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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水鸟进门就看见了妈妈袁玫，他整个就怔住了。他甚至觉得妈妈几乎就是天降而来的。怎么就突然在自己眼前冒了出来。
  当时，潜水鸟拎着满手的菜，就呆呆站在那里。
  芊芊一看到他，就立刻欢快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几下连蹦带跳地就窜到了他面前，一副求抱抱的样子。
  袁玫如今心情很好，看到儿子更是心花怒放，也是一路小跑地跟着出来，欢声说道：儿子啊，妈来了。哟，拿着那么多东西，来，我替你拿着。
  潜水鸟直勾勾看着袁玫，半天才挤出一句很干涩，很干涩的话来：妈妈，你，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袁玫似乎也觉察到这话的干涩意味，也感觉出儿子脸上那忽然间阴云密布的表情，显然，他不希望自己过来看他。
  袁玫没想那么多，总是自己的儿子，妈妈对你才是天底下最最宽容的包容了。
  所以袁玫照样很高兴地说：是呀，我想你了，就来了。妈妈还把体检报告都带来了，有些地方妈妈还是看不太明白，想让你替妈妈好好看看，那些标记啊，数字啊——
  说到这里，袁玫忽然戛然了，因为她看到了潜水鸟身后走过来的蝴蝶还有一个小男孩，她们也是愣怔地望着自己。
  袁玫心忽然一颤，好像被电击了一下，喃喃说：儿子，她们？这是？
  蝴蝶和止鸢因为落在后面，所以才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袁玫。虽然事隔了那么多年，蝴蝶一眼就认出了，潜水鸟的妈妈居然在。
  她也是心一惊，不由自主就停住了脚步，停在门口不到三步的地方，不再前进了。
  止鸢不明白，还想走，被蝴蝶一把拉住了。
  潜水鸟随手先把东西放在了门口的地上，这事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第一反应不是和妈妈说话，而是蝴蝶，的确，就在他转头准备和蝴蝶解释时，蝴蝶已经先开口了：没想到你家里有人，实在是不方便，这样，改天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处于客气和礼貌，蝴蝶说完后，还是冲着袁玫勉强笑了笑，点了下头，说：我们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
  不等他们说话，直接就拉着止鸢直奔电梯，刚巧那辆载他们上来的电梯因为没人按，还停在那里，蝴蝶快速走入电梯，按了关门。
  当时的情况，潜水鸟的确脑子没有快速地转过来。他也没想到蝴蝶那么快就决定走了，而且是说走就走，事情发生几乎就是一刹那的时间，潜水鸟根本来不及想。
  倒是袁玫反应比他快些，看着电梯即将合拢，就急急地喊：快去啊，快去拦住别让他们走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
  潜水鸟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向电梯，但是电梯已经关门，下去了。
  袁玫也跟了出来，急着说：那是他们，你怎么不说你儿子今天要过来？
  潜水鸟眼睁睁看着电梯一层层地下去，心里那个叫添堵，自然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你今天忽然过来，你也不预先给我个电话。
  袁玫就诧异了，说：这算什么话？我来自己儿子的家，还需要预先说？
  潜水鸟就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情有些意外。
  袁玫说：来都来了，干什么就这样走了？有必要这样吗？什么人哪——
  她嘟囔了一句，潜水鸟明白是说蝴蝶。不过蝴蝶这样突然甩手走人，让潜水鸟也觉得很不能接受。他有些懊丧，和袁玫两个互相一句句地拌着嘴回到门口。
  袁玫上下看了眼，说：就这样走了？你不下去追一下？或者打个电话？
  潜水鸟脑子里想过，他知道蝴蝶决定走了，你是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下来的，早就有些泄气了。就说：算了——
  袁玫瞪着眼睛，奇怪地说：什么算了？就你这样，难怪找不到老婆。人家现在就在楼下，你下去，把他们给我们接回来。我来就是为了想看看孙子的，孙子都到了眼前了，你好歹给我把孙子接回来。快去啊，人家肯定在门口打车，再磨蹭就真的走了！
  她使劲地推搡着潜水鸟，另一辆电梯正好要下来。
  看着潜水鸟终于是乘上了电梯下去了，袁玫就满心期待地在门口等着，徘徊着，不时看电梯，是不是有人上来。
  就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确见到了那个小男孩，一脸懵懂地望着这些大人间的争斗。因为楼道里灯光偏暗，看不太清楚，不过大致感觉挺秀气的一个小男孩，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服，一双眼睛特别有神，顾盼奕奕。
  虽然只是这匆忙的一眼，但是已经让袁玫激动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她心想：这就是我儿子的儿子，哦哟，我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小人儿都成小帅哥了。
  越想越喜欢，越想就越心焦，恨不得他们快快回来，让自己好好看看，到底哪里长得像自己的儿子。
  袁玫的心里波澜起伏，对她而言，只要能让她看到孙子，她甚至可以对这个女儿低声下气，可以谦让，可以容忍，可以妥协。
  她很明白，如今是要帮衬着儿子把孩子要过来，孩子是自己的，至于你这个女人，以后慢慢再说。这是头等大事，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别的就可以不计较。
  袁玫虽然性格暴躁，但也是个粗中有细的女人，并非没有脑子地一味任性，孰轻孰重，不用你提醒，她自己看得三分明了。
  今天偶遇他们过来，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这女人若非没有点动心，是绝对不会带着孩子到你家里来的。
  而且，对于这种女人，你得软着来，用情来打动，显然儿子也是个聪明人，这一招使得恰到好处，接下去还需要自己在一边煽风点火，助攻一下。
  寻思定了，就更加心焦起来。在楼道里踱来踱去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准备了一肚皮的温情软语，就等着机会来临了。
  很快，潜水鸟就上来了，独自一人静静地走出电梯，还捋了捋头发，看到妈妈居然还在门口，显得很不解。袁玫左看右看，没看到第二个人的踪影，忍不住就问：人哪？
  潜水鸟漫不经心地望了她一眼，说：走了。
  袁玫眉毛一竖，眼睛都瞪得溜圆，说：没有碰到？
  潜水鸟一边走一边说：碰到了。
  袁玫不由怒火攻心，又生气儿子说话总是一副死乞白赖的温吞水，从来不说个干净利落，要自己挤牙膏一样，一点点抠出来，扯着嗓门说：碰到了，怎么不叫上来？都到了吃晚饭的点了，还不留下来吃晚饭？
  潜水鸟进门，换鞋，说：本来是来吃晚饭的，现在不吃了。我给他们叫的车。她说回家有事。
  袁玫立刻破口道：有个屁事？
  潜水鸟咣当关了房门，说：不吃就不吃算了。妈，你生气干什么？走，芊芊，我们去厨房弄火锅吃——
  袁玫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那里只得自己生气，骂骂咧咧着说：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简直可以活活把人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