顾后果的主动出手,
  否则情况更不敢想像。”
  侯希白感动的道:“你该主动逃走才对,石师绝不愿惊动李阀的人,故逃到街上会
  安全很多。以前我是睡觉的高手,倒在床上可立即呼呼入睡,现在则失去这能力,只好
  四处打听消息,藉以消遣该用来睡觉的时间。嘿!我怀疑杨虚彦已离长安,却不知他滚
  到那里去。”
  徐子陵一怔道:“这小子神出鬼没行迹诡秘,你见不到他并不代表他不在长安。”
  侯希白放下按在他背上的手,移到他对面盘膝坐下,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小
  杨的花园那几株由他亲手淋水培植的毒花毒草,这两天都改为由下人侍候。你猜这小子
  到那里去了?”
  徐子陵苦笑道:“我怎晓得呢?”
  侯希白正容道:“我猜他是到洛阳去。”
  徐子陵一震道:“洛阳?”
  侯希白道:“我有很大的把握小杨是到洛阳去,且是奉石师之命,要到洛阳行刺我
  们的兄弟‘少帅’寇仲。因为你已来了长安,若你在寇仲身边,杨虚彦绝对无机可乘。”
  徐子陵肯定的道:“寇仲今趟塞外之行,在刀法上有重大的突破,杨虚彦想杀他只
  是痴心妄想。”
  侯希白道:“我却不像你那么信心十足。杨虚彦是当今世上最出色的刺客,而刺客
  成功之道是掌握时机。在正常的情况下,当然奈何不了仲少,但试想在以下的一种情况:
  洛阳外围所有城池均被攻陷,李世民率军狂攻洛阳,仲少奋不顾身日夜守城,终至筋疲
  力竭,而养精蓄锐的杨虚彦则趁城内乱成一片,烽烟蔽天的一刻扮成守军,接近仲少……”
  徐子陵喘息道:“不要说下去,你这小子原来说起故事来也这么绘影绘声的,石之
  轩为何要杀寇仲,少帅军和洛阳王军的瓦解对他有甚么好处?”
  侯希白叹道:“师傅是纵横家,常言智谋比千军万马更厉害,他的心性虽注定他非
  是纵横沙场的人材,可是若论权谋手段,却数不出有那个能及得上他。这几天我不住苦
  思他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大概地把他的谋策理出一个轮廓,照我看是虽不中亦不远矣,
  所以能猜到杨虚彦要去刺杀寇仲。他刚才想杀你,恰好证实我的想法。”
  徐子陵茫然问道:“此话何解?”
  侯希白沉吟片晌,露出深思的神情,徐徐道:“石师是深谋远虑的人,当年以巧计
  倾覆大隋的天下,不可能没有后着,而他的后着就是李渊,他更摸通摸透李渊的性格和
  弱点,分别把两只重要的棋子安c在他身旁,就是杨虚彦和尹德妃。”
  徐子陵点头道:“他对李渊看得非常准确,李渊现在已成最有机会一统天下的霸主,
  唯一的障碍是李世民,假设李渊不是违诺改立李建成为继承人,你石师的心血将尽付东
  流。然则既有尹德妃,为何又要把董淑妮弄入唐宫?”
  侯希白沉声道:“因为尹德妃未能为年事已高的李渊生儿子,董淑妮近诞之儿正好
  填补此一缺陷。至于那婴儿是否真是李渊的儿子,就要董淑妮自己才晓得。杨虚彦意图
  害死张婕妤,正是为董淑妮争宠的手段。”
  徐子陵仍是有些不解,皱眉道:“你这些推测合情合理,但与除去我和寇仲有甚么
  关系?”
  侯希白道:“当然大有关系,李阀愈早得到天下,对石师的y谋愈是有利。最理想
  是李世民破洛阳时以身殉战,由李元吉接收李世民的战功成果。因统一之战愈拖得久,
  李世民的重要性势将不断增加。石师只要能控制李渊,剩下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又转而互
  相争斗,石师更将有机可乘,混水摸鱼的接收李唐的天下。到时只要把董淑妮的儿子捧
  出来作傀儡皇帝,后妃把政,兼有圣门作强大后盾,谁能与抗?”
  徐子陵不得不点头道:“这事确非没有可能。”
  侯希白兴奋起来,道:“虽然其中尚有很多细节仍未想通,但事情的大致该是这样
  子,所以石师最顾忌的人是寇仲,一来因他刀法盖世,在一般情况下除石师亲自出马再
  没有人能收拾他,更因他有石师最顾忌的人之一‘天刀’宋缺在背后支持,就算石师通
  过建成与元吉成功除掉李世民,寇仲的反击力却不容轻估。又试想以下的情况:世民与
  建成、元吉之争,变成元吉与建成之争,而寇仲则以为李世民抱不平讨伐李家和圣门作
  号召,得到慈航静斋、宋缺和突利等全力的支持,会是怎样一番情况?首先天策府诸将
  会全靠往寇仲这边去,对吗?”
  徐子陵叹道:“我要到洛阳打个转,唉!我究竟该劝寇仲退出这场争天下之战还是
  应请他继续坚持下去?你教教我好吗?”
  侯希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道:“何不再化身为‘霸刀’岳山,把李渊这多情的老
  顽固点化。”
  徐子陵道:“此事不可轻举妄动,先不说李渊是否肯听岳山的话,这种管人家事的
  行为绝不合岳山的性格。现在他该往岭南找宋缺决战才合理。”
  侯希白道:“你去找寇仲,那么这里的事怎么办,难道要我假作失踪只扮司徒福荣,
  小弟对典当业可没像你般好学。”
  徐子陵道:“若我日夜兼程赶路,一来一回将是五、六天光景,回来时再非徐子陵
  而是司徒福荣,有甚么问题?”
  侯希白道:“你真那么有信心能掉下寇仲在洛阳不顾吗?”
  徐子陵双目s出深邃的神色,语调却非常平静,道:“现在再非顾及个人得失的时
  候,寇仲既作出他自己的选择,他就要面对所选择的命运。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天下百姓
  的福祉,他们已受够苦,再经不起摧残。若让你石师y谋得逞,天下尚不知乱至何时?
  我一定要阻止此事的发生,更希望清楚你的立场。”
  侯希白苦笑道:“我已把心中所想和盘托上,还不清楚表明立场吗?唉!坦白说,
  直至刚才知道你老哥为我不顾生死血战石师,我始能下此一决定,先前我还打定主意不
  卷入石师的事情内,他要杀我杀个够吧!”
  徐子陵探手抓着他肩头道:“我现在必须立即赶往洛阳,其他事例如联络李靖和陈
  甫则改由你代劳,记着这再非个人荣辱,而是关乎到天下苍生。中原若乱下去,突厥大
  军南来之日,将是我们沦为亡国奴的时刻。”
  侯希白双目s出坚定神色,断然点头,道:“子陵即管吩咐。”
  徐子陵想起纪倩,心忖此事要待他回来后才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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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卷 第三章 友敌难分
  大唐47卷
  第三章友敌难分——
  “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
  经过三天行军,杨公卿和寇仲的五千先头部队终抵达慈涧。慈涧守将右游击大将军
  郭善才大喜出迎。
  经商议后,决定靠城立寨,以加强慈涧的防守力,因背靠坚城,有险可恃,故采立
  攻击性的“偃月营”,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部所在的中军居中,兵力二千人,然后再分左右两翼,各千
  五人,面向平原。又在偃月营阵前挖壕,深丈五,口宽二丈,底宽丈二,由于口大底小,
  敌方兵马掉进去会遭到更大的伤害。
  唐军此时尚未开始攻城,只在离城两里远处的丘陵高地设立木寨,大兴土木,为李
  世民大军作好攻城前的准备工夫,估计其兵力在一万至一万五千人间。
  杨公卿、寇仲率亲兵赴前线察敌,在离敌营半里许处一座小丘顶上遥观敌寨的情况。
  日落西山,天地一片苍茫。
  杨公卿叹道:“只看敌方营寨的布置,便知罗士信、秦叔宝和程知节是精于兵法的
  将才,只可惜投诚李世民,否则若能为我所用,可大增胜算。”
  寇仲点头同意,立营之要,是为达到“自固”和“扼敌”两大军事目标。不但是宿
  营地和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部,保障安全的庇护所,储备粮草和器械的供应站,更是扼据战略要点,阻
  止敌人进犯的军事要塞。
  对方能踞高地,择要隘,于此慈涧、新安两城问的四通之地立营建寨,既对慈涧构
  成威胁,又令他们无法进新安,收复失地,正深合“下营之法,择地为先”的要旨。
  在杨公卿另一边他的头号心腹年青大将麻常道:“他们立的是方营阵,看其布局,
  该可抵受任何一个方向的攻击,本身且能互相支援,达到营中有营、队中有队的要旨。
  若我们向他们发动攻击,会正中其下怀,无任欢迎。”
  寇仲审视立在将高地占据连绵近半里的敌寨,营内炊烟四起,隐见敌骑驰出寨门,
  遥向他们指点说话,微笑道:“攻寨只比攻城好一点,咦!那不是秦叔宝和程咬金?”
  杨公卿和麻常凝神望去,果然看到从寨门陆续撩出的骑士中,秦程两人赫然在内。
  寇仲心中涌起万般滋味,暗想若这两位“兄弟”率兵来袭,自己该掉头走,还是凭
  自己的身手刀法,借此良机斩杀这两员猛将于千军万马之中?后一想法令他不寒而栗,
  他怎狠得下这般心肠。
  麻常低喝道:“来哩!”
  远方寨门的秦叔宝和程咬金排众而出,策骑冲下丘坡,快马加鞭,朝他们立身的小
  丘笔直奔来,没有半个随从。
  杨公卿一众近百亲兵立即紧张起来,手都按到刀剑和弓弦处,只待头子发令。
  寇仲心中暗叹,沉声道:“千万不要动手,他们是信任我寇仲,我去看他们有甚么
  话要说。”
  一夹马腹,奔下丘坡往他们迎去,把杨公卿等留在后方。
  双方迅速接近。
  程咬金隔远喝道:“好小子!竟沦落至当王世充那兔崽子先锋,还有脸目见我们吗?”
  双方在近处勒马收缰相遇。
  秦叔宝从马上探过身,紧握寇仲双手,神色凝重的道:“好兄弟,到我们这边来吧!”
  寇仲苦笑道:“你们好像今天才认识我?”
  程咬金催骑来到他另一边,伸右手抓着他左肩胛,怒道:“信不信我将你废掉,他
  娘的!你那时曾教我们如何反抗王世充,现在翘翘p股却又去向王世充投诚效力,算那
  门子英雄好汉?”
  秦叔宝皱眉道:“老程给我放开你肮脏的臭手,大家兄弟怎可见面就动粗?惹怒少
  帅保证你以后只能单臂上战场,嫖女人也再不能像以前般卖弄花式。”
  寇仲哈哈失笑道:“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我绝不会还手的。”
  程咬金悻悻然的收回大手,仍忍不住再骂一轮粗话。
  秦叔宝叹道:“老程和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处境,只是与王世充这种卑鄙小人合作是
  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们是为你设想。”
  程咬金愤然道:“凭你那区区数万少帅军,其中至少一半只适合在家吃奶和带孩子,
  与我大唐军硬撼根本是不自量力,不信的话可到我们营寨看看。”
  寇仲虽不住被程咬金臭骂甚至侮辱,却不但不以为忤,且心中涌起友情的温暖,苦
  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来助我搅好少帅军,却去投靠李世民那小子,现在则来
  数我的不是。”
  秦叔宝不悦道:“你怎能怪我们?那时你的少帅军军不成军,不成气候,我们又敬
  重李靖是胸怀救国济民大志的好汉子。大丈夫立身于世,自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
  程咬金冷哼一声,沉声接道:“环顾中土,谁及得上秦王知人善用,豁达大度,知
  机的就滚到我们这边来,一齐打破王世充的卵蛋。”
  寇仲正容道:“大唐的太子若是世民而非李建成,小弟或会考虑两位老哥的提议,
  因为说到底我也曾和李小子做过兄弟。可是现在唐室真正能作主的人是李渊,合法的继
  承人是李建成那混蛋,不要怪我危言耸听,一旦你们的主子失去利用价值,将是鸟尽弓
  藏的一刻,不信的就放长眼光去看,瞧我有否猜错。”
  秦叔宝叹道:“我们早知劝不动你的哩!但可否退出今趟洛阳之战,因为王世充根
  本没有机会。罗士信和李君羡的降唐,难道还不能给你清楚的启示?”
  程咬金移转方向,一把抓着他马儿的缰索,气呼呼的道:“来!到我们处看看,你
  小寇仲并不是第一天到军队来混的,该有眼睛看出谁更有胜算。”
  寇仲大吃一惊,勒马道:“老程你似乎忘记我是你们唐军必欲斩杀的敌人!”
  程咬金怒道:“你当我是甚么人,既敢把你请回寨内,当然能保证你的安全。”
  寇仲皱眉道:“你不怕李小子怪你私通敌人吗?”
  秦叔宝哈哈笑道:“李世民若是这种不识大体的混蛋,我们就不会口服心服的为他
  卖命。他乃乃的,你寇少帅执迷不悟,大家就在战场上见个真章好啦。但兄弟是兄弟,
  至少要喝饱一顿黄汤才拚个你死我活。”
  寇仲豪气狂涌,道:“好!不过先要让我回去向老杨交待两句,才随你们去看看你
  们的大唐兵是否人人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哈!”
  ※※※
  大地逐渐暗黑下来。
  徐子陵坐在关中平原一段黄河的南岸呆看着太阳消没在地平线下,心中满怀感触。
  远去的三艘大船仍可隐见帆影,是负责把粮草物资源源不绝送往关外,以供应庞大
  军队所需的船队之一。
  无论李阀国库如何充足,粮仓满溢,在连年战争,最近又有柏壁之战,可肯定消耗
  李阀大部份的存粮。
  唐室兵制是战争时徵集壮丁入伍,平时解甲归田,从事生产,除各王侯大将的亲兵
  是终生服役外,其他戌务均是轮番值勤。像今趟发兵十余万远征关外,生产力方面失去
  十多万壮丁,对农作收获当然有很大的影响,且要支持这些无暇生产战士经年累月的需
  求,对民生打击极钜,即使以关中的富足,其子民仍不免要过着节衣缩食的紧日子,其
  他远比不上关中的区域,更是民生凋零,加上人命的损失,战火的破坏,法纪的败亡,
  战争的祸害确今人不敢深想。
  甚么时候这一切才可停止?
  徐子陵忽又强烈地想着石青璇,石之轩既要杀他,那为统一魔道,会否亦狠心杀死
  自己唯一的女儿,对此他再无把握。
  他脑海里浮起一幅又一幅与这美女初遇、相交的动人情景,古庙的美丽背影,荒僻
  山居的隔廉对话,中秋佳节成都灯会长街的惊艳,独尊堡凭窗的箫奏,恨不得立刻抛开
  一切,赶到幽林小筑保护她,乖乖守在她与世无争的天地里,再不理人世间此起彼继的
  仇杀和斗事。
  可是他现在却是无暇分身。
  摆在他眼前急待解决的事太多哩,幸好石之轩重伤未愈,更要应付魔门的事情,他
  徐子陵尚有空隙时间,待一切解决后,他会立即赶赴幽林小谷。
  但他真可以解决正纠缠着他,牵连广泛,错综复杂的各种难题吗?
  ※※※
  外观已是气象肃深,军容鼎盛,进入寨门,更感受到营寨坚大的防守力量,以木栅
  为隔,高地为险,外辟壕堑,内设壁垒,围布蒺藜竹马,深栽鹿角,加上守以强弩,只
  要粮水无缺,纵使王世充尽起大军,想攻下这营寨亦要大费工夫,且须付出惨痛代价。
  营寨的唐军知道己方主帅把名震天下的少帅寇仲请回寨内,立即哄动全营,但由于
  唐军军纪极严,没有人敢离开岗位或放下手头的工作,只是忍不住隔远偷眼看他,既敬
  畏又带着浓烈的敌意。
  只是这情况,已教寇仲心惊,他以前的少帅军比起来只是一盘散沙,只好希望在宣
  永、白文原等通晓兵法的将领不断训练下,现在会比较似点样儿。
  踏进寨门直通中央中军帅帐的走马兵道,秦叔宝低声道:“我和老程在一个月前早
  潜来此地,勘察地形,为我大唐军预作准备。秦王委我们两人以重任,一来是因我们熟
  悉王军,二来是因我们和罗士信向有交情,更重要的是秦王对我们绝对信任,如此明主,
  值得我们以肝脑涂地为报。”
  寇仲心中感激,两人毫不避嫌的邀他入营参观,是要尽最后努力说服自己归唐,而
  自家知自家事,他只好忍心拒绝他们的好意。
  今晚大家仍是兄弟,明天将是务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敌人。
  另一边的程咬金道:“只是选这立寨的地方便几经反覆推敲,既不可距慈涧太远,
  太近则易受攻击,所谓择地屯兵不能趋利避害,是驱万众自投死所,非天之灾,将之过
  也。少帅并不是第一天出来混闯,看看我们的手足,无不是精挑出来的优秀战士,至于
  王世充的手下,不用我说大家都晓得是甚么货色。”
  秦叔宝接下去道:“今趟的东征军是秦王亲自监督挑选的,秦王选兵有他的一套,
  首取胆气精神,次取膂力便捷,认为伶俐而无胆者,临敌必自利;有艺而无胆者,临敌
  忘其技;有力无胆者,临敌必怯,俱败之道也。”
  三人边行边说,所到之处营内唐军无不侧目。
  程咬金哂道:“王世充的军队全是募兵和降兵,人心离散,只懂向利益看,我们大
  唐行的是府兵制,人人有家有业,户籍明确,为保家园,不仅作战勇敢,且服从军纪。
  老弟是精通兵法的人,当然知兵,可惜靠向王世充这不知兵的蠢人。”
  寇仲苦笑道:“王世充不是那么不济吧?”
  三人来至主帐前的空地,守兵同时吆喝致敬,整齐划一。
  秦叔宝立定冷哼道:“王世充如何算得知兵。孙子兵法有云:兵以何为胜,以治为
  胜。且必须治强盛之军。知兵还要懂用人,共书又六:谁谓任贤而非军中之首务也?天
  下贤才,自足供一代之用。不患世无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
  知而不善用之,与无人等。如此才能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若王世充真的知人善用,
  我和老程就会留在他那边与你并肩作战,罗士信亦不会献城归顺。他乃乃的,你这小子
  还要我们说多少话才梦醒?”
  寇仲见所遇唐军,人人士气高扬,斗志鼎盛,早暗自心惊,兼之两人说话虽愈来愈
  不客气,但均是良药苦口,句句从实,叹道:“府兵制并非没有弱点,至少对秦王来说
  有一点非常不利,就是将不专兵,战争完毕,将帅归朝而府兵归府,府兵不会受某一固
  定的统帅控制,更难向某个人效忠,只向国家负责。所以无论你们的明主秦王如何军功
  盖世,无敌沙场、一旦变起不测将难以反抗李渊,若李建成网罗得中外高手,他更是任
  由宰割,两位老哥有否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顿了顿续道:“我不是要当王世充的走狗,而是要借他来让我的少帅军争取时间,
  你们要我说多少趟才明白我的为难处。”
  秦叔宝和程咬金给他说得相对苦笑,无奈摇头。
  蹄声响起,营寨另一边驰来一队人马,带头的将领身材健硕,颜容俊伟,充满自信,
  隔远哈哈笑道:“士信见过少帅,素仰素仰。”
  说罢与随身诸将跃下马来,迎往三人。
  寇仲抱拳笑道:“原来是鼎鼎有名的罗士信将军,小弟早闻大名。”
  罗士信见他只字不提叛郑归唐的事,心生好感,抢前拉起他的手恳切道:“与王世
  充合作,等若与虎谋皮,少帅乃秦王最看重的人,若能改助我们,必得礼遇,请少帅三
  思。”
  寇仲苦笑道:“好意心领。只可惜小弟另有想法,详情可问我这两位直到此刻仍是
  兄弟的兄弟。”
  罗士信失望地放开他的手,望向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人只能以无奈的苦涩笑容回应。
  罗士信皱眉道:“请恕我直话直说,战争是双方军力的较量,守城攻坚,临阵斯杀,
  全凭将帅士气,现在王世充任用私人,只重同宗将领,士无斗志,寇少帅是聪明人,怎
  会陪他一起送死?”
  秦叔宝愤然道:“不和于国,不可以出兵;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阵;不和于阵,不
  可以连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战。少帅还要我们费多少唇舌?”
  程咬金沉声道:“王世充既失公允,再无诚信可言,无诚信则不能和众,最后只能
  以饮恨收场。”
  寇仲苦笑道:“你们究竟是请我来喝酒还是奚落教训我?”
  罗士信随身诸将中有人踏前移位,来到罗士信身后,按剑喝道:“好话说尽,少帅
  仍是不识时务,待小将领教高明,看看少帅是否名如其实。”
  包括罗士信在内,对此人的胆大包天均感愕然。
  秦叔宝现出怒容,叱责道:“阮青你给我滚蛋,有那么远滚那么远,我不是要维护
  自己的兄弟,而是要维护我大唐军的士气,不想白白送一个表演机会予少帅,乱我军心。
  滚!”
  阮青大感错愕,往头子罗士信瞧去,脸色阵红阵白,尴尬非常。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罗士信身上,看他如何处置。
  罗士信淡淡道:“秦将军的话就等若我的话,我以后再不想见到你。”
  阮青脸上血色退尽,羞惭无地的敬礼后掉头走了。
  罗士信像作了微不足道的事般,漫不经意道:“以下犯上,不知自量,任何一项已
  是犯下天条,这种人不要也罢。”
  寇仲不得不对这未来的敌人重新估计。
  程咬金伸手搭上他膊头道:“天塌下来是明天的事,今晚我们就喝他娘的一个痛快。
  最理想是把你灌得不省人事,长卧醉乡,错过洛阳的大战役,哈!”
  众人兴高采烈的入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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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卷 第四章 斩草除根
  大唐47卷
  第四章斩草除根——
  寇仲返回营地,城上城下灯火通明,挖壕等防御工程仍在火热地进行,不因黑夜的
  来临停顿。最触目是在外围处建起八座一局达五丈的木架哨楼,顶处分两层,每层箭楼
  上各有八名箭手守卫。
  麻常正在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手下工作,见寇仲回来,忍不住问道:“有没有跟他们打起来,咦!
  少帅不是刚喝过酒吧?”
  寇仲搭着他肩头往主帐走去,道:“打是早晚要打,却不是今晚。你的鼻子很灵,
  我只喝过三杯吧!”
  麻常讶道:“李世民一向治军极严,军中禁酒,怎会有酒供应?”
  寇仲欣然道:“那是老程那家伙在立寨前埋在地下最后一坛珍藏,哈!他娘的,所
  以上帅帐时这家伙要亲自监督,务要分厘不差,我和老秦、老程和老罗四个人躲在帐内
  偷偷喝酒,不知多么有趣刺激。”
  麻常有感的道:“该是和我少时躲在房内夜读禁书差不多,不送你啦!大将军在帅
  帐内,今晚我们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照罗士信的作风,今晚必来偷袭、烧几个营帐示
  威,那叫我们的兵力比他差上一截。”
  寇仲笑道:“放心吧!老罗怎都要给我一点面子,不是说他和我有甚么交情,严格
  来说应是瞧在我的井中月份上,小规模的袭击,只会是白便宜我。”
  麻常露出崇慕的神色,肃然致敬,道:“少帅所言甚是,末将完全同意。”
  寇仲揭帐而入,解下盔甲的杨公卿席地而坐,左右各放置小几,左边几子烧着一炉
  檀香,弄得满帐芬芳,另一边几子放着一壶热茶和几只杯子。
  这大将神态悠闲,见他回来微笑道:“来!喝一杯热茶再说。”
  寇仲在茶几旁坐下,接过杨公卿斟满递来的热茶,笑道:“想不到杨公在战场上仍
  这么懂享受生活。”
  杨公卿叹道:“檀香和香茗是我消除紧张的独门秘方。对我来说,睡不着觉才是兵
  家大忌。待会我还要和麻常轮班,不休息松弛一下怎行?”
  寇仲道:“杨公即管睡他娘一个日上三竿,轮班的事,由我代劳便成。”
  杨公卿摇头道:“外面全是追随我多年的子弟兵,若他们发觉我偷懒不与他们同甘
  共苦,心里会很不舒服。你们谈出甚么结果来?”
  寇仲苦笑道:“可以有甚么结果?唐室领头的人是李渊,太子是李建成。”
  杨公卿冷哼道:“李建成!”
  寇仲见他双目s出炽热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