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3      字数:13290
  险的一个急弯浚,笔直朝他们开来,邪门之极。
  寇仲呼出一口凉气道:“这叫好的不灵丑的灵,眼前这个未来肯定不是掌握在我们
  手内。”
  徐子陵凝视着离他们只有三百来尺的空艇,沉声道:“水底定有人在c艇,还不快
  想法避开。”
  跋锋寒探手执起船桨,冷笑道:“管他是谁,我跋锋寒偏不信邪,看他能弄出什么
  花样来。”
  此时寇仲c舟避往左岸,岂知那艘空艇像长了眼睛般,立即改变驶来的角度,仍是
  迎头冲至。寇仲目光朝岸上扫去,道:“岸上定有伏兵,假设我们失散了,就在洛阳再
  见。”
  怪艇已驶至六十尺内,迅速接近。
  跋锋寒大喝一声,手中船桨全力掷出。
  二人全神贯注在船桨之上,瞧着船桨像一道闪电般s过近二十尺的空间,然从下贴
  江面,再在水底下尺许随像一条大白水龙般往小艇迎去,用劲之妙,教人叹为观止。
  徐子陵提起另一根船桨,移到船尾,拨进水内。
  快艇立时加速,只要对方躲往一旁,他们叫乘机冲过去。
  跋锋寒掷比的木桨在三个人六只眼睛睁睁瞧着下朝顺水而来的空艇迅速接近。距离
  逐尺逐寸的不断减少。
  空艇仍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
  “砰!”
  木桨与艇头同时化成爆起漫天的碎屑,可知跋锋寒用劲之刚猛。
  江水涌入那艘艇内去。
  三人同时大感不妥。
  事成得实在太容易了。
  就在此刻,三人脚底同时出生异样的感觉。
  寇仲大喝道:“敌人在艇下!”
  跋锋寒哈哈一笑,全身功力聚往脚底,快艇倏地横移丈许。
  “蓬!”
  一股水柱就在刚才的位置冲上二十多丈的高空,再往四外洒下来。
  徐子陵已清楚把握到敌人的位置,船桨脱手而出,螺旋而去,刺入水中。
  寇仲双掌遥按船尾的水面,激得河水四溅,凭其反撞之力,带得小艇像脱缰野马般
  逆水疾飞,剎那间越过正在下沉的空艇,把仍竖在水面上的宫灯撞个稀烂,且火屑四溅,
  情景诡异至极。
  三人的目光无不集中在敌人藏身的河水处,却不闻任何船桨击中敌人应有的声音,
  距离则迅速拉远。
  脚底异感又至。
  寇仲狂喝一声,井中月离背而出,跃离艇尾,一刀朝水内劈去,连手臂都没进河水
  里。
  井中月正中从水底斜s往艇底的船桨,发出一下沉闷的劲气交击声。
  这一刀在时间上拿捏得无懈可击,刚好劈在桨头处。
  “彭”!
  寇仲有若触电,整个人给反震之力往后弹开,忙乘机来两个空翻,回到艇内,踏实
  后仍要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色变道:“究是何方神圣?”船桨在水
  内打了几个转,往下沉去。
  跋锋寒拔出斩玄剑,回复了临敌的从容,微笑道:“快可知道了!”
  话犹未已,一道黑影带着漫天水珠,从十丈外的河面斜冲而起,流星般横过水面,
  飞临小艇之上,那种速度,似已超出了物理的限制。
  三人虽知敌人会追上来,但仍没有心理准备会是如此迅快,声势惊人至此。
  他们尚未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强大无匹的劲气狂压而下。
  千万股细碎的劲气,像锋利的小刀般随着劲风朝三人袭来,砍刺割劈,水银泻地的
  令人防不胜防。
  如此内劲,三人还是初次遇上。
  跋锋寒和寇仲同声大喝,一剑一刀,织出漫空芒影,有如张开伞子,往上迎去。
  徐子陵矮身坐马,一拳击出,螺旋劲气从那刀剑虚拟出来的网罩核心的唯一缺口冲
  出,望那人打去。
  空中那人背对明月,身后泛起朗月s下来的金芒,正面却没在暗黑中,邪异至不能
  形容的地步。
  “蓬!”
  跋锋寒和寇仲跄踉移跌,护罩消散。
  当迎上对方怪异无匹的劲风时,两人虽把对方劲气反震回去,可是碎劲却像绵里藏
  针般沿刀剑透体而入,骇得他们忙运功化掉。
  如此奇劲,确是前所未遇。
  那人正要二度下击时,徐子陵的螺旋劲气刚好及时赶到。
  跋锋寒和寇仲合击下的反震之力岂同小可,即管以那人的厉害,亦应付得非常吃力,
  眼见旋劲又迎头袭至,无奈下不敢疏忽,改攻为守,一掌拍上徐子陵旋劲的锋锐处。
  “轰!”
  气旋震散。
  那人一声闷哼,往岸上飞去。
  徐子陵则“咕咚”一声跌坐甲板,喷出了一口鲜血。
  跋锋寒和寇仲刚化解了侵体的碎劲,连忙四掌齐出,击往船尾的水面。
  水花溅s下,快艇船头翘起,破浪如飞,逆水急s。
  三人不约而同朝那可怕的强横敌人瞧去。
  那人落在岸旁一块大石上,转身负手,仰天大笑道:“英雄出少年,难怪能令老夫
  受丧子之痛,曲傲不送了!”
  三人目定口呆的瞧着曲傲由大变小,消没在河道弯曲处。
  ※※※
  重掌船舵的寇仲抹了一把冷汗道:“原来是他,难怪人说他的武功直追毕玄哩!”
  徐子陵抹去嘴角的血丝,起立微笑道:“曲傲既出手,祝玉妍也该在不远之处,两
  位有何提议。”
  跋锋寒缓缓回剑鞘内,傲然道:“此事避无可避,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还有
  什么办法?”
  寇仲却坐了下来,摇头道:“若我们只逞匹夫之勇,今晚必死无疑,既是敌众我寡,
  更因敌人中至少有三、四个人可稳胜我们,这则叫知己知彼。”
  跋锋寒为之哑口无言,暗忖自己在灵活变通上,确不及两人。
  徐子陵挺立艇首,凝望前方,运气调息,河风吹来,拂得他衣衫猎猎作响,自有一
  股从容大度,孤傲不群的动人神态。淡然道:“曲傲之所以能在刚才处截击我们,定是
  得到消息后,因心切杀子之仇,故立即出动,孤身赶来,把其它人都拋在后方。”
  跋锋寒冷哼道:“定是我们现身抢船时,白妖女于一旁窥见,立即以飞鸽传书一类
  的手法,通知曲傲等人。”
  寇仲接口道:“所以只要我们现在弃舟登岸,敌人将会暂时失去我们的行踪,而我
  们则可由明转暗,把主动抢回手上。”
  三人意领神会,交换了个眼神,脚下同时发劲。
  小艇立时四分五裂,往下沉去。
  三人腾身而起,投往右岸密林的暗黑里去,瞬眼间走得影踪不见。
  河道回复平静,在月色下河水粼光闪闪。
  不久后一艘大船高速沿河驶至,破水滑过小艇沉没处,朝下游开去。
  ※※※
  穿过岸旁广阔达五十里的疏林区后,前方现出一列延绵不尽的山丘,挡着去路。
  三人那怕高山,反觉易于掩蔽行藏,加速赶去。
  寇仲追在徐子陵旁,关心的道:“曲傲那掌受得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好好睡他
  娘的一觉。”
  徐子陵摇头道:“那一掌不算什么,只是脏腑血脉被伤,把血喷出来后,去了壅塞,
  又运功愈合了伤口,已复原得七七八八,小事而已。”
  前面放足疾奔的跋锋寒有感而发的道:“你们间的兄弟之情真是没人能及,照我看
  只有徐兄可令寇仲将火速赶往洛阳一事暂搁一旁,对吧!”
  寇仲摇头道:“错了!我寇仲是最讲义气的人,假若伤的是你老跋,我也会这般做,
  因为我们现在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呢。”
  跋锋寒速度不减,沉默了一段路后,忽提议道:“不若我们各以对方名字作称呼,
  胜似兄前弟后那么见外。”
  徐子陵欣然道:“那你就唤我作子陵,我们则叫你做锋寒,这就亲切多哩!”寇仲
  眉头大皱道:“我的名字只得一字,老跋你总不能唤我作‘仲’那么憋扭难听吧!”
  跋锋寒和徐子陵为之莞尔不禁,前者大笑道:“那就唤你作仲少,你则叫我作老跋,
  横竖我长你们几岁。”
  寇仲大喜,三人谈谈笑笑,脚下草原似潮水般后泻,不片刻已来到群山脚下。他们
  停下脚步,均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眼前大山虽非特别高耸,可是壁立如墙,直拔而上达数百丈,即使轻功高明如他们,
  亦生出难以攀登的感叹。
  正要沿山脚找寻攀爬的好位置时,徐子陵发现了一处峡口,招呼一声,领头奔去。
  来到峡口处,始发现不知那位前人,在峡旁左壁高处雕凿了“天城峡”三个大字,
  笔走如龙蛇,极有气势。
  徐子陵领先入峡,只见两边岩崖峭拔,壁陡如削,全长达半里,越往北去越是狭窄,
  至北面出口仅可容单骑通过,险要至极点。
  寇仲出峡后叹道:“假设能引敌人进入此峡,我只须一百伏兵,便可歼灭对方数万
  雄师,可见不明地理者,战必败。”
  此际曙光初现,前方起伏无尽的丘陵,沐浴在熹微的晨光雾气中,洋溢着一种不可
  名状的自然美态,令人心神向往。
  跋锋寒指着左方地平处一座横跨数十里的大山道:“那山叫隐潭山,过了它就是襄
  城,洛阳就在城北百里许处,我曾到过那里,景色相当美。”
  徐子陵道:“现在我们该已把敌人甩掉,若我是他们,如今只能在洛阳南方布下封
  锁线阻截我们,所以我们一是硬闯,一是绕个大圈子从其它三方往洛阳去,但如此我们
  至少要多用上几天时间。”
  寇仲断然道:“我们先到隐潭山,休息一会,夜色降临时便直奔洛阳,看他们能奈
  我们什么何?”
  跋锋寒乃天生好勇斗很的人,欣然笑道:“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来吧!”领
  头飞奔。
  ※※※
  一个时辰后,三人深入深山之中。
  这时寇仲和徐子陵才明白此山得“隐潭”之名的原因。
  原来在群峰竞秀的深处,因山势而汇成十多个大小水潭,由千百道清洌的溪泉连接
  起来。
  最高的一个潭位于一座平顶峰上,聚水成湖,湖畔松柏叠翠,清幽恬静。更妙是潭
  与潭间的峭壁伸展如屏,d壑处处,积水满溢,泻为飞泉,为隐潭山平添无限的生气。
  在这飞禽汇聚,走兽栖息的好地方,三人都觉精神大振,一洗劳累。
  他们依原定计划,攀上最高的水潭,静候夜色的来临。
  三人在潭内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采来野果吃罢,徐子陵找了个僻静处疗治尚未完全
  痊愈的内伤,寇跋两人则攀上至北的一座高峰,观察形势。
  两人纵目北望,均觉天广地阔,心神延展。
  在这角度往下瞧去,层峦叠翠,万山俯伏,山外田畴历历,十多条村落掩映在林木
  之中。
  跋锋寒指着远方建在一道流过大地的长河旁的大城道:“那就是襄城,河名汝水,
  襄城左方那座山叫箕山,雄伟非常。”
  寇仲吁出心头一口豪情壮气,戟指北方道:“再北处就是东都洛阳,我寇仲是龙是
  蛇,就要看在那里有何作为了。”
  跋锋寒哈哈一笑道:“这天下是属于有大志的人。我和你仲少都是不甘于平凡之辈,
  如此生命才能多姿多采。在武林史上,洛阳从未试过有一刻像目下般龙蛇混杂,成为关
  系到天下枢纽的核心。谁能夺取洛阳,谁便可取得向任何一个方向扩展的便利。不过仲
  少此刻手下无兵无将,如何可以与群雄竞逐呢?”
  寇仲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道:“我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手中的实力全是隐形的,
  但却已在暗中c纵天下形势的发展,其中细节,一时实难以尽述。”
  跋锋寒心知肚明他不会向自己泄出秘密,微笑道:“只听仲少说话流露出来的信心,
  便知你心有定计,哈!想想也觉有趣,若有人看到我们两个站在这里,有谁能想到一个
  要成千古不败的皇图帝业,另一个则要攀上武道的极峰。”
  寇仲忽然问道:“传说谁能得到和氏璧,便可得到天下,对此事老跋你有何看法。”
  跋锋寒嗤之以鼻道:“这是只有愚夫笨妇才相信的事。不过话又要分两头说,正因
  有很多愚夫笨妇对这种谣传深信不疑,加上和氏璧确曾是历代帝皇玺印,来历又秘不可
  测。所以谁能得之,必然号召力倍增,大大加强了争霸天下的本钱,此则不可以忽视。”
  寇仲赞叹道:“和老跋你谈话确是一种享受,这正是我想得到和氏璧的原因。”
  跋锋寒道:“我素来对什么宝物全无兴趣,惟是这和氏璧却能牵动我心神,很想一
  开眼界。不过若此璧确在宁道奇手上,我们能碰到和氏璧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了。”
  寇仲问道:“武林流传宁道奇会在洛阳亲手把和氏璧交给慈航静斋的代表师妃暄,
  此事是否只是好事之徒平白捏造出来的谣言呢?”
  听到师妃暄之名,跋锋寒锐目神光亮起,沉声道:“照我看此事千真万确,也是宁
  道奇和慈航静斋故意放出来为未来真主造势的消息。”
  寇仲失声道:“什么?”
  跋锋寒微笑道:“仲少想不及此,皆因你不明白慈航静斋与天下政治形势的关系。
  自地尼创立慈航静斋以来,静斋便成白道武林至高无上的代表,既出世又入世。出世处
  罕有传人踏人江湖,故能不卷入任何纷争,保持其超然的姿态。”
  顿了一顿,接下去道:“入世处则是遥遥克制着魔教最有实力的y癸派,不让他们
  出来搞风搞雨,祸害人间。而若遇上天下大乱,静斋则设法扶持能造福万民的真命天子,
  使天下由乱转治。”
  寇仲大感意外,愕然道:“老跋你怎能对这么隐秘的事亦了若指掌呢?”
  跋锋寒淡淡道:“我今趟东来中土,除了是修行上必须的过程外,还因心慕贵国源
  远流长的文化,故对像慈航静斋这种历史悠久的圣地特别留心,也比一般人知多一点。”
  寇仲奇道:“少有听到你这么谦虚的。”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我和你只是仍在黑暗中摸索某一理想的人,不虚心点如何能
  进步。嘿!且让我去打些野味回来饱餐一顿,好为我们直闯洛阳壮壮行色。”寇仲哈哈
  大笑道:“与君一席话,我寇仲获益匪浅,这野味该由我去张罗才对。”跋锋寒失笑道:
  “我只是想一个人去静心想点事情!待会儿见好了。”
  言罢闪没在峰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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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卷) 第四章 东西突厥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二卷)
  第四章东西突厥——
  徐子陵盘膝坐在潭旁一方平滑的大石上,凝视着反映着蓝天白云的澄澈湖水,心窍
  一片清明。
  对他来说,这世上除了寇仲外,就只有素素能令他挂在心上,其它人都像离他很远,
  印象模糊。
  寇仲和跋锋寒都各有其人生目标,而他徐子陵则只希望能过着一种没有拘束,自由
  自在,随遇而安的生活。
  这并非代表他是个不求上进的人,只是他并没有为自己定下必须达到的目标。对武
  道或知识的探索,本身已是一种乐趣,是他生活的重要部分。
  此时寇仲来到他身旁坐下,正容道:“不是我想瞒你,而是不想老跋知道太多秘密,
  我始终觉得他不大可靠,随时可反脸无情。”
  徐子陵不大在乎的道:“你其实也不一定要告诉我,我是不会怪你的。”
  寇仲苦恼道:“不要和我说这种话行吗?一世人两兄弟,只有你我才可以完全信任,
  更需要你的帮忙。”
  徐子陵无奈道:“老跋到那里去了?”
  寇仲说了后,沉声道:“假若没有我,王世充此仗必败无疑,因为他根本不是李密
  手脚。若被李密夺得洛阳,什么李渊李世民、窦建德、杜老爹,全都要返乡下耕田,这
  还要他们家山有福,留得住性命才行。”
  徐子陵动容道:“你究竟听到什么消息?”
  寇仲扼要地说出来后,分析道:“李密最大的长处就是一个‘忍’字。当年他明明
  伤了翟让,但因摸不清他的伤势,于是忍到翟让露出底牌,才发动攻势,一举把翟让郏?br /
  下大龙头的宝座,取而代之。”
  徐子陵点头同意。
  若李密过早叛变,纵能大获全胜,但因翟让威望仍在,与瓦岗军各派系的头头关系
  又是蒂固根深,必会使瓦岗军四分五裂,如此惨胜,不要也罢。
  寇仲低声道:“得到军权后,他本有机会挥军直捣关中,占据西都,那时东都还不
  是他囊中之物吗?可是他怕入关后,翟让的忠心旧部会自立为王,不听他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于是固
  守河南,把瓦岗军的领军将士全换上忠于自己的部下,在策略上实属明智之举。”
  顿了顿又道:“李密又屡开仓库赈民,使他更赢得民心,声威大振,各方豪杰无不
  来归,若换了个鲁莽的人,早就会藉运河之便,挥军南攻江都,但李密便忍着没这么做,
  待得宇文化骨笼里j作反杀了炀帝,领兵北归时,才起军迎击。宇文化骨本非善男信女,
  手上又是最精锐的禁卫军,但仍输在李密一个‘忍’字上,你还要听吗?”
  徐子陵听到宇文化骨之名,
  虎目闪过令人心寒的杀机,道:“当然要听。”
  寇仲赞叹道:“要忍也须讲策略讲诈术,而李密则是此中高手。李密为避王世充与
  宇文化骨左右夹击,竟厚颜向东都王世充捧出来的傀儡皇帝示好,并表示愿平宇文化骨
  以赎罪,去其后顾之忧。”
  徐子陵皱眉道:“但这么做不会对他的声誉造成严重的损害吗?”
  寇仲续道:“在这谣言满天飞的时候,谁弄得清楚那段消息是真,那段消息是假。
  不过王世充确怕李密任由宇文化骨进攻东都,乐得暂且按兵不动,来个坐山观虎斗,最
  好李密和宇文化骨来个两败俱伤,或是坚持不下,那对他就最理想不过。”
  徐子陵奇道:“你怎能知得这般清楚呢?”
  寇仲道:“一半是听来的,一半是猜出来的,哈!你该知我的联想力有多丰富吧!”
  接着拍腿道:“宇文化骨将辎重留在滑台,率军进攻黎阳。李密又忍了他,命守黎
  阳的徐世绩避其锋锐,西保仓城。但不用说半点粮草都不会留给宇文化骨哩!”
  徐子陵听出兴趣来,追问道:“宇文化骨难道不可以乘势追击吗?大军压境下仓城
  岂能守得住呢?”
  寇仲道:“这你就不得不佩服李密了,他亲率二万步骑进驻附近的清淇,与徐世绩
  遥相呼应,深沟高垒,偏不与宇文化骨正面交锋。如宇文化骨攻仓城,他就扯他后腿,
  形成对峙不下的僵局。问题是宇文化骨缺粮,李密这老狐狸还诈作与之议和,使宇文化
  骨这笨蛋以为可暂息干戈,不再限制士兵的口粮。李密就于此时与他大战于童山,宇文
  化骨粮尽而退,败走魏郡,势力大衰。李密之所以能胜,非是宇文化骨智计不及他,又
  或军力兵法不足敌,而是输在李密的忍功上。”
  接着双目放光道:“所以只要能破去李密这忍字诀,我便可使无敌的李密吃到生平
  的第一场大败仗,并使他永远不能翻身,而机会就在眼前,只要让我见到王世充,就有
  办法令他听我之言,否则天下就是他李密的了。”
  徐子陵心中剧震。
  寇仲说得不错,也确把握了李密的长处及优点,只要针对他的长处定计,李密的优
  点便反会成为他的缺点,而寇仲则有足够的才智去布下陷阱,让李密上当。
  任李密智深如海,也势想不到会有寇仲这样一个可怕的大敌在旁暗中窥伺,并掌握
  到他的策略,伺机加以痛击。
  问题是寇仲如何令王世充听他的话呢?
  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跋锋寒捉了头小獐回来,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
  黄昏时分,三人离开山区,抵达汝水南岸一座密林时,已是夜幕低垂。
  明月尚未现身的夜空,星光点点,壮丽感人。
  跋锋寒拔剑劈下一截树干,削去枝叶,道:“我将这截树干拋到河心,再借力渡往
  对岸,谁先上?”
  寇仲笑道:“小陵先上吧!谁先谁后都该没有分别。”
  徐子陵忽地低声道:“似乎有点不妥当,不知如何,离开了山区后,我便有心惊r
  跳的感觉,有点像那趟在巴陵城外的情况。”
  跋锋寒骇然道:“我本身亦是擅长跟踪和反跟踪秘术的人,刚才已利用种种方法,
  测试有否给人缀着。假若子陵的感觉无误,那这伏在暗中的敌人,至少应是曲傲般级数。”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道:“那他为何还不动手呢?说不定是没有把握同时对付我们,
  故须等待帮手,且很可能就是曲傲本人,又或他计划在我们过河时才猝然出手偷袭,先
  杀我们其中之一,才从容收拾其它两人。”
  跋锋寒道:“管他是谁,就算是曲傲又如何?我们设法把他引出来,再以雷霆万钧
  的攻势,把他杀死,好去此祸根。”
  徐子陵摇头道:“现在绝非强逞勇力的时候,我们的行踪既落在敌人眼中,这到洛
  阳之路将会是荆棘遍途,若我们只懂以狠斗狠,最后只会落得力战而死之局,多么不值。”
  寇仲皱眉道:“那你有什么提议?”
  徐子陵问道:“襄城是谁的地盘?”
  跋锋寒道:“当然是王世充的,否则东都早完蛋了。”
  寇仲压低声音道:“若有人在旁窥伺我们,定以为我们欲要渡河,假设我们忽然沿
  河狂奔,直赴襄城,那对方除了衔尾狂追外,再别无他法。”
  跋锋寒欣然道:“襄城外全是旷野空地,无法掩蔽形迹,那我们便可知道这人是谁
  了!”
  三人商量了很完整的计划和应变的方法后,移到河旁。
  跋锋寒运力把手持的树干拋往河心。
  “扑通”!
  水花四溅。
  三人一声呼啸,沿着河岸朝襄城的方向疾掠而去。
  ※※※
  襄城位于汝水北岸,控制着广大的山区与上下游的交通,地理位置非常险要,乃兵
  家必争之地,对东都洛阳的安危更是关系重大。
  襄阳城墙,四周连环,墙体坚固雄伟,门阙壮观,箭楼高耸,景象肃杀。
  他们在离襄城里许远的河段,才渡过汝水,掩到引汝水而成的护城河旁,伏在草丛
  里。
  回首后望,整片旷野空空荡荡的,不见半只鬼影。
  高达十五丈的城墙上灯火通明,照得护城河亮如白昼,就算有苍蝇飞过,也难逃守
  城兵卫的眼睛。
  除了硬闯外,实无其它入城方法。
  跋锋寒叹道:“若真有人跟踪,那这人真是高明得教人心寒。”
  寇仲沉声道:“子陵的感觉屡来屡验,绝错不了。”
  徐子陵凝视远方一座小山丘上,肯定地道:“敌人就在那座山丘之上。”
  跋锋寒眉头大皱道:“我们应否立即绕道赶往洛阳呢?总好过在这里进不是,退又
  不是。若让敌人布好天罗地网,我们便有难了。咦!有马蹄声!”
  徐子陵和寇仲功聚双耳,立时收听到北面三里许处正有大队军马朝襄城奔来。寇仲
  大喜道:“这叫天助我也,有机会混入城了。”
  ※※※
  “叮”!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跋锋寒笑道:“今晚明月当空,大敌即至,就让老跋我作个小
  东道,仲少、子陵,你们定要赏面。”
  寇仲右手一抬,杯中烈酒像一枝箭般s进喉咙内,难得他照单全收,半滴都没有泻
  溅出来,开怀大笑道:“你还是第一趟自称老跋,又前所未有的客气,究竟是什么原因
  呢?”
  跋锋寒也将手上的土酒一饮而尽,如电的双目先扫视了附近几台的食客一眼,吓得
  正因他们狂放的言行而对他三人侧目而视的人忙垂下头去,他这才微微一笑道:“我跋
  锋寒来中土的目的,就是要会尽此处的高手,现在竟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心情自然开朗,
  态度亦因而有异,这个解释仲少满意吗?”
  徐子陵只略一沾唇,便放下酒杯,哑然失笑道:“敌人恐怕要明早才能入城,老跋
  你莫要欢喜得太早哩!”
  寇仲悠然神往道:“明天将是非常有趣的一天,最妙是根本不知谁会来找我们。”
  这时菜肴来了,寇仲为三人添酒,道:“老跋你是突厥人,能否向你问些关于突厥
  的事呢?”
  跋锋寒道:“说出来吧!”
  寇仲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们究竟是帮那一方的呢?当年突厥的始毕可汗曾派
  出‘双枪将’颜里回和‘悍狮’慕铁雄两人来与李密勾结,布局欲杀翟让。可是……”
  跋锋寒截断他道:“你首先要知道突厥有东西之分,始毕是东突厥的大汗,这十多
  年来南征北讨,东自契丹、室韦;西至吐谷浑、高昌,都臣属东突厥。至于西突厥则以
  伊犁河流域为基地,整个阿尔泰山以西的土地都是他们的,疆域之广,不逊于东突厥。”
  跋锋寒续道:“无论是东突厥又或西突厥,其统属编制均与中土皇朝的制度不同,
  是以部落为主体,例如东突厥的始毕,只是最有实力的酋长,被推举而为最高领袖。在
  那个强者称王的地方,没有人敢担保自己明天仍能保持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徐子陵好奇心起,问道:“那毕玄又是什么情况呢?他究竟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的
  人?”
  跋锋寒听到毕玄之名,冷哼一声道:“我突厥最重勇力,毕玄乃东突厥第一高手,
  故在当地拥有像神般的超然地位。始毕可汗若没有他的支持,休想坐稳大汗之位。所以
  我开罪了毕玄,等若开罪了整个东突厥。哈!但我跋锋寒何惧之有?现在还不是活得生
  龙活虎。”
  从跋锋寒身上,两人可清楚感受到突厥人强悍的作风。
  在馆子的一角处,坐了一桌男女食客,人人穿劲装,携带兵器,似是某一门派的人
  物。两个女的都青春可人,长得颇为标致。
  她们见到三人出众的体型仪表,有点情不自禁的不断把目光向他们飘送过来。事实
  上三人各具奇相,都是万中无一的人物,充满男性的魅力,不要说情窦初开的少女,就
  是同是男性的其它人亦禁不住要对他们行注目礼。
  这时她们又以美目瞧过来,跋锋寒迎上她们的目光,露出一个极有风度的笑容,雪
  白整齐的牙齿更是闪烁生辉,引人之极。两女又惊又喜,忙垂首避开,连耳根都红透了。
  同桌的三名年轻男子,见状都现出嫉怒的不悦神色。
  跋锋寒不理他们,却道:“在我们那里,女人的价值是以马牛羊的数目来计算的,
  她们只是男人的财产。”
  寇仲对这方面没有什么兴趣,道:“你还未答我的问题呢。”
  跋锋寒不知如何心情极佳道:“边吃边说吧!”
  三人举杯起筷,气氛出奇地兴奋。
  跋锋寒默默瞧了徐子陵好一会后,奇道:“子陵是否有些心事?”
  徐子陵点头道:“我忽然想到瑜姨,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跋锋寒叹了一口气道:“坦白说,我也在担心她。所以很想抓住个y癸派的人来问
  问,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两人闻言后对他好感大增,至少他非如表面那么冷漠无情。
  他们这时对跋锋寒已有进一步的认识,但仍有高深难测的感觉,原因在跋锋寒很懂
  得把内心的感受收藏起来,更由于他异于常人的想法和行事作风,使人难以捉摸。
  像现在般的真情流露,在他来说实是罕有。
  寇仲道:“瑜姨的轻功这么高明,打不过也该逃得掉的。”
  跋锋寒点头道:“君瑜曾告诉我她师傅传她的‘逆天遁术’,能在任何情况下脱身
  远扬,咦!你们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寇仲苦笑道:“那即是说我娘本有机会保命逃生,但却因为保护我们,才被迫与宇
  文化骨拚个两败俱伤,唉!”
  跋锋寒愕然道:“谁是宇文化骨,噢!我明白了。”
  徐子陵沉声道:“我定会杀了他的。”
  跋锋寒明白他们难过的心情,岔开话题道:“隋末时中土大乱,更因炀帝三征高丽,
  故北方更是民不聊生,为了种种原因,例如不堪苛税,又或逃避兵役,躲避j吏,不少
  军民越过长城,逃入东突厥去,既使始毕可汗实力大增,也令他清楚把握到贵国的形势。
  你们听过赵德言这个人吗?”
  寇仲摇头道:“从未听过,该是汉人吧!”
  跋锋寒道:“这人无论武功智计,均高绝一时,来历却是神秘莫测,武技心法,都
  自辟蹊径,与别不同。你若想知他高明至何等地步,容易得很,因为毕玄曾因见之心动
  和他比试,到最后使出压箱底的化阳大法,才把他击败,于此便可知他的厉害。”
  两人不禁为之咋舌。
  跋锋寒道:“此战令赵德言名动域外武林,也更得始毕宠信。始毕前年病死,传位
  处罗可汗,奇怪的是处罗忽然无疾而终,由颉利可汗替上,而颉利可汗则与赵德言关系
  最密切。若说处罗之死与赵德言无关,我第一个不相信,因为处罗一向与颉利和赵德言
  势成水火的。”
  寇仲愕然道:“原来现在当权的是颉利,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跋锋寒冷笑道:“只看他重用赵德言,便知他是个有天大野心的人。对他来说,中
  土愈乱愈好,最好是四分五裂,攻战不休,那他便有机可乘。赵德言的定计是,凡有人
  来求援,都一律支持,尽量不令任何一方坐大。所以既支待刘武周、梁师都攻李阀,又
  支持李阀叛隋攻打关中。自己则不断寇边抢掠,以战养战,守候时机。”
  徐子陵沉声道:“这赵德言最是可杀,那有这么掉过枪头来对付自己人的呢?”
  跋锋寒道:“他的作风有点像y癸派,对人世充满了仇恨,总要弄得天下大乱才称
  心。东突厥还有个要注意的人就是‘龙卷风’突利,此人乃颉利之侄,不但武功高强,
  还用兵如神,当日颉利就是派他来助李渊用兵关中,据说与李渊次子关系极佳,彼此称
  兄道弟。”
  李渊次子便是李世民了。
  寇仲听得津津有味,笑道:“老跋你真的很关照我,异日要否我封你作个什么锋寒
  可汗呢?”
  跋锋寒莞尔道:“我差点要说去你的娘。我跋锋寒若要在突厥求取个高官职位,只
  是举手之劳。不过话又要返回头说,你若登上天下至尊的宝座,总比其它人来坐这位子
  较为顺眼,因我们怎都曾共过患难嘛!”
  寇仲哈哈笑道:“这几句话最合孤意!”
  三人失声大笑时,那台男女结账离开,两个女的仍是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投往他们,
  才怅然离去。
  此时桌上菜肴已被他们扫个一干二净,跋锋寒道:“西突厥亦是人强马壮,绝不逊
  于东突厥,若两国合一,中土必然大难临头。幸而颉利和西突厥的大汗统叶护一向不和,
  才无法形成联手东侵之势。”
  徐子陵奇道:“锋寒兄倒很为我们汉人着想呢。”
  跋锋寒微笑道:“国家民族只是纷乱的来源。对我来说,国界无非人为的游戏,它
  也不会恒久存在的。真正值得关心的只有先人遗传下来的文化。”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若不是和跋锋寒深谈,那想得到他有这么超脱的思想。
  寇仲却意不在此,问道:“东突厥有毕玄和赵德言,西突厥的统叶护手下又有什么
  能人呢?”
  跋锋寒道:“西突厥的国师是来自波斯的武术巨匠云帅,此人用的是一把弯月形的
  怪刀,使得出神入化,西突厥无人能敌;更擅诡谋诈变之道,否则西突厥早给异族灭了。”
  顿了顿续道:“云帅有女名莲柔,听说她不但冰雪聪明,权谋武功均得乃父真传,
  且有倾国倾城之姿,统叶护视之如自己女儿,爱护备至。”
  寇仲正要说话,心中忽生警兆,与跋锋寒和徐子陵同时朝入门处瞧去。
  事实上馆内十多台食客,此时人人都先后把目光投往立在门前的白衣女子身上,像
  给点了x道般看得双眼发亮,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若有人能读到他们心内的说话,则定是“世间竟有如此美女”这句话。
  白衣如雪的婠婠像幽灵般立在入门处,如梦如幻的凄迷美目落在他们三人身上,俏
  脸神色静若止水。
  一对赤着的纤足在裙下露了出来,即管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任何瑕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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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卷) 第五章 隔桌之战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二卷)
  第五章隔桌之战——
  婠婠像天上下凡不食任何人间烟火的仙女般袅袅婷婷的移到三人靠角的桌前,就在
  寇仲和跋锋寒间唯一的空椅子飘然坐下。
  比任何梦境更惹人遐思的美眸扫了三人一匝,最后目光落在跋锋寒脸上,巧俏的唇
  角逸出一丝比涟漪更轻柔自然的笑意,以她低沉性感的声音道:“跋锋寒你好吗?”
  跋锋寒虎目精芒爆闪,迎往其它食客痴痴迷迷的目光,暴喝道:“有什么好看的!”
  那些食客的耳鼓无不像被针刺般剧痛,怵然惊醒,垂下目光。
  本欲上来招呼婠婠的伙计亦吓得退了回去。
  跋锋寒这才瞅着婠婠,哈哈一笑道:“有美光临,我跋锋寒有何不好。只不知婠婠
  小姐是刚刚进城,还是莲驾早驻于此呢?”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似乎一点不把婠婠寻上门来当作什么一回
  事。
  事实上当然是暗地全神贯注听她如何回答。
  要知在目前襄城这种城禁森严,高度戒备的情况下,除非懂得隐身术又或恃强硬闯,
  否则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城外偷窜进来。
  故此假若婠婠的答案是刚进城的话,那她便极可能与襄城主事者有勾结,而她亦有
  可能是刚才于城外暗中缀着他们的人。
  如是另一答案,则更令人头痛,就是她为何能未卜先知地先一步在这里等他们呢?
  婠婠清丽如仙的玉容静如止水,目光缓缓扫过寇仲和徐子陵,樱唇轻吐的道:“跋
  兄的问题真奇怪,先到后到在眼前的情况下有什么分别呢?而你们要面对的事实则只有
  一个,就是除非三位能飞天遁地,否则怎都飞不出奴家的手心。你们最该问的事,就是
  奴家为何尚有闲情和你们聊天呢?”
  寇仲笑嘻嘻道:“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