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石榴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料到亲生哥哥也这么不靠谱，气得她眼泪都快飙了出来。偏偏她又怕被桑语儿识破，不敢大声喝骂，只好狠狠跺脚，心里头早就把这个哥哥大卸八块！
  陈飞扬顿住了脚步，眼神之中，透出茫然之色，他的心神依旧沉浸在这一场战斗之中，尚未脱出。
  “你赢了。”
  桑语儿娉娉婷婷走上擂台，拉住了陈飞扬。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脉搏跳动得很快，那是一场激战之后的必然表现，却没有丝毫的后怕与紧张。
  “呃……哦……”
  陈飞扬这时候才如梦初醒，回想刚才的战斗片段历历在目，但却又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多年苦修，再加上这两个月来连续不断的虚拟战斗，才给了我这种顿悟的机缘。”
  他心中明澈，知道顿悟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而是厚积薄发，才终于能够开花结果。
  这数年来学习的招式、心法、武功，都在陈飞扬脑中盘旋不停，唾手可得，信手施展，仿佛就能够得其精髓。
  “我的实力，又有提升了。”
  “如果说之前我不如那个胡须男，那这一战之后，我可以堂堂正正与他对决！”
  “他……他可是接受过一级改造的人类，我仅凭原初武道，就能与之抗衡？”
  “我真的有机会，依靠原初武道冲击气关吗？”
  陈飞扬心情激动，既兴奋地想要手舞足蹈，又有些患得患失，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是已经露出曙光但前途未卜的原初武道？
  还是应该一帆风顺，却因为身份而被阻隔在大门之外的机械武学？
  他无法做出结论。
  “可……可恶！”
  一边的石榴花容惨淡，呆呆地瞧着与陈飞扬手拉手的桑语儿，一股酸意从胸膛涌起，直冲眉心，眼泪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
  这个旁听生——这个旁听生居然这么厉害？
  “连天才的哥哥都没法阻挡他，难道说——桑学姐选择他真的没错吗？”
  在刚才，石榴还在心心念念，希望哥哥能够给陈飞扬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在擂台上出乖弄丑，让桑语儿看清他的真本事，不要再执迷不悟。
  但是现在……
  看着两人亲近的模样，石榴气不打一处来，咬了咬牙，鬼迷心窍地大喊了一声。
  “旁听生，是你赢了！”
  “还不快过来领奖品！”
  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脸涨得通红。
  这一次擂台的奖品是——
  ——美少女之吻！
  “奖……奖品？”
  陈飞扬还愣了一下，等看到石榴微闭双目，撅起樱唇，这才吓了一跳，赶紧双手乱摇。
  “我们只是来帮忙的，这……这就不用了吧？”
  “不行！”
  石榴咬了咬牙，瞧见陈飞扬慌乱的模样，不知怎的胸中涌起一股得意，嘿然一声，挣开捆缚，像只小蚱蜢一样连蹦带跳，窜到陈飞扬的面前，吧唧一口就亲在了他的右脸颊之上！
  “好啊！”
  “好浪漫！”
  “太棒了！”
  擂
  台下的人们沸腾了，口哨声、鼓掌声与欢呼声四起，几乎淹没了整个庙会！
  穿着红衣的明艳金发少女，温柔地吻印在见义勇为的英雄脸上。
  空气之中，充满了浪漫与旖旎的气息。
  一刹那，仿佛停滞。
  ——至于当事人的心情如何，反而无人过问。
  桑语儿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松开了握住陈飞扬的手。
  ***
  “只……只是玩笑吧？”
  即使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庙会渐渐散了，陈飞扬和桑语儿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还是时不时狼狈地用衣袖擦一下脸颊，偷眼查看桑语儿的脸色。
  桑语儿不动声色。
  石榴亲完就一溜烟跑了，只留下呆若木鸡的陈飞扬留在原地。
  到底不过是十五岁的男孩子，第一次与少女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等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想跟桑语儿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嗯，只是个玩笑，石榴就是这样的，不用放在心上。”
  桑语儿很淡然，好像浑不在意的模样。
  这种反应……陈飞扬又觉得有些哪里不对。
  新年一起拜神，本来是两人大大增进感情的机会，但是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吻夹在中间，就觉得好像增添了一些特殊的味道。
  他们安静地走在飞星城的黄昏之中。
  人造夕阳的红色暮光，染红了西面半边的天空，金霞包裹着黑云，就如同辉煌壮丽的赞歌。
  两个人的身影被斜阳拉得很长，靠得很近，中间却仿佛总有一块透明的阻隔。
  晚饭时候的气氛也有些尴尬，连陈莹都看出来了。
  “你和语儿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你这副样子能找个女朋友已经是咱爹妈保佑，你要是敢欺负她，我把你脑瓜瓤子都打出来——”
  她卡住了陈飞扬的脖子，悄悄询问和威胁。
  “她不是我女朋友……”陈飞扬只好苦笑。
  “哼！反正你自己注意点！”
  陈莹哼了一声，转身给桑语儿夹菜。
  “谢谢款待！姐姐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夜深的时候，吃完晚饭，姐弟俩送桑语儿出门，她躬身有礼貌道地谢。
  新年的夜间，介于安静与不安静之间，时不时有七彩的烟花在空中炸裂，将璀璨的星空染成缤纷。
  “以后经常来啊——”
  陈莹眯着眼睛，笑得像黄鼠狼似的，一边挥手，一边用脚踹陈飞扬。
  “让飞扬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不用了，有车接我。”
  桑语儿摇了摇头，果然有一辆黑色的悬浮车无声无息地从狭窄的巷道中划过，停在她的身边。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探出头微笑着招手道别。
  悬浮车沉稳而迅速地在黑夜中划过，很快就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咦？你不是说她一个人住吗？”
  “谁来接她的？”
  陈莹转头一把拽住了陈飞扬的衣襟，诧异地询问。
  陈飞扬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真是个白痴。”
  陈莹丢下了弟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