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1-10 10:40      字数:13054
  瘦弱?是,在使用习惯彪形大汉的乐医们的眼里看来,易两就像看一个可怜的、孤独的、玩偶一般,他的体积根本不能把高速冲过来的暴虐症患者撞击开,更不要说保护自己的乐医了,但是,他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理由吧。
  每个人都这么想。
  易两没有撞击,他只是使用比暴虐症患者更加快速的速度旋转着。没错,他的力气真的不足以撞击开暴虐症患者,但是,他是鱼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简单。随着越来越快的旋转,瘦弱的身影消失了,屏幕上就只剩下一个影子,一个带着即使是精准的摄像头也只能收录到他淡淡的能量光,那些淡淡的能量圈闪着光晕,越来越快。
  暴虐症患者左顾右盼着,不停的在空中抓挠,寻找,当然,她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寻找不到。
  包四海缓缓的把风笛放置在嘴巴边,那首从未出现过的曲子,第一次演绎于人前,鱼悦人生第一次谱的乐曲《焚琴》缓缓的从那个空间响起。
  那孩子没有经历过哥哥那样的生离死别,没有经历过灵魂上亲情的割裂,没人去在他的手上纹上鲜血淋淋的烈焰焚琴,但是,有些痛苦的过往他一样有过,被抛弃,被遗忘,被唾弃,为了生存屈辱的活着,他吹不出鱼悦的焚琴,他的焚琴是焚着包四海那颗也许早就沧桑的心。
  焚琴不似痴缠,哀怨委婉,它苍凉、孤独、坚强、独立,就像一匹跑在无边旷野上的孤狼一般,它有它要表现的东西,那就是,即使离开自己的家园,即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它也要挣扎着骄傲的生存下去,即使时间焚烧去它的牙齿、它的利爪、它也要决绝的躲避起来去迎接死亡。不要任何同情,它鄙视那些所谓的怜悯,它是燃烧生命的曲。
  鱼悦创造焚琴并非为了迎接什么新的暴虐症,这曲是他达到临界点之后,发自内心去创作的曲,它不是为了绞杀而降临,它是鱼悦对生的感悟,为什么包四海会再次演绎它?
  月光悄悄拉住鱼悦的手,有时候共鸣的心,鱼悦什么样子的心理状态也瞒不过他。
  “这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是焚琴?”鱼悦喃喃的说着,这首曲子,他从未教过包四海,他只一直默默的创作着,那孩子只是听过几次而已,鱼家有比焚琴更加好的音乐,为什么他不用?
  “他想告诉你,他长大了,他独立了,他懂得你懂得的东西,他想告诉你,你是他最尊重的。”月光拍拍鱼悦的头顶,他的手轻抚着那些柔软的发丝,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鱼悦。
  鱼悦慢慢的站起来,吸吸气,他笑了下冲榔头他们点点头,刹那间,第三方乐医的人都安心了。
  琴早缓缓站起来,他看着鱼悦他们离开的背影,此刻,他也不再心慌,真奇怪,他不相信岛上的那个人,有时候甚至他不信任身边看着他长大的更玉,但是很奇怪,他相信那家人。
  “给我一杯大号的冰激淋……”琴早脱去鞋子吩咐,他要好好看,看他的小包子怎么战斗。
  火红的,犹如火焰一般的红色音刃在快速旋转着,跟痴缠不同,痴缠的音刃是蜿蜒的成千上万的婀娜曲线,它们千丝万缕,闪银光。焚琴的音刃却是火红色,它不是一条一条的细刃,它们是旋转燃烧中的火焰之刀。
  “火红色的音刃?”
  “我的天,你看到了吗?火红色的音刃……”
  “那是?那是什么曲?怎么我的心也要燃烧起来了?”
  小声的议论,慢慢汇集在一起,大厅再次喧杂起来。
  以前,对待三度暴虐症,可以实行冷冻之后,然后慢慢治疗,但是,今天显然,包四海还暂时未找到如何令对方冷静下来的方式……
  “四海,我是琴早,……这些暴虐症是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暴虐症患者,而且,负面精神值已经是新四度,没有人能挽救他们……唯一的方式只能……只能的是绞杀。”琴早的意思非常明白。
  包四海的眼神闪动之后,一声凄厉的长音迥然响起,接着没有了声息。
  缓缓的抬起头,包四海闭住眼睛并不张开,易两停止了转动,慢慢走向他,他伸出手抚摸下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鼻梁。
  “我也害怕过。”易两说。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杀了人,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做了妈妈的女人……”包四海缓缓睁开眼,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苦涩的悲哀眼神看着易两。
  (这时,那个女人才缓缓的倒在地上,她的头颅和身体慢慢分开,但是没有鲜血流出,焚琴的音刃烫熟了她全身的细胞。)
  “我……终于,还是走到这里来了。”包四海苦笑着,慢慢走到那具再也没有杀伤力的尸体前,她躺在那里,恢复了人类的样子,她眼睛圆睁着,看着未知的方向,表情不再痛苦,异常的安详。
  包四海很认真的低头合十,他对着他未知的,从不知道的,也从来不信仰的某些神说:
  “请,请保佑她们来生,要降生在一个没有暴虐症的世界吧。”说完,他弯腰抱起她,送到她孩子的面前。
  两分钟之后,那对母子躺在一起,包四海为她们盖上了一块巨大的天鹅绒的幔布。
  两柄尖锐,细长,闪着寒光的利器缓缓从易两的袖子下滑了出来,易两很少使用武器,但是这里蔓延的味道,那股子掩盖不住的杀意驱使他必须拿出武器去保护身后那个他最珍惜的人。
  屏幕上那两个人缓缓向前走着,越来越多的被害者出现在屏幕上,那些人保持着人生中最后的形态,狰狞痛苦的分散着。
  小心的越过那些躯体,那些碎片,包四海慢慢跟在易两后面,他在想着一个问题,因为思绪中的某个灵感,某个东西似乎有要悟出来的感觉。
  “哥?”他呼唤鱼悦。
  “他走了,只有我在这里。”琴早对他说。
  包四海笑了下:“恩……没关系,谁都可以的……我只是想说点什么……”
  (一具攀爬在天花板上的暴虐症患者,突然坠落,那是包四海用一个快速的音阶造成的。)
  “人……其实很可怜,除了温暖、安定的zg,出生后,人类一直就在一个不安的环境里生存着……”
  (易两抱起包四海,快速的向后纵身,在易两怀里的包四海,快速的吹出几个音阶,巨大的火焰穿越那些纺织品,现场倒下三具烧焦的东西。)
  “你……别说话了,要小心,会越来……越多的……”琴早紧张到不行,根本没去接那一盏更玉递来的冰激淋,他只是为了放松自己才要的。
  包四海从易两身上下来,无所谓的笑了下,杀了第一个,一瞬间,那种难过的,不敢相信的,有些伤心的感觉,已经逐渐的消失了。包四海继续跟着易两走着,他的嘴里还在进行着一场也许只是单纯的,他自己想和自己说的话。
  “在成为乐医之前,我想过,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为什么人要花钱?为什么人要有感情?为什么人要有那么多没有必要,没有用的无所谓的感情……”
  一处巨大电子发出爆炸声,火花点燃了那些易燃的纺织品,商场里的自动灭火器开始喷着水,那些水就像瀑布一般,越来越厚,汇成小河,一些凝固于地面干涸的血迹被冲刷着,汇集成了红色的河,火焰燃烧过处,有身躯不断坠落,红色的水花飞溅着,四下飞溅着……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那些动物一般简单的生存呢,没有暴虐症,没有乐医……”也不知道在问着谁,包四海看着现场再次亮起的应急灯喃喃着说。
  “即使,没有暴虐症,没有乐医,人类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人就是这样,一种总是在自寻烦恼的动物,一种可悲的动物。”琴早苦笑,刚才那些爆炸响起,现场灯光熄灭的刹那,他的心脏几乎要停顿了。
  包四海甩了下风笛里的积水,那些水进入风笛后,很是影响他音刃的速度。
  “知道吗,什么是国家,我想国家是这样的,保卫自己的国民不被其他国家的侵略者欺负,保障社会成员的生命财产安全,努力建设好这个国家,这就是我认为的国家,一个单纯的国家。可是,我们的人,似乎不是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生活在强烈的不安中,贫富的差距越来越大,人的尊严不再需要高尚的品德来捍卫……”
  易两一刀把突然冲出来的一个暴虐症患者迎面劈成两半,但是那个成为两半的躯体还在挣扎着,还在袭击……破坏……并且扭曲着,焚琴燃烧出来的烈火很快把它烧成黑炭,他抽搐着,一直抽搐到无法再抽搐下去。
  “呕……”观看中的乐医终于有人无法忍耐,捂着嘴巴冲了出去,即使不在现场,即使闻不到那些味道,这样硬生生的把人瞬间燃烧成“熟食”的乐曲,已经使得低级别的乐医无法忍受,光是看看就已经无法忍受了。
  “我不敢相信……他是第一次接这样的任务!!!!!!”一位资深的老乐医喃喃的说。
  屏幕上,包四海和自己的乐盾医器已然融为一体,他们就像成长在一棵树木上的树枝与树叶一般,易两的节奏是风,当他摆动,包四海会随风起舞,他的曲,送到他的舞步上,他的舞成倍的把无数的火焰变成更多的火焰燃烧出去,火焰接触到水,水变成水蒸气,水雾蒸腾间,那两人就像舞台上的两个亲密合作多年的舞伴,他们用心在交流,即使背对着背,他们也互相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运动中的间隙,包四海还在唠叨着,唠叨着也许他本人都无法明白的东西。
  “成长的压力,感情的压力,社会的压力,人生的压力,命运的压力,有时候我在想啊,人,其实不是血r之躯形成的,人是压力形成的,甚至我在想,其实暴虐症,是人类对这个世界的反抗吧,无法忍受后……于是……我们爆发,因为堵塞的难受,我们在寻找着出路……”
  易两一脚踢飞一个暴虐症患者,那个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人”向后趔趄了几步之后,狂吼着推到了一排货架,货架的玻璃碎片飞溅,易两阻挡在包四海面前抱住他,他的背部被划出无数的伤口,新鲜的血y飞溅出来,血y的味道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那两人开始奔跑,火焰还在燃烧……毁灭一般的燃烧,吞噬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焦黑的倒下去。
  “我哥说……(包四海,扶着膝盖喘息着,一边喘气一边继续说)音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发自内心的东西,它不该作为杀戮而存在,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拽下货架上的一件衣服,包四海把它蒙到一具孩童的尸身上,他回头看下易两,易两笑了下,表示自己没什么。
  他们站起来,继续战斗着,为着他们自己都无法明白的东西战斗着。
  水慢慢流干了,滴答,滴答的水,缓缓掉落,那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的时间,琴早身后,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乐医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惨烈的现场,没有看到过这么壮烈的死亡。也许经此一战,大家都会领悟到一些什么新的东西,那些东西是由这位第三方年轻的乐医带来的某种东西。因为,在这之前,在包四海之前,没有乐医用这样的方式去毁灭,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乐医的战争,因为这当中没有治疗,那么乐医还是乐医吗?
  包四海站起来,四下看了看,他走到一个自动贩卖机面前,飞起一脚踹开柜门,无数易拉罐滚落在地面上。
  弯腰捡起两瓶饮料,包四海递给易两一瓶,两人仰头喝下,饥渴的他们需要大量的水分,刚才的燃烧,他们都有脱水的迹象。
  “四海,停止吧,不要……不要再向前走了。”琴早突然开口哀求,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今天的这场杀戮包四海也在杀戮着自己,他的成长也许就只是在这一战之后被生生的拉扯着成熟了。
  “怎么可能呢?已经……开始了啊。”包四海苦笑,扶着易两的肩膀站立起来,他消耗掉了太多的精神力。
  他摇晃着,摇摇欲坠。
  易两自己包裹好背后的伤口,走到他面前,弯腰抱起他,他懂他,如今的包四海,没人再能阻止他的脚步,所以他要带着他向前走,他就是他的腿,他的臂膀。
  通往三楼的电梯,还在上下滚动着,包四海抱着易两的脖子慢慢闭住眼睛:“到了,叫我,要快一点,小豆那个家伙要来了……”
  “恩。”易两点点头。
  此刻,在一楼,小豆已经来了,他四处打量着,接着迅速寻找到了那种味道,那种他熟悉的,属于他身体里的某种味道。他四下看了下,突然走向屏幕,他的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距离镜头越来越近,那张脸,慢慢的放大了无数倍……他冲着镜头笑笑,作出一个再见的手势。
  大屏幕的信号,突然没了,无数雪花点代替了镜头,接着声音也消失了,现场,只有沙沙的交流器的声音慢慢响起。
  琴早跌坐回沙发,一些技术人员紧急维修着,钬汉泰焦急的联络现场的声音,议论声,惊叹声在大厅回响,久久不息。
  “那个人……他的实力根本不是羽七,他应该是乐圣,乐圣了……!我不敢相信,他才多大?”
  “我好像,好像看到两具人形绞r机,这样的东西,我不要再看了,我要联系我的心理医生……”
  “第三方乐医……那就是,第三方……乐医吗?”
  ………………
  漫长的等待中,琴早终于按耐不住的从沙发上蹦起来,快步走向电梯,他要搭乘下一班飞机赶到现场,他必须赶到现场,他必须去。
  然后……三个小时过去,黎明……终于来到!
  去看演唱会吧(下)
  同样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可以发生许多事情,一个孩子出生,也许同时会有十个老人去世,反之亦然。
  吴岚乐医那边乱的已经无法形容,切尔文这边,琴汐冠却跟着贺富慢慢的站在熙熙攘攘的队伍里等待着,他们要一起看一场演唱会。
  琴汐冠现在的视觉很好奇,他从不知道,不含治疗功效的音乐可以引起如此多的人的吹捧,崇拜以及爱戴。
  站在千米长的队伍中,南道贺富开始还有些尴尬的保持距离,但是随着人们聚集的密度越来越高,被冲散过几次之后,南道贺富紧紧的抓住了琴汐冠的手,他怕他丢了。
  开始的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到后来的坦然紧握,只有十分钟的过程,琴汐冠的嘴角悄悄的露出一丝丝的微笑,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第一次外露于人前的脚趾头,这种感觉,很奇妙,被人在意,被照顾,被爱惜着。
  “我好喜欢他们呦,激动地汗毛都竖起来了。”
  “对啊,对啊,昨天晚上,我都没有睡觉,翻来覆去的。”
  “天哪,天哪,我一会一定会晕过去了。”
  这样的论点,一直在琴汐冠和贺富周围流转着,就连贺富都絮絮叨叨的在琴汐冠身边述说着他对这个乐队的喜欢以及难以遮盖的狂喜。
  “原来,音乐还能被人这样喜欢……”琴汐冠小声的说着。
  南道贺富听到了琴汐冠的小声唠叨,他惊喜的扭头问,这人很少说话,很少说这样长的话。
  “你说什么?”南道贺富问他。、
  琴汐冠抬起头,对他笑了下:“这是,一支什么样子的乐队?为什么,你要喜欢他。”
  南道贺富露出惊喜:“啊,这支啊,这支啊?”他一肚子的话,但是就是无法组织好,他为什么要喜欢他们?那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乐队呢?他呆在那里想了很久,队伍缓缓前行了一会,琴汐冠拉着思考中南道贺富的手,这些人,真是奇怪,他们根本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为什么要喜欢,却如此狂热,琴汐冠不明白。  “我想起来了!”一直低头思考组织的南道贺富终于抬起头一脸惊喜的说,他的声音有些高,但是却也无所谓,这周围的嘈杂每个分贝都比他的声音高。
  “记得刚上大学的第一年,我什么都不懂,处处碰壁,那个时候城市里的规矩我还没清楚呢,同学们也……也不喜欢我,现在他们也不喜欢……”南道贺富小声嘀咕着,生怕被这个人看不起,琴汐冠笑了下,他倒是觉得,这个人的木头脾气,能被人看的起才怪了。
  见琴汐冠没有作出鄙视的表情,南道贺富的胆子大了许多:“好像是第一个学期的冬天了,我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下学期的学费还没交,还被打工的超市开除了,当时我就想,不如死了好吧……真的,我当时真的不想活了,我站在学校最高的教学楼(南道贺富松开琴汐冠的手,用手比个高度),当时的寒风快把我的r吹裂开了,我连件厚衣服都没有,我当时真像跳下去……”
  也许是回到了那个时候,南道贺富的表情露出一丝孤寂的神情,琴汐冠突然觉得,有着这样表情的南道贺富很是让人心疼,最起码他是心疼了,他再次拉住他的手。
  被拉着的南道贺富,突然低声的,小声的唱起歌来:
  “我要在荒漠中,盖起理想国的大楼,不管别人如何嘲笑我,我要在孤海里,驾驶属于自己的航船,不管世界如何抛弃我……”
  南道贺富的声音很好听,真的,是那种低缓的,带着一丝丝磁性的嗓音,琴汐冠听着,他突然觉得,也许这个人一无是处,但是他有一副好嗓子,他会充满感情的唱着歌。
  “我当时,就觉得远处传来的这首歌,就是为我唱的,每一句都唱到我的心里,我想那就是我喜欢高中战斗乐队的原因……”
  “很好听。”琴汐冠冲他笑了一下。
  “啊?”南道贺富呆了一下。
  “贺富……的歌
  声。”琴汐冠冲他真心实意的赞扬了一句。
  南道贺富顿时脸色大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脑门,队伍缓缓的前行,检票入场,他们紧紧拉着手,即使满手是汗都没有松开。
  一声烟花被喷s出去的巨响,观众席上,潮水一般的呐喊声,琴汐冠被惊到了,他回头呆呆的看着那些突然泪流满面的人,撕心裂肺呐喊着的人,一样是音乐人,一样是热爱音符的人,乐医的音乐却只有畏惧,只有毁灭,只有惊怖,从未有人为乐医的音乐如此激动过,从未有人为乐医的音乐掉着眼泪撕心裂肺的呐喊过。  “是,是理想啊……!”南道贺富大喊着,随着烟花缓缓的熄灭,无数幻灯的闪烁中,音乐铺天盖地的响起,那旋律却是南道贺富刚才唱过的那首理想。
  我要在荒漠中,  盖起理想国的大楼,  不管别人如何嘲笑我。  我要在孤海里,  驾驶属于自己的航船,  不管世界如何抛弃我。  我要在爱人的心中  刻上我的名字,  才不管你的心里是不是有我……
  琴汐冠很认真的听了一会,却觉得,那些精雕细刻,包装完美的歌声,并不如身边这个激动万分的傻小子的歌声好,他就坐在那里,在万人涌动的潮水一般的呐喊中看着他,看着他激动的蹦跳起来和舞台上合唱,他在千万人的声音里仔细辨别出他的声音,他想起这个人捧着鲜花大声求爱,想起他脱去自己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他想起他拿着那瓶廉价酒递给自己的神情,他想起那个鼠辈英雄的奔跑,想起……那一晚上的缠绵。
  南道贺富的眼睛闪亮着,他看着舞台,他指着那里对琴汐冠狂喊:“看到了吗?那就是……理想啊!!!!”
  是啊,那是理想啊,他是那么的满足,只是一首很普通的歌曲,就能给这个浑身都被生活挤压的蜷缩起来的男人呐喊的勇气,琴汐冠突然也想,也要南道贺富听下自己的音乐,他有些嫉妒的看着舞台上那几位演唱者,他有着比他们动人千万倍的音乐,可是从出生开始,他的音乐从来没有这样为某种情绪,某种情感去演绎过,琴汐冠突然觉得,自己的音乐从一开始就走了弯路,其实真正的音乐要这样表现才对,所有的人都错了吧?是吧?音乐是应该这样才对的吧?
  没有最好的音乐,没有最美妙的音乐,没有所谓天籁那样的东西,最美妙的音乐,就应该出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琴汐冠刹那之间悟了,多少年来他一直无法跨过的那道神奇的门槛,他奇妙的跨越了。五彩缤纷的照耀下,没人知道一个人火红一般的发色悄悄返璞归真一般的还原成了乌黑黑的青丝,一个人悄悄的收敛起了浑身尖刺,琴汐冠浑身都散发着暖洋洋的光晕,没人会去注意他,他只是自己坐在那里,托着下巴露着微笑,开心的看着南道贺富雀跃,呐喊,这一刻,他觉得,挺幸福的。
  一场演唱会,无外乎就是明星出来,大唱特唱,秀秀舞蹈,表演下特长,接着和歌迷互动几下,这个也许就是人们说的零距离的接触吧,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主持人拿着麦克告诉大家,互动节目开始。
  “啊!!!!!!!!!!”台下爆炸了。
  南道贺富小心的站起来,从角落的便道跑出去,又跑回来,琴汐冠此刻的眼睛里只有他。
  “给你。”南道贺富献宝一般捧给他一盒子艳红红,排列的可爱漂亮的草莓。
  琴汐冠看下南道贺富:“你不吃吗?”
  “你吃,你……你喜欢,我喜欢看你吃。”南道贺富擦下汗珠,他是真的,真的喜欢看他吃。
  琴汐冠笑了一下,低头挑选了一个大个的,他觉得此刻他也喜欢看他吃,他吃比自己吃要高兴的多。
  互动节目还在进行着,那两人却排除一切干扰,一人拿着一只草莓互相看着,吃着……就像两个白痴。
  “号,这位幸运朋友的座位号是号!”主持人高声叫着,舞台后的大灯在人群中晃悠,快速的寻找,随着密集的鼓点,灯光终于停止,南道贺富吓了一跳,他嘴巴里含着半个草莓惊讶的,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个大屏幕上面。
  “哈哈……”主持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所有人都在笑。
  南道贺富这辈子都不认为自己有如此的运气,他茫然的咀嚼着那个草莓,总不能吐了吧?他被保安护送上舞台,所有的人都嫉妒他,因为他可以和偶像零距离接触了。
  呐喊声中,南道贺富战战兢兢的站在了那几位闪亮人物的面前,主持人为了放松气氛,拿起话筒调侃:“真是不错的t恤啊,好男人,喝啤酒,要一杯吗?”
  台下哄堂大笑,南道贺富更加窘迫了,他手足无措的低下头。
  “请问,这位先生的姓名?”主持人递给南道贺富一个话筒。
  南道贺富接过去,放到嘴巴边:“南道……道道……道道道……”
  他又结巴了,没人能在此刻流畅吧?
  “倒垃圾?”主持人打趣到。
  “哈哈……”台下笑成一团。
  “南道贺……贺贺贺……”南道贺富更加紧张,可怜的就是无法完整的说出自己的姓名。
  主持人好心的走到他的面前,搂住他的肩膀,对台下说:“看样子,我们的南道贺先生太紧张了,我们为他加油好不好?”
  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南道贺富抬起头,看下台下,他一阵头晕,他简直无法从上万个脑袋里分辨出琴汐冠的方向,他拿起话筒,深深吸气:“南道贺富。”
  “啊,是贺富先生啊。”主持人松了一口气。
  “是。”
  “贺富先生喜欢音乐吗?”
  “喜欢。”
  “喜欢战斗飞行乐队多久了?”
  “……忘记……了。“
  “作为,今天晚上的幸运观众,可以和自己最喜欢的乐队零距离的接触,你有什么话要对自己最喜欢的人说吗?”主持人慢慢引导这个笨拙的南道贺富先生。
  南道贺富玩了一会话筒,他突然身体扭了个方向对着舞台下的某个方向很认真的说:“喜欢……喜欢……你。”
  琴汐冠手里拿着最后一个草莓,缓缓放在嘴巴里咀嚼着,从来不知道,草莓可以这样甜的。
  “方向错了……在这边……”主持人一头冷汗的把南道贺富扭了个方向。
  南道贺富有些困惑,虽然他虽然喜欢这支乐队,但是现在他确定如果说最的话,他喜欢台下的那个人。
  战斗飞行乐队,现在是全球数得上的好乐队,全团团员五人,三女二男,作为商业乐队,这支乐队搭配合理,团员人靓盘正,属于全球乐队里数一数二的好乐队。
  以前的南道贺富看到面前的红男绿女也许会晕过去吧,因为这些人是那么的优秀,但是奇怪的是,当今天那种窘迫感过去后,南道贺富慢慢的竟然能逐渐适应面前这些亮闪闪的人物了,他慢慢的抬起头,很认真的对主持人解释。
  “我喜欢战斗飞行,是喜欢他们的歌曲,但是,他们不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有最喜欢的人。”他可不想被某人误会。
  主持人大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战斗飞行的主唱悄悄拿起另外一只话筒解围。
  “非常感谢南道先生喜欢我们的歌,这是对我们最大的赞扬了,作为今天的幸运观众,南道先生,可以和我们一起唱一支歌曲,请问,你最喜欢战斗飞行的那一支曲子?”
  茫然的看下台下,南道贺富咽下吐沫:“理……想!”如果不是家里那里那位王,他会被面前这人迫人的气势压倒,昏过去吧?
  “会唱吗?”那位主唱拍拍手,吉他手,键盘手利落的打个前奏,现场音乐就是这样的效果,震撼,激荡,台下顿时再次热闹嘈杂起来。
  那位主持人拿起话筒,尴尬的擦下冷汗,这位歌迷实在太实在了。
  主唱先生亲昵的搂住南道贺富的肩膀,对着台下千万的观众开始唱那支理想,当这位主唱的声音想起,台下千万声声音一起附和的时候,南道贺富突然觉得脑袋发飘,浑身发抖,本来一紧张就结巴的他,竟然开始跑调,别人都唱了三句了,他还徘徊在“我要在荒漠中……”这一句歌词里唧唧呀呀的出不来,主控音响的声音实在是太清晰,太清楚了,南道贺富上牙打下牙的声音慢慢的传了出来。
  一支挺好的歌曲,就这样被破坏掉了,我们不能责怪南道贺富先生,世界上有千万种人,就有千万种性格对吧?
  那些笑声,慢慢集结在一起,越来越大,主持人夸张的在地上翻滚了两下,那位主唱先生,终于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因为所有人的歌声都停止了,甚至音乐声都停止了,南道贺富还蜷缩着自己的脑袋,关闭起外界的声音,他闭着眼睛,才慢慢唱到第二句,不管主持人怎么拉他,他都没反应,只是偏执的站在那里,完全进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当中表演着。
  因为是笨蛋,他被人嘲笑。  因为贫寒,被人嘲笑。  因为笨拙,被人嘲笑。  因为平凡,被人嘲笑。
  他最讨厌这些不怀好意的笑声了,最讨厌,最讨厌,实在讨厌……他最讨厌这样的讥弄冷笑了,南道贺富的情绪被这宽广的舞台引的有些崩溃。
  他一直唱着,唱不好就翻过去再唱,一个字一个字的找着音阶,笑声慢慢的小了下去,大家呆呆的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人,低着头,很认真的演唱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唱,翻来覆去的唱……
  琴汐冠吞下最后一个草莓,他慢慢的站起来,看着舞台上的那个笨蛋,他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笨蛋,无数人围绕的游乐场里,他不是照样玩得开吗?现在是怎么了?他慢慢走向台前,保安伸出手想去阻拦他,琴汐冠冲他们笑了下,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不由自主的让出了那条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扶着舞台边缘跃到舞台上。
  “可以,借我用一下吗?”琴汐冠走到键盘手的面前,挺客气的对他说,此刻,台下,台上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南道贺富还在低低喃喃的唱着。
  键盘手让到一边,琴汐冠抚摸下键盘,乐医很少触摸电子组合声的乐器,但是不表示他们不会,乐医的修炼是艰苦的,更何况琴汐冠。
  缓慢的伸出一个指头,琴汐冠狠狠的按了下去,那是一个最高音……
  那个音,缓慢的,高高的,持续的,无法抑制的一直,一直的响着,一直响到,南道贺富终于停止了喃喃低唱,他惊讶的抬起头,看下舞台那边,接着话筒跌落到地上。
  灯光的照耀下,琴汐冠是笑眯眯的看着南道贺富,他很漂亮,不管是天然的也好,人工后天形成的也罢,他是那么的美,美的就像初升的浑圆的旭日一般。
  看到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南道贺富,琴汐冠终于缓缓的松开那个指头,接着一串无法抑制的流畅非常的音乐响彻整个演唱会现场,不是为了扼杀,不是为了治疗,琴汐冠想为南道贺富,想为自己演奏一曲,音乐就是应该这样存在的不是吗?
  也许是受到了启发,也许是琴汐冠的音乐太美,也许是那两个人终于有了某种共鸣,南道贺富第一次在没带面具的情况下,开始真正的放松下来,他弯下腰捡起话筒,对准自己的嘴巴,一句字正腔圆,语调清晰,吐字清楚,声线优美的歌流淌出来……所有的人,都呆了,整个演唱会的现场都震撼于那无法形容的美妙旋律,琴汐冠脑袋微微侧着,随着节奏点着,音乐……音乐它真的是奇妙的东西,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舞台边上的贝斯手忽然浑身颤抖的拿起自己的乐器,加入进去,他觉得假如今晚他不参与进去,那么那是他人生的最大损失,接着,架子鼓,另外一台键盘的合音,这群人从来没这样激动过,琴汐冠的音乐就像一根隐形的指挥棒,他随意篡改,随意加入着自己的情绪,随意撩拨着所有人的心弦……
  “我要在荒漠中,  盖起理想国的大楼,  不管别人如何嘲笑我。  我要在孤海里,  驾驶属于自己的航船,  不管世界如何抛弃我。  我……要在爱人的心中  刻上我……名字,  才不管你的心里是不是有我……  看,卑微的人都有伟大理想,  世界总是,讥笑我,玩弄我。  无所谓,没什么。  我是都市中的小小步行者,  向前走,仰起头。  理想很大,要奋斗……”
  每个人都在唱着,跟着音乐起伏着,撕心裂肺的,声嘶力竭的,像宣泄着什么一般的随着那种神奇的力量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无法抑制。
  南道贺富拉着琴汐冠的手奔跑着,他们不知道唱了多少遍的理想之后,悄悄的离开那个疯狂的现场,他们一直奔跑,一直跑到那个地下通道,接着,拥抱,亲吻,就像羁押在一个监狱的两个得到解放的囚徒,他们浑身热情的互相索取着,浑身都冒着春天的烟雾,这股子烟雾一直冒到,有人轻轻的在他们附近说:
  “先生,有件紧急的事情,一定要打搅您……”
  琴汐冠慢慢的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一脸不耐的走到那个人面前,那人低声的对他说了几句话,琴汐冠突然回头看着南道贺富:
  “我……要离开了……”琴汐冠对他说。
  离开了?去哪里?南道贺富不懂,他很失望,他才刚刚确定自己有喜欢的人,他确定他爱上什么。
  “还……还,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南道贺富对琴汐冠说。
  琴汐冠点点头,走到他面前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轻轻吻下他的额头,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我等你呢,你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喂……!”
  南道贺富在他身后喊着,跟着小跑几步,看着他上了一辆车子,看着车子缓缓的带着那个人离开自己,他的心顿时空旷了。
  琴汐冠靠着汽车的椅子,手下小心的查看着他的表情,要是往常得知那位吴岚鱼家的事情,这位岛主大人的心情一定是非常非常恶劣的,但是今天的他却在微微的笑。
  没人知道这一晚琴汐冠在想着什么,他没有想任何一件关于乐医界的事情,他在和自己说话。
  也许,真的没有人爱我,最起码以前是这样的,但是,从现在开始,我知道,有个人,他在等着我……
  轰然倒塌
  那座大厦的顶层突然倒塌了,毫无征兆的。残骸碰撞出来的火花引发了一场预料之中的大火,早就在底层一直鸣叫的救火车终于派上用场,几十道的的水雾喷向那个已经开始燃烧的隔离包,空气中散发着焦臭的气息。
  “怎么,就倒了呢?”一位军官喃喃的唠叨着,他站在大厦的外通道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说自话着,他回过头,问身边那些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的人:“怎么就倒了呢?”
  没人理他。
  军官向里走了几步,几个士兵从他身后拽住他甩到一边,即使他是一位军衔不低的少校,但是他还是被人狼狈的甩进泥巴里……跌倒,翻滚。
  带着敬意的人们让开临时通道,易两抱着包四海慢慢向外走,包四海包裹在一床毛毯里,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不知道在瞪视着什么地方。
  军官爬起来,向前奋力的挣扎了几下,有人阻挡住他的去路,他大声的问到:“怎么就倒了呢?怎么……就倒了了呢?”
  没人回答他。
  救火车的水龙头浇灌着过热的气球,隔离包被烧裂,塑胶的焦臭味散发在空气当中,一股股的含着令人窒息味道在蔓延,火警在肆虐叫唤着,吵杂,烦乱,汇聚在一起。
  军官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张照片,他挥舞着:“我的部下,十二个人,前天晚上进去的,你们见到了吗?你们见到了吗?”
  再次有人抓起来他丢了出去,他在泥泞的地上翻滚着,再站起来,再次被丢出去,再站起来,一次又一次。
  “他们都是最好的军人,他们为了这个国家宣誓过,他们是最好的军人,最刻苦的军人,是我最优秀的部下,最优秀的!”
  没人为这位可怜的军官做出解答,他最最珍惜的部下去了哪里,只有奔跑来的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还有那些战后消毒员在忙乱着。
  一阵y冷冷的风从通道口突然刮起,那张照片从军官的手里脱离,在天空翻滚几圈,开始高高的飞起……
  易两接住它,那是一张聚会后的照片,那些夏日午后的年轻人,洋相百出,神采飞扬……  “那里面,没有生还者,一个也没有。”这是易两出于一个自己同样也曾是军人能够给出的回答。他同情他,但是一样无能为力,他谁也救不了,在乐医的世界,他发现自己刻苦的,努力修炼的东西,毫无用处,现在的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他们是最优秀的,最好的士兵,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你说,一个独自活下来的长官,一个失去士兵的光杆司令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要进去,一定有幸存的,他们总是那么机敏,我训练出的战士我了解……我要进去。”
  有人硬生生的拖走了那个失控者……
  易两看看手里端着的热水,转身走开,他想他没时间理那个要疯狂的人。
  包四海坐在乐医休息车里,没人打搅他,没人敢过来。杀戮过后,他被人打上了恶魔的烙印。
  他靠着窗户茫然向外看着,第一批尸体被搬了出来,大批的记者冲了过去,开始噼噼啪啪的拍摄……
  包四海的思绪还缠绕在那场战斗中。
  “你知道吗?我也讨厌你,就像你也讨厌我一样。”这是小豆对包四海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人不停的杀戮着,包四海和易两根本c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