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9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4      字数:13275
  胡小仙轻摇螓首,轻轻道:“不!这或者是女人的直觉,自从九江首次相遇,我一
  直感到你是那种极重情义的好人,现在更觉得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你。但亦有些担心,
  怕你低估池生春的狡猾。”
  徐子陵见她兜兜转转,最后仍是旁敲侧击自己的计划,哑然失笑道:“我给你三天
  的时间想清楚,三天后再来找你。”
  说罢长身而起。
  胡小仙焦急的站起来娇镇道:“人家还未把事情弄清楚,能有甚么可想的?”
  徐子陵竖起一只手指,向她遥点两下,微笑道:“胡小姐似乎又忘记谁该听谁的话
  哩!”
  胡小仙颓然坐下,手肘斜枕桌子托着香腮,秀眉紧蹙的幽幽道:“好吧!人家会乖
  乖的听话,但至少你该说出如何联络你的办法嘛!”
  徐子陵道:“是我联络你,而不是你联络我。”
  胡小仙嫣然笑道:“好吧!。徐大侠还有甚么吩咐?”
  ※※※
  寇仲牵马呆立路上,目送李秀宁、李神通等远去的骑影,百感交集。
  无名从星空俯冲而下,落在他肩头,寇仲探手轻轻为它梳理羽毛,叹一口气,踏蹬
  下马,朝洛阳的方向缓缓而行。
  他和李秀宁的事将来如何了局,此刻的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临别时李秀宁的眼神,可以把他的灵魂勾出来,使他肝肠寸断。他己选取一条与她
  对立的道路,他们的分歧会愈来愈大,洛阳之战,更是与她最敬爱的兄长李世民公然对
  抗。
  罢了!
  寇仲一声叱喝,催马加速,迅速消没于无尽的深夜里。
  ※※※
  徐子陵离开明堂窝,踏足街头,深吸一口气,将胡小仙诱人的倩影、可把任何男人
  迷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的一颦一笑,驱出思域之外。胡小仙就像□□般,能将自己的美
  丽利用至尽,教人不易抵挡。
  此时他变回长满胡髯的弓辰春,沿街漫步,经过仍在营业的荣达大押时,不由多看
  两眼,差点想进去找欧良材的亲舅陈甫。迅又压下这股冲动,心忖待与李靖联络上后再
  去找他比较稳妥。只有当陈甫清楚他有李世民在背后大力支持,对方始会全无顾忌的与
  他合作。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再不易轻信任何人。
  顺步来到永安渠旁,这道接通城外北方渭河的大渠,在沿岸稀疏的点点灯火下,滔
  滔往南流去,灿烂的星空下,码头区舟舶幢幢,两岸街道行人疏落,不由想起与沈落雁
  泛舟渠上的动人情景,又想起黎阳的情况,心中暗叹。
  倏地一艘小舟在上游驶来,徐子陵不经意的瞥上一眼,登时头皮发麻,更心涌杀机,
  又知绝不能动手,首先是败多胜少,且会暴露身分。
  c舟者把小艇往他立处靠过来,柔声道:“这么巧!子陵请上艇说话如何?”
  竟是连魔门第一高手“y后”祝玉妍也要在他手底丧命的盖代魔君“邪王”石之轩。
  自己所有伪装,全给他一眼看穿看破,该怎办才好呢?此刻走又不是,不走更不是,
  进退失据之余,只好把心一横,跃往艇尾面对他坐下。
  石之轩脸色如常,丝毫没有受伤之像,神色雍容自若,眼中s出慈和神色,凝望着
  他微笑道:“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凑巧碰上,自你离开希白的居所,我一直蹑在你身后,
  真想不到子陵会到赌场去,是否受雷九指的影响?”
  徐子陵遍体生寒,不但因对石之轩的跟踪没有丝毫感应,更因他弄不清楚分不开眼
  前这石之轩究竟是谈笑杀人的邪魔,还是那个对碧秀心之死歉疚终生的多情种子。
  他徐子陵的灵觉就像给人废去武功。
  这是最可怕的魔功,石之轩终于魔功大成,天下恐难有制得住他的人,连三大宗师
  也不行。因为石之轩完全属于他们那一级数,足可与任何之一分庭抗礼,甚且过之而无
  不及。
  迎上他深邃莫测的眼睛,徐子陵淡淡道:“前辈是否刚抵长安,立心去找希白兄算
  账,现在则改为杀我。”
  石之轩哑然矢笑,神态潇洒好看,摇头道:“人道虎毒不食儿,希白等若我半个儿
  子,他有时顽皮点,始终是情有可原,因为错在我不能常在他身旁指点。不过这亦是我
  训练继承人的方法,不但予他人身的自由,更希望他有独立的思想,不会变成我石之轩
  另一个版本,在这方面他的表现异常出色。”
  徐子陵心中唤娘,石之轩不但气质有变化,手段也有变化,其辞锋的锐利,比得上
  他的不死印法。
  徐子陵苦笑道。“我情愿前辈像以前般坦白,因为我弄不清楚你是真心赞赏希白兄,
  还是说反话?”
  石之轩两桨交叉打出,划进永安渠反映两岸灯光的水里,光影破碎下,小舟从岸旁
  滑出,顺流而去。凝望徐子陵好半晌后,微笑道:“过去的十五年就像一个悠长的噩梦,
  现在我终于成功醒转过来。”
  接着目光投往渠水去,神色益转柔和,旋露出痛苦的神色,颓然道:“我是自食其
  果!哪有人这么蠢竟会去害死自己最深爱的情人!这十五年就是我这蠢材应偿还的代价。”
  徐子陵愕然瞧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究竟他是在装神弄鬼,还是邪帝舍利内
  的邪气,在以毒攻毒下,反把石之轩改造变成“好人”。
  他真的不晓得该说甚么才好,他再不明白石之轩,掌握不到他的内心世界。
  我的娘!
  这正是没有丝毫破绽的“邪王”石之轩。
  石之轩将目光上移,注入无尽的星空去,一边轻轻道:“子陵到幽林小谷去吧!让
  我的女儿有个幸福的归宿,告诉青璇,这些年来我没有去探望她,是因为我不敢见她,
  缺乏那种勇气。告诉她,我和她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绝不可再有碰头的机会,绝对不
  可以,唉!”
  徐子陵心神剧震。
  妃暄说得不错,石青璇仍是石之轩唯一的破绽,石之轩怕见石青璇,正因他知道自
  己难以对她痛下杀手,更怕再招来另十五年的可怕噩梦,所以不肯多做一次蠢材。
  若让石青璇与他相见,会有甚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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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卷 第三章 同床共榻
  大唐46
  第三章同床共榻——
  寇仲仰卧山野,以羊皮外袍为床,星空为被。
  千里梦在十多步外流过的小溪旁响起喝水的声音,无名则以他的胸膛为巢,蜷首安
  睡。
  他的手轻抚楚楚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羊皮袍,此袍经龙泉巧匠修补,回复原状,表
  面看不出痕迹,但却像他的心般伤痕累累。
  尚秀芳该已抵达高丽,她能否寄情于音乐的天地,将他淡忘?宋玉致对他究竟是爱
  多恨少,还是恨多爱少?他不敢去想,又忍不住去想。
  他寇仲路过寿春而不去见楚楚一面,伊人会否因此肝肠寸断,怪他无情!
  唉!
  男女之情不但令人牵肠挂肚、神伤魂断!更是个可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沉重包袱。
  不过若他在洛阳殉城战死,她们当然为他悲痛伤心,但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和疗愈。
  忽然间他感到无比的孤独,若她们中任何一人刻下正在身旁,他肯定自己会不顾一
  切去爱她,求她原谅。
  ※※※
  徐子陵回到多情窝,侯希白百~万\小!说看得摇头晃脑,乐在其中。
  徐子陵颓然在他另一边隔几坐下,叹道:“我刚见过你的师尊。”
  侯希白双手一颤,差点把书掉往地上,愕然往他瞧来,失声道:“真的?不是说笑
  吧?”
  徐子陵没好气道:“说笑也拿别的东西来说,照我猜他大有可能想来处置你,却见
  我从你家溜出来,遂改变主意,找我坐艇游永安渠去。”
  侯希白色变道:“你怎能活着回来的,且没受半点伤。”
  徐子陵苦笑道:“侯公子啊!你的石师再非以前的石之轩,而是成功把分裂开来的
  两种极端再融合为一的石之轩。你绝不知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对他再无半丝
  体察的把握。临别时他给我一个可能是发自真心的忠告,就是希望我立刻离开长安,到
  巴蜀探访他的女儿。”
  侯希白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不是忠告,而是警告。现在我们该怎办好?”
  徐子陵感觉到侯希白从深心透出来对石之轩的敬畏和怯惧,知道若不能振起他的斗
  志,后果堪虞。微笑道:“在他口中,希白兄只是个有独立思想的顽皮孩子,还赞你甚
  为出色。”
  侯希白愕然道:“他竟会说这种话?”
  徐子陵苦笑道:“这正是最令人头痛的地方。他把我们看通看透,我们则完全不知
  他的意向如何。我们必须把这形势扭转过来,若真想不到办法,今晚只好卷铺盖离开长
  安。”
  侯希白皱眉苦思道:“他为何肯放过你?又或放过我?又或是否因我们两个在一起
  而有顾忌?若是如此,那表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所以不想横生枝节。”
  徐子陵赞道:“希白兄的脑筋开始回复正常,这样最好。我却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就是他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就是直至此刻,他仍无法向他的女儿下毒手,甚至害怕
  有这个想法。所以因着我和青璇的关系,于是放过我,顺带暂缓对付你。”
  侯希白点头道:“虽是想得玄妙了些,但肯定有点道理。妃暄不是说过没有一年半
  载,石师休想复元吗?会否他因伤势未愈,所以哄着我们待他伤愈始向我们动手。”
  徐子陵神色凝重的摇头道:“他不但完全复元,功力比之在小长安时更有精进,巳
  臻天人合一之境,他不动手绝非因没有把握收拾我。”
  侯希白捧头压低声音道:“我情愿他摆明车马来杀我,我们魔门中人从不注重甚么
  长幼之序,师徒之义,若威胁到自己性命,可抗争到底,现在我却给他弄得糊里糊涂。
  是哩!你找到纪倩了吗?”
  徐子陵脱下黏满须髯的弓辰春面具,拿在手中呆看半晌,哑然失笑道:“不知是否
  因你的石师暗伺在旁,我的意识虽感觉不到他,元神却有感应,以致心神恍惚,犯下错
  误。因为我根本不应扮弓辰春,见纪倩该扮黄脸汉雍秦才对,纪倩是想跟雍秦学赌技而
  不是弓辰春。幸好错有错着,令我与胡小仙搭上关系,她的媚术确是诱人,回想起来心
  儿还卜卜跳呢。”
  侯希白一呆道:“你在说甚么,听得我更添糊涂。”
  徐子陵解释清楚,侯希白提议道:“横竖睡不着,不若我们到上林苑找纪倩,不见
  她时再去赌场。”
  徐子陵摇头道:“无论我是弓辰春或是雍秦,均不宜被纪倩看到我们在一起,你该
  趁仍有福份睡觉好好安眠。”
  侯希白叹道:“石师随时会来寻我晦气,你教我怎能安寝,我就像纪倩般愈夜愈精
  神。你或者根本不该和纪倩碰头,让我去试探她吧!”
  徐子陵讶道:“你不怕石之轩在门外等你吗?”
  侯希白摇头道:“他既已复元,现在是要完成统一圣门两派六道的时刻,而不是急
  着要将我这花间派的唯一传人灭掉。我倒希望他来见我,看他有甚么话说。”
  说罢回复一贯的潇洒自如,哼着歌儿去了。
  徐子陵离开小厅,穿过前后进间的天井,刚踏足后进的廊道,一震停下。
  他竟然听到女子的悲泣,哭声断断从左方走廊尾端侯希白的卧室传来。我的娘!
  这究竟是甚么一回事?谁家女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来,又因何事哭哭啼啼,这
  么伤心?
  甫到长安,发生的事总是出乎他料外,忽然间他对即将展开的行动,再无半点把握。
  他重新举步,来到侯希白虚掩的卧室门前,轻轻推开。
  温柔的月色从朝东的窗子透入,照亮半边卧室,另一半仍陷在暗黑里,绝世美女□
  □梨花带雨的坐在床头,香肩不住耸动,哭得昏天昏地,神情悲楚。
  徐子陵作梦亦未想过□妖女可变成这样子,呆在当场,好半晌移到床旁坐下,叹道:
  “究竟是甚么事?”
  □□像此时始察觉他来到身旁,悲呼一声,竟扑入他怀里,泣道:“我师尊死了哩!”
  徐子陵哪想得到□□有此反应,他当然可及时避开,却是无法在这情况下硬起心肠,
  登时温香软玉抱满怀,襟头被她的热泪沾湿大片。
  □□双手搂实他的蜂腰,娇躯抖颤,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自制,比之早前听到祝玉
  妍死讯的冷漠是截然不同的两番情景。徐子陵感到她的悲伤痛苦是发自真心的,不由心
  中恻然,叹道:“人死不能复生,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死去,只是迟早的问题。”
  □□把俏脸埋在他的胸膛,死命把他搂紧,凄然道:“师尊是□儿唯一的亲人,只
  有她真正疼惜我、栽培我,现在她去了,遗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又哭起来。
  徐子陵胸膛衣衫湿透,一对手更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只好轻拍她香肩道:“你刚才
  表现得很坚强,为何此刻会忽然兵败如山倒的失去控制?还要躲到这里来哭?”
  □□抽搐道:“我不知道,人家离开这处后一直思前想后,再忍不住,只希望能在
  你怀里把悲痛全哭出来。我绝不可让派内其他人知道我为此悲伤失控。”
  徐子陵无言以对,目光落在她那对蜷曲床沿的美丽赤足上,心中涌起感触。无论魔
  门如何进行异常和泯灭人性的训练,将门人变成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徒,但人总是人,
  仍会有人的七情六欲,石之轩如此,□□亦是如此,就看你能否接触到他们人性的这一
  面。
  柔声道:“你来了多久,有听到我和侯希白的对话吗?”
  泣声稍敛,以哭得沙哑的声音道:“我来时只得你一个人,还以为你会生出感应,
  哪知你全无所觉,人家哭出来你才懂得来安慰人家。”
  徐子陵自家知自家事,晓得是因遇上石之轩阵脚大乱,致失魂落魄,叹道:“你可
  知我适才碰上甚么人?”
  □□娇躯一震,终不再饮泣。
  徐子陵不自觉的轻抚她背心,道:“是石之轩!”
  □□坐直娇躯,拭去泪渍,黯然道:“我从来不晓得祝师在我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
  的地位。她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女人,石之轩害得她很惨。血债必须血偿,石之轩是圣门
  的罪人,现在更是最有机会统一圣门的人;只要他杀死我,y癸派将落入他手中。而且
  我只能孤军作战,因为只有如此可证明我是有资格的继承人,才能坐上祝师空出来的宝
  座,那时派内的人始肯为我卖命。这是敝门初祖定出来的继承法则,在接掌派主之位前,
  须独自修行三年。子陵此刻该明白石之轩为何到长安来。”
  徐子陵心中唤娘,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起应付只剩下一个破绽的石之轩,香
  家的事立即在比较下变得轻松容易。他虽视□□为敌人,但人接触多后怎都有点感情,
  在情在理,他也不应眼看着石之轩杀死□□,否则真给石之轩统一魔道,把分散的经卷
  重归为一,后果的严重,教他不敢去想。
  □□美目深注,柔声道:“你肯助我破他的不死印法吗?”
  徐子陵皱眉道:“在长安,他的不死印法根本是没有破绽的,我们联手对付他亦没
  有用。我有个提议,现在我立即送你攀城离开,且须立即奔赴巴蜀,此间事了后,我会
  到你避世的地方找你。”
  □□秀眸泛着智慧的异芒,轻轻道:“你是否暗示在巴蜀他尚会有破绽呢?”
  徐子陵摇头苦笑道:“这可是他亲口说的,我自问看不透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洒然耸肩,毫不在意的道:“多一个制他之法总是好的,你徐公子到长安来究
  竟有何贵干?不论是甚么,我会为你守秘密,甚至出手助你。”
  徐子陵怎敢信她,断然道:“我的事请你高抬贵手,最好不闻不问。”
  □□幽怨的白他一眼,表示心中不悦,刹那后回复一贯冷漠笃定的神态,和刚才悲
  痛下泪的□□宛若两个不同的人,淡淡道:“今晚人家可否在此借宿一宵?”
  徐子陵愕然道:“这是侯希白的居所,你该问他才合理。”
  □□深深瞧进他眼内去,轻柔的道:“你可知敝师因何败于石之轩手上?”
  徐子陵心道当然是因她意图拖他和师妃暄一起上路,口上却不愿说出来,缓缓摇头。
  □□叹道:“修习天魔大法的女子,是绝不可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发生r体的关系,
  师尊正因情不自禁,被石之轩骗到床上去欢好,所以天魔大法至十七重后再无寸进,始
  终不能达到第十八重的最高境界,只好以玉石俱焚与石之轩来个同归于尽,可惜仍是失
  败。”
  徐子陵尴尬道:“这并非我拒绝你留宿的原因,而是我不能代侯希白答应你,因何
  你不接受我的劝告,立即离开长安。”
  □□苦笑道:“尚未动手,我便仓皇逃窜,还有甚么资格继承派主之位?不要婆婆
  妈妈的好吗?照我们侯公子一向夜夜笙歌的习惯,不到天亮绝不回家。不管你啦!人家
  哭累了,想睡觉哩!”
  说罢就那么躺在床上,闭上美目,横陈的娇躯起伏有致,雪白的赤足,秀丽的玉容,
  即使以徐子陵的自持力,亦看得怦然心动,心中唤娘,更拿她没法。
  □□唇角逸出一丝甜蜜迷人的笑意,轻拍身旁柔声道:“躺下来休息一会好吗?”
  徐子陵吓得站起来,狼狈的道:“不行!”
  □□依然美目紧闭,神态安详的道:“刚搂着人家都不怕,睡在一起有甚么问题?
  呀!”
  徐子陵心神剧震,只见□□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花容惨淡,阵红阵白,显是走火
  入魔的可怕先兆,难道她因祝玉妍之死动真情,以至有此厄难。
  大骇下一时忘却与她敌对的关系,扑上床去。
  □□仍是抖震不休,探手将他搂个结实,累得徐子陵和她滚作一团时,颤声道:
  “子陵救我!”
  徐子陵双手按上她香背,送入真气,懔然惊觉。她体内天魔气乱窜狂流,如脱缰野
  马不受控制的在经脉窍x间腾奔窜闯,若不把这可怕的情况改变过来,肯定她捱不了多
  少时候。别无选择下,徐子陵无私的送入真气,先抵其丹田气海,再由该处出发,沿十
  二正经来个拨乱反正。
  他因熟悉□□体内的情况,驾轻就熟的向她施以援手。
  长生气在她娇躯内不知连行多少遍,到徐子陵神疲力竭,真元损耗钜大之际,□□
  回复平静,松开抱着他的手,躺在床上,似是沉沉睡去。
  徐子陵不放心的探手按上她的香额,大吃一惊,感到她的体温正疯狂的攀升,想再
  输入真气探个究竟,竟给她充盈澎湃的天魔气排斥。此时更奇异的事又发生!
  当她变得灼手般热时,体温转往下降,变得冰雪般寒冻,出奇地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如此忽寒忽热,徐子陵亳无办法,无从入手。
  一阵疲累侵袭全身,徐子陵身不由己的闭目调息,卧倒身旁,他晓得若硬撑下去,
  说不会对自己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只休息片刻,只休息片刻……
  当他再张开眼睛,晨早的日光映入他眼廉,徐子陵骇然坐起来,□□仍躺在身旁,
  轻柔的呼吸着。
  徐子陵听到侯希白的足音,正朝内进走来;心知若非被他惊醒,或会继续睡下去。
  伸手探触□□额角,奇寒无此,此时他无暇理会,跳起床来,在门外截着满身酒气
  的侯希白。
  侯希白探头一看,惊讶得合不拢嘴,望望床上的□□,瞧瞧徐子陵。
  徐子陵知他误会,既狼狈又尴尬,忙把他推到外厅,将事情解释清楚。
  侯希白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子陵中她的j计哩!”
  徐子陵色变道:“甚么j计?”
  侯希白像从宿醉中醒过来般,双目闪闪生辉,道:“我虽不真正清楚她玩甚么手段
  把戏,但看她现在的情况,她该是借子陵的长生气助她突破天魔大法的限制,进军y癸
  派自初祖以降,历代派主从未有人臻达的第十八重境界,甚或尤有过之。”
  徐子陵心中乱成一团,不知是惊是喜。
  侯希白逍:“现在只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下手干掉她。”
  徐子陵一震道:“这怎么成?”
  侯希白猛然起立道:“让我来下手。”
  说罢住内进走去。
  徐子陵叫道:“希白兄!”
  侯希白往他退回来,颓然坐进椅内,喘息着摇头叹道:“你不用阻止我,我根本狠
  不下辣手摧花的心,何况是美若天仙的大美人,唉!”
  两人对视苦笑。
  “砰”!
  扣门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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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卷 第四章 一生一世
  大唐46
  第四章一生一世——
  侯希白将李靖迎进小厅,坐好后徐子陵低声道:“在房内,我们说话小心点。”
  李靖为之愕然。
  徐子陵扼要解释一遍,还坦然告之石之轩己返长安,又说出今趟来长安的目的,李
  靖皱眉道:“我们还以为京兆联解散后长安的形势会简单明朗,现在听子陵的分析,完
  全不是这样的一回事。”
  徐子陵叹道:“我尚未告诉你,尹祖文正是那个向雷大哥施七针制神的人。”
  李靖和侯希白同时失声嚷道:“甚么?”
  徐子陵下意识的别头一瞥所在的方向,束聚声音道:“尹祖文该是与元吉和池生春
  暗中勾结,秘密扩展势力。元吉表面支持建成,实则另有居心,希望借助魔门势力成为
  最后一个登上帝座的真命天子。”
  李靖往侯希白瞧去,道:“侯公子乃魔门中人,对这有甚么看法?”
  徐子陵晓得李靖是因侯希白的出身而不信任他,如不释去李靖的疑虑,合作上将出
  现问题,道:“希白兄是魔门的异种,李大哥不能理解为何经石之轩培养出来的徒弟竟
  是个可信任的人,是正常不过的事。唉!其中的原因,确是出乎一般的想像,玄妙非常。”
  今趟侯希白也给勾起兴趣,欣然道:“子陵的话另有所指,哈!事实上我自己并不
  明白自己,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微笑道:“我这叫旁观者清,问题出于石之轩过去十多年的性格分裂,一边
  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另一边则是深悔自责的多情种。所以当他传授希白兄花
  间派的武功,可能因花间派的心法影响,他较倾向变成那多情的人;而当他训练杨虚彦
  时,亦因受补天派心法的引发,将杨虚彦这杨勇遗孤变成冷酷的刺客。后果便是希白兄
  和杨虚彦变为极端不同的两个人。”
  侯希白拍桌道:“说得精采,所以我和杨虚彦的对立,竟是石师一手促成的,代表
  石师内心善与恶的斗争。假若我击败杨虚彦,石师会有甚么感想?”
  李靖沉声道:“杨虚彦是石之轩手上重要的棋子,可发挥难以预测的后果,旧隋文
  臣大将拥杨广者少,拥杨勇者多。一旦登上天子之位的人德望不足镇服天下,杨虚彦可
  打正杨勇遗孤的旗号出而号召旧部。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晓得他指的是若李世民破排斥或被杀,人心不服时,祸乱分裂
  的局面怕会继续下去,那时人心追思杨坚掌政时的隋朝,杨虚彦可带来期望和幻想。
  侯希白苦笑道:“这么说,石师杀我是势在必行,因为我代表他善良的一面,是他
  性格分裂后的产品,故绝不容我这异种活在他眼前。”
  李靖头痛的道:“石之轩究竟躲在长安何处?若我们能把握他的行踪,可集中全力,
  布局将他杀死,破他的不死印法,为世除害。”
  说罢凝望侯希白,看他的反应。
  徐子陵却生出感触,与寇仲在一起,他从来不用隐瞒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甚么均可掏出来研究
  讨论。可是面对算得上是“兄弟”的李靖和侯希白,由于大家背境立场有异,像大德圣
  僧是石之轩另一化身一事他不敢随便透露,怕惹来不测的后果。李靖亦然,由于侯希白
  是“石之轩传人”的身分,始终对他有怀疑。
  侯希白俊美的脸容露出茫然神色,摇头叹道:“我不知道,唉!他终是一手将我培
  育出来的人,我是不会主动去对付他,不过他若想杀我,我会尽一切方法保命,这是敝
  门的规矩。”
  李靖听他这么说,反释然点头道;“我明白侯公子的立场哩!”
  转向徐子陵道:“子陵对石之轩一事有甚么提议?”
  侯希白站起来无精打采的道:“我去看看姐儿。”避嫌的离开。
  两人瞧着他没入后进的背影,均感心情沉重。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我们面对的可能是魔道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人物,任何一般我
  们以为能收效的方法均不管用。在长安这种人口密集的城市,凭他的不死印法,肯定可
  轻易杀人,从容脱身。此人更是智计超群,警觉性高,李大哥可否暂时按兵不动,静观
  其变?”
  李靖瞥一眼侯希白没入的后进门,皱眉道:“你不为你的好朋友的性命担心吗?”
  徐子陵道:“我有个直觉,一天我在长安,石之轩仍不会下手收拾他这徒弟。”
  李靖愕然道:“怎么说?”
  徐子陵解释一遍他跟石青璇、石之轩的关系,并没有说出“石青璇乃石之轩唯一破
  绽”那方面的事,因他感到这乃石青璇与石之轩间的隐私,不宜公开。
  李靖吁一口气道:“我就算想对付石之轩也无从入手,好吧!秦王吩咐我全力支持
  你,究竟我可以在甚么地方帮你的忙?”
  徐子陵凝望他片晌,沉声道:“我今趟到长安来,主要的目的是无情地将香家丧尽
  天良的每一份子赶尽杀绝,连根拔起。”
  他少有这样说话,但因素素和亲身遇上香家父子干下的恶行,终狠下心肠,决定对
  香家进行无情的剿灭。
  李靖虎躯一震,双目爆起精芒,冷然道:“即使没有秦王的指示,我李靖也定要全
  力助你。”
  李靖离开后,徐子陵到卧房找侯希白,只见侯希白呆坐床沿,却芳踪杳然。
  徐子陵在侯希白旁坐下,关切的问道:“希白……”
  侯希白递来一张信笺,苦笑道:“我进来时她巳离开,留下这该是给你的便条。”
  徐子陵接过一看,只见笺上有一行清丽逸的留言,写着:“爱你恨你,一生一世。”
  八个字。上款是“子陵”,下款竟是她淡淡的印。
  侯希白凑过来看道:“香艳的留言,该是她因圣法大成,心情特别,一时下真情流
  露,否则只会写”爱你“两字。”
  徐子陵皱眉道:“哪里来的信笺?”
  侯希白道:“她往对面小弟的小书斋来个不问自取,真奇怪,我一直在留意她,却
  听不到任何声息。”
  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我也一直留意她的动静,竟没有丝
  毫的感应。唉!真狡猾,我竟被她利用了!”
  侯希白叹道:“此事祸福难料,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子,因为石师一天收拾不下她,
  可能会暂缓收拾我。”
  徐子陵瞧他好半晌,不解道:“为何侯兄今早对令师忽然变得如此消极被动?”
  侯希白回复脱自然,微笑道:“子陵是指我刚才对李靖说的一番话,哈!李靖既不
  信任我,我侯希白为何要对他说真话。”
  徐子陵笑道:“原来如此,你的不死印法究竟练出甚么成绩来?”
  侯希白摇头道:“愈练愈糊涂,愈没有信心。不死印法与花间派的心法截然不同,
  讲的是损人利己,不大适合我的性格。”
  徐子陵道:“穷则变,变则通。照我的经验,练功的过程是以波浪的形式进行,时
  登波顶,时沉浪底,当你置身低谷,大有可能是攀上另一高峰的先兆。”
  侯希白同意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不如我将不死印法的口诀念一遍给你听,说不
  定你可找到破不死印的方法。”
  徐子陵愕然道:“这岂非等若你亲自助我对付令师?”
  侯希白毫不在乎的耸肩道:“有甚么问题,他要杀我,难道我坐着等死?”
  两人眼神交触,旋则同时笑起来,沉重的气氛尽去。
  徐子陵笑着道:“研究不死印法一事暂缓进行,我们可否假设因小弟的关系,令师
  暂时不会来对付你呢?”
  侯希白点头道:“理应如此,昨晚我故意给石师机会,他则全无动静。”
  徐子陵沉吟道:“但若他以为我离开长安,岂非糟糕。”
  侯希白道:“不用担心,石师昨晚因初来甫到,不明白我现今的情况,但只要他见
  过杨虚彦,当从他处晓得我正替李渊写百美图,杀我会打草惊蛇,影响他统一魔门的大
  计。所以我说藉你练成圣法祸福难,就是这个意思。今天你有甚么事要办?”
  徐子陵淡淡道:“这几天我会很忙,要到押店听课,不但要学习押店的经营手法,
  还耍练一口带平遥口音的话。”
  说罢站起来,一手搭着侯希白的肩头,微笑道:“好好睡一觉吧!今晚回来找你吃
  饭和研究不死印法,希望不要听你念到一半时我己吐血受伤便谢天谢地。”
  侯希白往床上倒下去,踢掉靴子,笑道:“这是美人儿睡过的床,小弟大有可能作
  一个既甜蜜又可怖、爱恨交缠的梦,哈!”
  徐子陵离开北里的荣达大押,刚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著名青楼赌馆所在的北里主街
  车水马龙,非常热闹。
  他现在是腊黄脸的雍秦再加一副假胡髯,即使是寇仲亦要多看两眼才能看破他是徐
  子陵,其他人更不用说。
  荣达大押的陈甫本身是个可信任的人,再得李靖亲身向他打过招呼,让他晓得此事
  有天策府全力在背后支持,更是衷诚合作,令徐子陵少担一份心事。
  由于胡小仙的启发,他想出一个妙想天开的方法,就是使他扮的“司徒福荣”成为
  池生春的情敌,把主动c控在手内,而非被动的待池生春来上钩。问题是如何能把司徒
  福荣变成一个对池生春有威胁的提亲者,如果“大仙”胡佛让他碰得一鼻子灰,只会是
  一个笑话。兼且此事必会开罪李元吉和尹祖文,只有钱而欠缺背景的司徒福荣如何在不
  令人生疑下竞逐胡小仙?凡此均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想着想着,发觉自己抵达明堂窝大门外,正犹豫该否到里面打个转,又怕撞上胡小
  仙时,一群人迎面而来,进入明堂窝。
  中间一人本身高人一等,还戴上高冠,非常瞩目,赫然是他和寇仲的老爹“杜伏威”,
  由五个亲随高手簇拥而行,颇有威势。
  他往杜伏威瞧去,老杜亦朝他望来,两人眼神交触,杜伏威仍是木无表情,似个吊
  死鬼的样子,但徐子陵晓得杜伏威已将他这“儿子”辨认出来,因为他并没有掩饰眼神。
  杜伏威忽然停步,四名亲随连忙立定,徐子陵知机地在他旁缓步走过,好听他指示。
  果然杜伏威道:“对面街那间斋卖相不错,我们和大仙打个招呼后,去试试它的斋
  菜是否如门面设计般出色。”
  徐子陵心领神会,心中涌起亲切、熟悉和信任的愉悦,举步而去。
  寇仲独坐丘岗之上,远眺地平尽处虎牢城的灯火。
  千里梦在背后安详的饱餐青草,猎鹰无名在天上盘旋侦察中正大演其鹰舞,显示有
  人在不住接近。
  月照下的虎牢城,代表着王世充东面的战线,最坚固的军事城堡,虎牢若失陷,附
  近管城、荥阳、郑阳势不能保。如能稳守虎牢,纵使洛阳各线全部失陷,他的少帅军仍
  有机会把粮食物资通过虎牢送往洛阳,助王世充对抗李阀的大军,故关系重大。
  想到这里,寇仲忽然轻松起来,心忖只要能保着虎牢和偃师两城,大有可能令李世
  民吃一场大败仗,把现今李阀雄霸天下的威势扭转过来。
  蹄声自远而近。
  寇仲跳起来笑道:“我还怕你们弄错地点时间,要我白等三天三夜就糟糕哩!”
  来的是他八镇大将中的宣永、白文原、焦宏进、卜天志、高占道、陈长林、六部督
  监的虚行之和陈老谋。
  陈老谋在马上笑应道:“我们接到大小姐的飞鸽传书,还怕来早哩!白等的将是我
  们。”
  宣永笑着下马道:“任大姐须留镇彭梁,因不能随来生足半天气。”
  卜天志首先与寇仲相拥大笑道:“少帅虽远赴关外,但有关你扬威大草原的战绩却
  像雪片般飞来,且夸大扭曲至令人难以相信。”
  来到两人旁的高占道欣然接口道:“例如说你们三人各以一敌万,杀得突厥人落花
  流水,还追击千里,把颉利的牙帐都拔掉。”
  虚行之哑然失笑道:“不过这对少帅军的士气大有帮助,各路豪杰来投,让我们能
  迅速壮大起来。”
  寇仲放开高占道,大喜道:“我们现在能作战的有多少人?”
  虚行之道;“我们现在总乓力达三万人,但称得上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在万许人间。”
  白文原道:“只要少帅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调这一万人往战场,保证不会让少帅
  失威。”
  寇仲兴奋的道:“你们办事,我当然放心,现时我们少帅军的大本营情况如何?”
  焦宏进答道:“王世充、窦建德、李子通、沈法兴等自顾不暇,故没人有空来惹我
  们。所以我们得到杨公宝库运回来的大批财帛后,不但重建彭城,还减低赋税,刺激工
  农商各业,兼之有大小姐、龙游帮和南方宋阀的全力支持,故彭梁日趋繁荣兴盛,为少
  帅奠定争天下的基础。”
  陈长林道:“我和谋老依少帅交给我们鲁大帅的宝笈,建立起一支机动性和作战力
  强的水师,舰艇的数目不住增加,只要再有一年的时间,将不惧李阀庞大的船队。”
  寇仲喜道:“全是好消息,看来我应是到转好运的时刻。”
  虚行之道:“一切都在密锣紧鼓中,只待少帅的指示。”
  宣永道:“据探子回报,李世民在关中集结大军,挥军洛阳一事如箭在弦,此乃成
  败的关键,如我们能助王世充击退李军,那时将轮到窦建德和王世充展开黄河两岸各城
  的争夺战,我们可南攻李子通,只要取得江都,我们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