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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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10-16 16:37 字数:12901
功能 和 功能!辰儿,是娘,是娘啊。你睁开眼睛来看看,别吓着娘啊!
被搂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柔软供自己安憩的所在有着熟悉的安全感,轩辕凤辰湿漉漉的小脑袋动了一动,似乎有点从自己恶梦连连的惊吓中清醒过来了一点,不再挣扎,大睁着的眼睛里,也终于有了聚焦。
娘,是我害了左静言,是我害死了他。呜……我没想过这样的。
太后对这儿子的娇宠到可任由他直称自己做娘,而不如寻常皇子一样要敬称母后。
娘,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说,都是最温柔、最具保护力的存在。
小凤辰总算在这又得变得陌生的宫殿中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尽情一吐心中憋屈的对象,那种诺大的宫殿又只有自己一人的害怕与孤独消除了一点,抱着母亲的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他没想过,真的从来都没想过会这样。
一闭上眼,就看到全身湿淋淋的左静言向他走来,当他以为左静言还没有死,欣喜地迎上去时,那人却在自己面前砰然倒下,只余一双曾经温柔现在却已全无人类感情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死、不、瞑、目。
往昔自己全心依赖的对象却成了让人畏惧的存在时,他到底是该走过去,还是要拼命地躲开?
他想不通。
而在这样的纠结中,那个梦越来越升级了。
每每当他看到左静言重新出现在眼前,温柔的笑、清亮的眼,一如往昔。他毫不犹豫想跑过去纵身入怀时,突然那个人就变成了一具狰狞可怕的尸体。死状从最初的水淋淋,变成了从眼中、鼻中、口中流出血来;或者是突然离奇地在倒下时被肢解成肢离破碎的尸块;拦腰斩成两段连肠子都拖得长长的模糊r块;半腐烂可见骨的r体……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直到断气也没闭上。
他以为按二哥说的,不要去理他就可以渐渐忘掉,可是过去一年的朝夕相处,又岂是他说忘就能忘的?
那个人在过去的岁月里,就象呼吸与空气一样必不可少,骤然失去他的痛,在那一天后渐渐显现了它的威力。
在那个人已经逝去一个多月的日子里。
三十多个日夜,三百多个时辰,却仍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并没有象二哥所说的,时间过得越久就越能淡忘,他反而是一天比一天更想念他。在回宫后,因为八年的阔别让自己对这华丽的宫廷复又陌生起来,在陌生的地方,对他的思念倍加增强,也倍加折磨,终于引发了心魔。
或者……也许是时间过得还不够久。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没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二哥、宫人、太医,每个人都围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自己心里,没有人愿意像温柔又有耐心的左静言一样认真仔细地听他说话,不笑话他任何孩子气或是霸道的行为,春风化雨一样,在悄然无声间润泽了他的心怀。
有他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可以说是自己和周围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自己和这个世界处得最安乐的日子。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与他分离,可这结局就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二哥带来的相关正常的威压把他彻底打懵了,皇族的尊严与骄傲让他不屑解释也无从选择,结果,根本就还在忡症间,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过后才逃避,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又有什么用?那个人已经不在,而且,居然还是自己亲自下的手。
他是因为自己害死他的怨,来找他了吗?
那他把这条命赔上又如何!?
怔怔地看着室外好像在召唤自己的清澈湖水,眼中又幻出了左静言在其中那水色的脸、水色的眸,他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张开双臂,等着迎接自己的到来。
辰儿,你别吓娘啊!别有什么糊涂念头。娘的心肝宝贝!
太后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小儿子,生怕怀中一空,他就不在了。
谁见过堂堂一国之母给闹得这么气极败坏的?唉,皆因怀中稚儿,是父母的心头r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宫人们围着垂泪的太后乱成一团之际,另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加入这混乱的场景,似乎觉得在宫中出现这样乱糟糟的情形很难得一见,他在开口的时候还轻咳了声,像是在忍笑,不过声音倒不失威严。
参见皇上!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见到那人明黄色的服饰在灯下闪着微光,所有人——除太后和被她搂着还在痴痴迷迷的五皇子外,都跪倒了一片,就连一向高傲的二皇子也跪下了:臣弟见过皇兄。
儿臣见过母后!呃,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大家都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他做皇帝的命苦,披阅奏章到这种时候,这一堆人好像在这里开灯会似的,闹成一团,反正他又睡不着,就顺道过来看看,很难得见这么多人陪他一起熬夜啊!
顺手解下披在外面的大氅,交到跟在自己身后,一个容貌秀美的青年手上,皇上挥手让所有人起来后,躬身跟自己的母亲见礼,然后在宫人们急急忙忙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轩辕皇朝现任的天子,君临天下的伟大存在,轩辕凤夼微微弯起了嘴角,这阵子虽然他国事繁忙,但自家五皇弟回宫后就一直撞鬼的事还是有听说。
说起来这大皇子长得和自家两个弟弟并不太象,甚至连和他是血缘至亲的五弟,都跟同父异母的二皇子凤翔比较象。
和二皇子美丽但眼神一扫就叫人心惊胆颤的y柔外表相比,这位轩辕天子相当阳刚,国字脸、剑峰眉,经受过阳光和战火洗礼的皮肤不如两位皇弟的白净,整个儿看起来就是一副有为好青年的皮相。总是在微微上弯的嘴角似乎说明了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可是领教过什么叫天子之怒的人绝不再敢轻易去冒犯天颜。
更何况他能当上一朝天子,除了投胎投得好,作为皇后肚子里的第一胎儿子出世外,其它的能力也自不可小觑。
有点在意地扫了一眼一直默不做声立于皇上身后的青年,二皇子轩辕风翔越过众人上前答话:启禀皇兄,因五弟受惊撞邪,让母后忧心不已,目前我们正想在全国贴出招贤榜,一解国后的烦忧。
没有请国师过来看过吗?
又是闹鬼,上次丽妃和皇叔的鬼影就已经弄得宫中上下不安了,这回好了,还带个外鬼回来……等等,这五弟到底是在宫里撞邪,还是在外面撞邪啊?
本来不信怪力乱神说的皇帝在经历过上次后,多少对这种非自然力存在一点敬畏态度。
启禀陛下,被他点到名的国师赶忙出列,微一躬身答礼,老衲已经开天眼看过,五皇子身边并无邪鬼等物,圣水遍洒,宫中瑞兽也无异动,实在是……眼光扫过那边整个人快缩成一团缩进母亲怀里的少年,和老母j护雏一样的太后,不过可能是因为有母亲用肢体上亲昵无比的语言进行接触的缘故,五皇子看起来比之前正常多了,在这宫里混得多少有点精通溜须拍马之术的国师再一稽首,转口道:也许是小僧道行甚微,依小僧看,圣母皇太后舍身出家,静修一月,才出关就将缠扰小皇子的邪物镇压,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是这样吗?
有国师都看不到的邪物,被太后镇压住了?
可是看看小皇子的脸色,似乎真的比之前好多了。不再是脸青唇白,神色也安定多了。
经由上次一场鬼祸,对国师已经深信不疑的宫人们再次拜服,连带对本来就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也更加敬重,在蒙上了一层神的光芒之后,更加神圣起来。
……
在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对望了一眼,再看看闻言更是把小弟宝贝也似的搂得紧紧的自家母后,无奈地苦笑。'制作'
是得想个办法解决了,五弟都已经十六岁了,还让他象个吃奶的娃儿一样,被母亲紧紧保护在怀里,这成什么话!?
收拾五皇子的东西,今晚就让他随我睡到静心阁去!
这壁厢,太后早一迭声儿吩咐宫人们把小儿子的随身物品打理收拾好,既然国师都说目前自己还能镇得住爱子身边的邪物,那在还没请到有缘人解除此祸之前,还是亲自守着比较放心。
,随我出来一下。
揉着额角不去管屋里那堆忙乱成一团的女人,轩辕凤夼朝自己的二弟使了个眼色,随伺身侧的那个青年也沉默地抱着他的大氅一同出来,见外面风大了,忙细心地把衣服给至尊天子穿上。
不是你亲自去接的五弟吗?怎么还会闹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三个问句,说明这好奇天子其实已经私底下关注之件事蛮久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有过问。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啊!太后已经被拖下水了,天子要是也整天神神鬼鬼的,他们的政事也别议了,直接扶乩问神吧!
禀皇兄,臣弟此次出行幸不辱命……
轩辕凤翔相当守礼给身为皇帝的兄长见了个礼,然后再筹措用语回答他适才的问题,皇帝被他这正儿八经的表情打败,赶紧摆着手道:罢罢罢,不要给我回一通有的没的,直接说重点!
这皇弟也真奇怪,从小他就喜欢他美丽的外表,可他从不与他亲近,总是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似的。要说他因为母妃的关系仇视皇后及皇后嫡出的几个孩子嘛,却又不见得。至少他对五弟的关爱可是有目共睹的,比他这亲哥哥要强多了。
因为他从小就被立为太子,而早早进行相关的教育,母爱在这些教育里算是会软化男儿气概的一种,所以,说不上是刻意疏远还是被祖训所约束,母亲经常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被众多太博、太师群星拱月环伺的大儿子,从不亲近。而后,母亲的柔情全给了另一个晚年得来的儿子,所以他对五弟一直很是妒忌,也对自己的亲弟弟不是特别亲切。结果这兄长之职这二弟就完全代劳了,一直爱撒娇的老五对他比亲哥哥还亲。五弟发生什么事,问他一定最清楚。
睿智的圣明天子可不是盖的,懒得去那一堆女人之间找原因,直接切入重点是最节省时间的。
这……因为在北行宫失手杀了一人,五弟惊吓过度,才导致心智失常。
仔细想了一下,轩辕凤翔除了隐瞒下五皇子与那教书先生的私情外,把一切事实告知,他对自己这一直带笑的大皇兄其实很是殚忌,那样一张灿烂的笑脸下,眼睛却从来没有在笑的样子,冷冷地注视着这世间的一切,似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哦。既是心病,那应付一下母后,全国张榜找人也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反正他看不惯那个国师已经很久了,如果这次全国找所谓的法术高人能把他扳倒也不错。虽然说结果是又出另一个神神鬼鬼、蛊惑人心的东西,但新人羽翼未丰,不会象现在这个国师这般已成气候,难以控制。至于五弟嘛,一时受惊而已,等日子久了,便会淡忘,现下又有母后照顾,不必担心。
皇帝对此持与二皇子相同的态度,时间是最好的疗伤之药,任何事情,无论当初如何震惊、难过、受伤,日子久了,自然不药而愈。
他比较在意的是设法铲除自皇叔之乱后,趁势而起在宫中坐大的神权势力。
他是天子,还只是天之子。神,高高凌驾于天之上,这些愚妇愚夫们对神谕听从得比听天子令还快、还心甘情愿得多,若这神是神来之笔相助自己的便罢,若不是,那么,这人间只能是天子管辖的国度,无论是鬼神,还是天,都滚回他们自己的国度去!
这是历经过了夺权之乱后,人间天子对自己权力的唯一认知。
臣弟遵旨。
既然得到太后首肯,现在更得到皇上的同意,轩辕凤翔也就不再多话。他虽然知道这个身为皇帝的大哥想的远比自己复杂,但依自己的个性来说,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余的东西不必过问。只问结果,不看过程,他不仅仅是这么要求自己,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部下,这也就是二皇子办事效率最高、最有效的原因。
凤翔……
见他一礼之后便要离去,皇帝突又想起什么似的,唤住了他,微微一笑,停了一刻,还是挥挥手道:你去吧。
不再挽留。
臣弟告退!
……
望着轩辕凤翔挺拔俊秀的身影离去,仍站在原地的皇上微叹了口气,咧出个自嘲的微笑,拍了拍手,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影下的黑衣侍卫吩咐道:去查明两件事。一、那个教书先生左静言到底是什么人?二、北行宫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三天后我要有详细的资料回禀。
是!
简单利索地回应了一声,那个影子一样的黑衣侍卫如来时一般,在花影动摇间消失无踪。
一直跟在皇帝身后的青年这时候才抬起头,殷红的唇边露出一丝讽笑,他的长相乍一看有点二皇子的影子,只是其人如月,其冷如霜,清雅到了极处便生艳,却与外表虽y柔美丽但举止行动不失刚健的二皇子不同。
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皎若秋水,却摆明了写着不屑。刚刚见他们兄弟二人虽然表面亲切,私底下却全无信任可言,至尊天子连自己弟弟报来的事都有所怀疑,还特别动用了手下一流的情报组织暗影去查明真相。皇家情薄,情薄如厮,血脉亲情都不可相信,身在高处只是孤寒。
你在讽笑我连他也信不过的事实吗?
皇上回过头看着他冷淡的脸,唇边也漾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白皙得几乎不带血色的面庞,突然毫无预兆地手下一个加力,指力大到叫那个青年痛得把淡粉的唇咬白了,可是也不吭一声。
最好记住你的身份和你应该做的事。如果不是我,你们那一脉断无可存之理!月、晓、堂、弟!
用力抓到指节都反白的手指,在看到他痛楚却又倔强的眼神后微顿了下,终于松开,暧昧的点在刚刚被他自己咬出一丝血痕的下唇上,把那血丝轻轻揩去,一直保持着和熙微笑的皇帝淡淡道:也真不早了,今天你还是陪寝琉香殿吧。
言罢,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看那个人惨白的脸,又退了回来,把他之前替自己披上的大氅披到那瘦弱的身躯上,仍是微笑道:夜露风寒,你也多小心保重才是。
他这体贴的动作反而让轩辕月晓整个人都缩了一下,然后才放松僵硬的四肢,一步一步地跟在他领先而去的背影身后。
步过只燃着微弱烛光的金峦大殿时,隐约听得到在身后的暗影深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又似冷冷的讥笑,y森森的寒气侵袭,让他再用力裹紧身上的黄袍都遏制不住的那种冰冷从骨头缝里向外冒的感觉,只能再加紧几步,赶上那男人的步伐。
殊途·第四章(一)
太后的诏令不日已传遍天下。
与此同时,二皇子的密令也传到了北岳边陲之地。
白皑皑的雪地,数行黑黑的脚印在这雪地上,蜿蜒地复现出被雪掩盖下的羊肠小路来。
头儿,那边好像……有东西。
有点瑟缩地跟在王总兵身后,颤抖的手指着那边雪地下微有点起伏感的土包,那高大威猛的汉子刘二虎完全不觉得自己这种大鸟扑人状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也实在不能怪他,就算他们是二皇子手下骁勇善战的将士吧,上沙场大刀一抡,杀人不过头点地,脖子上一个碗大的疤可以说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是见惯了死人没错。可是现在要他们做的任务却是挖坟、开棺、验尸,一路上让民众怨声载道不说,看着那种原属自己同类的躯体,变得溃烂、丑陋、可怕,蛆虫涌动附于其上,甚至皮r全无只余了一副白骨,y森森地躺在d里朝打扰了他们安眠的不速之客看,这感觉跟杀人完全不同。
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吧?
更别提……这山上荒坟处处,他们挖坟挖多了,总觉得背后毛毛的,鬼气森森,后面好象有无数双冷冰冰的眼睛朝他们看——呃,或者说是无数个黑dd的骷髅d在朝他们看更合适。
二皇子,虽然您才能卓越,可是叫部下组成这去死去死捉鬼团就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
有东西跟我说有什么用!去挖啊!看好了,棺里面有这一大一小的,找到立刻上报。
有气没力地展了展手上被握得有些残破的画像,上面一个青衫书生怀抱着一个胖敦敦的小r球含笑而立,那书生笑得十分温柔,就算是在画里,由于画者捕捉神情极为精妙,那笑意自他眼中浮现,然后微微牵动了鼻冀,最后在嘴角绽成拈花一笑的祥和,系列微小动作清晰可辩,所以神情竟如活的一般,打眼瞧去,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感觉,似一团暖暖的春光,拂照人心。
不过这画中人就是他们这群军爷被迫在这雪地荒郊充苦役的根源,这些粗人们刚开始还觉得这画画得好画得妙,现在也就只想骂c他娘的了。
领头一人当机立断,喝令手下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苦差,自己也顾不得雪地冰冷,往那地上一坐,实实是又累又饿,一肚子的鸟气发都发不出来了。
说是这说么,都不知道埋下去多久了,还会有这样鬼样子给你看才怪哦!
今天已经挖了好几具高度腐烂的尸首,最可怕的是那种皮肤开始溃烂却还没完全掉离骨骼的,黏稠的黄y下,红红的肌r加上可见到肠子等内藏的人体,还有臭不可闻的那种气味,弄得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跟怀了孕的妇人一般,一路频频做呕。'出品'
这个不会,说是个多月前才埋的,现在又正值冬季,应
该还能辨识。
如果实在不行就找有一大一小的吧!夭寿哦,是谁把这么小的孩子也杀了?
风闻宫中五皇子人从这边回去就后疯疯傻傻的,莫不是……怨魂索命?
想到这,浑身激凌凌地打了个冷颤,王总兵立刻打住了自己跑马似的想头,这皇家的事,谁敢说个是非啊?又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里面的大爷、大叔、大婶,我们也只是听差办事,您哪冤有头债有主,有见莫怪,有见莫怪。
例行掏出三柱香在坟前点上,虽说是皇命,可也多少有损y德。
然后,往掌心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最后再哀怨地看了一眼凉凉坐一边的顶头上司,刘二虎认命地抡起铁锹,挖!
哐一声响,才浅浅的挖了没几铲子,就已经听到铲下有碰到东西的感触传来,刘二虎已经很熟练地跳下去,左右推开那已经挖松的浮土,把那口薄木棺材一撬开,里面直直伸出的一双手象是跟天索命似的,倒是吓了他一大跳。
到底是不是啊!?
见他战战兢兢地往里面看了个半天没回复,根本不打算亲自去确认这条尸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找的那条,王总兵不耐烦地远远发话。
应该不是……可是,那个……它……
刘二虎看着里面面目灰败,可是容颜未改的僵硬尸体,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好象眼睛一睁就会……
还没想完,一片风雪欲来的乌云遮去了空中那一轮淡金色的太阳,棺材里的人居然眼睛一睁,直挺挺地弹了起来,双手僵硬地向前直伸着,然后真的给它从坟里蹦出来了。
妈呀,诈尸了!
不、不对,是僵尸出现了!
顿时在这一片雪地挖坟的军士中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这些杀敌从不眨眼的军士们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
哎哟!
坐在雪地上的王总兵也被吓住了,直觉地想跳起来和自己的将士们一起逃跑,然而,可是,非常不幸,他大爷刚刚坐下去的时候是没啥计较直接坐雪地,现在整个p股都冻住了,粘在冰里站不起来,眼见得那乌黑的指甲已经伸到自己面前,僵板的面目带着不祥的蓝紫之色,喷出的冷气让他心胆发寒。
娘哎!
一个使劲儿把p股从冰地里拔出来,幸好那只僵尸鬼只会一跳一跳的,动作僵直,速度并不快。
这算是撞什么霉运,他们居然好死不死遇上了日贯当中,乌云敝日的逢魔时刻,时空交错的瞬间,世间万物皆处于混沌状态,地狱中的妖魔亦会现身人界。这种时候的y煞听说比百鬼夜行的晚上更甚,因为这也是鬼物们能在他们所恋的生为人时,白天行走在人世间的奇妙时段。
王总兵光着p股在山野中乱窜,已经顾不上去咒骂他手下那些没义气的兵卒了。报应啊报应!他平常也不过是克扣克扣军饷,上头没更大的官在的时候欺压欺压下属而已,用不着这样对他吧?
被僵尸跳着追的王总兵慌乱中已不辨方向,一片白茫茫中看见远远的雪坡上有一个道观,急忙朝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道长,救命!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正正站在道观大门前,那人生得倒是标致得紧,水杏眼、柳叶眉,就是脸色苍白了点,快和身上的月白长衫一个颜色了,但就算是这样,若这秀美男子打扮打扮,十足就是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
眼下,这个俊俏的小伙子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求救的王总兵,不知为何,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呃……救……救命!
王总兵也顾不得管这文弱秀美的青年是不是真能当自己的救命稻草了,总之道士捉鬼是天经地义的事,忙连滚带爬地向那边跑过去。
打了个照面,一眼为他过分秀美的面目而惊愕了一下,听得背后咻咻有声的怪物又已追到,虽然害怕,但是男人都有这么个见不得美人的烂脾性,已经被吓破了胆的王总兵一把将那美男子掩在自己p股还光了一块的身后,却又生出万丈豪情来,拔剑转头意欲对付恶鬼。
铿——!
半空中直挺挺落下来的僵尸似乎是因为活动了那么大半个时辰,终于有点习惯了蹦跳着前进的方式,追的倒也不慢,甚至还会懂得拐弯跑咧。
现下它就停在离两人不到三尺的地方,似乎在寻找它一直追踪的猎物,原地打了半个圈转过来,僵板的面目正正对上准备偷袭它的王总兵。
妈呀!
那乌蓝的嘴边还眦着僚牙的样貌实在太过狰狞可怕,王总兵立马打消了英雄救美的念头,一把拉住美人的手,打算拖着他一起进道观再说。
可是这一拉,却觉得……觉得那个美人好象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尤其是这种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十分媚惑,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突。
你……你不逃么?鬼……有鬼……
这美人儿真冷,抓着他都能感觉寒气不停地往外冒,好象比地上的雪还冰,不知怎么地,他的脸色被雪地一映,青白得可怕。
鬼?我没看见啊!是这样的鬼么?
那美人儿淡淡一笑,睁着一双很无辜的眼睛盯住他的时候,突然一开口,尺许长的血红舌头就这么从他嘴里挂下来,本来相当秀美的面庞,因为这个特异的现象而显得诡异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这回可是名副其实的拥有勾魂的意味了。
鬼……鬼啊!
王总兵被这猛里生出的变故一吓,两眼向上倒c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切,明明追你的是僵尸,还敢栽赃到鬼的身上来,我有那么丑吗?
一举就成功把人吓晕的鬼美人还不满足,仍自碎碎念着去戳那完全不会动弹的大男人的光p股。
阿吊,僵尸都没把他吓晕,你一见面把他吓晕了,从某个层面来说,你比僵尸更可怕吧!?
突然出现在那鬼美人的身后,瘦骨如柴,面色腊黄的另一只鬼,饿死鬼仍旧不怕死地吐好友的槽。
看看原地突然失去了活人生气的僵尸绷直了身体左转右转,王总兵这一下昏厥,虽然没断气,但气息总是比之前生龙活虎的时候要微弱了很多,追着他生人气味来的僵尸短暂时失去了指向标而茫然不知所措。
哼,白秀才说的带人去挖他坟的军士应该就是这个吧?虽然光着p股,不过腰牌还在。
非常没有道德心地将将士视若性命的皇命腰牌摘下,拿在手里一上一下的抛着玩儿,阿吊今天的脸上摆明了就写着不爽,他大爷已经窝火好几天了。
从半个多月前朝廷一纸公文说要什么广募有道之士遍发全国后,这北岳之地就不平静。
本是驻边的军队居然专门派了一批人,天天就在这一带山里转悠,挖坟开棺,天可怜见,多少同族因为这无妄之灾而灰飞烟灭,就算是无心之过,也已经罪不可恕。
想到这里,阿吊就恼怒,伸出冻冷的足尖对准他的光p股,我踢、我踢、我踢踢踢……
咦,这人拿在手里的这张画……
阿吊小心地把那残破的画卷抽出,只展开一看,就倒抽了一口冷气。王小二凑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里面已经再跑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竟恰好是这画中人般分毫不差。
阿吊马上把那画直接藏了起来,警告地看了王小二一眼,叫他先别多嘴。
跳、跳跳鬼,跳跳鬼好好玩喔!
稚嫩的声音之后,大殿里冲出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圆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兴奋,跟在他背后的青衫子青年拉都拉不住这脱缰的小马驹,只能哎哎地叫着,一路跟着跑出来。
幸好王总兵早已晕了过去,不然看到他们开棺挖坟要找的一大一小就这样轻飘飘地以一种非常人类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只怕更要吓得元神出窍了。
小元别过去!
阿吊立刻一把把那胖乎乎的小鬼抱起来,在他肥嫩的脸上捏了一把,阻止他本想直接一头冲到僵尸先生所在地的打算。
僵尸其实是鬼物中最下等的一种,已全无灵识,却又是九y所汇,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不老不死,只是本能地以血y为生,怕太阳,却又比他们鬼族更强悍,只有以三昧真火焚烧才能净化。
此刻阿吊就怕小元冲过去,被这完全无法沟通的僵尸所伤——虽然他是不是能感受到除了热血之外的人物还有待商榷。
跳,跳!
小元被阿吊紧紧地搂在怀里,还是努力地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指不屈不挠地指向那边,见那个僵尸闻言真的又向这边再跳了两下,笑得更开心了。
呃,老道到底能不能收僵尸啊?
这下不好,本来因为是在雪地热力不强,晕过去的王总兵又气息微弱,这才让僵尸失去了追踪的源头,他这一靠近,多少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要找的鲜血和猎物就在这边的样子,一跳一跳地更向这里近了。
你们这几只鬼怎么大白天的就在这里吵?本天师好容易才收拾好了准备上京,看我帅不帅……哇呀!
打扮得一身光鲜亮丽,就连道袍都新做出了一身,头戴高冠的牛青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被倏然降落眼前的僵尸打断。xiaoguiaiqiqi
新出现了一个活力四s的活人,那只僵尸非常迅捷地蹦了过来,十只乌蓝的手指僵硬地向前伸出,眼见得就要掐紧牛老道仅此一个的脖子。
哇哇哇!
爱现的老道士这下子乖乖隆得咚,保命要紧,当下衣服也不顾了,拼命往后一缩,衣服上被撕破了一大块,然后转身绕着道观庭院中的大香炉跑。
看我的桃木剑!
跑几圈好容易定下神来,这才想起捉僵尸也应该是道门中人的一个强项,赶紧按先师所授的经验,找了个机会回身挺剑就刺……
咔嚓!
这僵尸才刚出土没多久,又是天寒地冻被冻得硬梆梆的,虽然是因为这个而让它弹跳的速度不算太快,可是身体的僵硬度很够,这一剑下去,只听得那木剑以一种很脆爽的甘蔗折断的声音,在僵尸先生的胸前断成两截。
啊啊啊,这是哪里来的伪劣产品啊啊啊!
一击不中,本来手上还拿着一大把黄符,打算偷袭成功就给它贴个满头把它五感全封的牛青云符纸洒了一地,继续跑给人家追。
救人喔!
冷眼看得这边还有一群无动于衷的人……呃,鬼,抱着手在一旁看热闹。
不救,谁叫你说不带我们上京的!
阿吊伸手制止了最好心,但又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左静言,凉凉地在这火烧眉毛的当口跟人家讲条件。
习家的二小宝举荐我上京捉鬼,我还带着你们这一群鬼去喔!
说起来他就有够可以骄傲,当年在这家乡的一战,成名到让到京城当了大官的习家二宝习寒飞也都还记得他,现在皇上御令,当朝太后满城贴告示全国找有道高人,当先一本就把他给荐上了。
这也就是之所以,他喜不自胜、抓耳搔腮,甚至很s包地做了全新道袍的原因——土包子打算进京见世面啊!
吊兄,我看道长这次真的不妥……
咳嗽了一声,能把阿吊这种这么有个性的名字也叫得文质彬彬的,自然是最新加入阿吊手下的小弟,温良如玉的好好先生左静言。
口口声声说要捉鬼,我就等着看你成为我们的同类吧!
切,没见过鬼啊!好歹他阿吊做鬼五十年也修得有点神通,小有成就。
那牛鼻子开了天眼在人世间修了五十年却连个p长进都没有——或者让他做鬼之后会发现一片璀灿新天地?
哇,你们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啊!
阿吊不会是跟他做邻居做久了,喜欢上他了吧?这么期待跟他做一对鬼鸳鸯的y狠?
谁会看上你啊!
阿吊头上冒出寸许高的青筋,他的神通之一便是可在那人无暇设防之际,用读心术窃听他人心声。
听到这丑道士发出这般觊觎他还恬不知耻反咬一口的感慨后,下定了决心不去理他。
呃,这是怎么了?好友,我来救你!
另一头,喝得醉醺醺的大头鬼终于被外间的扰嚷吵醒,东倒西歪地出来,一昭面就见这般危急的场景。
呜,玉树纶,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是我真正朋友,快……快拿那些符纸贴上它天灵,封住他的五感。
感动之下不是叫老酒鬼,而叫了他在人世的名字,牛青云只祈祷那些狗血画出的灵符对封僵尸的听觉、嗅觉、视觉等五官灵觉真正有效。
我来了!
在这乌云敝日的逢魔时刻,却是比夜间更利于鬼物的时辰,就连左静言这种新死不久,最近才能在夜里现身显形的新鬼都拥有了可让人视见的能力,老酒鬼一跃上前,拾起散落一地的符纸,追在跟着牛青云身后绕香炉跑的僵尸后面,一时间形成三人——一人一鬼一僵尸,围炉狂奔的离奇景象。
……
王小二笑得直打滚,阿吊头疼地扶着额,有这么蠢的侄子,这么烂的道士朋友真是丢脸啊!
看着明明人矮腿短追不上的老酒鬼非要跟在那僵尸跳的后面,三个人都快分不清谁追谁了,总之一场混乱的跑步决力赛,这场景,若不是真会出人命的话,实在有够搞笑。
你就不能站在原地等它追过来再贴符么……
这么笨的侄子不是他玉家的人,不是他玉家的人——阿吊自我催眠地碎碎念中。
对喔!
因为他们都在绕圈跑,也就是说,只要站着不动,那个僵尸等一下就会跳到自己面前来,根本不用人去追他。
老酒鬼晃了晃自己大而无用的脑袋,嘿嘿地傻笑着,搔了搔头,这回总算是停下了,就站在原地等僵尸自己跳过来。
看我的专克僵尸灵符!
好不容易,等牛鼻子老道又跑完了一圈再兜回来之后,大头鬼非常得意地一个纵身,打算把拿在手中的灵符往僵尸头上贴——然而,他的身高只及正常人的胸部,那僵尸偏是又瘦又高的主儿,还不停地向上蹦,新的问题又来了,他够不道那僵尸的天灵盖……
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好友,你非要玩死我才心甘么!
牛青云回头一看,见到跟僵尸一起做僵尸跳的老酒鬼,差点没一口气接不上来,他今天要是真的一命呜呼了,肯定不是被僵尸干掉的——不是被大头鬼气死的,就是跑步累死的。
真是够了!
凌空一个漂亮的翻越,再也看不下去的阿吊从大头鬼手中抽走道符很轻松地往那还在不断向上窜起的僵尸头顶上一拍,朱红色的道符触体即发出一道红色的光阵,然后收小,罩回僵尸的头部,红光闪过后隐入它蓝灰色的皮肤之下,然后那活跳跳的僵尸就真的不动了,直挺挺地矗立当地,双手仍旧前伸着,好象完全感觉不到有活人及热血的反应,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痛!
那被激发了术法的灵符,红光也震开了阿吊拍在僵尸头上的手,他怪叫着再抽回来的手上被烙了一个血色的符文,焦黑的痕迹直渗入惨白的皮肤里,痛得直抽气。
妈的!这黑狗血画的灵符还真是煞气,一遇上专克的妖物后,被激发出来的能量连他这无害人之心的鬼都伤到了。
师傅,师傅,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在后院的道童才发现这边的不对劲,赶紧跑过来,阿吊赶紧收了自己的手,再快速地察视一番自己这边的群鬼们是否还保持着正常人可以接受的形象。
徒儿!刚才为师高唤你拿法器来,你到现在才来,为师差点就要命丧于此啊!
看到自己的徒弟就忍不住含了两泡泪,他们想弑师再另投高明也不是这样的吧?呜呜,明明年前入观的时候才是这么两个乖巧可爱的小孩子的说!
是您吩咐我们在炼丹房准备晚餐啊!那里为了防火都是石壁,我们怎么听得到?不过师傅您本领高强,一、两个僵尸恶鬼,都不算什么啦!
说明了自己来晚的原因,再顺口摆出师傅吹牛时常用的口头禅堵住他的抱怨,小道童其实比较好奇什么时候他们观里居然来了男女老少这么一大批人啊?
……
在炼丹房煮晚餐……阿吊头痛地揉着再次突爆出青筋的额角,这牛鼻子老道到底把这紫云观给弄成了什么地方啊?有必要省柴火到这地步吗?
节约,节约是必须的!
发觉了众人不解、不屑、不明所以的目光,牛青云干笑。
其实他本领实在不高,以前的名声能让紫云观吃到现在已经不容易,近来又没个什么出来扰乱做怪的妖魔鬼怪让他收伏收伏,香火不旺直接导致香火钱也不旺是必然的啊!
这些是?您又没吩咐我们有客人来,晚餐没有预备这么多材料啦!
再次探头看向师傅身后、僵尸身边的一拨人,小道童很理所当然地先训斥老年未到而痴呆已至的师傅。有客人来连茶水饭食都不能提供充足,这样会很失礼的知不知道?
不过,在看到阿吊注意自己的眼光回看过来,再抿嘴一笑的殊丽容色后,不由得红了脸。
这姑娘生得真美……
在下玉飞烟,可不是什么姑娘!
阿吊的读心术再次奏效,一脸黑线地咳嗽了两声表白自己的身分,顺便再瞪了一眼后面敢嗤嗤鬼笑无视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