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0-29 10:19      字数:13809
  延山合力打下雪隼团的名头。
  冯源道:那女贼有点像倭人,会不会是那个什么浪人……
  旁边见过倭女的同伴也道:是有点像。这些浪人也太浪了吧?敢惹到我们雪隼团头上?
  石之隼仔细看了半晌,把那枚暗器放在鼻下嗅了嗅,是东瀛忍者。他弹开暗器,搓了搓手指:叫老敖回来吧,既然是东瀛来的忍者,他追上也没用。
  晴州河网密布,水运极为发达,临河的宅院大都有自己的码头。程宗扬乘船从晴州内海直接驶到居住的宅院后面,没等停稳就跳下船,快步走进院内。
  死丫头,你猜我遇见谁了?咦?你怎么浑身都是水?
  人家刚才出门了嘛。小紫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程头儿,你遇见谁了?
  鱼无夷!
  程宗扬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摸着下巴道:看来姓鱼的与黑魔海关系不是普通深呢。
  小紫用巾帕抹着发丝水珠,眼珠一转:听鱼家的傻瓜说,武二那个大笨瓜杀错人,死的倒霉鬼就是他弟弟。
  没错,西门庆那个大贱人肯定是黑魔海的人。程宗扬道:鱼家和黑魔海早有勾结,所以姓鱼的才千里迢迢跑到五原城和他见面。
  鱼家与黑魔海的关系是合作,还是像太湖盟一样被强行收入黑魔海麾下并不重要。问题是他们走到一起有什么图谋?程宗扬拧眉思索良久,眼前忽然一亮,说不定姓鱼的与西门大贱人见面是为了潘姐儿!
  想通其中关键,程宗扬思路清晰起来。武二郎本来是为了找西门庆的晦气,替哥哥武大报仇才潜入五原城。西门庆是醉月楼座上客,与苏妖妇也不陌生,武二郎在采石场的事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那么西门庆为什么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消除这个隐患呢?
  联想到鱼家在云水拦截光明观堂座船的举动,答案便呼之欲出。西门庆' 。。'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是拿武二当诱饵,引潘金莲上勾!
  不出西门庆所料,当小香瓜偷跑到南荒时,潘金莲因为武二郎来到五原城。
  西门庆和鱼无疾明知道她就在城内,还公然在鸳鸯楼宴饮,显然是一个专为潘金莲设计的陷井。只是他们没料到武二这头猛虎会突然出笼,击杀鱼无疾、血溅鸳鸯楼,让西门庆的苦心策划成为泡影。
  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小紫皱了皱鼻子,你叫得好大声。
  潘姐儿要倒霉了。程宗扬道:你也见过,鱼无夷修为虽然不弱,但比起潘姐儿还差了老大一截。他怎么有胆量劫光明观堂的船?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潘姐儿留?
  小紫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结论只有一个:黑魔海肯定有对付光明观堂的手段,只不过必须与鱼家合作。程宗扬道:所以开始是西门庆与鱼无疾联手,然后是鱼无夷和黑魔海那个年轻人联手。我敢肯定他们用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极可能是鱼家毒药和黑魔海的邪术合用。嘿嘿,潘姐儿运气真好,第一次有武二郎搅局,第二次又撞上我们,黑魔海和鱼家两次都没有机会出手。
  小紫道:程头儿,你好聪明哦。
  哼哼,我的智慧平常舍不得用!现在你知道它有多高明了吧!
  程头儿,我好崇拜你哦。小紫跳过来拥住程宗扬的脖子,笑整如花地说:不要生气啦。
  程宗扬正在得意,闻言不由一愣,半晌才叫道:我干!你又做什么了?
  程宗扬一把掀开帘子,只见泉玉姬背对房门屈膝坐在箱内。她头发梳成倭式的半玉髻,用粉红发带扎住;半边衣服脱到腰间,雪白肩膀l露着,里面嵌一枚古怪暗器。
  暗器有两寸长短,形状像一片羽毛,针状羽管深深刺进肌肤,正不断吸食鲜血。
  怎么回事?
  小紫道:人家让她去取一件东西,谁知道她那么笨,惊动佣兵团的人。要不是我扔了只猫,她说不定就被人捉住了呢。
  程宗扬回过头,死丫头,你们搞什么鬼?跑到佣兵团偷别人东西?还扮成忍者?是不是怕我麻烦不够多啊!
  小紫嘟起小嘴,人家只是拿来看看。
  那是佣兵团!不是菜店!你以为敖润他们都是笨蛋?让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程宗扬停顿一下,月霜怎么样?
  泉玉姬道:奴婢与她对了一掌,并没有使力。
  程宗扬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银鹅毛吗?
  小紫道:雪隼佣兵团副团长石之隼用的银隼箭。中间是空的,能够放血。
  外面还有倒勾,一s中就拔不出来。
  小紫拿出一柄小刀朝泉玉姬招手,过来吧。
  古吗朴思蜜达,谢谢主人。
  泉玉姬屈膝跪在小紫脚边,弯下腰。小紫割开她伤口皮r,将那枚银隼箭从她肩头取出来。泉玉姬咬紧牙一声不吭,鼻尖却渗出冷汗。
  小紫翻掌在她颈侧一切。泉玉姬昏迷过去,伤口鲜血猛然溅出。
  程宗扬拿过那枚暗器,只见银制羽管上布满倒钩;如果上面再喂些毒药,泉玉姬的伤势就不只这么一点。小紫对泉玉姬溅血的伤口理都不理,似乎死了也与她无关,最后还是自己看不过去点了泉贱人的x道,帮她止血。
  等泉玉姬呼吸平稳,程宗扬抹去指上血迹:你们拿了什么东西?
  呶。小紫指了指案上的包裹。
  包裹并不大,似乎没有装多少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程宗扬猛地想起从王哲军中离开时,参军文泽给自己和月霜各自准备马匹和食物,当时这个包裹就在月霜的马上。
  包裹内是几件平常衣物,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穿的,但都是军服,衣角带着左武第一军的标记。衣物下面放着一只婴儿用的金锁,但和一般婴儿金锁相比,式样有些古怪,尤其是上面嵌的宝石,对婴儿来说太贵重了。
  程宗扬心里一动。这些东西多半是月霜小时候用过的,如果是这样,那只金锁很可能是岳帅留下的遗物。死丫头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一直惦记着,毕竟姓岳的什么都没有留给她。
  程宗扬放软口气:拿就拿吧,还伤了人。你让我怎么见老敖他们?
  都是那个新罗贱人太笨了,连拿东西都做不好。不要生气啦。说着她抱住程宗扬的手臂,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心里那点气愤被她一亲立刻烟消云散,程宗扬佯怒道:再亲一口!
  小气鬼。小紫甩开他的手臂,然后解开湿衣。
  又来刺激我!程宗扬火大地瞪着死丫头。
  小紫吐了吐舌头,脱掉外衣,露出雪白胸r上龙角状的皮甲,还没等他看清就旋身披上衣物。
  程宗扬叫道:想脱给我看,你就穿慢点啊!
  小紫咯咯笑道:下次请早。
  程宗扬朝箱子看了一眼,泉贱人会不会知道鱼家的事?
  撒谎!
  程宗扬叫道:我说什么撒谎了!
  小紫撇了撇殷红小嘴:你明知道她不会晓得还这么说,不就是想找个理由玩玩她吗?
  程宗扬被揭穿心事,不由恼羞成怒:胡说!她正受伤,我有那么禽兽吗?
  小紫大度地摆摆手,你想玩就去玩吧,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程宗扬赌气道:不玩了!我要抱着你睡觉!
  程头儿好坏,又想睡人家。
  喂,别忘了你是我的侍寝奴!跟我睡觉是天经地义!
  小紫很听话地扑到程宗扬怀里,那好吧!
  哇!这么乖!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抱住小紫扑到床上,忽然肩上一麻,接着胸、腹、腰、腿都被她封住x道。
  小紫翻过身把他身体摆平,然后躺在他胸口,像盖被子把他手臂拉起来绕在自己腰间,一脸幸福地说道:程头儿,你身上好暖和哦。
  程宗扬哭笑不得,死丫头,你太过分了吧?
  你不是要人家陪你睡觉吗?哎呀,你顶到人家p股了。小紫手掌伸到臀下,把他阳具推到一边,笑道:程头儿,你真的好硬呢。
  说着她小手一松,那根阳具又直挺起来,小紫拨弄几下也没按下去,于是她分开双腿,将火热阳具放在腿间。阳具隔着衣物摩擦着少女细嫩肌肤,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在她耳边小声道:死丫头,什么时候给我吃?
  其实很简单啊。小紫舒服地闭着眼,悠然道:就像刚才,如果是你点住人家x道,人家就乖乖给你吃了。
  程宗扬悻悻道:我一辈子也没你那么j诈。
  程头儿,你好谦虚啊。小紫闭眼笑道:你整天都和雪隼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想把他们收过来?
  程宗扬停顿一会儿,慢慢道:也许你不明白。我们这一代都把享乐放在生活前面,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实很少。在建康时我经常想,六朝生活这么太平,一眨眼就过完一生,不也很幸福吗?
  小紫没有说话,像睡着一样静静闭着眼。
  程宗扬自言自语: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相信这个世界曾经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开始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很少留下自己的名字,后来我想通了。
  和这个世界的人相比,我们并没有太多优势,甚至是劣势。论能力,像我这样本来就不怎么出众的人,凭什么和王茂弘、谢安石那样的人中龙凤相比?把我们这种人扔在这里,大多数只有被淘汰的命运。偶尔有几个幸运儿像你爹爹那样,可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突然间光彩夺目,可即便是你爹爹,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小紫呢哝道:人家才没有爹爹呢。
  好吧,就说姓岳的。他武功有多高不好说,但结的仇家肯定是天下第一。那么多人恨不得吃他的r、喝他的血。等他的仇家都死光了,还有什么能留下来呢?
  很多人可能都在人群中默默无闻地过完一生,最多过得比别人好一点。对于我这种没什么野心的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我以前总提不起精神做事,反正那些事不是被人做过,就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多享乐几天。
  程宗扬叹口气:直到那天被苏妖妇打醒,我才知道眼前的太平日子就像蜡做的城堡,一点小火苗就能把它融化。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要把城堡变成水泥的。等我真想做事时才发现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会之他们是殇侯的人,小狐狸是星月湖的人,云老哥是云家的人。我不是信不过他们,但我需要自己的班底,和任何人发生利益冲突仍站在我这边的人。
  敖润几个不是什么名声显赫的大人物,但都是热血汉子,值得一交。程宗扬笑了起来,还有那个平山宗的大法师,他的火法倒让我想出一件东西,找机会试一下……喂,死丫头,你不会真睡着了吧?
  不要吵。人家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吃……
  我说着玩的。程宗扬小声道:你气血还没有恢复,再流血我可舍不得。
  小紫在他胸口动了一下,你可以去采六扇门那个女捕快的花啊。
  程宗扬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j虫上脑的大y虫吗?
  不是吗?
  闭嘴!程宗扬气哼哼道:反正今晚抱着你睡觉就够了。
  不要后悔哦。
  从香甜的梦乡中醒来,程宗扬睁开眼睛,一缕乌亮发丝垂到自己颈间,小紫伏在自己胸口睡得正熟。晨曦从窗摆透入,她娇美面孔犹如海棠。程宗扬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发现自己x道已经被解开。
  程宗扬露出坏笑,手掌毫不客气地伸进她衣内,抚摸她细嫩的肌肤。
  刚摸了一把,房门突然响了两下,臧修在外面道:公子,孟团长刚回来,请公子去总社见面。公子?起来了吗?
  一直闭眼装睡的小紫咯咯笑了起来。程宗扬气恼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什么笑!有我摸你的时候!一边转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孟老大也真是……晚半个时辰回来不行啊?
  第二章§铁骊雄威
  鹏翼总社在晴州港的西马长街上占了两座院子,门前的青石路面被车轮轧出两道半尺深的车辙。络绎不绝的车马从院中驰出,铁制轮毂在车辙内发出闷雷般的响动,载着客人和货物奔向四方。
  程宗扬一到门前,孟老板亲自迎出来,满面春风地笑道:建康一别,今日又在晴州相见!程公子多多发财、多多发财!
  程宗扬知道孟非卿是做给外人看的,当下也拱手寒暄,一边客套,一边与孟非卿一道进入院内。
  孟非卿刚回晴州,立刻邀程宗扬见面,他脸上带着笑意,口气轻松地说道:
  这几天周围有不少人盯着。临安刑部的捕快,枢密院、太尉府的官差,还有其他地方安c的眼线不下十几股,真够热闹的。
  鹒翼社往江州运送粮食武器的事没有瞒自己,程宗扬当然知道周围为什么有这么多临安眼线,宋国怀疑到这里了吗?
  树大招风。有人从云水运东西,当然要从我们鹏翼社查起。孟非卿道:
  可惜他们晚了半个月。如今我们鹏翼社无论船行还是车马行都干干净净,让他们查不出半点毛病。
  鹏翼社院内车水马龙,客户往来不绝,载货的、远行的,到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进了后院,外面轻松热闹的气氛陡然一变。孟非卿收起笑容,雄狮般的头颅不怒自威。
  一名男子站在台阶上,下面一群打扮各异的汉子钉子般站得整整齐齐。有的是小贩,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将军,有的是厨子,还有一个竟然穿着官服,身份是某个县的主簿。此时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有同样气质:属于军人的气质。
  杜元胜!
  一名提着秤杆的汉子挺身出来,到!
  马一鸣!
  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夫上前与同伴站在一处。
  曹之安!
  到!
  高二虎!
  男子翻过一页,六营三连,苏饶!
  一个戴着平顶皮冠的将军跨出一步,到!
  路大冬!
  下面有人道:路中尉化名加入左武第一军团,半年前在塞外遇难!
  男子用朱笔勾了一下,继续念道:沈传玉!
  到!
  苟立德……
  孟非卿边走边道:这些都是我们星月湖大营的兄弟,各行各业的都有。那边的苏骁原来是六营的上尉连长,在秦军已经做到右庶长爵位,佩戴将印,带的兵比我们星月湖大营都多。听说江州起兵,丢下将印便来了。
  程宗扬道:我还看到有个小贩,好像是卖鱼的?
  孟非卿道:他叫杜元胜,当年和苏饶并称六营双雄,文武双全。星月湖大营取消后,苏骁北上咸阳,杜元胜去了临安,在钱塘门外做了一名鱼贩,隐姓埋名十五年,为岳帅看守衣冠冢。谢老三的骨灰也是他亲手埋的。
  哦……程宗扬又朝他们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部传奇。但在这里,他们都是星月湖大营的一分子。
  程宗扬忍不住道:你们付出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呢?
  小狐狸没有和你说过吗?
  小狐狸说,他有一个梦想。孟老大,你也有梦想吗?
  有。孟非卿道:我们兄弟可以抛弃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十余年默默无闻,只因为我们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能聚集到岳帅旗下,说上一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孟非卿把手臂横到胸前,微微昂起头,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
  这一刻他虽然还是商人打扮,威严神情却如同指挥千军万马摧城拔寨的统帅,低沉声音让人想起隆隆战鼓。
  程宗扬与孟非卿接触并不多,但能看出他是一个极端冷静的人;这时看到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的渴望,不禁为之震撼。
  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孟老大的气魄真不是盖的。
  良久,程宗扬道:我很羡慕你们能有这种勇气。
  你不相信我们能成功吗?
  程宗扬望着那些军士坚毅的目光。我相信你们能成功,甚至开创出一个属于你们的时代。我羡慕你们是因为我没有抛开一切的勇气。我想要的太多了,不像他们一样纯粹。
  孟非卿忽然道:你的梦想呢?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想要很多很多钱,还有很多很多美女,快快乐乐过日子,这个算不算?
  当然算。孟非卿笑道:要实现这个梦想也不容易,恐怕比我们的梦想做起来还难点儿。
  可不是嘛。程宗扬叹口气,想过太平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说起太平日子,听小狐狸说,你和王大将军见过面?
  在草原见过一次。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王大将军身材虽然不高,但是我见过最高大的人。
  王紫阳身为太乙真宗掌教,却抛开龙池的无上尊崇投身军伍,十余年间餐风露宿、四处征战。孟非卿道:我孟非卿佩服的人不多,王大将军算是一个。
  小狐狸说你们查到一些情况,说王大将军是因为背后有人捣鬼才在草原上全军覆没,是不是真的?
  孟非卿表情严肃起来。左武军追逐兽蛮人进入草原之后,来自后方的粮食供应就越来越少。驻扎在塞上的第二军团多次催讨,粮草非但没有补充,反而彻底断绝。决战之前,左武军已经断粮一月有余。
  程宗扬想起在王哲军中尝的马r,追问:为什么会这样?有人断掉左武军的补给?
  何止如此,孟非卿冷冷道:据我所知,大战之前有人故意把左武军的行军机密泄漏出去。
  程宗扬心头一震。王哲麾下的左武军第一军团力敌七个罗马军团,直到马其顿军团在背后出现才宣告不支。当时自己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罗马军团能在偌大草原上找到左武军的位置,进行大军迂回、前后合击,没有准确情报怎么能做到?
  王哲不计生死在外征战,却被人在背后暗算,程宗扬越想越怒: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正在查。王大将军战功赫赫又统率强军,累年因他升官发财的不知有多少,没想到却被小人暗算。孟非卿森然道:捉到此贼,孟某绝不饶他!
  会不会是他的仇敌干的?王大将军有什么仇家?
  孟非卿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王大将军从无私怨。
  从无私怨……岳鸟人听到还不羞死。程宗扬忽然皱眉,不对!既然没有私怨,为什么还会有人针对他呢?
  孟非卿扭过头。
  王大将军在边塞领军,不在朝中争权夺利,他若打了胜仗,后方一班人都有功劳可分;没有王大将军,这种好事去哪儿找呢?如果是朝中有人陷害王大将军,那不是自毁长城吗?
  王大将军出事对谁最有利?程宗扬自问自答,不会是朝廷里当官的,而是和他打过仗的人。
  孟非卿神情微动,接着说。
  程宗扬摊开手,我只是从常理推断。既然王大将军没有私怨,那么就是公敌。王大将军又不打算清君侧,他的公敌不会是朝中官员。
  孟非卿似乎想到某个人,脸色忽然凝重,过了会儿道:不会。绝不会是他!
  谁?
  金蜜谛,天子驾崩前指定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你说的不错,王大将军殒命对朝中权力纷争没有什么影响,得利最大的只有塞外蛮族,也只有他们最想让王大将军死。而这位金蜜谛……孟非卿缓缓道:原本是匈奴人。
  别人穿越都能开金手指,轮到自己却天知道穿越到哪个位面的平行世界;自己历史知识本就有限,这个世界的历史又被搅得似是而非。金蜜诵是哪个鸟人?
  匈奴人……汉……辅政大臣……程宗扬脑中猛然一亮:难道是金日磾?那个三只眼的马王爷?这个自己还有点印象。
  程宗扬叫道:不可能是他!
  汉武帝的辅政四大臣里,两个谋反被杀,另一个霍光权势滔天,一手废立皇帝,只有匈奴出身的金日磾始终对汉王室忠心耿耿。
  公子怎么能这么肯定?
  程宗扬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从历史上得出的结论,只好道:不会这么明显,说异族就出来个匈奴大臣吧?
  孟非卿追问道:以公子之见呢?
  如果我是泄密那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一个异族出身的辅政大臣无疑是最好的靶子。程宗扬飞快地思索,说不定我还会故意放出风声,称匈奴将在入冬之后南侵。就算是为了避嫌,金蜜谛也会暂时交出权力,更方便我来动手。
  说着程宗扬心里也有点没底。秦桧都变了副模样,谁能保证金蜜谛一定忠诚?
  也许是他死得早,没有被霍光扣上反贼的帽子。
  程宗扬道:洛阳掌权的是哪位?
  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
  这位八成就是霍光,霍去病的弟弟,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权臣,执掌汉朝权柄二十年。
  孟非卿沉默片刻:公子猜得没错。洛阳已经有匈奴入侵的传言。
  程宗扬叫道:这也太巧了吧?设下这个计策的人心肠够歹毒,算准这件事金蜜谛无法自辩,无论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我要是金蜜谛,唯一免祸的手段只有避嫌引退。
  所以绝不会是金蜜谛。
  孟非卿提声道:郭盛!
  刚才点名的男子转过身,脚跟一并,向孟非卿敬了个礼,到!
  通知洛阳,让他们查出金蜜谛告病后是谁接管左丞相的权力。
  是!
  说着他递上花名册,朗声道:六营第四批回营人员点名完毕,应到四十七人,实到三十九人。请团长下命令!
  孟非卿走到阶前,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简短说道:诸君。星月湖大营的战旗在江州上空飘扬,岳帅未完成的心愿将由我们达成。他抬起手臂放在胸前,沉声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阶下那群汉子都抬起手臂,齐声应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出发!
  已经点过名的众人各自分成队伍,以不同身份汇入外面的人群。一个月之后,他们将以星月湖将士的身份在江州重新出现。
  孟非卿目送众人离开,然后领着程宗扬进入内堂,请坐。
  我自己来吧。程宗扬拿过茶壶给自己泡了杯茶,随手给孟非卿也倒了一杯。
  孟非卿接过茶杯,你倒不客气,反客为主了。
  程宗扬笑道:我昨天听了段书,把你们八兄弟都编进去了。
  孟非卿露出一丝无奈苦笑:小狐狸在江州闹的声势太大,那帮说书的打听出一鳞半爪,再加上一通编排,我们兄弟在他们嘴里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是妖怪。
  程宗扬笑道:孟老大这几天不会真的忙着斩蛟杀虎、取宝藏吧?
  孟非卿双手握住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这一个多月,我只做了一件事:借钱。
  程宗扬一愣,社里资金周转不过来?
  比那个多。孟非卿道:二十万金铢,每月四分息,一年还清。
  二十万金铢?月息四分?程宗扬怪叫:老大!你借谁的高利贷啊!这可是四百万银铢!一年利息将近本钱的一半!
  孟非卿道:拿到手的只有十万多点。四成八的利息已经先扣掉了。
  孟老大,你借这么多钱干么?
  还不是为了江州。孟非卿道:五万石粮食、够五千人装备的兵甲,已经用掉三万金铢。
  还有七万呢?
  孟非卿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两千兄弟就能跟十万宋军死磕吧?五万金铢用来雇佣一千名佣兵,剩下的还要招募五千名守城壮丁,两万金铢已经很吃紧了。
  程宗扬稳住情绪。这么说,江州一战打下来,你们要花费二十万金铢?江州和宁州加起来,一年收入有多少?
  江、宁二州每年岁入六万金铢,与支出持平。如果风调雨顺没有灾荒,最好的年景可节余三千金铢左右。
  三千金铢,连半成利息都不够。程宗扬道:这生意也太不划算了吧?
  我倒是奇怪,谁肯借出这么大一笔钱呢?
  能拿出二十万金铢的当然是陶氏钱庄了。
  他们不怕赔本吗?
  当然怕,所以才谈了这么久。孟非卿道:钱庄方面一直在犹豫,现在只给了一半。
  程宗扬摸着下巴。仗还没打就先背上近十万金铢的债务,孟老大是破釜沉舟了。他抬起头,孟老大这么笃定,看来是胸有成竹了。
  胸有成竹谈不上。孟非卿道:不过我们不好过,贾师宪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宋国今年财政已经超支一成,如今再出动十万大军,每个月少说也得花费一百万金铢。现在是十月,两个月后宋军才能投入战场。只要我们能把战事拖到明年,就该轮到贾师宪头痛了。
  程宗扬道:难怪宋国同时出动捧日军和龙卫军,贾师宪打的主意就是速战速决吧。
  他想速战速决,我偏不给他这个机会。孟非卿道:我们能集中在江州的兄弟在一千八百人左右,虽然未必能大破宋国的上四军,但在烈山拖他们半个月,不在话下。
  孟非卿停顿一下,缓缓道:尤其是你送到江州的水泥,老五传过话来,在城上试用一些,效果奇佳。
  是吗?程宗扬笑道:这么快就用上了?
  孟非卿捧着茶杯露出奇怪目光。
  程宗扬莫名其妙:喂,孟老大,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孟非卿慢慢道:水泥这东西我听岳帅提起过。岳帅说,那东西细如灰尘,遇水就会凝固,比岩石还要坚硬。可惜岳帅尝试多次也没有做成。
  岳鸟人还真是什么都想做。程宗扬正犹豫怎么措词,孟非卿却放开此事,一声大笑,豪气干云地说:天幸有程兄相助!此番江州之战,大事必成!
  程宗扬笑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以前和小狐狸合伙做过一笔生意,赚了点钱。这样吧,我给你们凑一万金铢出来。
  孟非卿叫道:这如何使得!
  行了,咱们就别客气了,何况那一万金铢本来就是小狐狸的。
  孟非卿嘿嘿一笑,我是说,你拿一万金铢出来就想跑?
  程宗扬坐直身体,老大,什么意思?
  星月湖所有产业都是岳帅的遗物,我们兄弟只是代理,包括星月湖大营也有紫姑娘一份。我和兄弟们商量过了,六个营分成三份。谢兄弟的一营和小狐狸的六营交给紫姑娘,一营目前没有营长便由程兄弟代为掌管。
  等等!你不会想让我上战场吧?打仗这事我一点都不在行!
  孟非卿好整以暇地说:所以才叫你来。从今天起,我每天抽出两个时辰来给你讲军事课。这会儿时间正好,咱们先上第一课:军事的目的和意义……
  程宗扬叫道:孟老大,你不会来真的吧?我来找你是有件大事……
  天大的事也上完课再说!孟非卿虎脸道:小狐狸没跟你说过,他当年怎么听课的吗?
  程宗扬咽了口唾沫。小狐狸说过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孟非卿,因为上课不用心,孟老大打过他不只一次,都快打出心理障碍了。
  讲课还有人来听的吗?
  有!孟非卿说着,手一张朝程宗扬肩上抓来。
  孟老大,你玩真的?程宗扬大叫着以掌为刀,斩向他的手腕。
  孟非卿铁骊名头真不是白来的,筋骨犹如镔铁上毫不在意地接了自己一记手刀,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将自己手掌震得隐隐发麻。
  程宗扬出手时留了两分余力,见状连忙撤招,足尖一点向后跃去。
  学兵法、上战场,太扯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程宗扬飞身掠出丈许,还没站稳,孟非卿的铁掌便如影随形地跟来,切在自己肘上。
  我靠!程宗扬大叫一声,眼泪险些下来。
  孟非卿道:你的武技也该补习了。实力还过得去,技巧太差。这样吧,每天再抽出一个时辰加强军事技能的锻炼。
  程宗扬抱着手臂叫道:姓孟的!你这是体罚!
  可不是嘛。孟非卿轻松地说道:小狐狸也这么说。不过他说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还满地打滚,你想不想试试?
  程宗扬忽然跃起身,抬腿朝孟非卿胸口踹去。孟非卿双臂微屈,胸膛肌r隆起,浑若无事地挨了程宗扬一记飞腿,然后伸手一捞,抓住程宗扬的脚踝,把他甩在地上。
  程宗扬背脊着地,摔得筋骨欲断,喘气叫道:老大,没这个必要吧!你要是缺军官,臧修还有那个苏骁都够资格当校官了!
  往后他们就是你手下的兵,你总不想让他们在背后耻笑你这个长官什么都不会吧?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们兄弟介意!孟非卿虬髯怒张,恶狠狠道:除非你跟紫姑娘一刀两断,我们再给她找个文武双全的夫婿!
  程宗扬爬起来:孟老大,算你狠!来吧!
  坐下听讲。
  少废话!先上武技课!程宗扬从挂满兵刃的墙上抢下一对双刀,孟老大,有多少斤两都拿出来吧!
  孟非卿背负双手,傲然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天便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程宗扬双刀一磕,发出一声响彻大厅的震响,接着挺身直纵,看我的虎视鹰扬!
  暴喝中,程宗扬双刀犹如猛虎脱柙,洒下一片凌厉刀光朝孟非卿攻去。
  来得好!孟非卿双手伸到背后,接着肩膀一翻,手中挥出两道蛟龙般墨黑乌光,将程宗扬密不透风的双刀硬生生砸开。
  程宗扬双手一阵剧痛,死死握住刀柄;精钢打制的刀身已经被砸得弯曲,他咬牙道:我干!你那是什么!
  孟非卿掌中握着一对手戟,每一枝都长近三尺,沉甸甸分量十足。戟身纠屈犹如飞龙,两枝戟牙如同弯月。双戟通体墨黑,材质非金非玉,散发出暗黑光泽,一看就不是凡物!
  天龙霸戟!孟非卿手握双戟,双手一碰,双戟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响,雄壮身躯犹如天神,威风凛凛。
  程宗扬看看他那对霸气毕露的天龙霸戟,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两把不成模样的钢刀,抬起脸悲愤地说:孟老大,你耍赖!上教学课还用你的天龙戟打我的破刀!
  孟非卿轻描淡写地说道:少废话!接我一招!
  我干……啊……啊!啊!啊……
  直到傍晚,那辆摘去鹏翼社标记的马车才回到宅中。秦桧上前打开车门顿时一怔: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程宗扬眼眶青了一块,手臂缠着绷带,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黑着脸道:
  听孟老大讲课去了。干!我算知道小狐狸为什么就怕孟老大。下手真狠!你没看到,跟他的天龙霸戟一比……哎哟,别动!
  秦桧试了试他的手臂:还好还好,筋骨没事,都是皮外伤。
  程宗扬龈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不行,我得弄一对好刀,要不跟他的家伙一比,什么刀都成了烧火g。
  秦桧正容道:神兵利器虽然锋锐,却非武者之福。夫山川之固,在德不在险,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真正的武者应该从……
  程宗扬打断他,你是不是说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汉,飞花摘叶即可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歇歇吧!你个死j臣!咱们两个都练到飞花摘叶,让你拿根狗尾巴草,我拿把屠龙刀,看我不砍死你!
  唔,秦桧沉思道: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废话!打赢才是王道!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当你的j臣吧,别没事就给我上课,有空多想怎样对付别人。
  秦桧道:属下明白。
  程宗扬看了看院子,死丫头呢?为了她的嫁妆,我可遭了大罪。
  秦桧道:紫姑娘去了雪隼佣兵团。
  怎么不早说!程宗扬爬上车,老臧!知道雪隼佣兵团在哪儿吗?
  知道!在城北,离这儿有二十多里。
  找个兄弟跟我去。
  臧修道:是。
  秦桧跃上马车,我陪公子去吧。
  第三章§因香窃玉
  晴州除了密布的水道网,城中道路也便利至极,主道宽达十余丈,这还是因为两旁商户太多,无法扩建,才保留这种规模。道路两侧供行人通行,中间是马车行驶的车道,虽然车水马龙、来往繁忙,却秩序井然。
  死丫头昨晚刚偷了人家东西,今天又跑过去,到底搞什么鬼?程宗扬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活动受伤的部位:孟老大今天说,他们向晴州的陶氏钱庄借了不少钱。
  这不奇怪。未央宫的天子昔日北征匈奴也向商人借贷。
  难怪晴州的商家富可敌国。喂,昨天你跟那个老头说的三策,为什么没提上策呢?
  我说的上策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没人敢做就是了。
  程宗扬道:你的上策不会是抢晴州吧?
  秦桧微笑道:正是。
  程宗扬道:晴州的雇佣兵再多能有多少?六朝都有几十万的常备军,多的上百万,我就纳闷为什么大家不瓜分晴州?再怎么说晴州也是一班商人,只靠几个雇佣兵能撑到现在吗?
  秦桧道:公子以为呢?
  我问过俞子元和老敖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秦桧道:在晴州接生意的雇佣兵大体在五万左右,纯以军事而论,要攻下晴州并不难;无论谁攻下晴州,获利之丰都是旷古未有,所以我才说这是上策。
  之所以没有人做是因为六朝有英主而无雄主,有权臣而无强臣。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捡明白的说。
  先说晴州。晴州的五万雇佣兵是那些商人仔细算过的。秦桧道:雇佣兵虽然是拿钱卖命的亡命之徒,但挣了钱铢也得有命去花。因此雇佣兵只能打胜仗,必败的仗无人肯打。那些商人明白这一点,才把数量控制在五万左右。
  要对付这五万雇佣兵,六朝任何一方都需要动员二十万左右的精兵。六朝虽然有带甲之士百万,但挑出二十万精兵也不容易,必须以倾国之力方能必胜。
  如果有人能调集二十万精兵全力攻打晴州,快则一年,慢则两年,晴州必定失陷。
  但不罪而征,无论是谁都必定受千夫所指。
  程宗扬点点头,没错。攻打晴州说白了就是公然抢钱,被人臭骂是一定的。
  而且这种指责不仅来自民间,也来自朝廷,毕竟许多官吏都有晴州游学的经历,与晴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有人一意孤行,置万民唾骂于不顾,朝中谁不同意便罢谁的职、将领谁不同意便斩谁的首,强行出兵征伐。这样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君王是雄主,在臣子则是强臣。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这是跟整个天下对着干啊。这算什么上策?下下策还差不多。
  秦桧正容道:此举虽然不免世人讥讽,却有万世之利。于己是下下策,于国是上上之策,就看谁敢于身背骂名了。
  死j臣说得这么嘴响,难道他在另一个时空中冤杀岳飞也是抱着同样想法?
  程宗扬道:如果让你去游说贾师宪,说不定他真让你说动,愿意背这个千古骂名呢。
  秦桧笑道:竖子不足与谋。
  得了吧。程宗扬道:你少来煽动我。j臣兄,我管你跟晴州的大商家有什么仇怨,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情,打死我也不干!
  秦桧微笑片刻:侯爷隐居南荒多年,正因为那里是晴州大商家手掌唯一伸不到的地方。
  程宗扬坐起来:殇侯不是贷了人家的钱,卷款潜逃了吧?我看你们殇侯也快赶上姓岳的,仇家满街走。以后别说我认识那个死老头。
  秦桧一笑,敢不遵命。
  程宗扬叹口气:孟老大今天跟我上课,说战争的目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听起来好像是废话,仔细想想实在不简单。我本来想开个店,安安稳稳过日子,能保存自己就好。现在看来要想保存自己,还得把敌人消灭掉。
  程宗扬敲着扶手慢慢道:该找个机会探探黑魔海的底细。
  秦桧从容道:在下倒有一策。
  程宗扬精神一振,说来听听。
  公子择好时机让泉捕头传讯,告诉黑魔海东瀛来的飞鸟上忍已经抵达晴州,请剑玉姬安排时间,登岛拜访。
  然后呢?到时我直接过去,挨个给黑魔海的人点名?
  正是。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你是开玩笑?还是想趁机y掉我?
  秦桧笑道:公子取得见面时间,我便以殇侯使者的身份通知黑魔海巫宗,侯爷将参加教内两宗大祭,邀剑玉姬在那个时候见面细谈。
  调虎离山!程宗扬上下看了秦桧两眼,j臣兄,你很大胆嘛,敢自己去见剑玉姬。
  秦桧笑道:我当然要随公子一同登岛。
  哈,放剑玉姬鸽子!程宗扬笑道:够狡诈!
  而且我会选一处闹市与剑玉姬见面,到时候我不出现,由鹏翼社兄弟远远盯着,看黑魔海动用多少人力。至于岛上只要我们随机应变,未必会有多少风险。
  运气好的话,能趁机除掉另一位飞鸟忍者,对公子大为有利。
  程宗扬摇了摇手,闹市不好。
  公子放心,不会惹出人命。
  不是人命的事,是太近了。程宗扬低笑道:我选个见面的地方,夜影关!
  秦桧抚掌大笑:好地方!
  夜影关离晴州港数百里,剑玉姬速度再快,来回也要一天时间。而且秦桧以殇侯使者身份出面,剑玉姬再托大也未必敢一个人去见面。
  从这几次交手可以看出,黑魔海十几年前被岳鹏举清剿过之后,能用的人手绝对不多,她再带走几个好手,自己冒险登岛一趟也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位泉捕头。秦桧道:属下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留在公子身边,但很担心她会走漏风声。
  泉玉姬献出魂丹的事只有小紫知道,难怪他会担忧。说实话,泉贱人究竟会不会反水,连自己心里都没底。那贱人……实在是靠不住。
  赶到雪隼佣兵团所在的北城已是掌灯时分。晴州各大商家、书院大都聚处而居,比如贩马的商家大都聚集在马王巷一带,晴州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