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完结篇(17)
作者:周大小姐      更新:2021-09-09 08:27      字数:4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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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的。——莎士比亚
  现世,石头村。
  虹再次回到没有医生的石头村,受到了大嫂子和全村人的热烈欢迎,听说她要留着这里住下,还热心的给她返修一处没人住的院子。
  流浪了三个月,秋季早就过完,眼看着就要大雪降落,虹趁着天气晴朗去镇上进了许多治疗发烧感冒的西药,又每天上山摘采药材,来填补冬天病人需要的药量。
  后来,虹在这一住就是三年,三年间她跑的最多的就是石头山。
  山上也恰好山上有一处浅洞穴,虹又用石头堆砌了门口,她坐在这间石头房子里,恍惚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在山林大陆的时候一样。
  三年间,石头村里有许多适龄的未婚男青年喜欢虹,还有不少上门说亲的,但是都没得到虹的好脸色。
  对于在两个世界已经活了三十二岁的虹来说,她虽然看上去依然年轻漂亮,可她的心却苍凉的如一个暮年的老者,除了银石之外,她又岂会爱上别的男人?
  她呲笑,也感觉那肯定是天方夜谭!
  近几个月来,虹在石头山认识了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上次还在她家吃了一顿饭,临了说他还会再来的。
  金星已经七十三岁了,他从三十八岁那年开始研究易经八卦宇宙磁场已经三十五年了。
  半年前,金星发现石头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涌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发一般,这个发现让特别的兴奋。
  近来,他又认识了一个爱采药的姑娘,姑娘那空洞而又看破一切的眼神,好像那个曾经绝望的自己。
  这天金星收拾好自己安置好的坐标,下山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从石头屋子里出来的虹,一老一少前后脚的往山下走,一路上没人说话倒也安静。
  谁知道等虹要进门的时候,须发全白的金星对虹道:“女娃子做的饭不错,能不能再管老头子一顿啊?”
  虹听到声音,又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个人之外,才知道老人家是在和自己说话。
  虹不知道这老头扎回事,皱着眉头道:“我做的饭我自己不是怕饿死都不想吃,你莫不是老的失去了味觉?”
  虹说的是事实,她小时候吃爷爷做的饭,上了高中和大学之后就吃学校食堂的饭,毕业了吃简安做的饭,在异世大陆吃的也都是银石做的。
  她对自己厨艺的评价,也仅仅是能填饱肚子罢了,有时候会烧糊烧焦,有时候半生不熟,连她自己都觉得难吃。
  谁知道老头子突然低头看着碗里煮的像小蝌蚪一样的面条,目光缥缈又虚无的道:“那是因为你煮的饭和她煮的味道一样……”
  “……”
  虹看着面前这个因为一碗面而陷入回忆的老人,从老人的眉目可以看出他年轻时肯定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她想老人家曾经肯定有一场绚烂而又难忘的神仙爱情,只是不知道是场幸还是不幸的结局?
  她笃定是后者,不然老人为何至今还是一个人,不然他又何必因为一碗难吃的面而深深的怀念?
  虹突然对这个老人的爱情有些感兴趣了,现在她最爱做的事除了回到异世大陆,除此之外就是收集爱情故事。
  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她便试探着开口道:“老人家,是婆婆离世了吗?”
  老人坐在院里的石墩上,刚才还精神抖擞的谈论煮饭的人,过了半晌才看着虹的眼睛幽幽开口道:“我和她呀,是比生和死更遥远的距离,这辈子恐怕无望了。”
  比生和死更遥远的距离?
  虹乍一听愣住了,可能别人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她却清楚的明白老人表达的意思。
  但,她又觉得不可思议,她经历过穿越,可是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奇遇,怎么会成为烂大街一样的存在?
  在虹正思考这些的时候,金星看着发愣的虹起身,摇摇头背起双手又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道:“小丫头吓傻了?说了你也不懂,老头子不会怪你的~”
  直到金星的话变的悠远,虹才在愣怔中猛然回过神来,看到昨天在她眼里还是道骨仙风的老人和此刻背起双手远走,背影寂寥且佝偻的老人,好像突然之间换了一个灵魂一样。
  虹觉得她觅到了知音,她明白自己的事情若是讲给别人,恐怕会被当成一个精神病, 眼前的老人肯定和她有过同样的机缘。
  也许是这三年来她一个人藏着心事藏的太苦了,急于找一个同病相怜的人来倾诉。或许是她想听一听这个老人的爱情,虹鬼使神差的朝着老人喊出了声。
  “我懂,我懂,哪怕是死只要能回到那个世界,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我也会立刻去做的,我说的对吗?”
  已经走到门外的老人,脚步突然顿住了。
  金星突然转过身重新往院子里,苍老但丝毫不显浑浊的眼睛激动的直视着院子里面瘦弱的姑娘,深秋的凉风吹起虹轻挽的黑发起舞,那单薄的身姿仿佛一阵狂风都能让她刮倒,女孩也让他感到微微的心疼。
  他伸出手拍了拍虹的脑袋道:“孩子,你受苦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坚持下去了,万一到了我这个年龄……哎……”
  或许是有人懂得了自己的苦,或许是想到儿时爷爷这个叫她的样子,虹在顷刻间眼泪翻涌,热泪盈眶。
  ……
  三年后,异世大陆,花果山。七号
  如今的花果山也就是曾经的黑疙瘩山,曾经作为煤矿的黑疙瘩山在五年前就停止开采了。
  停止开采后,整座山被族人们种上数不清的果树,一到夏秋二季,花香满园,瓜果飘香,黑疙瘩山也被简安更名“花果山”。
  只是和山体不同的是整个山顶环绕着一片苍翠的竹林,中间种了大大小小好多块药田,药田中间错落着好几家的木屋。
  其中一座年久失修的木屋正是一个怪男人所住的房子,男人须髯满面,头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脑后,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异世大陆的天气寒冷,纵然华夏城比草原暖和的多,此时也都穿上了加绒的内衫和大氅。
  可是,眼前的怪男人却是身着一件夏季的穿的坎肩和短裤,脚上踢喇着一双旧鞋,最外面随便披了一件破旧的大氅遮盖着瘦骨嶙峋的身躯。
  他不嫌饿也不嫌冷,整天直棱棱的躺在木屋前的木榻上看夜幕下的星空……有时候一看就是几天几夜。
  男人一动不动,直到寒风吹的狠了,直到黑夜快要过去,直到夜幕下的星空被乌云遮的一干二净,直到细碎的雪粒像细盐一样洒下来落到他的脸上。
  男人才才慢慢的摊开修长的大掌,去接天空飘落的初雪,他的嘴唇才忍不住的喃喃自语道:“又下雪了,你离开我又多了一年时间,虹儿,快些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男人说完,大手握住了那即将融化的细雪粒,轻轻的闭上的眼睛,整个人就那样睡在了风雪里。
  “哥哥,哥哥……”
  “大石,大石……”
  “队长,队长……”
  早上,银石被一阵吵杂声闹的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几人焦虑不安的眼睛,他慢慢从木榻上的起身,而后坐直身体道:“怎么都过来了,你们吵到我做梦了……”
  已经是两个孩子阿姆的 香草眼中带泪,抽噎着拍打银石身上的薄雪道:“哥哥,下着雪呢?你怎么不回屋子里睡。”
  银石环视了一圈人不以为然道:“哭什么?这点风雪冻不着我,狗子你赶紧带香草回去……”
  “我不走,我要和你待在这里照顾你……”
  银石消瘦的面颊上,紧蹙的眉宇仍不怒自威道:“胡闹,我在这里等你嫂子回来,你在这里做什么?山上没有火墙,甚是寒冷女人家能受的了?再说了,我好好的,不需要别人照顾…”
  香草被银石一句噎住,想起虹不知是不辞而别还是已经殒命,还让自家哥哥这样不死不活在山顶受了三年罪,忍不住赌气的和银石大声喊叫。
  “你和她没有结礼,她算什么嫂子,再说她以后不会回来了,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无论你在山上受多少折磨,虹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银石听香草这样说,根根肋骨分明的胸膛突然剧烈的起伏,面上的表情无比严厉的呵斥道:“闭嘴,虹儿说过会回来的,下次我再听见你这样说,就不要再叫我哥哥,狗子,快把她给我弄走~”
  “是,队长。”
  狗子没见过银石发这么大的怒气,从小跟在银石身后的他,对银石有一种天生的服从,赶紧拉着香草往自己身后藏。
  一同前来的大猛和由丽都心疼将军这样折磨自己,在心疼之余,都不相信医师大人会离开将军,三年前医师大人明明胸口中箭,将军是不信医师大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身高腿长,身为华夏城一城之主的银煜看好兄弟如此固执,在银石的另一侧蹲下身来,看着昔日满身风华的好兄弟如今痛苦不堪,双目盯着他的眼睛劝说。
  “大石,虹不会回来了,你振作起来吧!华夏城的族人还需要你。”
  银石因消瘦而变得更加深的眼窝中一双漆黑眼睛恨恨的怒视着银煜,好像他刚才讲的话应该受到天打雷劈一样混账,他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愤怒,消瘦的只剩下一张干皮的脸颊显得他的法令纹低垂的更甚,看上去无比严厉和可怕。
  身影消瘦的银石起身往木屋里走着道:“银煜我告诉你,这种话我再听见从你嘴里说出来,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还有别人的死活和我无关,虹儿回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木屋的,你们都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银煜还不死心的开口道:“大石,三年了,你已经对的起那个女人了,安安说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她想回可能也回不来了……”
  那道瘦弱不堪的身形突然顿住,男人瘦的仿佛只有四肢躯干,骨头外面仅有一张人皮覆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很快扶住了门框。
  “哈哈~”
  这大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苍凉,银石转过身几步回到银煜面前,骨节修长却干枯的大手一把提起了银煜胸口的衣衫,一双赤红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道:“我问你,若是简安消失前让你等她回来,你等还是不等?”
  银煜被银石提着衣襟不生气,也不害怕,他只是突然被自己的好兄弟问的哑口无言,身为一成之主的他多年来仍只有简安一个女人,两人的感情深浅可想而知。
  他想若是简安离开,他肯定也会这样生不如死的等着,哪怕等到死也不会再接受另一个女人的吧?不能感同身受的明白好兄弟的心,他太羞愧了。
  银石见银煜的眼睛从错愕到迷茫,又从迷茫到愧疚,才慢慢的松了手道:“以后谁也不要来这里了。”
  简安走到银煜身旁,被一个假设就吓的浑身冰凉的男人狠狠捏住手腕,可这些她都无暇顾及。通红的眸子看着银石不知该如何言语,从现世到异世,何等的距离啊?
  看银石回到屋里关上了门,一群人在门外的心情非常的沉重,他们欲言又止,又知无法劝说,只得无奈的原路返回华夏城。
  异世大陆的雪一下就连着十几天,银石躺在木屋里的床榻上,呼吸着早已经没有女人味道的空气,干涩的眼眶泛起了湿意。
  他一手抱着女人的衣物,一手用匕首割开了抱着衣物的手腕,鲜血味一会儿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男人缓缓的闭上眼睛,眼里噙着的泪水终于滴落而下,嘴里喃喃细语道:“虹儿,对不起,我知道等不到你了,我也熬不下去了,没有你在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活着的每一刻都在心痛,如果你能回来,现在就回来好不好?我想你,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