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3      字数:13256
  “砰”!
  房门被重重踢开,手持利器的大汉如狼似虎般二话不说冲入房来。
  寇仲一声长笑,学焦宏进般从椅子翻起,却双手握紧椅背边沿,两脚闪电后撑,在敌人
  斩脚前,正中当先两人胸口。
  胸骨碎折的声音惊心动魄的响起,两名大汉七孔喷血,兵器脱手,像被狂风刮起般往后
  断线风筝地抛掷,把后面正向门口拥进来的大汉撞得人仰马翻,骨折r裂,倒下六、七个,
  没有半个可以爬得起来。
  尖叫声在邻房传至。
  寇仲双足落地,同一脸愤然的焦宏进道:“让我们引走敌人,免得他们误伤无辜。”
  身子往上腾起,破顶而出。
  焦宏进听得呆一呆,然后才循他撞破的d口来到瓦面处。
  寇仲正把埋伏在瓦面的箭手杀得狼奔鼠窜,纷纷从两边檐顶滚下去。
  楼房和院墙间的空地满是火把,喊杀喧天,但却没有人能直接威胁到他们。
  焦宏进移到寇仲左旁,决然道:“焦宏进的命从此就卖断给寇爷。”
  寇仲扯他伏下,避过十多枝从地面s上来的劲箭,边观察形势,边笑道:“为何忽然如
  此错爱?”
  焦宏进心悦诚服道:“在这种情况下,仍能顾及无辜,宏进不跟寇爷还跟谁呢?”
  寇仲哈哈一笑,伸手紧揽他肩头一下,放开手道:“好兄弟!来吧!”
  箭般贴瓦背窜下瓦檐,游鱼地朝下方投去。
  他的速度快至r眼难察,兼之事起突然,敌箭全部s空,他则如虎入羊群,先迅电般夺
  过一枝长矛,接左挑右刺,见人便杀,守在那位置的叁十多名敌人立时溃不成军,四散奔
  逃。
  焦宏进跃落地面,寇仲大喝道:“来!我们顺手宰掉都任。”
  敌人的援军分由两边杀至,喊杀声和楼房内姑娘的尖叫声浑成一片,情况混乱至极点。
  寇仲和焦宏进一先一后,朝前院大门处车马汇集的广场杀去。由於受院内建空间限制,
  很难形成重重围攻的局面,对人少的一方自是有利无害。
  寇仲一马当先,依沿楼而建的走廊硬闯,手中长矛化作千万道闪电般的光芒,挡路者无
  一幸免,不是被扫得侧跌出走廊的围栏外,便是被挑飞抛后,撞在己方的人身上,确是威风
  八面,挡者披靡。
  焦宏进的武功亦相当高明,大刀上下翻飞,砍翻多个追来的敌人。
  “噗”寇仲的长矛像一道电光般扫打在一面盾牌上,震得那人连盾牌狼狈往后跌开,寇
  仲接又连消带打,拨开两枝刺来的长枪,但心中却无丝毫欢喜之情,还大叫不妙。
  此时他只差十多步,就可转入正院大门入口处的小广场,岂知忽然从转角间拥出无数刀
  盾手和长枪手,配合无间的截断去路,先前拦路的乌合之众则纷纷翻出围栏,好让生力军来
  对付他们。
  这批枪盾手人人武功不俗,至厉害处是训练有素,兼具防守和强攻的优良能力,寇仲本
  来有如破竹的声势,登时化为乌有,变成逐寸逐分的争道之战。
  后面的焦宏进立时压力大增,在且战且走中变成陷入重重围困,浴血苦战。
  焦宏进厉叫道:“都任全心杀我,这是他的亲卫枪盾团,人数达五百之众,寇爷快走!
  不用理我,迟则不及。”
  寇仲倏地退后,避过叁枝疾剌而来的长枪,贴上焦宏进背脊,叫道:“要死便死在一块
  儿。”锐眼偷空一扫,只见走廊的围栏外除潮水般拥过来的盾手枪手外,尚有一重十多人的
  弩弓手,心叫不好,大喝道:“随我来!”
  “轰”!
  寇仲硬是撞破墙壁,滚进青楼的迎客大厅去。
  ***
  左游仙身量高【身兆】,脑袋几乎光秃,鬓角边却仍保留两撮像子般垂下的长发,直至
  宽敞的肩膊处,形相特异。
  他的年纪至少在六十过外,可是皮肤白嫩得似婴儿,长有一对山羊似的眼睛,留长垂的
  稀疏须子,鼻梁弯尖,充满狠邪无情的味道。
  他身上穿的是棕灰色道袍,两手负后,稳立如山,左肩处露出佩剑的剑柄,气势迫人。
  他双目s出深锐的目光,由上到下的打量扮成岳山的徐子陵,冷冷道:“当然不及岳兄
  可躲起来享清福,岳兄变得真厉害,连形影不离的宝刀也无影无,又改了声音,改变眼神,
  小弟虽有同情之意,但旧账却不能不算,只要你肯自断右手,小弟可任你离开。”
  接向护送座驾的十多名跃跃作势的江淮军喝道:“你们给我清场,连自己都要滚得远远
  的。”
  事实上,街上的行人早四散避开,躲往店和横巷去。
  徐子陵耳内响起不知藏在何处的石青璇的指示,忙哑声一笑,双目厉芒电闪,凝视两丈
  外的左游仙,淡然道:“左兄有辅公佑撑腰,难怪说话都神气得多。换了我未曾修成换日
  大法之前,只凭你这句话,就要教你血溅十步之内,左兄是否相信?”
  左游仙脸色微变,眼中掠过半信半疑的神色,沉声道:“小弟刚把子午罡练至第十
  八重功法,正苦於无人作对手,今趟与岳兄相逢於道左,可知必是道祖眷顾,予小弟如此试
  法良机。”
  徐子陵的岳山假脸随他面具后的肌r带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事实上他却是以笑来
  拖延时间,淡淡道:“子午罡乃贵派道祖真传两大奇功绝艺之一,与壬丙剑法
  并列为镇派秘技,不过自贵祖长眉老道创派以来,从没有人能真正把子午罡完美融合的运用
  到剑法上去,左兄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只要给本人找到在配合上的任何一个小破绽,左兄
  的试法将变成殉法,莫怪岳某人不事先明言。”
  左游仙显是毫无怀疑地把他当作真岳山,冷笑道:“想不到岳兄对敝传的小玩艺有这么
  深的认识,至於小弟的剑罡同流是否仍有破绽,正要请岳兄指点。”
  “锵”!
  左游仙宝剑离鞘,登时生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凛冽罡气,发自遥指徐子陵的剑锋处,既凌
  厉霸道,又邪异y森。
  徐子陵心中叫苦,从石青璇以聚音成线贯入他耳鼓的指示中,得知左游仙乃邪派八大高
  手之一,当年排名尚在尤鸟倦之上。动起手来,自己只有全力出手保命的份儿,那时不“真
  相大白”才是奇迹。
  幸好石青璇的聚音示音又到,听毕忙运功针锋相对的抗衡这元老级邪门高手的尖锐剑
  罡,并仰首望天,从容道:“现在是酉戍之交,左兄的子午罡该是气流於心肾之交,看
  指!”
  当他说到心肾之交时,左游仙立即脸色微变,罡气减弱叁分。
  “噗”!
  两人同时晃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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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卷 第二章 时运轮转
  第二章时运轮转
  徐子陵与石青璇卓立一座小丘之上,后方远处隐见合肥城的灯火。
  石青璇微笑道:“我早猜到那妖道不敢动手。因为他只练至神分离而非神浑流的境界,
  绝胜不过你虚张声势的换日大法,何况你竟能知他神藏何处,气归何方?你怎会知道
  的。”
  徐子陵然耸肩道:“那纯是气机接触后的一种感应,探到他的心力集中在心肾时,罡却
  在督脉处澎湃不休,蓄势待发,玄妙异常。若非设身体会,真不相信有这种奇功,却原来尚
  欠一点火候才臻达最高境界。”
  石青璇露出缅怀回忆的动人神色,美眸深注覆盖大地的夜空边沿处,悠然神往道:“幸
  好青璇不会忘记娘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否则便不能助你渡此难关。左妖道名列邪派八大高手
  之七,武功尤胜榜末的尤鸟倦,你的武功虽高,但若和他硬拚,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之数。”
  徐子陵动容道:“原来是你娘告诉你的,她定非平凡之辈。”
  石青璇露出引以为傲的神色,柔声道:“娘当然是非凡之辈,否则尤鸟倦等不致要等到
  娘过身的消息传出,才敢来夺取邪帝舍利。”
  徐子陵很想问问关於她爹的事,但因属对方私事,只好压下好奇心,改而问道:“难道
  祝玉妍也不敢惹你娘吗?”
  石青璇傲然道:“这个当然。娘乃祝玉妍深切顾忌的人之一,否则鲁大师绝不会宣称把
  邪帝舍利交了给她啊!”
  徐子陵动容道:“这世上除慈航静斋的人和宁道奇外,竟尚有能教祝玉妍害怕的人,真
  令人意想不到,难怪那天我听到你以箫声破去金环真的魔音时,隐隐感到那是克制祝玉妍
  “天魔音”的一个方法。”
  石青璇惊异地瞥他一眼,点首道:“鲁大师确是言不虚发,徐兄悟性之高,使人惊
  讶。”
  接微微笑道:“娘并非静斋和宁道奇以外的任何人,而是她根本出身自静斋,是现任斋
  主的师姊。”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只懂拿眼瞧她。
  石青璇向他作出一个罕有顽皮娇俏的小女儿表情,习惯地卖个关子道:“就告诉你那么
  多。唔!是时候分手了!别前让青璇告诉你寻找幽林小谷的方法,可别忘记啊!”
  ***
  当焦宏进以为寇仲要重施故技,震碎圆桌的木脚架,掷出桌面以伤敌时,寇仲抓其中一
  桌之脚,单手把重达叁、四百斤的云石桌斜举半空。
  而由於云石桌倾斜的角度刚好使两边重量平衡,所以他只需有足够的承托力便成,一派
  举重若轻的写意样子。
  同时大喝道:“大当家请听小弟一言,事实上我确是乱说一通,都帮主果是英明神
  武。”
  一边说话,一边向从大门看进来瞧不见的角度往大门潜去,焦宏进只好紧追在他身后。
  都任不耐烦的声音传来道:“我没时间和你胡缠::”寇仲暴喝道:“迟了!”
  这一喝含劲发出,等若不同版本的“天魔音”,虽不能像祝玉妍般使敌幻觉丛生,却可
  震得人人耳鼓发痛,既收先声慑人之效,又盖过都任作发s火箭的吩咐。
  在门外蓄势待发的数百骆马帮众在闻喝惊魂未定之际,寇仲抡起云石桌从大门冲下门
  阶,焦宏进则猛一咬牙,抱舍命陪君子的心情,追在他后。
  以百计的火箭从院墙上的狙击手和扇形布在广场上的敌阵s出。
  寇仲哈哈一笑,桌面降下,放在地上,把前方封个滴水难进,然后腾出双手,向焦宏进
  喝道:“你左我右!”
  “嗤嗤笃笃”之声不绝如缕,九成以上的火箭不是s空,就是s在桌面上,其他从侧s
  至的劲箭则给两人分别侍候,刀打手拨,纷纷堕地。
  挡过第一轮劲箭后,寇仲那敢怠慢,举起云石桌,抡上半空,杀往敌阵去。
  敌方来不及抡箭上弓,双方已陷进混战的局面。
  都任与十多名亲信高手立在外院门处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大局,见状色变喝道:“给我杀无赦!”
  左右十多名高手同时冲出,加进拦截围杀之战。
  寇仲愈舞动桌子,愈是得心应手。
  起始时,他以为凭功力最多只可支持半柱香的时间,便要力竭弃桌。
  到真正运行起来时,发觉只要趁桌子重量平衡的一刻,再借桌子本身的重量抡攻敌人,
  可收四两拨千斤之效。
  而每一次攻击后,可凭步法令桌子自然而然到达下一个平衡点,使他得到刹那喘息回气
  的机会。
  桌子到处,煞是痛快。
  只见盾裂矛折,刀剑离手甩脱,被桌子边沿砸到的敌人,那怕只是沾上点边儿,无不骨
  折r裂的抛掷翻跌,绝无一合之将。
  焦宏进信心顿增,大刀使得虎虎生威,掩护他的后方。
  此时敌方高手到了,一人凌空下扑,另一人趁焦宏进阻截向寇仲右方攻来的两枝长矛,
  从寇仲左侧闪入,手中双斧一斩寇仲背胁,另一照头颈劈下。
  寇仲杀得兴起,夷然不惧。
  桌子先风车般上砸,腾空的手一拳轰向偷袭者脸门,拳未到,拳风先到,那人骇然欲退
  时,寇仲底下飞起一脚,靴尖点在对方小腹处。
  上方和右面两高手同时惨叫。
  凌空来袭的给桌子扫个正,骨折r裂的堕往远处,持双斧者则吐血仰抛,撞跌叁个敌
  人。
  桌子再度横扫,迫开拥来的十多名刀盾手,但寇仲的真气亦已见底,只有作最后的孤注
  一掷。
  寇仲扭腰把桌子扯往右后侧,接狂喝一声,全力把桌子旋往外门的方向。
  此时两人杀至离外院大门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桌子到处,敌人骇然四散躲避,来不及的
  都被撞得横飞仰跌,狼狈不堪。
  寇仲和焦宏进知这是唯一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的机会,两人闪电般追在急旋的桌子后,往外院门抢去。
  都任等见势不妙,欲赶来拦截,却被己方潮水般涌向两旁避祸的人硬开去,坐失良
  机。
  “轰”!
  桌子猛撞在紧闭的外院大门,桌与门同时破裂粉碎。
  寇仲来自《长生诀》的真气虽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但由於损耗过急过钜,每一下都
  是全力出手,补充不及,此刻已到油尽灯枯的恶劣境地,只能提起最后一口真气,冲出门
  外。
  焦宏进随后扑出,见他脚步虚浮,大吃一惊,忙掠到他旁,探手扶。
  就在这危急存亡,生死一线之际,对街处和屋瓦顶上现出无数箭手。
  两人心叫我命休矣时,“嗤嗤”之声响彻无人的长街,劲箭在他们上方和左右擦过,目
  标却是从院门拥出来的追兵和高踞墙上的敌方箭手。
  十多名盾牌手扑到街上,把两人团团环护,其中一名大汉喜叫道:“二当家,我们来
  哩!”
  焦宏进松一口气,向寇仲道:“是我的人。”
  ***
  最要都任命的失,非是与窟哥的结盟,更非欲置焦宏进於死地,而是因寇仲的干预致错
  失杀死焦宏进的机会。
  在骆马帮中,焦宏进是比都任更受尊敬和爱戴的人物,都任与窟哥的结盟,更进一步失
  去帮内的人心。事实上骆马帮正徘徊於分裂的边缘,所以都任才要先发制人。
  寇仲散播的“真谣言”,等若替乾旱的枯叶和柴枝燃起烈火。骆马帮是趁旧朝崩溃的形
  势崛起的帮会,会众多来自下层的市井之辈,带有强烈的地方色彩。要他们纵容外人残害乡
  里同胞,是万不容许的。
  都任要与窟哥结盟,亦有他的苦衷。
  无论他如何夜郎自大,也心知肚明斗不过寇仲,唯一方法就是趁寇仲阵脚未稳前,借窟
  哥的复仇之心,大肆扩展势力,至乎攻陷梁都,把寇仲新兴的势力连根拔起。打的本是如意
  算盘,只差未想过会反被寇仲动摇他的根基。
  第一个知道都任要收拾焦宏进的人是奉寇仲之命在旁监视的“鬼影子”洛其飞。此人颇
  有智计和眼光,立即通知沈仁福,再由他向其他与焦宏进关系亲密的骆马帮头领通风报讯,
  登时惹得群情汹涌,赶来反把都任和他的亲卫兵团困在妓院里。
  此时形势逆转,寇仲和焦宏进被簇拥往对街处,人人欢声雷动,高喊焦宏进之名。
  焦宏进不知如何是好时,寇仲凑到他耳旁道:“先数他罪状!”
  焦宏进抓头道:“甚么罪状?”
  此时都任出现在正门处,似要强冲出来,寇仲忙大喝道:“放箭!”
  众人早跃跃欲试,只欠“上头”的一声命令,且还有点慑於都任的馀威,闻言立即千箭
  齐发,s得都任等抱头鼠窜退回院内。
  众人又是一阵震天欢呼,尽情发对都任的不满。
  都任的惊喝声传出来道:“焦宏进欲叛帮自立,你们::”寇仲大喝道:“闭嘴!都任
  小儿你可知自己有叁大罪状,再不配为本帮帮主。”
  都任厉喝道:“你究竟是谁,竟敢混进我帮来扇风点火?”
  寇仲暗踢旁边的焦宏进一脚,后者忙大喝道:“都任你不要岔到别处去,你的第一项大
  罪,就是勾结契丹马贼,残害同胞。”
  在场的过千骆马帮众齐声喝骂,都任连辩驳都办不到。
  众人情绪激烈至极点时,焦宏进已无以为继,寇仲连忙教路。
  焦宏进精神大振,气势如虹的大喝道:“第二项大罪,就是不分是非黑白,y谋杀害本
  帮兄弟。”
  众人又是喊杀震天,把都任的叫声全掩盖过去。
  焦宏进凑向寇仲道:“第叁项大罪是甚么?”
  今次轮到寇仲抓头,他随口说出叁大罪状,只因觉得叁大罪状说来口响些儿,当时那有
  想过是那叁项罪状。
  周围的帮众都代他两人r紧急,感同身受,偏是愈急愈想不到,在呼喊声逐渐歇敛之
  际,忽然沈仁福的头从人丛里探进来道:“第叁项罪将就点便当是损害本帮声誉吧!好
  吗?”
  焦宏进虽觉得这或许算不上是甚么严重罪行时,寇仲脑际灵光一闪,狂叫道:“第叁项
  罪就是为逞一己之私,竟想放火把小春光无辜的姑娘宾客烧死,此事铁证如山,受害者请立
  即扬声,否则我们便::嘿!没甚么!”
  他本想说“否则我们便不来救你们”,幸好悬崖勒马,没有变成见死不救的恶人。
  小春光主楼上的“受害者”立时高声发喊,纷纷指责都任。
  寇仲见时机成熟,大喝道:“兄弟们!由今天开始,焦宏进才是我们帮主,焦帮主万
  岁!”
  一时“焦帮主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寇仲再喝道:“院内的人听,只要你们弃械投降,焦帮主一律不追究,大家仍是好兄
  弟。”
  话声才止,院内街上立即肃然静下,只馀火把燃烧和呼吸的声音。
  不知院内谁人先掷下兵器,接当叮声不绝,谁都知都任大势已去,地位不保。
  寇仲长笑道:“都任小儿!还不滚出来受死!”
  都任狂喝一声,持矛冲出,朝焦宏进立身处直扑过来。
  “嗤嗤”声响个不绝,以百计的劲箭像雨点般向他s去。
  都任身上不知中了多少箭,就在街心颓然倾倒,立毙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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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卷 第三章 适逢其会
  第三章适逢其会
  日夜赶路两天后,徐子陵终抵久违了的大江。
  宽阔的江面上出奇地不见片帆只船,惟见江水滔滔,自西而东,滚流不休。尽管是长江
  这样的大河,当然难不倒徐子陵,不过他并不急於渡江,遂顺道往上游掠去,希望找到江道
  较窄处,好省回点气力。
  日落西山下,夕阳的馀晖照得江水霞光泛彩,有种凄艳的美态。
  拐了一个弯后,上游四、五里许处赫然出现一个渡头,沿岸尚泊有九艘中型的帆船,飘
  扬书有“长江联”的旗帜。
  徐子陵好奇心起,暗忖长江联不是由郑淑明当家,以清江、苍梧、田东叁派和江南会、
  明阳帮等为骨干的联盟吗?为何会在此聚集。
  心念电转间,他脚下跑了两里多路,穿过一片疏林野树,登上一个小丘顶,把长江联於
  渡头方面的活动,尽收眼底。
  大地逐渐沉黑下去,九艘帆船都没有亮灯,透出鬼崇神秘的味道。
  忽然上游处有艘大船从河弯处转出来,全速驶至。
  徐子陵定神一看,心中登时打个突兀,因为这艘船他绝不陌生,是他和寇仲曾渡过一段
  时光,巨鲲帮帮主云玉真的座驾舟。
  他心中涌起很不妥当的感觉。
  ***
  寇仲挺坐马上,从高处遥望星月下一片荒茫的平原林野、起伏的丘陵。
  宣永和焦宏进分傍左右,后面则是十多名手下将领,泰半是来自骆马帮的人。
  小春光事变,都任惨死,消息传出,窟哥闻风慌忙逃往大海的方向,希望凭马快,能在
  被寇仲截上前,回到海上。
  岂知寇仲胸有成竹,以擅於察探的洛其飞沿线放哨,精确地把握他撤军的路向,又任他
  狂逃两天两夜,然后在这支孤军必经之路上,集中军力,蓄势以待。
  蹄声响起,洛其飞策骑穿过坡下的疏林,来到寇仲马前,报告道:“敌人终於捱不住,
  在十里外一处山丘歇息进食,好让战马休息吃水草。”
  寇仲双目寒芒电闪,沉声道:“照其飞猜估,这批契丹狗贼是否仍有一战之力?”
  洛其飞答道:“契丹狗贼虽成惊弓之鸟,但他们一向克苦耐劳,纵是慌惶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仍散而
  不乱,阵势完整,兼之专拣平原旷野赶路,一旦被截,亦可凭马快突围。”
  寇仲点头赞道:“其飞所言甚是,今次我们虽仗熟识地形,人数士气均占尽优势,故胜
  券在握。但如何可攫取最大的战果,把我们的伤亡减至最低,这才化算得来。”
  焦宏进以马鞭遥指后方十里许高山连绵处,道:“飞鹰峡乃到大海必经之路,我们只要
  在那里布下伏兵,保证可令窟哥全军覆没。”
  寇仲笑道:“窟哥虽不算聪明,却绝不愚蠢,且行军经验丰富,当知何处是险地。”
  洛其飞点头道:“少帅明察,窟哥一夥本有馀力多走十来里,却在这时间歇下来休息,
  自是要先探清楚地理形势,才决定究竟应穿峡而过,还是绕道而行。”
  宣永皱眉道:“假若他们绕道而走,由於他们马快,可轻易把我们撇在后方,那时沿海
  一带的乡镇可要遭殃哩。”
  寇仲摇头道:“他们是不会绕道的,因为能快点走他们绝不会浪费时间,我们一於来个
  双管齐下,不在飞鹰峡布下一兵一卒,只在他们后方虚张声势,扮作追兵杀至的情景,令他
  们在得不到充份休息的劣况下仓皇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
  焦宏进愕然道:“那我们在甚么地方截击他们?”
  寇仲断然道:“就在峡口之外,那时窟哥的心情刚轻松下来,人马亦均气,我们就给他
  来个迎头痛击兼左右夹攻,只要把他们赶到峡内去,这一仗我们将可大获全胜。”
  接微笑道:“不把窟哥生擒活捉,怎显得出我寇仲的本领。”***
  巨鲲号灯火熄灭,缓缓靠近。
  待云玉真的座驾船贴近长江联的其中一艘战船,两船距离缩窄至叁丈许时,十多人腾身
  而起,落在云玉真的座驾船上。
  此时徐子陵刚从水内探出头来,伸手抓住船身,五指硬是嵌进坚固的木壁去,就那么附
  在那里。
  巨鲲号移离江岸,拐弯掉头,其他战船纷纷开航紧随。
  甲板上戒备森严,即使以徐子陵的身手,亦无把握能瞒过对方的耳目潜进船舱去,也犯
  不冒这个险。
  他把耳朵贴在船壁,功聚於耳,听觉的灵敏度立时以倍数提升,把船内诸人的足音说
  话,甚至粗重点的吸气喘息,战般破浪的异响,均一丝不漏的收进耳里。
  徐子陵闭上眼睛,心神在这个纯粹由声音组成的天地搜索目标,当他听到郑淑明和云玉
  真熟悉的语声时,自然而然地把其他声音过滤排除,等若眼光集中凝注於某一物件时,其他
  景象会变得模糊起来般。
  他们该是进入舱厅的位置,由於徐子陵对巨鲲号的熟悉,脑海中毫无困难的勾划出她们
  在厅内分宾主坐下,而云玉真的心腹俏婢云芝以香茗奉客的情景,都有如目睹。
  几句场面话说过,云玉真转入正题道:“今趟得贵联与我大梁结成盟友,携手合作,朱
  粲朱媚父女,授首之期将不远矣。”
  徐子陵心中恍然,自称“迦楼罗王”的朱粲和其女“毒蛛”朱媚,一向恃势横行,无恶
  不作,无可避免地威胁到长江联的存在,故不得不向势力渐从长江以南扩展至江北的萧铣投
  靠依附,以对抗朱粲父女的迦楼罗国。而云玉真正是穿针引线之人,说不定是在洛阳时谈妥
  的。
  暗忖这等事不听也罢,正欲离去时,郑淑明道:“云帮主说要借敝联的力量清除帮内叛
  徒,事情当然是非常严重,可否指示清楚,使我们能效犬马之劳。”
  徐子陵心中剧震,立即把握到卜天志在与云玉真的斗争中正落在下风,陷身险境。
  ***
  蹄声轰传峡谷,愈趋响亮,使本已绷紧的气氛更为凝重。
  藏在一片长於山坡密林内的寇仲却是出奇地平静,因整个战场都在他掌握之内,一切都
  依他的摆布进行和发生,无有例外。
  他以前尽管曾向徐子陵侃侃谈论“战争如游戏”之道,但直至今夜此刻,才确切地体会
  到那种“游戏”的奇异感受。
  从将帅的任用到卒伍的徵募、选取和编伍,由训练、旗鼓、侦察、通讯、装备至乎阵
  势、行军、设营、守城、攻城,战术的运用,均令他有与人对奕的感觉。
  目标就是要作那最后的胜利者。
  旁边的洛其飞低呼道:“来啦!”
  寇仲冷然注视,契丹马贼现身峡口,风驰电掣的策骑奔上峡口外的古道。
  果如寇仲所料,经过近十里急急有如丧家之犬的飞驰,又穿过险要的峡谷,敌人已是强
  弩之末,尽锐气,速度上明显放缓。
  窟哥一向的战术就是“来去如风”四字真言。打不过就溜,教人碰不他的尾巴。而他能
  纵横山东,实与熟悉地理风土的“狼王”米放有莫大关系。
  来到这人生路不熟的地方,窟哥等若有目如盲的瞎子,而米放则是引路的盲公竹。
  米放之死,使窟哥只能循旧路退军,再无他途,正好陷进寇仲的天罗地网去。
  此时大半马贼已走出峡谷,忽然前头的十多骑先后失蹄,翻跌地上。
  埋伏在两边新编入少帅军的骆马帮众同声发喊,在战鼓打得震天剧响中,两边林内的箭
  手同时发箭,取人不取马,契丹马贼纷纷坠地,乱成一团。
  接枪矛手队形整齐的从两边分四组杀出,每组五百人,一下子就把敌人冲得支离破碎,
  断成数截,首尾不能相顾。
  埋伏在峡口旁的箭手则朝出口处箭如雨发,把尚未出峡的小部份敌骑硬迫得逃返峡内。
  寇仲知是时候,大喝一声,率领二百精骑从密林冲出,正面朝敌人杀去。
  无论契丹马贼如何强悍,马术如何高明,在折腾了两日后,兼且是新败之师,士气低落
  至极点,在这种四面受敌的情况下,终失去反击的能力,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
  徐子陵倾耳细听,云玉真冷哼道:“成帮立派,讲的是仁义诚信,现在卜天志私通外
  敌,y谋叛帮,不顾信义,是死有馀辜,绝不足惜。枉我这些年来对他照顾有加,把他提拔
  作只我一人之下的副手,可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这样对不起我,从那方面说都饶他不
  过。”
  一把低沉的男声道:“云帮主何须为这等j徒痛心,卜天志伏诛在即,我们已依云帮主
  之言,以一笔大生意为饵,诱他到菜子湖商议,到时以战船快艇把他重重围困,保证他要沉
  江底,便宜水中的鱼儿。”
  郑淑明压低声音道:“卜天志知否云帮主在怀疑他呢?”
  云玉真淡淡道:“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我还故意委以重任,使他仍以为我像以前那么信
  任他。今趟我特意不调动手下亲信,交由贵联出手对付他,更令他全无戒心。至紧要手脚乾
  净,不留任何活口,那我更可趁卜天志的馀党全无防备下逐一清除,免留无穷后患。”
  郑淑明道:“云帮主放心,这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只要给我们赚上船去,卜天志
  和他的人休想有半个能漏网。”
  徐子陵听得暗抹冷汗,又大叫侥幸。若非给他适逢其会碰上此事,卜天志的小命就要危
  乎殆哉。
  船队忽然减速,拐向右边的一道支流,逆水北上。
  目的地当然是云玉真欲置卜天志於死地的菜子湖。
  ***
  寇仲在宣永、焦宏进、洛其飞等一众手下将领簇拥中,巡视臣服於他军力之下的战场劫
  后情景。
  这股肆虐多年的契丹马贼,终被剿灭。战利品除了近八百匹良种契丹战马,弓箭兵器无
  数外,尚有一批达叁千两的黄金。只是这批财富,足可重建半个彭城。
  寇仲却没有自己预期中的欣悦。
  横遍野的情景他虽非初次目睹,但今次的战况却是他一手做成的。
  他现在的反应纯然是一种直接触景生情式的反应,对四周死亡景象的感触。
  寇仲勒马停定,凝视以极不自然姿势扭曲於地上的叁具契丹马贼冰冷僵硬的身,不远处
  尚有一匹马。
  其中之一该是背心中箭后从马背摔下,头部浸在一滩凝结成赭黑色的血y中,在晨光的
  照s下,本是充满生命的肌肤呈现出恶心的蓝靛色。
  宣永等见他呆瞪地上的骸,只好在旁耐心等待。
  寇仲苦笑道:“你们说是否奇怪,刚才我从未想过或当过他们是人,但现在见到他们伏
  荒野,又忽然记起他们像我般也是人,有他们的家庭、亲属,甚至日夕盼望他们返回契丹,
  关心他们的妻子儿女。”
  宣永沉声道:“少帅很快会习惯这一切,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软点也不
  行!”
  寇仲叹道:“我并非心软,就算整件事重头再来一次,我仍会绝不留情地把这些穷凶极
  恶之徒杀得半个不剩。只是人非草木,总会有些感触罢了。”
  此时手下来报,找不到窟哥的身。
  寇仲冷哼道:“算他命大!收拾妥当后,我们立即赶返下邳,下一个目标该轮到李子通
  的老巢东海郡啦!”
  众将齐声应命。
  寇仲催马便行,忽然间,他只想离得这横遍野的战场愈远愈好!
  ***
  菜子湖远比不上在东面不远处的巢湖的面积,且形状很不规则,但风光之美,却出乎徐
  子陵意料之外。
  此时他从云玉真的巨鲲号转移到郑淑明的战船上,躲附在吊於船身其中一艘小艇的船底
  下,欣赏水清浪白,映碧盈翠的湖上风光。
  巨鲲号和长江联的战船,分别驶往预定包围截击的藏船地点,只馀郑淑明这艘藏满高手
  的帅船往赴卜天志之约。
  湖上帆影翩翩,如行明镜之上。
  岸边碧油油的山色融入清澄的湖水,令人分不清究竟是湖水染绿山色,还是山色染绿湖
  水,再加上荡漾於湖面烟霞般的薄雾,更是疑幻疑真,似是一个错失下闯进了平时无路可入
  的人间仙界。
  半个时辰后,船速渐减。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内劲透过艇身,传入吊索。
  吊索寸寸碎裂。
  小艇往湖水掉去时,徐子陵翻进艇内。
  “蓬”!
  小艇降落湖面,只下沉尺许,便在徐子陵脚劲巧控下回复平衡。
  敌船喝喊声起,但一切都迟了。
  浆橹提起又打进水里,小艇像箭矢般越过母船,超前而去。
  里许外处卜天志的战船正缓缓来会。
  徐子陵迎风挺立,一边c舟,一边纵目四顾。
  恬静的湖面水波不兴,山湖辉映,碧水笼烟,清风徐来,使人心胸开阔,耳目清新,精
  神畅爽。
  郑淑明的惊呼从被抛后二十多丈的战船甲板上传来,娇喝道:“徐子陵!”
  徐子陵头也不回的答道:“郑当家走吧!江湖上的杀戮仍未够吗?结下解不开的仇怨,
  卷入别人帮派的斗争,於长江联有何好处?”
  再不理她,迳自催舟,迎向卜天志的帆船。
  他几可肯定郑淑明必以打退堂鼓作收场,纵使长江联有能力杀死他徐子陵,亦须付出沉
  重之极的代价,且要结下像寇仲那种近乎没有人敢惹的劲敌,岂是区区长江联承担得起。
  况且徐子陵的出现,可让她向云玉真作得交待,非是突然反悔。
  在失去长江联的支持后,云玉真除了落荒而逃外,再无他法。
  一场风波,势将就这么了结。
  可是与萧铣和香玉山的斗争,却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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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卷 第四章 造化弄人
  第四章造化弄人
  寇仲返回下邳后,尚未坐暖,已开始接见来自附近各城县的头脸人物,投诚者中不乏李
  子通的离心将领。
  其中一个叫李星元的,年约叁十岁,长得高大威武,不但是李子通的同乡,还是下邳和
  东海间另一大城沐阳的守城将,他肯把沐阳拱手奉上,等若有半个东海郡落进寇仲的袋子
  里。
  寇仲大讶问故,李星元冷哼道:“李子通刻薄寡恩,用人论亲疏而不论才具,眼光短
  浅,非是有大志的人。不过坦白说,星元本仍犹豫难决,可是手下诸将和商农领袖,由老至
  少,均一致赞成投奔少帅麾下,星元这才明白甚么叫万众归心。”
  寇仲失笑道:“星元倒够坦白,我就是欢喜你这种爽直的汉子,不知东海现况如何
  呢?”
  李星元道:“东海郡现在由李子通亲弟李子云主理,绝不会向少帅投降,且粮草充足,
  一年半载也不会出现问题。”
  寇仲皱眉道:“李子云是个怎样的人?”
  李星元不屑道:“他除了懂得欺凌弱小,取民脂民膏外,还懂得甚么?李子通正是知他
  有勇无谋,所以特派坏鬼书生童叔文作他军师,此人极工心计,非像李子云只是草包一
  个。”
  寇仲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为何星元唤他作坏鬼书生?”
  李星元咬牙切齿道:“童叔文最爱自鸣清高,对人自称他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帝皇
  之术,终日仁义挂口,骨子里却贪花好色,不知败坏多少妇女名节,连属下的妻妾女儿都不
  放过,若非本身武功高明,又得李子通兄弟包庇,早给人碎万段。”
  寇仲心想这该是李星元离心的重要原因,不禁暗幸自己非是好色之徒,点头道:“要得
  东海,此人该是关键所在;如能将他除去,李子云挺恶也只不过一只无牙老虎,星元有甚么
  好提议?”
  李星元脸露难色道:“东海没有人比童叔文更害怕刺客临身,所以不但出入小心,行藏
  诡秘,就连睡觉的房间都晚晚不同,要刺杀李子云反为容易些。”
  寇仲沉吟道:“星元来见我的事,李子云是否知晓?”
  李星元道:“童叔文虽在我处布下眼线,但怎瞒得过我,此行更是特别小心,他们理该
  还不晓得。”
  寇仲喜道:“那就成啦!星元立即潜返沐阳,不动声息,待我拟好全盘大计,才与你配
  合作出行动。”
  李星元点头答应,接眼中s出热切的期望,道:“星元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少帅俯
  允。”
  寇仲欣然道:“现在大家兄弟,有甚么心事话儿,放胆说吧!”
  李星元低声道:“我希望少帅手下留情,不要祸及东海郡的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