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1-10 10:40      字数:13119
  私磺槿绾危谴佑阍盟前殉低t诮挚谀且豢炭迹栽刚弑愣嗔似鹄础?br /
  那位房东先生的声调很大,充满了骄傲的语气,即使这双鞋是鱼悦的。“这双皮鞋,我却是见过的,在白水城的最大的百货公司,我记得这个记号(他指鞋子边上的一只昆虫商标),最便宜的一双也要十个华塔。”
  这位先生说完,周围的人惊了,鸦雀无声的,就连鱼悦自己也是震惊的,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鞋子到底是什么,可是,这个记号他知道,家里的一半人都要穿这样的鞋子,什么时候,为了生活奔波做乐器的自己,竟然穿起了十华塔的鞋子?
  鱼悦看下帝堂秋,帝堂秋显然对这个事情充分表示出了他原本就带在身上的那种麻木,他穿过比这双贵十倍百倍的鞋子,这却也没什么。
  一个巨大的,被缝制好的包袱被人从二楼丢了出来,包裹沉闷的坠落到了外面的土地上,巨大的灰尘被卷了起来,明灿灿趴在窗户看着那个包袱,这里全部都是好好小时候的旧衣服,她一件也舍不得丢。她抬起头,却发现鱼悦尴尬的站在院子里,被大家参观。
  “怎么了?”她这样问。
  鱼悦摇摇头,却指着门口那边说:“我出去一会,你这里还要多久?”
  “收拾完,要晚上了,这附近的河风景还是不错的,你想去便去看看。”明灿灿在二楼,指指附近的河流,这些不深的小河给附近的人家提供了几代人的衣食住行。
  鱼悦点点头,尽量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他和帝堂秋还有榔头迅速撤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们随便哪一个都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房东先生的话是真的。
  好好站在家门口的箱子上,捍卫他的玩具,这孩子奇扣,无论灿灿怎么说,他都不舍得把自己的玩具送别的小朋友,即使灿灿说,到了新家他会有无数的玩具,那也不行。
  帝堂秋觉得,这一点来说,儿子还是非常像他的,他小时候就小气,现在……也大方不到哪里去。
  “好好,爸爸出去会迷路。”帝堂秋放下身段,讨好儿子,的确,这周围的街巷太奇特了。当然,这里也包含了帝堂秋充分想和儿子建立友好的,亲切的父子关系的意思。
  好好放下手里的大铁人,看下那些没有一件完整的玩具,又看了一下完整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爸爸,他终于点点头,冲帝堂秋伸出手。
  帝堂秋楞了一下,孩子也许觉得被大人抱是理所当然的,即使这个孩子现在已经五岁,可是,在他的印象里,每次出门妈妈总是抱着或者背着他,她怕他累到。但是,在帝堂秋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年纪出门,小小的一个孩子,后面跟着成群的人,所以从来没主动要求谁抱过,谁也不会主动去抱他。偶尔,乐盾会把他放在肩膀上,这个时候帝堂秋就会很高兴,因为可以不用自己走路了,可是,他又不能被别人看出来他很高兴。
  昨天,父子闹了一顿不愉快,以帝堂秋的脾气和视点来看,他觉得儿子应该最少几个月不理自己,最起码他以前就是这样做的。
  他伸出手,抱住了那个软绵绵,带着一股子早餐味的儿子,觉得很亲,这种感觉是奇妙的,他甚至还略微带着一点骄傲的看了一下鱼悦和榔头,他在夸耀着他的某种权利。
  鱼悦微微笑了一下,并不觉得有儿子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但是他倒是真的很替帝堂秋高兴,因为他的儿子和他很亲近。
  “我们应该走哪边?”帝堂秋问脖子上的儿子,他把儿子顶在肩膀上,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顶他到脑袋上。
  “那边,那边……”小胖子指指一条并不干净的路,那边依旧站在一群闲人看热闹。
  三大一小慢慢向那边走着,心里毛抓抓的,前后左右的人参观着他们,好好一路上还故意的大叫着爸爸,看样子这孩子,因为父亲这个问题没少被欺负。
  “你喜欢我吗?”帝堂秋突然仰头问儿子。
  好好想了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显然,灿灿没教过,他也没遇到过。
  “那……那你……你会给我买大铁人吗?幼儿园下次家长会,你会和妈妈两人三足吗?你会……爬树给我逮虫虫吗?下次学校放学,你会第一个接我吗?”
  喜欢也是要讲条件的。
  帝堂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受到的教育是,有一就是一,做出承诺就要做到,显然下次家长会他是无法去的,叫他去和别人的家长挣这个第一的位置他做不到,他站在那里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买,大铁人就可以,爬树抓虫子也可以。”帝堂秋认真的回答了他能做到的事情。
  小胖子很认真的思考着爸爸的回答,多少有些失望,但是有总是比没有强的 ,所以,他拍拍自己的心口对帝堂秋说:“那就先喜欢一点点吧。”
  于是,帝堂秋很高兴,决定回去立刻给儿子买大铁人,最少买十个,十个哪里够,最少也要二十个。
  十几条捕虾船停泊在小河的边上,船只跟随着不大的河道抚风晃悠着,河水很脏,看上去是绿绿的样子,这里很安静,就像个世外桃源一般,整个小镇周围都是这样的小河,一条又一条,交通成了制约这里的人进步的天然障碍,这里的人不富裕,只是从那些船的名字上就能看的出来。
  “金山号”“鑫向荣”等等。
  “亏了灿灿能忍耐的住。”榔头蹲在河边一边吸烟一边叹息着。
  “可能这些河流能带给她安全感吧。”帝堂秋倒是一副理解的语气。
  三个男士默默的享受着最后一刻的宁静,他们都知道,从下一刻开始,也许汗毛都需立起来警惕了。
  他们看着远处休闲生活着的人们,听着路过船只的机械马达声,空气里,臭虾酱的味道在蔓延着,这样简单,这样正常。
  “看我,看我……”那个小胖子在大叫着,他的手上全是黑黑的泥巴,手里拿着一根g子,g子上挑着一只旧皮鞋。
  “在哪里找到的?”鱼悦弯腰冲他笑。
  “你不骂我吗?”小胖子奇怪的仰头问他。
  “为什么要骂你?”鱼悦觉得很奇怪。
  “我把衣服弄脏,还下河了。”小胖子显然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做错事。
  “快乐吗?”鱼悦问。
  “快乐?”孩子不懂得何为快乐。
  “就是,高兴吗?”鱼悦解释。
  “高兴,妈妈从来不叫我来河边,来河边,会打的。”小胖子丢开那只g子,臭皮鞋再次被丢进河里。
  一群孩子在河边嬉戏,好好很快的参与了进去,那些孩子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并不向大人一般考虑那么多。
  鱼悦他们找了一条报废掉的烂木船坐了上去,就像三个傻瓜一般排排着坐着,一艘船咔哒,咔哒的开过来,船上的人好奇的看着鱼悦他们,鱼悦他们也看着那些人,接着他们眼神错开,船越来越远,船尾,一个男人躺在甲板上酣睡,此刻,即使有风,他也不觉得冷。也许是这辈子,和这些人,只见这一次,甚至包括脚下的这片土地,都只能踩一次。
  “我觉得,那样活着,也是不错的。”帝堂秋觉得很安逸。
  “怎么可能?别做美梦了。”榔头讥讽他。
  鱼悦笑了下,他只是看着那些孩子,他喜欢看孩子玩,小胖子没了妈妈的监管,彻底放了鸭子,现在已经不是两条黑胳膊了,他整个人身上都是淤泥,汗珠子,河水,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得分外的夸张。
  “回去吧,灿灿该着急了。”鱼悦站了起来,榔头看看手里的烟头。
  “再……吸半支,再走吧。”这个人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情趣起来。
  帝堂秋慢慢走到泥胖子面前,好好遗憾的跟小伙伴告别,他今天真的是,真的是太高兴了。
  帝堂秋从口袋拿出手帕,找了一处干净的水,他湿湿手帕帮小胖子搽干净那张早就面目全非的脸。
  “你……恩……呜(手帕挡住鼻子)你……你可真好。”小胖子闭着眼睛突然冒了一句,来自心底的肺腑之言,这位爸爸真好,随便他玩,下水和泥都没关系。
  帝堂秋的手停顿了一下,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个孩子,也真好。
  关于帝堂秋和好好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很快在两个小时候之后被瓦解。
  首先是后院的爸爸树,大家没办法带走它,接着是好好必须去幼稚园和小朋友告别,再然后是他必须离开现在的家。
  孩子从学校回来就开始一言不发,鱼悦有照顾小豆子的经验,但是小豆子的脾气是隐忍的,他和好好不同,绝对不同,也不可能相同……好好这孩子的脾气更加像他的妈妈。
  “我讨厌你,讨厌你……”好好啼哭着站在大树下面,甚至拿脚踹他的新爸爸,他一只手抱着大树,一只手擦着眼泪。
  人都说,一心能二用的人是人才,但是很明显,好好小朋友能同时做三件事。
  帝堂秋很抱歉的摸摸好好的头,没说话。
  “我讨厌你,讨厌你,你走吧。”显然,孩子觉得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他才不得不离开家,离开爸爸树,离开小朋友。
  帝堂秋蹲下,看着儿子:“抱歉,好好,但是你必须走。”
  “我讨厌你,你走吧,滚吧,滚吧,我开大灰机炸西你。”很明显的眼泪不管用上至于武力威胁。
  帝堂秋无奈的扭过头,看样子,鱼悦和榔头完全没有帮忙的想法,他们正好奇的看着明灿灿的家当。
  “真的不去管他们父子吗?那样关系会僵化的。”鱼悦小声说。
  明灿灿无所谓的笑了下:“我都看了好几年了,叫他也受受罪吧,没事的,那个孩子像我,他……不记仇的,很善良。”
  不管好好多么难过,多么舍不得,他是个孩子,他必须听从大人的意见乖乖的上车。
  “爸爸……我会回来看你的……呜”可怜的孩子,声音实在是凄凉无比,但是他绝对喊得不是自己个的亲爹,他喊的是后院的那颗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爸爸树。
  明灿灿听着心酸,于是扭扭脸擦眼泪。
  帝堂秋看孩子哭得眼睛红肿,连忙抱过来哄:“回去,爸爸就找人来挪你爸爸。”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别扭。
  “真的。”好好抬头,抽搐着问。
  “恩,我从来不骗人。”帝堂秋力求给自己肥儿子一个好印象。
  突然一边的明灿灿加了一句:“是啊,你只算计人。”
  天知道,这个该死的男人突然出现叫自己受了多少罪,虽然大家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他好歹是好好的爸爸好不好?
  “停车……!”猛地,帝堂秋突然一声大叫,明灿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她以为她说错了话,帝堂秋要丢她出车。
  但是,很快车上的人惊讶的发现,帝堂秋不是针对明灿灿的。
  车子未曾停稳,帝堂秋就蹦下了车,因为跑的太急,他甚至摔了一跤,他的胳膊肘,下巴都擦伤了,可是他竟然全然未曾发现一般的向前跑,跑到一边的河流岸边,他对着远处的一艘自由的停泊在河水上的虾船大喊。
  “钬溪节……钬溪节……王八蛋,钬溪节你个王八蛋……啊!”他呐喊着,声音突然嘶哑,他的下巴上血淋淋的一片。
  明灿灿瞠目结舌的看下鱼悦:“我不是故意说他的……”
  鱼悦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个失手把鱼竿掉进水里的人……
  最后一个孩子,最后一个出走者……
  在这里!
  再见还是朋友?
  “你个混蛋,就这样跑的没有踪影!”
  “王八蛋啊,你在外面死了算了!”
  “我以为你早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这样,大家到底还是不是朋友啊?”
  如果是奉游儿的话,大概他会说以上的台词,因为那是他的个性,但是帝堂秋在激动过去之后,他只是和钬溪节互相看着,他们都说不出任何话了。
  帝堂秋看着钬溪节那头橙色的头发,它不再如阳光一般耀眼了,那些头发是用最简单的剪子随意剪掉的,大概是哪里长长就剪哪里,又或者,那把剪头发的剪子还兼职剪鱼鳞,剖虾肚,猜到这些一点都不难,因钬溪节的头发上顶了好几片干枯的鱼鳞。
  “你老了。”钬溪节突然以之前,很久以前,帝堂秋几乎要忘记的语气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刹那间,帝堂秋几乎要伸出拳头,狠狠的打这个混蛋了,他怎么就能轻易的说出这样话。所以,他没对钬溪节的调侃做出回应。
  “他们……都好吗?”钬溪节见帝堂秋不理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干笑着,干巴巴的搓着自己的手。
  帝堂秋突然哭了,他很少哭,即使是在他自己本人的记忆里,他都甚少流泪,即使流也是往肚子里流的。
  “坏爸爸哭了,怎么办啊妈妈?”好好爬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这个角度看上去,爸爸的眼泪好像一条河啊。
  明灿灿看下鱼悦,鱼悦竟然低着头,拿着一本从她家的不知道那个角落拽出的一本画报在看,画报上,帅气的各种型男标榜着自己的肌r和战神一般的身材。
  明灿灿顿时脸色通红。
  好好拿起车上的纸巾盒,打开车门,走到帝堂秋面前,他拽拽他的裤脚,帝堂秋蹲下来,好好趴在他的耳朵上:“再哭,再哭,啊呜咭吃掉你哦。”
  这个啊呜咭,是明灿灿自己发明出来用来抑制儿子的怪物。
  “好,爸爸不哭。”帝堂秋,拿起纸巾擦擦鼻子和眼泪,他自己也觉得在孩子面前哭泣,很丢人,但是,却不知道,就是这刹那的眼泪,引发了那个孩子深深的同情。
  “这是?”钬溪节听到他们的对话后问。
  “我儿子好好,好好,叫伯伯。”帝堂秋抱起儿子,脸上带着夸耀的某种表情。
  好好没说话,他挣扎了几下,从帝堂秋身上爬下去,接着跑到钬溪节身边,对着他的腿就是一脚,大概他认为,就是这个家伙把爸爸弄哭了,他踢完就跑,头都不带回的。
  帝堂秋脸上顿时一片尴尬:“不……不好意。”
  “你哭了,这真令我惊讶。”钬溪节笑着冲他说。
  帝堂秋眼睛看着旁边的一颗种植在河堤边的大树,那棵大树上,因为动物的栖息,一些树枝是弯曲的,那些树干的关节l露着,就像老人因为苍老而暴露的手关节。
  他哭了,不是为这些年的委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哭了,那是因为钬溪节,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他的手粗大,厚实,充满力度,出力的关节上到处都是深深的伤痕,手还是钬溪节的手,但是,他的手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弹奏任何医器了。
  钬溪节知道帝堂秋为什么哭,他笑着安慰他:“我总要穿衣吃饭的,要知道每个月的乐医治疗费要把我疯了。”
  是,他的手,因为长年劳作终于变形了。这个音乐天才,曾经的帝国骄傲,阳光一样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劳作者。
  “他们,他们都还好吧,华莱……华莱西亚她还好吧?”钬溪节终于问了出来。
  帝堂秋无法责怪他,他不是华莱,他不是那个等了这个男人十多年的可怜女人。
  “华莱她一直在等你,五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依旧在等你,依照她的个性,如不出意外的话,她还会等你。至于其他人……吱吱找到了,知意他,我也不清楚他是生还是死,至于其他人,游儿还是老样子,只是,智力更低了。”
  帝堂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钬溪节的表情,除了他听到吱吱和知意名字的时候,瞳孔略微收缩,嘴角划出一些难受的抽搐之外,甚至他听到华莱西亚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显得非常的平静。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钬溪节突然说。
  “看到什么了?”帝堂秋问他。
  “恭喜你。”钬溪节伸出手。
  帝堂秋没有回应他的友好,他还在看那棵大树:“我自己无法做到,现在,我都跟着吱吱,没有他就没有第三方乐医。”
  “你竟然臣服于某人,这真令我惊讶,糖球儿。”关于帝堂秋糖球儿的这个外号,第一个这么叫的,其实是钬溪节。
  帝堂秋扭过头,冲他笑了下,因为久违的称谓:“他拥有了叫我绝对臣服的力量,所以我跟随他,心甘情愿。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钬溪节,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离开,当年的事情,别拿表面上的事情应付我,根本不是那样的是吗?”
  钬溪节慢慢蹲在了河沿上,他看着远方,他佝偻起的身躯就如一个老农,而不像一个壮年人,这个人,曾经被大家称为“吴岚”太阳的,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的俊美。
  帝堂秋看着这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廉价香烟,接着拿出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他点燃香烟,贪婪的蹲在那里吸着,大约半支烟之后,钬溪节看下帝堂秋:“因为我的懦弱,因为的胆怯,因为我的薄弱,因为我的无能为力。”
  帝堂秋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知意出事,就是从钬家开始燃烧起来的,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了所有的,所有的计划,却又无能无力。他知道那种感觉,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都……过去了。”他甚至出言安慰这个可怜的人。
  钬溪节把烟头丢进那条河,他苦笑了一下慢慢站起来:“能过得去,我还用得着站在这里吗?”
  帝堂秋轻轻摇头,看着他:“你……钬家,钬家没来找过你吗?他们是乐灵岛在吴岚的最前沿,他们不可能找不到你的。”
  钬溪节突然开始哈哈大笑,那种笑声就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的肠子都搅拌纠结在一起了。
  “就……就我;我这样的一双手,谁还会需要
  啊?谁还会需要啊?要不是我身上流着的某种奇怪的血统,那种非我所愿的血统,我怕是要做随知意第二了吧?”
  他的声音很大,顺风的声音,把随知意这三个字送进了鱼悦的耳朵里,他缓缓放下手里的杂志,抚着眉毛轻轻的叹息了下,身体微微后倾咬着榔头的耳朵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榔头点点头,转身下了车子。
  “你要跟我走吗?我现在的日子还不错,有个可以追求的梦想,有个还算有奔头的人生。如果可以的话,一起走吧,知意和我们不是还有个梦想吗?温暖,公平……”帝堂秋的话还没说完。
  钬溪节的手突然重重的拍击在身边的那棵大树上,他的表情狰狞着,声音低低的从喉咙里挤压出来:“别说了,如果可以面对的话,如果这双手能挽回什么的话,我还用站在这里吗?我还用躲在这个孤岛默默的过我的人生吗?帝堂秋,我是个懦夫,是个连死都不敢的懦夫……你叫我去面对吱吱……你觉得……呃……”
  他的话还没说完,榔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的动作虽然不能和专业的易两相比,但是,瞬间放倒一个人他还是能做到的。
  榔头弯腰,扛起了一身鱼腥味的钬溪节,他走了几步,回头招呼帝堂秋:“上车了。”
  帝堂秋显然呆在那里了,他真的吓了一跳。
  鱼悦看着被丢在车上的钬溪节,弯腰看了他一会抬头对帝堂秋说:“我想,我也需要个人质,舌头,什么的,对吧?”
  帝堂秋站在车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之后,他微微弯腰,坐回车子。
  “恩,是个不错的“人质”。”
  门前大树下,坐着一对……瓜?
  包四海盘腿坐在门前的大树地下,手里抱着半只西瓜,易两抱着另外一半,这两人的吃相都颇为不文雅,吃西瓜不吐子。
  “你再看,再看哥也回不来。”包四海仰头看着树杈上坐着的小豆。
  小豆低头看下树下:“回得来。”他这样说,语气很确定。
  “你觉得他是人吗?分明是猴。”包四海悄悄的对易两说。
  刚才,小豆上树那个速度,那个敏捷度,即使是身体甭棒的壮年猴也比不过。
  易两想了一下,确定包四海的言论:“猴。”
  坐在树上的小豆,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迅速下地,他的耳朵多尖啊,更何况,这个哥哥根本就是想他听到,他绝对是故意的。
  包四海被猛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小豆,每每的吓了一跳,手里的半个瓜失手跌落。
  一只手,迅速在西瓜落地前,接住了它。
  “你要……你要干啥?”包四海有些慌张,开玩笑,哥不在家,谁能抗的住这家伙啊?
  “哥哥来了。”小豆眯着眼睛藐视他,一脸的不屑,说也奇怪,小豆这孩子在任何人面前都冷静的吓人,唯独在包四海面前,他的表情是格外丰富的。
  “啥?”包四海没听明白。
  小豆却转身站到了路口。
  “他是故意的。”易两看着小豆的背影提醒包四海。
  “绝对是。”包四海恨的牙根痒痒,但是,他奈何不了那个人。
  一行车队,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出现在道路的尽头,包四海惊讶的看易两,还真的是回来了、
  当车队,缓缓的,隐约着开到宅子面前,榔头最先下车,他弯腰从车里扶出一个人,接着扛到背上向家走。
  本来很热情,一脸兴奋的包四海呆呆的看着从身边走过榔头,他指指:“哥,这是啥?”
  鱼悦走下车,弯腰进车抱出一大堆杂志,难得出门一次,这一路,见到彩色杂志他就收集,他最喜欢看画报了。
  “恩,人质。”他这样回答。
  明灿灿抱着睡得糊里糊涂的好好,慢慢走下汽车,她仰头看着这座异常大的宅邸,这里是现在的家吗?
  隐约着,她看到,从院子那边跑出来很多人,陌生的,熟悉的。
  亲人们一窝蜂的聚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关于灿灿家里大多都打过预防针,知道这位干净,利落的女人,是这家的一位不可缺少的预定成员,于是,大家也把热情好不吝啬给了她们母子。
  “哥。”小豆的语气里,突然带了一丝丝撒娇的味道,他走到鱼悦面前。
  鱼悦站在那里,警惕的看着小豆,他喜欢看画报,对面这个家伙却喜欢剪纸,为了训练他的耐心,孙宝云经常把一些画报彩页给他剪,有时候,他也会去做点别的,比如,那着一根微细的苹果艺术刀,雕刻水果。
  “我……看完你再剪。”鱼悦哀求着,上次买的那几本,他还没看完呢,就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家伙给自己“分尸”了。
  “想……你了。”真实年龄才十岁上下的小豆,说这样r麻的话,其实并不过分。
  “呿……”他的天敌包四海在他身边敏感的发出一声不屑音。
  伴随着一声嘎哒哒的的集装箱车打开的声音,明灿灿开始担心起自己带的那十几缸虾酱,那可是全街最好的虾酱了。
  她顺手把手里睡得七颠八倒的好好转手放进了小豆怀里,只要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家里人不是吗?
  “慢点……那个,罐子,一定要小心,破一条缝,这酱味道就走了。”明灿灿在那里指挥着。
  浑不知,他身后,好几位知道真相的人,都胆颤心惊的看着小豆,还有他手里的好好。
  开玩笑呢,小豆是谁,他的前身可是瞬间秒杀乐圣的家伙,他体内睡着的那个,可是真正的不折不扣的“怪物”啊。
  也许是觉得这个怀抱不舒服,好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小豆自己也好奇的看着怀里横躺着的这团胖r。
  “你是谁?”好好奇怪的看着这个哥哥。
  小豆想了下:“我是小豆。”
  “妈妈说,我来这里会有好多的新朋友。”好好看着他,他觉得他很好,也许是来自孩童的那份统一的纯朴吧,好好不讨厌小豆。
  “恩。”小豆点点头,这里的人,都很好的。
  “我们一起玩吧,做朋友吧?”好好想给自己找新的伴了。
  仿佛又回到了小店市的游乐场,那些朋友们召唤着小豆,他们在远处拉着手大喊着:“小豆……来玩吧……”
  小豆喜欢好好,他确定。
  好好有了新朋友,他也确定。
  鱼悦停顿了下脚步,回头看下那对互相自我介绍的新朋友,他笑了下,转身进屋藏自己可怜的收集品。
  “要对喜欢的人好一点,必须每天适当的表达爱意,比如,亲吻,爱抚……还有,你最需要的xxx避孕套。”
  月光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电视,鱼悦打开门进屋,月光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站起来,走到鱼悦面前。
  “月光,我回来了。”鱼悦的语气里,竟然有了刚才小豆的味道。
  月光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挽住他的腰,接着嘴对嘴的在鱼悦的嘴唇上抹了一下。
  “我要对你好一点。”月光这样说。
  哗啦啦……那叠可怜的杂志,全数掉到了地面上……
  准备好了吗
  花园的空地上,鱼悦坐在树荫下的躺椅上看一本书,今日天气晴朗,家里的人工作的工作,繁忙的繁忙,今天是鱼悦的值班日,他的任务是,看管家里的三个半小孩。
  “准备好了吗?”鱼悦放下书籍看着头顶的树荫喊。
  “还……没有啊……”远处好好的声音隐约着传来,刚到新环境的他,对于这块新的土地,还没探险完毕,显然,他还没找到最好的藏身地点,鱼悦放下书,好笑的看着面前那个胖嘟嘟的身躯,慌张的跑来,跑去。
  “准备好了吗?”他突然大叫了一生。
  “啊!”小胖子被吓了一跳,接着摔了一跤,他愤恨的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和泥巴,看下鱼悦,接着撒丫子继续跑。
  “小豆,你藏在这里,我很快会找到你的。”鱼悦无奈的看着树丫上的小豆,而小豆却像周身抽了骨头一般,软在一根极细的树枝上:“我藏起来,你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对于鱼悦,小豆从来不掩饰内心的不安,他的心是不健康的。
  “不会的,一定会找到你的。”鱼悦对他笑着安慰。
  “可是,我已经要过十一岁生日了,这样的游戏不再适合我了,哥哥。”小豆的语调成熟,怎么看也不应该是十一岁,他浑身上下无一不成熟,最可怕的是他的智力,如果这个家若要例举最最聪明之人的话,当小豆之外,无他人。
  “去藏起来吧,然后我找你。”鱼悦的语气带出一丝命令的味道。
  小豆无奈的叹息了下,慢吞吞的爬到大树下,溜溜达达的向远处走去,而他的不远处,那只胖球还在滚来滚去。
  明灿灿端着一大盘雕刻成各种奇怪形状的水果拼盘,笑眯眯的走了出来,虽然最初几日,她和大家都相处紧张,她不愿意理帝堂秋,但是也不想结交孙宝云。在她的心里有个大疙瘩,那就是,这个家,原本应该是她,胖子,榔头,还有小豆的,但是现在,它不再是了。
  “要吃吗?”明灿灿放下盘子,坐在鱼悦附近的草皮上。
  鱼悦侧头看下那些水果,他笑了下:“灿灿,还没习惯这里的日子吗?”
  明灿灿摇摇头:“恩,总觉得,卷进一些事情,这令我很不安,尤其是好好,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鱼悦很理解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也无法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至于说安慰的话,在这一方面,鱼悦是词穷的,木讷的。
  “准备好了呀……”小胖子的声音终于从远处传来。
  鱼悦笑眯眯的站起来,放下书,向花园那边走去,他的身后明灿灿突然开口:“我说,能不能最后找到我家好好。”
  鱼悦没回头笑着说了一声:“好。”
  琴房,寂静无声,鱼悦的脚步在木质地板上的回音,越来越大,他慢慢的走到一架琴旁边的柜子,他无奈的摇头,这个琴早,亏他想的出来,他也不憋的慌。
  “不会吧?”琴早蜷缩成一团的缩在那个小柜子里,他都快憋死了,昨天晚上设计好的,万无一失的宝地,轻而易举的被歼灭了。
  “你不出来吗?”鱼悦蹲下问他。
  “不出去,太丢人了。”琴早拒绝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么隐秘的地方会被鱼悦轻易的翻到。
  鱼悦站起来,转身向琴房外面走。
  琴房外,更玉坐在那里忙碌的编织着,最近,他学会许多花俏的样子,鱼悦冲他笑下,他也冲鱼悦笑一下,完全不知道,正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暴露了琴早费劲想出来的宝地。
  靠近栅栏的灌木丛,鱼悦哭笑不得的叹息,看样子这个家的下一代,恩,还是水准一般啊。
  灌木丛的绿叶子中间,两只小p股朝天露着,妞妞和好好大概以为自己是鸵鸟呢,或者?他们把自己想象成某种果实?
  鱼悦强忍着笑,抓着两个小家伙的衣服把他们拖出来,不甘心的他们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你也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鱼悦对着空气招呼着,很快,小豆出现在不远处。
  他根本没离开鱼悦,他就隐藏在他附近,他有他的方式,只要他不出来,鱼悦根本找不到他,但是鱼悦不找,他知道他在那里。
  “有水果吃。”鱼悦对小豆笑着说。
  小豆不说话,却踢着下面的泥土,鱼悦拽着手里那对乱摇的俘虏拖到小豆面前:“你,上次的体检做的不错,医生说可以适当的给你加一些水果。”
  小豆抬起头看着鱼悦,难得的露出笑容说:“好。”
  “再来,再来……”妞妞大叫着。
  “不算,不算。”好好在耍赖。
  鱼悦坐在躺椅上看着面前的孩子们,心里犹如着迷了一般,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甜蜜,即使,即使一辈子没有那些人的那种所谓的出息,能看到他们,知道他们平安,他们都在,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经意的,二楼的窗帘后,一道热辣辣的目光扫了下来,鱼悦的脸立刻红的像上了最最上等的红色染剂。
  小豆奇怪的抬起头,看下鱼悦,又看下二楼的窗户,他小心的靠近鱼悦,突然伸手抚摸他的嘴唇,他只要想摸到,没人能反抗他,要知道,他的速度都是最快的。
  鱼悦下一跳,他诧异的看着小豆。
  “什么感觉?”小豆的表情很严肃。
  “什么?什么感觉?”鱼悦问他。
  小豆突然弹出身子,对着鱼悦的嘴唇就贴了过去,一阵怪风刮过,明灿灿和孩子们眯住眼睛。
  当他们再次睁开的时候,看到小豆的脸贴在月光的手掌上,他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月光,而月光只是露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他,接着,他们像约定好了一般,一起离开。
  大约十分钟后,月光和小豆出现在草坪上,小豆好像是跑了几万公里一般的感觉,汗水湿达达的贴着他的额角在滴答。
  而月光却穿着一件长身围裙,端着一盘子吃的跟在他后面。
  小豆一头扎在鱼悦怀里,嘴巴呢哝了几句呼呼睡去,他累坏了。鱼悦惊讶的看着他,再看看月光,趁着孩子们哄抢之际,月光悄悄在鱼悦的耳朵边说到:“知道吗?每个动物都有发情期,他的发情期到了,而……我的,我想……也到了。”
  说完,他竟然舔了一下鱼悦的耳垂,鱼悦拿在手里的书,成功的掉在了地上,月光慢慢站起来,仰头看着这个巨大的树木,微微叹息:“嘿,悦儿,它可真大,对吗?”
  鱼悦没说话,一边满嘴食物的琴早喷着饼干沫附和:“大……”
  他下半句话成功的被妞妞给阻止了,这丫头最近喜欢把她的小手指伸进他的鼻孔探险。
  琴早一声惨叫,捂着鼻子跑开……
  帝堂秋和奉游儿陪着钬溪节慢慢顺着阳光大道走,阳光大道是祈兆最最宽广的大街了。
  “几年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小镇。很贫穷,很落后,你看,现在他真的很好,我觉得,我们的乐医新制度对社会,对乐医都是没有坏处的,是可行的。”
  帝堂秋对身边的好友介绍着。
  钬溪节此刻,再次换上了他多少年来没有穿上的那些衣服,最最昂贵的贴身里衣,最好的理发师为他护理他的头发,他的牙齿得到了最精心的护理,甚至,他的脚趾都被指甲师,好好的治疗过了,他有一个灰指甲,在右脚的老拇指。
  他站在那里四处看着,看着那些或阔绰,或繁忙的人们,这里的人都在笑着,为他们的生活。
  “这里,很好。”钬溪节嘴巴上是夸奖着,但是心里的黯然却不为人道之,时间的差距造成的某种距离不止只是r体上的,就像他现在穿着的这套昂贵的衣衫,他怎么看自己,都像借来的。
  他觉得自己是空d的,没有希望,没有甜蜜,甚至连寂寞都是没有的。
  “嘿,别着急,慢慢来溪节,几年前,我和帝堂秋差点死在小店市,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死了,那么,我们的人生也就停滞在那里了。现在,我们把每一天都当成讨了大便宜一般活着,我有一种感觉,知意还活着,你现在即使千般的不好,你都比他强的,有时候,我就想,我们这辈子,能再聚集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求了,现在,就少他和华莱西亚了,以前,我和堂秋根本不敢想有今天,所以,你……你能陪我们一起等吗?”
  钬溪节没有说话,他站在一个橱窗前。
  那是一家照相馆的橱窗,为了显示这家照相馆的年份,那橱窗里陈列着许多,许多的老式照片。
  钬溪节看着一张类似于好朋友聚会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少年们都只有十多岁,他们夸张的摆着各种姿态显示自己张扬的性格,他们放肆的笑着,那笑容仿佛在告诉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太阳,它是因为我才升出的。
  朦胧间,钬溪节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候,记忆中的钬家大门,记忆中的钬家的围墙,少年的他,抱着一叠自己最喜欢的书快乐的向外跑着,他的祖母在他身后喊着:“溪节呦,我的金孙,你要慢点,莫摔着了你。”
  他就那样奔跑着,一直跑到家的大门口。
  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笑容的华莱西亚,她总是第一个冲他微笑,奉游儿怪叫着攀爬到他身上,帝堂秋冲他优雅的点头,人到齐了,于是他们一起看着那个人,他们心目中的老大,随知意。
  他制定一个又一个的目标,制定一个又一个有利于他们进步的计划,他带着他们向前走着,他们站在山顶发誓,一定要实现那个伟大的目标。
  然后,他们一天,一天的成长,友谊依旧是那么好,然后有一天,爷爷突然对他说:“也不知道我的金孙,和随家的知意,在音乐攻击力上那个厉害。”
  他的父亲骄傲的说:“自然是我的溪节。”
  爷爷非常平淡的摇头:“我看不见得,若是溪节比知意厉害,我怎么看我家溪节对他百依百顺着,你知道他的脾气,若赢不过他,他怎么能服气呢?所以,我觉得还是随家的知意要厉害的多。”
  是呀?到底是谁厉害呢?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钬溪节找到随知意提出了决斗,接着他受伤昏迷,昏迷的一刹那,他看到了躲避在暗处的爷爷,他依旧带着那么,那么慈祥的微笑,但是,他看到了他手里的“暮鼓”。
  暮鼓,是爷爷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一件微型小医器,以前他总是想和爷爷要,但是爷爷总是摸着他的头笑眯眯的说:“等我的金孙长大,全世界爷爷都送你给。”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钬溪节的心中总是得意的,虽然他很少把那种得意露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