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1-26 10:07      字数:13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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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伯笑道:“公子还是心软,连下了十万两重注的豪赌都不看了。”
  云襄摇摇头道:“我只关心自己所能把握的部分,在下注钱认真权衡比较,至于结果已在计算之中,看不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筱伯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敬仰,轻叹道:“话虽如此,但就算是养性练气大半辈子的高僧,恐怕也没有这等恬静淡泊的心境。公子这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实在令老奴羡慕。”
  “与生俱来?”云襄苦涩一笑,眼光落在虚空,迷离幽远,“只有享尽荣华富贵,才能真正看破红尘,只有经历过人世间最大的挫折和失败,才能真正漠视胜败生死。”
  筱伯同情地望着云襄,轻声问:“公子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过去,难道往事竟如此不堪回首?”
  云襄没有回答,却闭上眼睛斜靠上身后的书堆,半晌未动。筱伯只当他要休息,便起身轻轻为他盖上毡毯。直到这时他才发觉,云襄虽然双目紧闭,但眼角处,却又两粒晶莹的泪珠。
  马车在疾行中微微摇晃,像摇篮一般催人入梦。筱伯见云襄鼻息低沉,已沉沉睡去,紧握的手掌也微微张开,手中那枚奇特的雨花石项链摇摇欲坠。他轻手轻脚想要将它从云襄手中拿开,突见云襄浑身一颤,从睡梦中乍然惊醒过来,立刻紧紧握住了雨花石。
  “公子又在想舒姑娘了?”筱伯温声道。云襄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神色怔忡地望着虚空,没有说话。筱伯像慈爱的长者怜惜地望着他,小声安慰道:“老奴已调动一切力量去寻找舒姑娘下落,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云襄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仔细将雨花石项坠收入怀中哦个。这时疾行的马车突然缓了下来,道旁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喝骂。云襄好奇地撩开车帘,就见路旁蒙眬夜雨中,一个青衫女子被三个黑衣大汉横抱着,正旺道旁的树林中拖去。云襄忙一声轻喝:“停!”
  马车应声停下,一个黑衣汉子立刻对马车扬扬手中的鬼头刀。厉声喝道:“赶你的路,别他妈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鞭响,那汉子立刻捂着脸哇哇大叫。另外两个黑衣汉子忙丢下那女子,挥刀向马车扑来,谁知还没接近马车,就被马鞭抽得连声惨叫,落荒而逃。
  云襄遥见那女子倒在地上,在雨中不住挣扎,却无力站起,便对筱伯道:“去看看。”
  筱伯有些迟疑道:“公子,咱们还有要事,既然那些家伙已经走了,咱们就别再多管闲事。”
  “咱们若就此离开,那些败类岂不会立刻又回来?”云襄不满地瞪了筱伯一眼,“咱们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快将她弄到车上来!”
  片刻后,马车继续前行。那浑身湿透的少女捧着云襄递来的热茶,眼里依旧有着受惊小鹿般的胆怯和戒备。云襄打量着满面污秽的少女,脸上泛起暖暖的笑意:“不用再害怕,到了这车上你就安全了。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青儿!”少女终于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她的小名。
  北六省正为盟主齐傲松与东瀛武圣的决斗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烟波飘渺的江南却显得十分平静。蒙蒙细雨笼罩的金陵家大宅,像寂寂无声的猛兽般,孤独地盘踞在金陵城郊。
  苏府后花园中,苏家大公子苏鸣玉像往常一样,独自在凉亭品茶。薄雾与细雨使他的身影显得尤其孤独,而他的眼中,更是有一抹永远挥之不去的寂寥和萧索。不过当他看到花园小径中,一个衣衫单薄的人影打着油伞缓步而来时,他的眼中涌出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坐!”他眼中的暖意随着微笑在脸上弥漫开来,花去了满庭的萧索。待来人在他对面坐下来后,他缓缓的斟上一杯茶,有些遗憾地向某人示意道:“天冷,茶凉,幸亏你来,不然我又要喝酒。”
  来人淡淡道:“喝茶我陪你,喝酒就算了,不然你又要醉死。”
  二人相视一笑,苏鸣玉摇头轻叹道:“江湖上谁要说千门公子襄与我是朋友,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放到桌上道:“既然是朋友,我就应该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再玩这种游戏。”
  “只不过是游戏而已。”苏鸣玉嘟囔着拿起拜帖,边打开边笑道:“我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麻烦大名鼎鼎的公子襄替我跑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算是还你上次的人情。”云襄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从外表看。他与苏鸣玉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但二人坐在一起,却显得十分自然和谐。
  苏鸣玉定定的看着拜帖,面色渐渐就变了。直到云襄小声提醒,他才浑身一颤,霍然回过神来,仰天轻叹:“齐傲松死定了。”
  拜帖飘落于地,只见其上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挥刀的人影,在人影之上,有重重的一撇,像小孩的涂鸦,打破了画面的和谐。云襄俯身捡起拜帖,不解的问道:“仅凭这信手一笔你就能看出藤原秀泽的武功高低?”
  “说实话,我看不出来。”苏鸣玉摇头轻叹,“没人能看出他的深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剑齐傲松决计挡不了。”
  云襄淡淡的道:“这样正好。我已经下重注买藤原秀泽胜。”
  苏鸣玉脸上有些不快道:“你真以他们的决斗为赌?”
  “不是我要赌,”云襄漠然道,“是福王,我只不过是借机装点小钱罢了。”
  苏鸣玉木然半晌,突然失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才不想成为你们的斗j。”说着,顺手将手中的拜帖撕得粉碎。
  云襄深盯着苏鸣玉的眼睛道;“你真是这样想?”
  苏鸣玉呵呵一笑道:“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云襄暗舒了口气,转望厅外景色,只见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夜幕悄然降临,淡淡月光静静洒下来,整个花园笼罩在一片蒙蒙银色之中。
  苏鸣玉遥望天边那蒙蒙圆月,有些伤感地轻轻叹息道:“月圆了,今晚就是齐傲松与藤原秀泽决斗的日子吧?”
  就在云襄与苏鸣玉月下对垒的当儿,离江南千里之外的北京城,一处幽静的别院中,一个面目儒雅的老者也在望着天上明月发怔。老者年逾五旬,一身富贵员外袍,打扮得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不过气质却又像是个    ,尤其他那半张半阖的眼眸深处,有一股旁人没有的威严和冷 。不过,此刻他的神情有些慵懒,又像是午后在树梢下打盹的雄狮。
  “王爷!”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汉子悄然而来,在老者身边躬身道,“介川将军已经到了。”
  “快请!”老者一扫满面慵懒,对中年汉子一摆手,“让厨下传宴!”
  一名身穿和服的东瀛人,在几名东瀛武士的蜂拥下大步而来。那东瀛人年约四旬,面目y鸷,个子不高,却拼命挺胸凸肚昂首而行。老者见到来人,立刻笑着起身相迎。那东瀛人忙在数丈外站定,先是一鞠躬,然后拱手拜道:“德川将军特使介川龙次郎,见过福王!蒙王爷赐宴,在下不慎惶恐。”
  老者呵呵一笑,援手道:“介川将军乃是德川将军特使,除了我大明天子,不必对任何人行礼。再说今日老夫只是以私人身份请将军小酌,介川将军不必太过拘谨。”
  介川龙次郎拱手道:“王爷不必谦虚。想当今大明皇帝年纪尚轻,对国家大事尚无主见,一切俱要倚靠王爷运筹。王爷虽无摄政王之名,却又摄政王之实。介川临行前,德川将军一再告诫,万不能怠慢了福王爷。”
  福王挽起介川的手笑道:“介川将军说笑了,这次本王还要仰仗德川将军的协助,以防治海上倭患,咱们应该多多亲近才是。”
  二人又客气一回,这才分宾主坐下。在丫环仆佣斟酒上菜的当儿,福王爷貌似随意地问道:“今日就是贵国武士藤原秀泽,与我朝北六省武林盟主齐傲松决斗的日子吧?”
  介川龙次郎抬头看看月色,傲然道:“今日便是月圆之夜,如果不出意外,此刻正是藤原秀泽将剑刺入齐傲松心脏的时候。”
  福王淡笑道:“介川将军对藤原的剑有十足的信心?”
  “当然!”介川龙次郎脸上闪出莫名的骄傲,“藤原秀泽是咱们东瀛第一武士,在东瀛有武圣之称,六年前曾挑遍东瀛十三派无敌手。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不败的战神,那一定就是藤原武圣。”
  “听介川将军这一说,本王就彻底放心了。”福王长长舒了口气,见介川一脸疑惑,福王笑着解释道:“这次藤原武圣与齐傲松的决斗早已传遍江湖,京中有赌坊暗中以这次决斗为赌,开出了一赔三的赔率。本王一时手痒,也在藤原武圣身上下了一注。若藤原武圣真如介川将军所说那般神勇,那本王就可以小赚一笔了。”
  “哦?有这等事?”介川一脸惊讶,“不知王爷下了多少?”
  福王摆手笑道:“本王随便玩玩,只下了一千两银子。”
  “只一千两?”介川一怔,“不知这次一共有多少赌资?”
  “听说有数十万两之巨。”福王貌似随意地笑道。
  “几十万两?”介川满面惊讶,跟着连连扼腕叹息,“中华真是富庶天下,一场赌局竟有数十万两赌资,可惜王爷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机会!若下它个三五万两,一赔三,王爷便可赢它个十几万两啊!”
  福王呵呵笑道:“可惜当初本王并不清楚藤原武圣底细,若早得介川将军指点,本王也不至于错过这次机会。”
  介川连连叹息,“可惜我不知有这赌局,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就算知道,在下财力有限,也是无可奈何。”
  福王笑道:“这等赌局大多是秘密开赌,必须有熟客引荐才可参与。可惜介川将军即将回国,不然本王还可与将军合作,共同发财。”
  介川一怔,忙问:“不知如何合作?”
  福王悠然笑道:“大明帝国,一向以天朝自居,历来瞧不起四方蛮夷,尤以好勇斗狠的武人为甚。蜀本王直言,东瀛在国人眼中,不过一蛮夷岛国。中原武林,决无法容忍一东瀛武士挑战我天朝尊严。藤原若胜齐傲松,必定激起中原武林公愤,届时顶会有武林高手向他挑战,这赌局将会越来越大。如此一来,介川将军就不必再为错过这次机会感到遗憾了。”
  介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着又摇头苦笑道:“可惜藤原秀泽并非家臣,他一向独来独往,就连德川将军也不放在眼里。这次虽然与我同船前来,却并非我使团成员。以他的秉性,决不愿成为别人赌博的工具。”
  “这个你无须担心,本王自有办法。”福王笑道,“只要介川将军与本王合作,本王出钱,将军出力,咱们定可大赚一笔。”
  介川两眼放光,忙问:“如何合作?”
  福王呵呵笑着举起酒杯道:“干了这杯酒,咱们再慢慢聊。”
  二人同饮一杯后,福王若有所思地望着天上明月,喃喃自语道:“已经三更,那场决斗的结果也该传到京城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急奔而入,一路高叫:“报!”
  “宣!”福王一声令下,一名浑身湿透的汉子匆匆而入,在廊下气喘吁吁地禀报:“一个时辰前,齐傲松已死在藤原秀泽剑下。”
  “当时是怎样的情形?”福王忙问。那汉子喘息稍定,这才道:“齐傲松挡住了藤原秀泽第一剑,却没能挡住对手旋风般的第二剑,被藤原秀泽由肩至腰,一剑斜劈成两半。”
  “一定是旋风一斩!”介川兴奋地击桌叫起来,“藤原秀泽除了幻影七杀,旋风一斩更是无人能挡!”
  “想不到介川将军也精于剑技,”福王笑吟吟地对介川举起酒杯,“不知与藤原武圣相比如何?”
  “在下哪敢与藤原武圣相提并论?”介川连忙摇手,跟着又面有得色地笑道,“不过这次东渡,承蒙藤原武圣指点,在下受益匪浅。这次随行的数十名武士中,除了在下,有资格得到藤原武圣指点的,也不过二三人而已。”
  福王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如此说来,使团中除了藤原武圣与介川将军,至少还有两三个剑法高明的武士,这就好办了。”
  “福王此话是什么意思?”介川有些莫名其妙。
  福王悠然一笑,俯身在介川耳边小声耳语了片刻,介川面色渐变。却见福王悠然道:“介川将军既然想与本王合作大赚一笔,多少也该出点赌本才是。这场豪赌一旦开始,本王估计,每局赌资决不会低于百万之数。”
  “百万之数!”介川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迟疑片刻,终于拍案而起,决然道:“好!在下就听从王爷的安排。”
  福王立刻长身而起,举掌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击掌为誓!”
  二人迎空击掌,然后齐齐举杯:“合作愉快,干!”
  斜阳,古道,天色如血,秋风萧瑟。一乘马车缓缓行驾在秋风里,马车有篷,窗门紧闭,在暮色渐至的官道中有些神秘。
  马车中,藤原秀泽怀抱双剑盘膝而坐,如泥塑木雕般瞑目无语。三天前,当他得知自己与齐傲松的决斗成为别人的豪赌时,便感到自己的此行失去了意义。他不想自己神圣的决斗成为别人的赌局,更不想成为别人赌博的工具,所以在战胜齐傲松之后,他便决定回国。为此他不得不躲在车中,以避开中原人的耳目,悄然赶往杭州。倒不是害怕有人阻拦,而是不愿为不值得动手的对手拔剑。在杭州湾,介川龙次郎已经为他联系好渔船,他可以从哪里悄然回国。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藤原秀泽蓦地睁开双眼。他听到了马车后方追来的急促马蹄声,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像针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
  “藤原君!藤原君!”一骑快马在马车外嘶叫着停下来,有人在焦急地呼唤着,听声音依稀有些熟悉。藤原秀泽撩起车帘,立刻便认出来人是介川龙次郎的武士大岛敬二,是介川使团中不多的几个剑道好手,在同船东渡的漫长旅途中,曾得到过自己的指点。
  “大岛君,何事?”藤原秀泽淡然问道。
  大岛抹抹满脸汗珠,匆匆道:“藤原君,你刚离开北京,便有中原武士到使馆寻衅,要与你决斗,言语十分难听。仓镰君不愿堕了我大和武圣威名,毅然替你出战,谁知仅一个照面就被来人所杀。来人让在下把这个交给你,说是他的挑战书。”说着,大岛递过来一个四方的锦盒。
  藤原秀泽眉梢一挑,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仓镰不仅是介川龙次郎的家将,也是伊贺流屈指可数的高手,论辈分自己还要尊他一声“师叔”。他的剑法自己完全了解,谁能一个照面便杀了他?藤原将信将疑地接过锦盒,尚未打开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藤原皱眉缓缓打开锦盒,定睛一看,顿觉血脉贲张,一股怒火由丹田直冲脑门。锦盒中,竟是仓镰血r模糊的人头。
  “砰”一声合上锦盒,藤原强压怒火冷冷问:“他是谁?”
  “那人黑巾蒙面,也没有留下姓名!”大岛答道,“他只说三天之后,在杭州湾一艘楼船上等你,船上有龙卷风标志,你一见便知。”
  藤原默默把锦盒还给大岛,遥望前方默然半晌,突然对车夫吩咐:“回头,我们不去杭州湾。”
  车夫答应一声,立刻掉转马头。大岛见状忙问:“藤原君这是要去哪里?”
  藤原已放下了车帘,只听他淡漠的声音从车帘后传来:“请大岛君转告介川将军,务必把仓镰的遗体带回故土厚葬。另外,多谢他的安排,不过我已不打算从杭州湾回国。”
  大岛一愣,忙问:“你要避而不战?”
  “没错!”车中传来藤原淡漠的回答。大岛一听大急,忙问:“你难道甘心仓镰君白白被杀?你难道不在乎自己武圣的威名?”
  马车中没有应答,只是缓缓望来路而回。大岛见状连忙纵马拦在车前,拉住车辕大声质问:“你要临阵脱逃?要知道这次决斗已不是你一个人的胜败荣辱,而是关系到我大和民族的尊严。你难道要做大和民族的罪人?”
  马车中闪出一道寒光,闪电般掠过大岛腰胁。大岛只觉腰间一松,腰带竟被无声割断。只听马车中传来藤原还剑入鞘的铿锵声,以及他那冷酷的话音:“你再敢拦路,我就杀了你。”
  大岛呆呆地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突然破口大骂:“呸!什么武圣,你根本不配!你不敢应战,我大岛敬二会替你去!大和武士可以战死,却决不会临阵退缩!”
  秋日的杭州湾码头,正是渔民收获的季节,从早到晚都有船来船往,显得异常热闹喧嚣。不过这几日,杭州湾已被另一种热闹代替,无数江湖人正从水陆两路陆续赶来此地。他们得到消息,江南第一武林世家宗主苏敬轩,已经向杀害了北六省武林盟主的东瀛武圣藤原秀泽发出了挑战。这消息像长了翅膀,短短几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们从各地陆续赶来,除了要见证这场关系中原武林尊严的一战,更想一睹江南第一武林世家那柄名震天下的袖底无影风。
  旭日东升,天边红霞万道,一艘楼船如在画中,从海上徐徐驶来。楼船桅杆之上,高高飘扬着一面奇怪的锦旗,那上面绣的不是常见的飞禽猛兽,也不是族徽姓氏,而是一股盘旋而上的龙卷风。岸上众人看到这面锦旗,顿时欢声雷动。人所共知,这面旋风旗,正是江南苏家独有的标志。
  岸上的欢呼声传到楼船的时候,在舱中静坐的苏敬轩心中并无一丝轻松,相反,他的心中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虽然出身江南第一武林世家,但他并不是个好勇斗恨之辈,苏家在江湖上也一向低调。但这次,他不得不成为江湖注目的焦点。这次决斗已不仅仅是苏氏一族的荣
  誉,在许多江湖豪杰心目中,它更关系到中华武林的尊严。
  “宗主,船到杭州湾了。”一名苏氏弟子小声进来禀报。苏敬轩“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淡淡吩咐道:“就在这儿抛锚停船,然后让大家下船去吧。”
  弟子答应着悄然退下,片刻后楼船上便静了下来。苏敬轩重新闭上双眼,平心定气缓缓调息,强压下各种杂念。面对击杀过齐傲松的藤原秀泽,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胜算。不过这次,他已不得不战。
  楼船在离码头数十丈之外抛锚停了下来,水手仆佣陆续坐小艇离开,看来它已不准备靠岸,这让岸上等候的众人多少有点遗憾。海湾中虽然游弋着不少船只,其中大部为江湖中人所雇,不过却无一艘靠近楼船。人们自觉地避开楼船数十丈,以示对苏敬轩的敬意。
  红日渐渐偏西,岸边等候的众人渐渐不耐烦起来,纷纷打听决斗的确切时间,就在这时,之间一艘小舢板从渔船群中冲出,径直驶向楼船。
  众人放眼望去,遥见舢板之上,一名青衣汉子单手摇橹,舢板劈波破浪,渐渐靠近了停泊的楼船。在离楼船数丈之外,那汉子飞身而起,抓住楼船悬梯纵身而上,稳稳落在船头甲板之上。
  岸上众人s动起来,不少人在相互询问:“谁?那人是谁?”
  有人立刻答道:“这还用问?这个时候上船的当然是藤原秀泽,看来苏宗主是把决斗的地点定在了船上。”
  甲板轻微的震动立刻为苏敬轩察觉,他缓缓睁开眼,就见一名年轻的东瀛武士环抱双剑,昂首大步而入。苏敬轩不由皱眉道:“你不是藤原秀泽。”
  那名东瀛武士在数丈外站定,冷眼打量着苏敬轩道:“你怎知我不是藤原秀泽?”
  苏敬轩淡然道:“你落在甲板上时,脚下稍显虚浮。若你是藤原秀泽,岂能击败齐傲松?”
  那东瀛武士脸上露出敬佩之色,忙拱手道:“在下大岛敬二,今日来替藤原武圣出战。”
  苏敬轩皱眉问:“藤原为何不来?”
  大岛敬二傲然道:“对付你这样一个老家伙,何须藤原武圣亲自出马?”
  苏敬轩重新闭上双眼,淡淡道:“我等的是藤原,你走吧!”
  “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大岛愤然问道。见对方瞑目不答,显然是已默认,大岛一声怒吼,“铿”一声拔出佩剑,双手握剑喝道:“拔出你的兵刃!”
  苏敬轩浑身上下空无一物,身边也没有任何兵刃,大岛见状以为有机可乘,不等对方反应,他已一声轻喝,挥剑斩向对方颈项。就在这时,之间一道淡淡的寒光悄然从苏敬轩袖中脱出,精准地拦在半空。这道寒光来得突然,寒光刺骨,大岛心知不妙,慌忙收住双臂之力,剑立刻停在中途,离苏敬轩颈项已不足一尺。但大岛已不敢再动,一柄样式奇特的断刀已挡在他手腕之上,只要他一动,就得把自己双手送给对方。
  大岛额上冷汗淋漓而下,见对方严重并无杀意,他才稍稍安心。缓缓退后两步脱出对方威胁,他才看清那柄突如其来的断刀,长不及一尺,锋刃前掠,刀尖前弯,样式十分奇特。他不由涩声问:“这是什么刀?”
  “无影风。”苏敬轩说着手腕一翻,刀已悄然隐回袖中,原来它的刀鞘藏于苏敬轩袖底,刚好与小臂一般长短,难怪先前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无影风!袖底无影风!”大岛失声惊呼。中原与扶桑仅一海之隔,有不少神奇传说也通过海上渔民传到扶桑,而袖底无影风的故事,在扶桑已流传近百年。大岛没想到,自己今日竟见到了它的传人!
  “回去告诉藤原,我恭候着他的到来!”苏敬轩依旧盘膝而坐,淡定如初。
  大岛不甘心就此认输,把剑一横,傲然道:“我还没输!”说完一声号叫,再次挥剑而上,一剑直劈,气势如虹!
  苏敬轩终于长身而起,侧身避开大岛迎面一斩。二人身形交错而过的瞬间,苏敬轩袖中无影风再次出手,轻盈掠过大岛前胸。大岛衣襟应声而裂,前胸显出一道淡淡血痕,伤痕虽长,却并不致命。大岛低头看看胸前刀痕,顿时面如死灰,涩声道:“你武功远胜在下,为何不杀我?”
  苏敬轩淡然道:“兵者,人间至恶,非万不得已,不应出鞘伤人。”
  大岛收剑对苏敬轩一鞠躬,昂然道:“我是替大和武圣出战,既然战败,就无颜再活,你虽不杀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说着望东跪倒,突然拔出短剑,刺入自己腹部,跟着横剑一划,白花花的肠子顿时流了一地。
  事发突然,苏敬轩想要阻止,却还是迟了一步。望着痛得浑身哆嗦的大岛敬二,他不禁摇头叹息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为何要如此决绝?”
  “你不会懂!你们这些生性柔弱的汉人永远不会懂!”大岛敬二吃力地挣扎,“在咱们大和武士眼里,武士的荣誉……高于一切。”
  苏敬轩惋惜地摇摇头,对大岛的举动感到不可理喻。见他伤已致命,无法再活,苏敬轩只得放弃救助的打算,负手转望舱外,就见天边红日西沉,天色已近黄昏。
  岸上传来人们的欢呼,在楼船边游弋的渔船上,有不少悄然靠近的江湖人,他们从打开的船窗中看到了方才的情形,不由齐声欢呼。在岸边等候的众人立刻就知道了决斗的结果,顿时欢声雷动。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烈酒,就在海滩上开始了他们的庆祝和狂欢。
  几名苏家子弟兴高采烈地登上了楼船,却见苏敬轩脸上并无一丝喜色。几名弟子忙收起得色小声请示:“宗主,咱们是不是可以起锚回航了?”
  苏敬轩指了指破腹而亡的大岛敬二,淡淡道:“把他的遗骸送还东瀛使团,你们暂且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再等等。”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不知苏敬轩还要等什么。不过几个人也不敢多问,只得抬起大岛的尸骸悄然退下,把苏敬轩一人留在了楼船之中。
  待众人离船之后,苏敬轩重新在舱中盘膝而坐了下来,缓缓闭目调息。他知道,藤原秀泽决不会令大岛这样一个武士代替他出战,所以自己还得等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岸上沙滩上燃起了堆堆篝火,远远传来人们阵阵欢呼和粗鄙的玩笑,其热闹喧嚣与海上楼船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灯瞎火的楼船上,苏敬轩的身影已与黑暗融为一体,远处的景色也渐渐模糊,但几天前的情形,却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
  几天前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一辆乌篷马车悄然停在苏府门外,赶车的居然是个申请倨傲的东瀛武士。他送来了藤原秀泽的挑战书和一具陌生人的尸体。对挑战书苏敬轩一笑置之,但当他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脸色蓦地就变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内堂。苏家子弟听说过藤原秀泽杀人传书的故事,以为是尸体上的剑痕令宗主不得不重视,不过他们却怎么也看不出那剑痕有多可怕。
  苏家子弟中没人认得,那具尸体原本事他们从未谋面的兄弟,是宗主从未公开过的私生子。
  每一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苏敬轩也不例外,年轻时的荒唐使他不敢认这个儿子,登上宗主之位后,又因儿子的母亲出身风尘儿羞于相认。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儿子,除了在暗中资助,还托朋友将他送到京中学艺。虽然不能传他名震天下的苏家刀法,但苏敬轩还是希望儿子能有一技防身,甚至希望他也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
  但现在一切希望和烦恼都没有了,当看到儿子尸体的时候,苏敬轩突然感到到,自己欠他实在太多太多。在把自己关进书房独自忏悔的时候,苏敬轩意识到,自己必须为儿子做点什么,才能稍稍减轻心中的愧疚和痛苦。所以第二天一早,苏敬轩便按照挑战书的约定,悄然乘船赶往行货走完,然后令水手和弟子们离开楼船,自己孤身在海上迎接东瀛武圣藤原秀泽的挑战。
  波涛中传来“哗啦”一声轻响,像有海鱼跃出水面,把苏敬轩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睁眼看看舱外天光,只见海上明月东升,星光暗淡;岸上篝火只剩点点灰烬,远远望去像一堆堆荧荧鬼火。海滩上庆祝的人大概是热闹够了,现在早已人迹稀疏,剩下的也大都烂醉如泥,在篝火边或躺或坐,寂然无声。天色墨如黑漆,现在已是黎明前的黑暗。
  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从窗外渐渐浸入船舱,令人遍体生凉。苏敬轩凝目望去,立刻便看到甲板上那个蒙眬的黑影,如死物般纹丝不动,杀气便从那里弥漫开来。苏敬轩暗舒了口气,淡淡问:“藤原秀泽?”
  “苏敬轩?”黑影反问。
  苏敬轩长身而起,手握刀柄缓步来到船头甲板,他已不需要答案。像藤原秀泽这样的高手,实在不容易遇到第二个。
  黑影缓缓拔出了腰间佩剑,剑鞘摩擦声在寂静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苏敬轩看不清对方面目,不过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人的寒芒。
  “仓镰君,你可以安息了!”黑影小声嘀咕了一句,身形微动,手中寒光闪烁,长剑如电闪雷鸣,旋风般向苏敬轩袭来。苏敬轩在无影风脱袖而出的同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出刀速度,这次终于遇到了最强劲的对手。
  楼船上传来的兵刃交击声,终于惊动了海滩上尚未散去的人们,不少人醉眼惺忪地循声望去,就见海中的楼船甲板上,不时删除金铁相击溅出的火星,在火星熹微的微光中,隐约可见两道黑影迅若鬼魅,时分时合,激斗正酣。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忙互相打听,纷纷拥到海边向船上张望,可惜黎明前的黑夜月色暗淡,无人能完全看清船上的情形。众人正在焦急,就听船上一声刀锋锐啸闪过之后,一切皆归于宁静,天地间就只剩下大海轻缓的波涛声。
  “快!快去看看!”众人再顾不得许多,纷纷登上海边停泊的小船,架舟往海中的楼船赶去。最先登上楼船的乃是苏家弟子,只听他们登上楼船后,就是一声惊呼和哭喊:“宗主……”
  布局
  当苏敬轩的死讯传到京城的时候,大岛敬二的尸体也运到了东瀛使馆。他的身份很快就被富贵坊确认,人们这才知道,夜里悄然摸上楼船与苏敬轩恶战并在黑夜里击杀苏敬轩的神秘人,才是真正的东瀛圣武藤原秀泽。
  王府书房中,当介川龙次郎看到福王爷推过来的一叠银票时,两眼顿时放光。不及客气便一把抢到手中,连连对福王爷拱手道谢。却见福王爷面带微笑,对介川悠然道:“这五万两银票,只是你与本王合作的第一笔红利。”
  “第一笔?”介川喜得手足无措,“莫非还有第二笔?第三笔?”
  福王爷意味深长地点头道:“只要这赌局继续下去,咱们自然还有第二笔,第三笔收入。”
  介川为难地皱起眉头道:“这次藤原武圣的举动,显然是不想再被利用。如今他了无音讯,说不定已悄然回国了。”
  福王悠然一笑,俯身道:“藤原在中原人地生疏,除了介川将军,他无人可以信赖和依靠。如今他连杀我大明南北两大武林泰斗,已成为武林公敌,除了介川将军,他还有谁可以投靠?只要他来找将军,本王自然有办法令这场赌局继续下去。”
  介川忧心忡忡地喃喃道:“只怕藤原武圣会遭到中原武林的追杀,无法顺利脱身。虽然藤原武圣武技高强,可毕竟孤身一人啊!”
  福王拍拍介川的肩头安慰道:“本王除了派出王府卫士寻找藤原武圣下落,还传令各地方官吏,一旦发现藤原武圣踪迹,就立刻飞报本王,并派人全力保护,一路护送来京。你放心,本王不会让藤原圣武受到任何损伤。”
  介川终于松了口气,收起银票拱手道:“那在下就替藤原武圣多谢王爷了!”
  福王呵呵一笑,说道:“你我乃合作伙伴,不用这般客气。”
  把介川送出府门,目送他们上马而去后,福王一扫满面的从容,脸色y霾地望着天上蒙蒙圆月,喃喃自语道:“月色晦暗有晕,明日恐怕又是引玉天。”
  几个随从茫然不知所对,一个师爷模样的老者清清嗓子,上前一步小道:“王爷,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魏师爷有何不明?”
  “王爷,你花费莫大精力,安排下藤原秀泽和江南苏敬轩决斗,为何却仅下几万两银子的小注,赢得的钱还大半给了介川将军?这与王爷
  的投入不符啊!”
  福王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以为藤原秀泽的剑术如何?是否能打遍中华无敌手?”
  魏师爷一愣道:“藤原在东瀛有武圣之称,剑术自然是高明的。但要说打遍中华无敌手,恐怕就有些。。。。。。不过小人不懂武功,对武林中人也不甚了解,不敢妄下断语。”
  “是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林中人谁甘心自居人下?可千百年谁能真正天下无敌?”福王说到这鼻孔里一声轻哼,“也只有介川
  龙次郎这种夜郎岛国的井底之蛙,才会相信这类神话。”
  魏师爷恍然大悟道:“原来王爷对藤原秀泽与苏敬轩的决斗,并无十足把握,所以不敢下重注。可王爷为何要花费如此心机安排他们决斗呢?”
  福王诡异一笑,淡淡道:“根据经验判断胜负形势,然后再下注,这是赌徒的行径。本王不是赌徒,没有十足的把握,本王不会真正出手。”
  魏师爷若有所思地望着成竹在胸的福王,恍然大悟道:“原来王爷现在还只是在布局,正真的赌局还没开始呢。”
  福王淡淡一笑,突然问:“对了,这次各个赌坊开出的赔率是多少?”
  魏师爷忙道:“京城、洛阳、长安等地的赌坊开出的基本是一赔一,只有江南一带的赌坊开出的是二赔一。”
  福王微微颔首道:“看来一旦牵涉到切身利益,人就会变得理智。虽然大家感情上都希望苏敬轩能赢,但实际上看好藤原秀泽的人,差不多也占到一半了。”
  魏师爷赔笑道:“是啊!也只有苏家所在的金陵一带,人们才会对苏敬轩更有信心,开出二赔一的赔率。如果小人猜得不错,王爷正在针对人们这种心理,布下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福王幽幽一叹道:“可惜这局瞒得过别人,一定瞒不过千门公子襄。如果不出意外,他恐怕已经闻到银子的味道,闻风而至了。”
  魏师爷见福王面露忧色,忙安慰道:“王爷事先就已经为他布下了一个隐秘的棋子,这次除非是他不来,不然就一定会会很终身!”
  福王忧心忡忡地摇摇头,说道:“公子襄心思缜密,目光如炬,没有什么骗局能瞒得过他,他是本王唯一把握不住的变数。在没有抓到他以前,本王的计划就还有无法预见的风险,就不能说是万无一失啊。”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王府卫士匆匆而来,他的手中捧着一只雪白的信鸽。看到那信鸽,福王的眼中顿时闪出期待的光芒。
  “王爷!信鸽终于飞回来了!”那卫士双手把信鸽捧到福王面前。福王接过信鸽,匆匆取下它腿上的竹筒,从中倒出一卷纸。一个随从忙把灯笼凑过来,福王地展开纸卷,匆匆看了一遍,然后神色不变地讲纸条伸进灯笼中点燃。
  “信上怎么说?”魏师爷小心地问道。
  “猎犬已经发现了狐狸的行踪!”福王说着扔掉燃成灰烬的密信,抬头望望天色,突然喃喃自语道:“星无光,月有晕。明日必定是个好天气。”
  两盏惨白的灯笼散发着蒙蒙白光,把空荡荡的灵堂映照得愈加萧索。灵堂正中的牌位之上,赫然写着:先叔苏公讳敬轩之灵位。落款是:孝侄 苏鸣玉敬立。一点如豆的长明灯在灵案前无声地跳跃着,昏黄的灯火就如一个人的脆弱的生命,似乎随时都可能随风逝去。
  灵堂中只有一个白衣人在灵前长跪不起。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直到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依旧没有回头。
  云襄在白衣人身边停下来,在灵前点上三柱香后,他轻声道:“公子节哀!”
  “叔父是因我而死!”苏鸣玉凝望着灵前的长明灯喃喃自语道:“若不是我一时好胜,让你替我送给藤原秀泽那幅画,他未必会向叔父挑战。”
  云襄轻轻叹了口气道:“公子不必自责,这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苏鸣玉对云襄的安慰充耳不闻,对着苏敬轩的灵牌喃喃道:“我已让人四下搜寻藤原秀泽的下落,只要发现他的踪迹,我就立刻去见他。叔父你放心,我会找回咱们苏家的尊严。”
  云襄望着一脸决然的苏鸣玉,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苏敬轩的死,使很少涉足江湖纷争的金陵苏家,以及一向与世无争的苏鸣玉,无可避免的卷入到这场赌局之中了。
  杭州湾码头,这个数日前因藤原秀泽与苏敬轩的决斗而热闹非凡的海港,如今又恢复了它的宁静。在众多海上讨生活的渔民眼里,这场关系天朝尊严和荣誉的武林盛事,与他们的生计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待武林豪杰们一离开,这里又恢复成熙熙攘攘的海港渔市。
  藤原秀泽置身于这个热闹喧嚣的海港,却觉得自己异常孤独无助。虽然他已经换了一身汉服,还特意用斗笠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但两柄与众不同的佩剑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中原武林公敌,所以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是害怕中原武士的挑战,而是不愿自己视为最高修炼的神圣决斗,沦落为别人肮脏的赌局。
  谁知一连问了七八个渔民,都没人愿意送他去远海,那里常有商船去往东瀛。最近海港禁航,码头上已经找不到去往东瀛的商船。
  藤原秀泽失望地望着大海,一筹莫展。就在这时,突听身后有轻如狸猫的脚步声向自己来,夹杂在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