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3      字数:13279
  寇仲陪他叹了一口气。
  狗吠声忽地隐隐在远方传来。
  三人交换了个眼色,均知若还不溜之夭夭,就永远都不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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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第五章 情孽纠缠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五卷)
  第五章情孽纠缠——
  荥阳城。
  大雪。
  黛青楼尚未启门迎客,寇仲、徐子陵和素素三人躲在前院其中一间小楼的无人厢房
  内,静心守候布店的小伙计。
  佩佩已成了他们唯一的逃生希望。
  现在连徐子陵亦受了重伤,凭寇仲一人之力,实无法携两人逃出城外。
  失去了名册的沉落雁,定会尽一切办法去搜捕他们。因那牵涉到瓦岗军的兴衰。寇
  仲凭窗外望,低声道:“真不是骗你的,沉落雁那婆娘在误以为你死去时,神态确异乎
  导常,不是装出来的。”
  徐子陵正盘膝静养,闻言睁眼不耐烦地道:“不要说了!我想起她就心中火发。”
  寇仲别过头来警告道:“勿要躁火,小心会走火入魔。”
  徐子陵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因受了伤,功力减退,情绪易于波动,忙凝思去虑,回
  复止永不波的心境。
  素素俏脸微红道:“沈落雁曾追问过姐姐和你们的关系,我说了后她似像不太相信。
  回想起来,她说不定真是妒忌哩!”寇仲目光回到外面大雪飘飞的天地里,点头道:
  “以前沈婆娘曾说过,若要嫁人,就拣小陵,而我则可作她情郎。那时当她是在说笑,
  现在想来说笑也带着三分真呢。哈!若可害得她单思苦恼,那什么仇都报了哩!”
  接着兴奋道:“嘿!来了!”“砰!砰!砰!”敲门声响。
  那伙计托着包好的布匹,冷得打着嗦嚷道:“送缎锦的来了!”一名大汉由大堂开
  门走了出来,横过前院的广场,把大门推开少许,问道:“什么事?”
  小伙计把布匹送到大汉手上,咕哝道:“当然是上等绸缎,是给佩佩姑娘的。”说
  完头也不回的匆匆冒雪走了。
  大汉愕然片晌,才捧着缎锦走回屋去。
  寇仲忙俯伏地板上,贴耳细听楼下的动静。
  只听一女子问道:“何福!什么事?”
  何福应道:“真奇怪!有人送了一匹上等绸缎来,指明要给老板娘。”
  女人道:“这事确是奇怪,老板娘久已没有亲身招呼客人,竟还有人来讨好她。先
  放在她那里,待她回来后再说吧!”寇仲一声得计,闪出厢房外,不片刻回来道:“佩
  佩原来是这里的老板娘,住在后院一所幽静的房子里,不过现在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徐子陵道:“这里终不是藏身的好地方,不若我们就躲到她的闺房里去吧!”寇仲
  大叫好计,抱起素素,领路先行。
  徐子陵毫无困难的追在他身后。
  倘若杨虚彦亲眼目睹现在的情况,必会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却不知《长生诀》实是道家千古不传之秘。有夺天地造化、鬼神莫测之机。
  当时杨虚彦一剑刺入徐子陵小腹时,被名册所阻,缓了一线。
  就是这么剎那的缓冲,使徐子陵能及时化掉他剑尖送入多重的致命气劲。
  腹下为气海,这部位受伤,本极难痊愈,对练气之士尤为严重。
  但偏偏《长生诀》功能保命长生,又有寇仲以来自同一源流的真气助他疗治,所以
  只一晚工夫,徐子陵便恢复了大半功力,创造出令人难信的奇迹。
  寇仲、徐子陵和素素身在其中,当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不足为怪。
  但却累得沉落雁打错算盘,将搜索集中在以她家为中心点的方圆两里的深巷民居间,
  致使三人能轻易躲到这处来。
  这时刻黛青院的姑娘都正起床不久,人人沐浴更衣,尚未离房,所以院内廊道只偶
  有婢仆经过。
  三人无惊无险的来到老板娘佩佩的房舍,避过了前厅的两个小婢,躲进她香闺之内。
  寇仲哪会客气,拉开被铺,先请冷得发抖的素素钻入被窝里,然后着徐子陵躺在另
  一边,自己坐在床尾笑道:“瓦岗军看来都不是那么厉害,至少到现在仍未能奈何我们
  什么。”
  素素嗔道:“小仲最不好就是很易自满,待逃出城后再得意也未迟哩!”徐子陵道:
  “自离开扬州后,我们日日夜夜都过着逃亡的生活,真希望能找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定
  下来,过点平静的生活。”
  素素兴奋地讨论该住在怎样的地方才够理想。不一会寇仲问起杨虚彦的武功,徐子
  陵详细说出来后,犹有余悸道:“这人的内功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不但可由剑尖吐出气
  劲,还可分成千股百股,生出各种不同的拉扯力道,使我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准。”
  寇仲沉吟遣:“这确是非常有趣。不过他既能办到,我们该也可做得到。”
  素素好奇问道:“小陵真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吗?”
  徐子陵道:“这事更奇怪,他和我动手的地方本暗黑无光,但我偏是满目剑芒,加
  上他的身法迅若鬼魅,我确连他是高矮肥瘦都看不真切。”
  寇仲拍腿道:“我明白了。你试试以手指压着眼珠,很快就会金星乱冒,杨虚彦定
  是利用这道理,以剑气生出对眼睛的压力,才使你错觉丛生。唉!这小子算厉害的了。”
  徐子陵点头道:“也许是真如你所说。但他的剑更可怕,明明击中了也会击空,而
  真正击上时却滑溜溜的挡碰不上,难道这么多独霸一方的人物都要饮恨在他剑下。”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遣:“这家伙确是有点道行。咦!”三人住口不言。
  足音自远而近,连素素都可隐隐听到,接着是外厅两名小婢齐声道:“夫人回来哩!”
  房内三人大喜,知道终找到佩佩了。
  一个略带冷漠、深沉但动听的女音道:“这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婢答道:“不知是谁从西街的一家老字号买了一匹绸缎,遣人送来,指明是
  给夫人的。此事已通知了云娘。”
  佩佩默然片晌,平静地道:“你们去给我叫云娘来。”
  两女婢应命去了。
  竖起耳朵窃听的寇仲闻得佩佩坐下的声音,低声道:“先听听她们说些什么也好。
  “徐子陵道:“云娘不就是那天接待我们的风s娘儿吗?”
  寇仲点头应是。
  忽然间,三人都有些紧张。
  现在佩佩可说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假若此路不通,便只有靠自己的力量逃走。
  以前徐子陵没有受伤,仍难以办到,现在则更为困难不一会云娘来了。
  佩佩遣走了两婢后,道:“查到是什么一回事吗?”
  云娘恭敬答道:“问过了,买布的人该是素素,时间是昨天午后时分。看来是那两
  个小子用的投石问路手法,想把夫人找出来。”
  房内三人听得心中懔然,因为云娘说起他们时,语调毫不客气。
  佩佩沉吟片晌,道:实情应该如此,不过恐怕他们来不了。现在徐子陵被杨虚彦击
  伤,生死未卜。沉落雁正全力搜索他们的下落。刚才她传了我去说话,指明若我巴陵帮
  敢管此事的话,便不会客气。所以我们绝不可沾手。”
  寇仲等三人听得脸脸相觑,心儿直沉下去。
  外面的云娘怨道:“今趟被香少爷害死哩!开罪了瓦岗军,怎还可在荥阳立足呢?”
  佩佩道:“唯一方法就是乖乖的与沉落雁合作,刚才我故意一个人留下来,看看寇
  仲是否会现身与我见面。现在已证实他尚没有来。我这就去向沉落雁报告此事。若他们
  真的会来,你要设法稳住他们,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言罢出门去了。
  三人这时连最后的希望部幻灭了,把房内一切回复原状后,悄悄离开。
  借着大雪的掩护,由寇仲背着素素,迅疾地横过数重房舍,落到徐世绩府第的大花
  园内。
  寇仲观察了一会后,道:“若依陈老谋的教导,徐世绩办公的地方该是在主厅旁东
  西两厢的其中之一内,那荥阳城的图样亦应放在该处。”
  徐子陵道:“此事一查便知,我们快去吧!”三人穿越花园,朝前院潜去。
  寇仲和徐子陵此时的提纵经验已非常丰富,进退有度,停行有据,避过了几起府仆
  视线,不片晌进入了徐世绩放满宗卷的书室去。
  两人依陈老谋教下的方法,迅速搜索起来,翻阅过的文件都一丝不差的照原状摆好,
  绝不会在事后给发现他们动过手脚。
  宗卷室内藏的文件超过千份以上,所以这工作既费时又吃力。
  整个徐府显得冷清清的,不知是否府内高手,均参与了搜捕他们的行动。
  两人运足目力,在暗黑里左翻右揭。
  至初更时分,寇仲才有了收获。
  三人聚在一起,看着寇仲摊开于桌面上的一叠图卷。
  素素点起桌上的油灯,寇仲则脱下外衣,掩罩灯火、以免灯光外泄。
  徐子陵翻到最底的第三张喜叫道:“是这张了。”
  那是一幅荥阳城的地下水沟图,画功精细,还有文字说明。
  寇仲指着城南一条下水道说:“这条下水道与护城河相通,阔达五尺,足可容我们
  通过。”
  徐子陵指着渠道与城河交接处道:“这渠口必装设了栏栅一类的东西,我们须带有
  锯子一类工具,才能破栅而出。”
  寇仲笑道:“这个容易,包在我身上好了,现在我先去探路,你们就藏在这里,待
  我回来。”
  三人又再研究了一会,素素凄然道:“我都是不走了!这么长的水道,走会把我活
  活闷死。”
  寇仲嘻嘻笑道:“有我小仲在,姐姐怎会有问题呢?上趟是小陵啜姐姐的嘴儿,今
  次该轮到我吧!”素素狠狠瞪了寇仲一眼,俏脸红了起来。
  徐子陵正容道:“仲少怎可对素姐说这种轻薄话,我们姐弟清清白白的,当时只是
  权宜之计吧!”寇仲忙向素素赔不是,目光一扫道:“你们最好躲在那大柜内,只要我
  将里面的东西拿走,就足可让你们容身。小陵还可趁机疗伤,素姐则可睡上一觉。当徐
  子陵惊醒过来时,紊素在他怀里仍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忙把素素唤醒过来,
  低声道,“有人来哩!”素素吓得反身伏入他怀里,大气都不敢透出半口。
  启门声响。
  沉落雁娇甜的声音在柜外响起道:“世绩!城图在哪里?”
  一阵轻响后,接着是打开图卷的声音,徐世绩道:“我们已搜索了整个南区,仍末
  找到这两个小子,故必须把范围扩大,同时将已搜过的地方封锁起来,以免给他们溜回
  去。”
  徐子陵心中叫苦。
  凭他的奇异真气,要瞒过两人的耳目该不会是难事。
  但素素只是略通拳脚功夫,不黯上乘功法,待会沈徐两人定下神来,定能发觉柜内
  有异。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忙把真气缓缓输入素素口内,果然素素外气立止,纯凭内息
  一往一来,从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沈落雁与徐世绩商量了如何按部就班,搜遍全城的方法,又定下如何分区封锁后,
  沈落雁忽地娇呼一声,然后外面响起了亲嘴的诱人声音。
  沉落雁大嗔道:“不要这样,人家现在没有心情。”
  徐世颜冷哼道:“没有心情?你什么时候才有心情呢?我们多么没亲热过了?沉落
  雁不悦退:”本姑娘没有心情就是没有心情,难道须向徐爷你交待悔过吗?”
  徐世颜的语气软化下来,以近乎哀求的语调道:“落雁!你该知道我对你是一片痴
  心,千万不要让外人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啊!”柜内的素素搂着徐子陵腰背的手轻捏了他
  一下,意示影响两人者该就是徐子陵。
  沉落雁语气转寒道:“不要乱说,什么外人内人的,这怎关第三者的事。你徐爷一
  向风流得很,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有什么相干?你会对我痴心,怕是说笑吧!”徐世绩有
  点恼羞成怒道:“我本也不想说出来,我逢场作戏的事,你一向知道,为何现在才向我
  算帐?”
  顿了顿续道:“自从你遇上跋锋寒那小子,被他甜言蜜语哄得把臂共游了整天,回
  来后整个人都变了。连密公都向我问起此事,你来教我怎样对密公交待好了。”
  今次轮到柜内的徐子陵既尴尬又大感不是滋味。原来沈落雁曾与跋锋寒碰过头,说
  不定还曾上过床,否则徐世绩不会醋意大生。
  素素则非常奇怪,因为沉落雁确因以为徐子陵死了而神态有异,怎会忽然杀了个跋
  锋寒出来。
  只听沉落雁大怒道:“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也不用你来管。”
  徐世绩又软化下来,叹道:“跋锋寒不但是外域人,他今趟来中原,摆明是要搞风
  槁雨,他以比剑为名,已先后击败了十多个各地名家,和这种人拉上了关系没有半点好
  处。”
  沉落雁默然半晌,忽然道:“现在我心中想到的只是如何把名册取回来,若让它落
  入官府手上,后果实不堪设想。我们快去吧!”待两人离开后,徐子陵和素素才松了一
  口气。
  素素仰起俏脸,呵气如兰道:“徐世绩怕是弄错哩!”徐子陵苦笑道:“姐姐未见
  过那跋锋寒才会这么说,这人不但武功强绝一时,还长得非常有慑人的魅力,随便站出
  来,都可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去。我和他比实在差远了。素素不悦道:“我怎
  都不会相信,你和小仲只因年纪尚小,但假以时日,姐姐才不信有人可盖过你们的光芒。
  你们自己只是不知道吧!事实上每天你们都在转变中。尤其是你们各有独特的气质,姐
  姐都为你们心动哩!”两人虽处在最亲密的状态中,但都是心无绮念,只有纯真的姐弟
  之情。
  徐子陵尴尬道:“素姐不要笑我了,再多睡一会好吗?”
  素素柔顺地点头,像头小绵羊般乖乖伏入他怀里,闭上美目,睡了过去。
  拥着素素动人的娇躯,徐子陵却是思潮起伏。
  忽然间,他生出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他首先要考虑的事,再不是要为傅君焯向宇文化及展开报复,而是如何安排停妥怀
  内的好姐姐。
  问题是他们始终弄不清楚李靖和素素的关系。
  即使找到李靖,亦可能只会把事情弄糟。
  际此兵荒马乱的时刻,又不放心把素素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若把她带在身旁,因两人已成了众矢之的,对她实在非常危险。
  想得头都大了时,寇仲回来了。
  此时天已放亮,寇仲钻入大柜来,颓然道:“今次糟了,原来下水道到了出口处,
  竟分成了十多条细得连狗儿都钻不过去的小水道,我们只是白费工夫,空欢喜一场。”
  素素道:“你到下面看过了吗?”
  寇仲点头道:“当然去看过,我是刚偷了另一套衣服来换穿的,唉!”徐子陵道:
  “难怪你身有异味!”寇仲道:“我也曾顺便去看城防的情况,到处都是瓦岗军,城内
  较高处无不设有岗哨,要离城只是痴人说梦。嘿!小陵好了点吗?”
  徐子陵道:“只要有三天时间,我该可完全复原。”又道:“我倒有一个法子。”
  寇仲奇道:“你确有本领,我真是计穷力蹙,快说来听听。”
  徐子陵道:“仍是那簿册子,对瓦岗军来说,那比什么“杨公宝藏”更重要多了,
  拿它作谈判条件,你说行吗?”
  寇仲沉吟片晌,点头同意道:“确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不过最好待你完全痊
  愈后再出去和沈婆娘交易,那就有把握些。”
  徐子陵晒道:“又不是要动手,迟点早点都没有关系。据我们刚才偷听得来的消息,
  沉落雁今早会开始搜索这区域,若给人寻到才谈交易,就没那么值钱。”
  寇仲道:“好吧!我去找沈婆娘好了!”素素一把扯着他道:“小仲!姐姐很害怕
  哩!”?寇仲在她脸蛋亲了一口,嘻嘻笑道:“姐姐放心!谁要对付我们扬州双龙,都
  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这回轮到徐子陵把他拉着,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刚才沉落雁和徐世绩商量出来的搜捕
  大计。
  寇仲喜道:“谢天谢地,今趟他们休想沾着我半点边儿,”
  这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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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第六章 册子之争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五卷)
  第六章册子之争——
  雪夜里,寇仲闪电般窜过数座房舍,不片刻已肯定了沉落雁不在家中。
  虽然沉落雁也像其它人般声势汹汹的在搜捕他们,但寇仲总觉得和这个俏军师有某
  种微妙的关系,可作商量。
  对沉落雁来说,这本册子代表了瓦岗军的整个实力分布和情报网,实是无比重要。
  兼且是从她手上失去,当然由她负上责任。
  所以这交易不愁她不屈服。问题是如何可联络上她。
  沉落雁的闺房漆黑一片,庄院内亦不见加强防卫。
  寇仲虽如入无人之境,但心中却是充满挫折和失落感。
  苦待久久,仍不见沉落雁回来,无奈下寇仲只好准备回去与徐子陵再研究策略。当
  他掠过高墙,落在附近一所民房屋顶
  时,心中忽现警兆。
  寇仲非常机警,立往横移,岂知左脚踝一紧,已给绳子一类的东西缠个结实。
  寇仲大吃一惊,想以最迅快的手法拔出背上大刀,才记起大刀早于救援徐子陵时掷
  失了,在拔了个空时,已给人扯o翻下瓦背。
  一缕指风由下袭上来,点往他背心要x。
  寇仲临危不乱,运转真气,双掌反拍敌人。
  那人想不到寇仲如此了得,倏地退往窄巷一端,避过了寇仲的掌风。
  寇仲“蓬”的一声背脊着地,刚弹起来,一股奇异的劲气从缠足的索子透体而入,
  剎那间走遍全身经脉。
  寇仲虎躯剧颤,登时手脚酸麻,跌回地上去。
  一道黑影掠了过来,举脚轻轻蹴在他右腰眼处。
  寇仲右腰登时疼痛欲裂,不过体内真气迅速生出反应,由天灵x狂泻而下,不但化
  去了酸麻的感觉,还挡住了对方由脚尖送入右腰眼的气劲。
  正要反击时,那人俯下身来,探手往他胸口拂来。
  寇仲这才看到对方一身夜行衣,还戴了头罩,只露出双目和口鼻。
  寇仲心叫来得好,施展屠叔方教下的截脉手法,指尖先画上对方腕脉,才用手法一
  把抓着他。
  那人显是想不到寇仲竟仍有反抗能力,躯体一软,给寇仲扯得倒入他怀里去。
  寇仲那敢犹豫,趁那人仍未能化解他指尖送入封锁脉x的劲气时,翻身把对方压个
  正着。
  那人竟娇哼一声,旋被寇仲缠紧了四肢,动弹不得。
  寇仲大为得意,暗忖原来是个娘儿,触手之处还生得非常丰满。收回点锁了她脊椎
  要x的右手,一把揭掉她的头罩。
  两人同时“呵”的一声叫了起来。
  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散泻在窄巷积雪的地面,借雪光的反映,暗黑里她的眸子像宝石
  般闪烁着精光,赫然是那充满阳刚美态的宋玉致。”
  寇仲愕然道:“原来是你!”宋玉致不但没有半点害羞,还冷冷道:“我们来作个
  交易吧!”寇仲兴起要占她点便宜的行动,例如吻吻她的香唇之类,看她是否仍能如此
  无动于衷,但却给她冷静的神态所慑,不敢冒犯,笑嘻嘻道:“若是用你的身体来作交
  易,就可免谈,因为寇爷我是不受女色引诱的高手。哈!原来缠着本少爷大脚的是美人
  儿你的软鞭。真厉害,平时是否扎在你的小蛮腰上?”
  想起她乃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女儿,身分尊贵无比,而自己却可“全面”接触
  她的r体,不由一阵兴奋刺激。
  宋玉致黛眉轻皱,叹道:“不要这么得意!你的功夫还未足可胜我,只不过我失于
  轻敌,模不透你的底子,才仓卒误事罢了!你若再对我说轻薄话,又或对我再有进一步
  的不轨的行动,除非事后杀了我,否则必教你祸患无穷。”
  寇仲奇道:“你倒像在鼓励我仍可继续压着你动人的身体?对你们高门大族的仕女
  来说,给我这个连寒门都谈不上的小子这么占了便宜,该有足够理由去自尽才对哩!”
  宋玉致淡淡道:“横竖已给你压着,多压半晌又有什么关系。好了!可以谈正事了吗?”
  寇仲又伸手按着她的肩井x,微笑道:“美人儿真懂装模作样,原来快冲开被锁的
  x道,所以故意拿话来诓我。嘻!我走了!”宋玉致双目精芒一闪,轻轻道:“不要走,
  你若走了,谁来给我遮挡雨雪?”
  寇仲首次对这风姿独特的美女泛起莫测其高深的感觉,自己虽似占尽上风便宜,其
  实主动权却c在对方手上。
  宋玉致道:“你该知我并非存心伤你性命。看在这点上,可否作个交易呢?你不是
  要找沉落雁谈交易吗?”
  寇仲苦笑道:“你倒看得透澈,算我怕了你哩!宋师道是令兄吗?你定是知道我和
  他有过交情,所以估料我绝不敢动你。”
  宋玉致淡淡道:“你们是街知巷闻的人物,谁不清楚你们的事。而若非早在三个月
  前便由大哥处知悉你们的本事,却低估了你的进境,今夜就不会因轻敌而被你这样轻薄。
  不过感觉却也不错,你亦不惹我讨厌,懊!你怎可如此……”
  寇仲翻到一侧,坐了起来,尴尬道:“这是正常男人的天然反应,宋小姐原谅则个。”
  宋玉致立即冲开了x道,坐直娇躯,微嗔道:“看你并非存心如此的份上,我放过
  你吧!但你必须将此事忘记,若我知你有向任何人提起,必会要了你的小命。”
  言罢低头为他解开脚上的鞭索。
  看着她散垂的秀发,寇仲有点弄不清楚和她的关系,试探问道:“你刚才来势汹汹,
  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体贴温柔?”
  宋玉致把长达五丈的软鞭缠在腰间,冷冷道:“谁对你温柔体贴了?我更没说不会
  再跟你动手,只不过见你这人本性还算纯良,才对你客气点罢了!”寇仲怔了半晌后,
  搔头道:“我真不明白你哩。”
  宋玉致把娇躯挪开少许,黑白分明的美眸凝望着他,淡然道:“谁用你来明白。好
  好的听着,现在的形势摆明是你们迟早会给瓦岗军找出来。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沉
  落雁派人飞报李密,请他遣派郑踪回来参与搜捕你们的行动,此人外号“飞羽”,精擅
  追踪寻人之术,还养有可追踪寻人的灵鸟。只要他来到,你们定无所遁形。”寇仲大为
  惊诧,同时恍然当日难怪沉落雁敢夸下可连续擒拿他们三次的海口,原来有此人在暗中
  出力。
  嘻嘻一笑道:“不要那么瞪着我。看!我们相遇在一个多么奇怪的场合。这是一条
  狭窄的小巷,天又下着大雪,而我们则敌友难分的要谈交易,哈!真是好笑。”
  宋玉致露出深思的神色,旋又不悦道:“你是否当我在说谎话来吓唬你?”
  寇仲微俯向前,虎目s出慑人的精芒,深深的瞧着她道:“直至现在你仍是看不起
  我。哼!我两兄弟从来都不用人来可怜我们的。你想要的不外是沉落雁的名册,有本事
  就来偷来抢吧!我寇仲对谈什么交易都没有兴趣了。”
  言罢长身而起,拍掉少许染满身上的雪花,微微一笑,便要离开。
  宋玉致也霍地站起冷冷道:“不要走!”寇仲盯着她腰间的特长鞭索,哼道:“我
  知道你的法宝了,再试就不灵哩!”宋玉致傲然道:“你当我宋家是什么人,既擒你不
  下,还会厚颜二度出手?你若不想离城,就有那么远滚那么远。更莫要让我再遇上你,
  那时必教你后悔莫及。”
  寇仲毫不动气,笑嘻嘻道:“美人儿息怒,你既有这么好的心肠,只要不是要我交
  出册子,又或说出连本少爷都不知道在何处的杨公宝藏,就万事有得商量。”
  宋玉致没好气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无端端我为何要冒开罪瓦岗军之险来
  帮助你们?而且你的小命眼看不保,还要紧揽着对你们没有丝毫用处的册子不放。”
  寇仲哈哈一笑,飘然去了。
  宋玉致气得直要跺脚,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徐世绩的书房内,素素和徐子陵听罢了寇仲遇上宋玉致的经过后,前者担心道:
  “我们怎办才好?若论追踪寻人之术,瓦岗军里“飞羽”郑踪可稳坐第一把交椅,纵使
  我们逃出城外,迟早亦会给他追上。”
  徐子陵晒道:“早交过手了。他最厉害就是那头通灵怪鸟,我们才不怕呢。”
  素素责道:“不要那样自满好吗?”
  寇仲沉吟半响,笑起来道:“不若我们大摇大摆走出去,那就怎都可见到沉落雁吧!”
  徐子陵摇头道:“那会使沉落雁下不了台。况且她最怕是册子内容泄漏了出去,而非毁
  掉那册子。”
  素素垂头道:“若没有姐姐这个累赘,你们现在就不用那么伤脑筋了。”
  两人连忙好语安慰。
  徐子陵搔头道:“我们千方百计的想办法,但大多不切实际,为何不试试硬闯离城,
  只要有一个人溜得出去,就可和沉落雁讨价还价。”
  寇仲听得大为心动,问道:“你小腹的伤势如何呢?”
  徐子陵低声道:“说来你也不会相信,我的感觉比以前还要好。”
  寇仲大为兴奋道:“那可不同了,我们索性放手大干,把荥阳城闹个天翻地覆,你
  们还记得沉婆娘家里那十坛火油吗?”
  徐子陵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徐世绩府第的马厩首先起火,四十多头马儿奔了出来,由敞开的后门狂奔到街上。
  接着宅内冒起多处火头,溶掉的冰雪,反加强了火势。
  府内大部分的人手,均抽调往搜索三人的行动,慌乱下婢仆纷纷逃生,火势迅速蔓
  延,幸而因有高墙阻隔,又下着大雪,才不会波及邻宅。
  当搜捕队仓皇赶来时,另一边沉落雁的庄园同时起火,使瓦岗军疲于奔命。
  此时沉落雁俏立一处瓦面之上,身旁除了“野叟”莫成外,还有一队多名的瓦岗军
  精选高手。
  情报像天上正下着的大雪般不断由手下报来,但沉落雁只是漠然地看着远处窜起的
  两处火头,而火势明显已受到控制。
  莫成踏前一步,来到沉落雁身后,恭敬道:“看来都是那两个小子搞出来的把戏。
  真不明白为何徐子陵给杨虚彦刺了一剑,不但没有送命,还可以出来搞风搞雨?”沉落
  雁嘴边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淡淡道:“我并没有低估他们,可是仍处处失着。现在平
  心静气想想,该是因他们正不断进步,不但武功日渐高强,才智亦随经验增长,变得非
  常难缠。”
  莫成冷哼道:“无论他们变成了什么样,今晚亦要命丧于此,郑踪刚赶抵此处,现
  随了徐爷去布置拦截的罗网,保证他们再逃不了多久。”
  沈落雁冷喝道:“成叔!你动气了。”
  莫成愕然以对。
  沉落雁冷静地道:“想由他们身上追出杨公宝藏的人,多不胜数。而事实是直至现
  在,仍没有人可奈何他们。假若我们仍是轻敌如故,最后只会一败涂地。册子一事关系
  重大,若给他们携走,我只好一死以赎罪。”
  此时有人来报,已截停了从徐府逃出来的马群,却不见三人踪影。
  莫成叹道:“荥阳城这么大,只要他们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都会使我们大费工夫。”
  沉落雁摇头道:“不!我太清楚他们的性格了,尤其寇仲那小子,没有什么耐性,
  今晚必会全力捣乱并趁机逃走。”
  顿了顿续道:“最令我奇怪的是为何他们似能知悉我们整个搜捕行动,在城内来去
  自如,就像亲耳听到我和世绩的计划似的。”
  就在此时,徐子陵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沉落雁!有没有时间说几句闲话?”沉
  落雁一众同时色变,回头望去。
  只见大雪纷飞下,徐子陵昂然立在一所民房屋脊处,说不尽的从容镇定,懦雅风流。
  沉落雁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
  深深感到徐子陵真的长大了。再非她以前印象中爱耍顽皮的大孩子。
  这不单指他挺拔的外形,最重要还是他从重重危机苦难中培养出来的气度和丰采,
  那构成了徐子陵别具一格的慑人魅力。
  未待她说话,众人早飞掠过去,把他围了起来,一派剑拔弩张之局。
  沉落雁收摄心神,飞掠而去,瞬那间来到徐子陵所站的屋脊上。
  两人目光紧锁,都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徐子陵微一点头,淡然道:“我们由嘻笑游戏,变成以生死相抗的大敌,这事每想
  起来也教人惆怅。”
  沉落雁芳心的滋味更是难以形容。
  现在徐子陵的脸色仍带点失血后的苍白,但却无损他儒雅文秀的气质,反多添了种
  历经苦难后的幽郁和成熟感。
  她一生中,确曾对几个男人动情,但因以匡助李密得天下为目标,故把儿女私情搁
  摆在一旁。
  甚至乎设法使自己变得冷酷无情,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只从功利的角度去作考虑。
  遇上寇仲和徐子陵后,每趟要对付两人,她都要经过内心的挣扎。但当时她只以为
  自己是因爱才而生出这种心情。
  她更清楚自己事实上很喜欢见到他们,和他们针锋相对能使她回味无穷。但仍未想
  过会对他们任何一人动了男女之情。
  到知道徐子陵被杨虚彦所伤,生死未卜之际,她才猛然发现到“徐子陵之死”,对
  她确会造成难以抵受的打击。
  那就像失去了些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似的。
  现在要与这年纪少上自己三、四年的年轻高手以仇敌的身份正面交锋,其心情的复
  杂矛盾,可想而知。
  深吸一口气后,沉落雁以最平静的语气道:“是否走投无路了?”
  徐子陵双目精芒电闪,夷然不悦的扫视四周的敌人,若无其事的道:“先命他们站
  远一点,否则我立即出手杀人。”
  沉落雁冷笑道:“不要过分高估自己,我可命他们退下,但绝不是因怕了你的威胁
  而这么做。”
  徐子陵淡淡道:“我的威胁其中还包括一项你永远取不回的册子,但或者你不会相
  信,我此来是蓄意把册子还你,免得你负上罪名。不过你惯了以怨报德,所以无论你有
  什么想法,我亦不以为怪。”
  沉落雁默然半晌,挥退手下,叹道:“在这人人不择手段争霸天下的时刻,什么恩
  恩怨怨只是一种浪费。这样吧!你若交出册子,我可保你们安然离城。”
  徐子陵摇头道:“这怎么够?我还要你保证以后无论任何原因,只要不是我们挑起,
  就不能够来找我们的麻烦。”
  沉落雁晒道:“瓦岗军作主的人是密公而非我沉落雁,纵使我作出保证亦是徒然。”。
  徐子陵无可奈何的耸肩苦笑道:“难道我要等密公回来吗?你是这里作主的人,现
  在只好将就点来找你。假若日后密公推翻你的承诺,我绝不会怪你。”
  沉落雁芳心一颤,恍然在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中,为何会比较对徐子陵有好感,皆因
  他总透着一种正直和真诚的气质,不似寇仲玩世不恭式的油滑。
  她本身是狡猾多智,行事不择手段的人,却偏对徐子陵这种她自己欠奉的特质动心,
  实是异数。
  徐子陵正不断留意周围的变化,此时瞥见徐世绩和一众得力手下赶至,出现在左方
  十多丈外一所大宅的屋脊处。但当然弄不清楚是否有“飞羽”郑踪在内。
  沈落雁遥向徐世绩打了个一切由她来处理的手势。脉脉瞧了徐子陵片晌,柔声道:
  “好吧!我答应这条件,册子在哪里?”
  徐子陵压下心中狂喜,低声道:“你立即撤退东城门的手下,打开东门,让寇仲先
  离去,然后再由你单独一人陪我出城,我就把册子还你。”
  沉落雁叹道:“小陵你仍是经验未足,这么说册子定是在你手上,因为寇仲必须尽
  速送素素往安全地点……”
  徐子陵打断她道:“你想反悔吗?”
  沈落雁知徐子陵看穿了她以言语试探的企图,微笑道:“当然不是!珍重了,我的
  小情人。”
  徐子陵因她无端的一句“小情人”而发怔时,沉落雁飘飞开去,落到徐世绩之旁,
  交头接耳起来。
  徐子陵到这时才知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几经波折后,他们终可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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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第七章 雪原克敌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五卷)
  第七章雪原克敌——
  徐子陵和沉落雁并肩出城。前者看到寇仲留在城门处的标记,知他和素素已安全离
  开,心情大佳,对沉落雁的敌意不由减了少许。
  两人默默展开脚法,不片刻把荥阳拋在风雪迷茫的大后方。
  到了一处山丘之顶,徐子陵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册子,毫不犹豫交到她手里。沉
  落雁翻了一遍,验证无误后,纳入怀里,轻叹道:“若我猜得不错,徐世绩绝不会因我
  的承诺放过你。所以你若非肯定摆脱了郑踪的追捕,千万勿与寇仲和素素会合,否则那
  就是你们三人丧命的时刻。”
  徐子陵大奇道:“你为何肯说出来7我和仲少早预了你们瓦岗军会出尔反尔,但却猜
  不到你真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沉落雁俏脸微红,柔声道:“我欠了你们这么多,做回一吹好人也应该吧:不过你
  虽闻郑踩之名而毫不惊异,可知暗中有人向你们通风报讯,难怪胸有成竹了。”
  徐子陵暗暗心惊,知此女慧黠之极,愈说得多,愈给她掌握到己方的虚实。
  暗忖不宜久留时,沉落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后会有期!”
  徐子陵心想谁要和你后会有期。一言不发,拔腿就朝山坡奔下去。
  刚没入坡脚下的密林中,回头一看,沉落雁已不知所踪。
  徐子陵转身奔了回去,来到了与沉落雁分手之处。
  不片刻他就找到寇仲留下的标记,以一枝小树枝指示出他逃走的方向,又放了七块
  石子,表示在该方向七里外的地方。
  徐子陵拨乱了标记,仰首观天,果如所料,见不到郑踪的通灵怪鸟。际此大雪纷飞
  的时刻,早猜到郑踪难以借助马儿来追踪他们。
  正要离开时,西方半里许处隐隐传来似是沉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