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第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9-02 16:29      字数:12304
  来维护这个贱女人?”
  江寒天没有回答,但是他挡在唐无波身前的挺拔身形仍是文风不动,全身力道蓄势待发。
  答案很明显了。
  她狂吼着:“既然这样,你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
  雄厚的掌风如排山倒海而来,重伤初愈的江寒天,提掌全力应敌。“砰!”地一声,披发女子登登登地退了好几步,江寒天身形也微晃了一晃,俊美的脸庞略显苍白。
  披发女子一脸惊愕的神情说:“雪郎,过了几十年,没想到你的内力和年轻时不相上下。
  可是我却老了!“说完缓缓地转过身,神色恍惚地向地宫的另一边走去,边走边低唱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躲在江寒天背后,吓得闭上眼睛的唐无波,听得那凄凉的歌声远去后,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又从鬼门关前绕一圈回来了。”
  江寒天没有答话,俊美无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适,颀长的身子微晃,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来,使已经血渍斑斑的白袍,又多了一滩血迹。
  “老天!”唐无波惊呼,连忙扶着江寒天摇摇晃晃的身躯,慌乱地轻抚着他的背脊,虽然明知这种对付呕吐孩童的动作,并不会让因内伤而吐血的武林高手好过一点。“你还好吧?”唐无波手忙脚乱地帮江寒天擦丢嘴角的血渍,使得她青色的衣袖也被染得鲜红。
  江寒天摇手示意无碍,从怀中掏出百花玉露丸的药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来服食,随即盘膝闭目调息。
  唐无波守在江寒天身旁,以防不测。不过她心里很明白,如果那个疯女人再踅回来的话,她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再度负伤的江寒天和她死斗的分,能一掌打伤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虎——即使是重伤初愈的白虎,这个疯婆子,显然以前在武林中也是号响当当的角色。
  已过五更天,晨曦透过天窗照进来,室内稍微有些光亮。唐无波游目四望,突然瞥见掉在地上的红皮册子,原本是塞在她怀中的,想是刚才打斗中从怀里掉落,她走过去将它拾起,现下左右无事,便翻开来看。
  首先触目的是字迹娟秀的小楷,想是出自女子之笔,唐无波一路读下去,越读越感惊讶。
  这本手札叙述着昔日的武林秘史,一对姊妹和当年的武林盟主——方雪阳的恩怨。
  读完手札,唐无波心下已经确定,在水晶棺中的那个男子,必是六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方雪阳。而那名披发女子,必是没有得到方雪阳“芳心”的姊姊,也就是百禽楼威赫一时的血手魔女。
  ※ ※ ※
  “所以,根据狂狮前几夜的勘查,白虎和唐三姑娘很可能是偶然掉入了百禽楼中的圣x,也就是血手魔女的墓中。”
  蓝衣轻摇羽扇,条理分明地对炎麟和白剑慈说明目前的情况。
  “血手魔女……”炎麟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叫道:“有了!我曾听老门主说过,血手魔女貌美如花,但是武功高强兼心狠手辣,当时武林中不少正派好手都栽在她手上,包括当时的武林盟主方雪阳。”炎麟在说完武林典故后接着又加了一句自己的心得:“像这种蛇蝎女子,我炎麟是决计不惹的。”
  一直沉默的狂狮用惯有的低声语调说:“据说血手魔女和方雪阳约战百禽楼,但是方雪阳一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而血手魔女也从此消失无踪。”狂狮突然转向白剑慈道:“这件传说白剑应该比我们清楚才对,白剑是世外书海的人,而听说方雪阳和世外书海有些渊源。”
  善良温和的白剑慈突然被问,俊脸上一副茫然神情道:“方雪阳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为何六十年前的武林盟主会和世外书海有关?”
  蓝衣闲雅地挥挥羽扇,莫测高深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慈是破百禽楼的关键了。好了,先回正题。”
  “血手魔女的墓已封闭数十年,百禽楼众虽然急于追拿白虎,却是谁也不敢乱动血手魔女的墓,只敢在周边及楼中各处追查,这一查就是连续五天没有消息,显然白虎必定是在墓中无疑。”
  “我们今晚潜入百禽楼,直扑圣x。小喽啰不足为虑,要注意的是十三杀剩余的成员。炎麟,十三杀的流凤让你负责。”
  炎麟笑道:“正中下怀。”
  “狂狮引开秃鹫,我和慈进去圣x救人。”
  “你是不是遗漏了重点——十三杀中顶尖的青眼醉鹰?”狂狮问道。
  “青眼醉鹰据报已经回西域了,就算他在,也未必会c手。”
  狂狮击掌大笑。“好个蓝衣,算准敌人最弱的时候再一举出击。”
  蓝衣自信地微笑道:“等待最佳时机是胜战的不二法门。”
  炎麟则以一脸讥讽的表情对蓝衣说道:“你也对自己太有把握了吧,怎知白虎和那个姑娘这几天内不会有危险。”
  蓝衣回敬一句:“那是因为今天身陷百禽楼的是其有超凡冷静和耐力的白虎,如果是毛毛躁躁的某人,早就让狂狮不顾一切地闯进去。”
  众人除了炎麟外,皆大笑不止,蓝衣所指的“某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炎麟不快地嘟嚷着:“这个蓝衣,聪明的人都这么小心眼吗,连开个玩笑也不让人。”
  ※ ※ ※
  唐无波暂时放下手中神秘手札,转转酸疼的脖子,那个披发疯婆子的手劲还真不小,捏得她颈项一块瘀青。
  “我如果再生得美丽一点,说不定会被当成情敌给活活掐死。”想到那无名女子错将英俊的江寒天认成昔日的情人,更加证明了她的“美貌危险论”。而回想起疯女人脸上那股骇人的恨意和杀气,唐无波就不寒而栗。
  “你在看什么?”低沉的男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唐无波,抬眼一看,恰巧对上江寒天那双漂亮的黑眸,显然已行功完毕,内伤暂时无碍了。
  “在看一桩武林秘史。”唐无波想反正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闲来无事,便简单将所看到的内容告诉江寒天。江寒天静静地听着,对故事的内容没有任何的感想。
  讲完故事后,唐无波开始评论:“爱情使人生路崎岖,做的永远是蚀本生意。”
  “同感。”江寒天沉静简短地附议。
  唐无波闻言大笑。“哟,难得我们意见一致,而一致的原因,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无情吧!”
  江寒天的沈默代表认同她的说法。
  由这几天的患难相处,唐无波可以很确定,江寒天全然不将她当作女人,因为他以往对所有女人种种不屑轻视全没在她面前显现,这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唐无波苦笑,而他的一切保护行为,纯粹是一位有着侠骨的武林高手所具备的风范。若此时此境,换作是狂狮,必也是全力维护她的周全,且待她更温和吧。不像他,“虎”嘴里吐不出象牙,大半时候都静静不说话,一说起话来就和她挑衅。
  不过,不能否认的,江寒天是最好的保镖,这几天下来,虽然自己身负内伤,但仍毫不松懈地注意唐无波的安全。江寒天之所以没有“人味”,就在于他太完美了,除了天生的俊美脸庞,和后天勤练出来的绝伦武艺,他无懈可击的办事效率、随时随地的专注和超出常人的毅力,使江寒天做任何事都趋近完美。
  想到这儿,唐无波不自觉地说出心中的想法:“有没有人说过你没有人味?”
  “有。我母亲。”江寒天显然很不习惯谈如此私密之事,回答得很生硬。
  唐无波轻笑。“真是知子莫若母,如果说你没有人味是因为太过完美,那我就是人味的极致发挥者。”她晶莹的眸子盯着远方,轻轻地说:“可笑的是,你我竟然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很无情。”唐无波的语调里,有一抹难以察觉的自嘲和失落。
  江寒天没有说话,黑眸静静、了然地望着唐无波,他全然地感受到唐无波心中最深处,那极罕现身的失落感,而且他知道它的名字叫“寂寞”,因为他也曾感觉到它的存在,只不过,他身上强势的精明冷漠掩盖了寂寞的声音。而眼前这个聪颖温和、理性干练的姑娘,似乎也是一样。
  多么不可思议,江寒天心想,比刻他了解唐无波的感受。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两种极端的人,却有着如此相像的本质,同样坚持理性c控一切,也同样尝着太过理智而来的寂寞和失落。
  望着她那略带黯然的双眸,极端内敛的江寒天,仅是默默地轻拍唐无波肩头,但在这轻拍的小动作中,有许多关心抚慰。
  唐无波心中感激江寒天的好意,对他回以浅笑。江寒天沉静地望着她一会儿,突然转身离去。
  一阵拳脚掌风拚斗之声传来,唐无波猛然一惊,发现那疯狂的披发女子,早不知何时潜进寝室,和江寒天斗成一团!
  两团白影斗得难分难解,当世高手之一的白虎对上六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血手魔女”!
  这无疑是一场恶斗!因嫉妒而疯狂的血手魔女,倾全力攻击眼前已去世六十年未婚夫的幻影。内伤未愈的青年一代高手白虎寒天,虽然武功根基深厚,招式巧妙纯熟,却因真气运行而牵动内伤,面对血手魔女有六十年功力的凌厉掌风,渐感不支。
  唐无波见江寒天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滴,知他情况不妙,心急之下,突然大叫:“女人!你看我是谁?”
  激斗中的披发女子,不禁呆了一呆,停下了攻击,慢慢地转头面对着唐无波,眼里一片迷惘。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江寒天,连忙调整混乱的气息。
  披发女子瞪着唐无波,死气沉沉地说:“你是谁,为何喝阻?”
  此女果然是遗书中的姊姊,唐无波的判断很少出错,问题是,如何让她停止攻击和早已作古多年的方雪阳同样俊美的江寒天呢?
  唐无波清清喉咙,强自镇定惊慌的心跳,盯着血手魔女,一字一字地说:“方、雪、阳、早、就、死、了。”
  女子喃喃地跟着重复:“雪阳死了,雪阳死了。”突然悲愤地对着唐无波大叫:“你胡说!我的雪郎不会死的,他是武林盟主,天下第一高手,有谁能杀死他?你胡说!”
  唐无波说:“你若不信,就跟我来。”说完便转身进入密室,女子也就神智模糊地跟进去。江寒天恐她有变,便要跟着进去保护她的安全。唐无波背着女子对他摇摇手,示意不可,于是江寒天白衣颀长的身子全神戒备地守在密室之外,双目紧紧盯着,只要血手魔女一妄动,他便冲进去救人。
  血手魔女梦游似地跟着唐无波走进密室,走到水晶棺前,唐无波伸手一指。“你看,那不是方雪阳是谁?”
  血手魔女苍白的脸庞上那双无神的眼,在见到水晶棺中的方雪阳后,霎时由茫然转为狂喜、狂悲,嘶声说道:“真是你,雪郎!”痴痴地趴在水晶棺上,苍老的手指,隔着透明的棺盖,轻柔而颤抖地爱抚着棺中郎君的脸颊,低声道:“雪郎!我终于找到你了!过了六十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唐无波看到前一秒还狂怒的女人,在见到心上人的影像后,柔顺得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再一次感叹爱情之于女人的强大力量。同时,心中也有无限的感慨,这名武林头号公敌,居然就六神无主地在古墓中游荡了六十年,六十年中不断地寻找一直就静静躺在一角的、为她亲手埋葬的情人的尸体,怎能令她不感慨呢?
  当她以同情的眼光注视着静静地贴在水晶棺上的血手魔女时,心下毫不浪费时间地在盘算逃脱之策。正当她轻轻地移动脚步走到密室门口,准备溜之大吉,同时“顺手”将这女人关在密室里时,血手魔女突然发狂似地槌打着水晶棺盖,狂叫道:“为什么你不跟我说话?雪阳!可知我等了你六十年,等你回心转意,你为何还是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
  失去神智的血手魔女哭喊着,用力地槌打,打到皮开r绽,拳头上满是血迹,溅得原本晶莹无暇的棺盖血迹斑斑。
  是情?是恨?悠悠晃晃一甲子,仍然得不到郎君的心。唉,情之困人一生,唐无波心底轻叹,算是再一次确定无情是对的选择,她回头望一眼哭喊的血手魔女,转身轻步走出密室。门外俊美挺立的江寒天,在见到她安全步出密室后,一扬手便要将密室的暗门推上,谁知,一阵劲风再度推开了密室暗门,一道白影旋身冲出来,直挺挺地站在两人面前,是血手魔女,这武功匪夷所思的前代魔女,在门关的那一剎那间,游身而出,此时情绪已稳定,冷冷地望着唐无波和江寒天。“是谁杀了雪郎?快说!否则你们两个小辈休想活着离开。”
  唐无波正自沉吟,还在想该编个子虚乌有的人来敷衍她,却听得江寒天冷言。
  “是你。”
  唐无波心想要糟了,暗怪这个太过严正的男子,果然,血手魔女脸上罩了一层杀气,手掌微举,马上就要开杀了。
  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在场的两个武学高手警觉性极高,血手魔女马上躲开从上坠下的千斤大石,江寒天则和身护着唐无波,闪进密室里。碎石粉尘掉得三人满头满脸都是,石造的古墓在这紧要关头被人炸破了一个大d!两条人影从天而降,一青一白,正是蓝衣和白剑慈。
  “慈,挡住那女子!”蓝衣喝道。
  血手魔女看到站在眼前的白剑慈,她双眼圆睁,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几步,这男子白衣儒服,大袖飘扬,长眉朗目,额上一点紫砂,记忆中熟悉的相貌、眉宇间熟悉的谦冲平和气息,唤起了她尘封许久的回忆,她颤声说道:“霜……霜阳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语音中竟有一股掩不佳的害怕。霜阳子是方雪阳的师兄,看来善良温和的霜阳子,只有她见识过这个温雅的男人真正发怒时可怕的功力。
  白剑慈同情她年迈神智不清,温和地说道:“这位前辈,你认错人了。”
  血手魔女越过白剑慈的双肩,看见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正扶着“她的雪郎”走出密室,看样子是要离开古墓,心急之下双掌狂风骤雨似地击向眼前的宿敌。却见眼前的“霜阳子”右手微抬,一股浑厚的内力如无形的厚墙挡住了她的攻势,无论血手魔女如何左突右撞,都脱不出。眼看着伊人渐行渐远,而被炸开的古墓渐渐倒塌,顶上数十块巨石摇摇欲坠,看来没过多久,这座地下玄宫将被再次埋入地下。
  蓝衣见情势危急,再不快离开,众人都要被埋在这古墓中,扬声说道:“慈!尽快脱身。”
  在烟雾中的白剑慈应了一声,向血手魔女虚晃一招,回头便走。于是忙乱中白剑慈抓着唐无波,蓝衣则扶着元功受损的江寒天,两人奋力纵身一跳,出了古墓天窗。
  被抓着的唐无波,在巨石轰然倒塌声中回望,耳力敏锐的她,隐约听到血手魔女肝肠寸断的叫声:“雪郎!雪郎!”不禁心下恻然,埋在石堆中,魔女显然是活不成了,可悲的是,在临死前,仍在郎君离她而去的噩梦中。
  第八章
  话说蓝衣和白剑慈,扶着历劫归来的江寒天和唐无波两人,跨进昊天门金陵分堂时,狂狮和炎麟也顺利地摆脱敌人,回到分堂来。
  脸色苍白、嘴角犹有血渍的江寒天,回到昊天门后,先是有条不紊地交代手下后续事务,然后吩咐狂狮召回玄武堂主江岚天,接着丢下一句话:“我需要好好睡一觉,如果岚天回来,让他先替唐姑娘把脉。”
  炎麟等人张大嘴惊讶地看着受了不轻内伤、一身白袍血渍斑斑的江寒天,c着依然闲雅稳定的步伐,走向唐无波,低声说道:“我已吩咐狂狮为你准备好房间,去休息吧!”
  朋友间的耳语,唐无波很有默契地点头,看着江寒天颀长的背影走进房门。她也勉力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准备进房休息。累极的她,当然没看到炎麟等人以奇异的眼神注视着她。
  蹬蹬蹬的急切脚步声传来,满脸担心神色的回澜从里面跑出来,一把抱住衣衫脏污的唐无波说道:“波姊,你可让我担心死了!”
  接着是红香从里面款摆腰肢地走出来,作态地拿出绣花手巾摀住鼻子道:“无波妹子,你敢情是好几天没洗澡了吧?”
  回澜狠狠地回瞪红香一眼,正要开骂,唐无波挡住妹子,故作正经地道:“没澡洗还是小事,我和江公子恐怕染上尸毒了,你还是离我们远一点吧!”
  红香闻言,吓退了好几步,被传染了可不是好玩的,还是过几天再去采望江寒天。刚从内堂出来的沁月听到这句话,朝唐无波踏出去的小脚也害怕地收回。
  唐无波看红香和沁月当真了,微微一笑,接着虚弱地向回澜抱怨道:“这几天又累又饿,你赶快叫一辆马车载我回去吧,我现在最想看
  到的就是自己的床。”
  狂狮诚意地说道:“三姑娘,白虎交代过了,你尽可放心在这里休息,等养好身子后再回唐府不迟。”
  唐无波还是想立刻回府,转眼看到呆立的沁月,满脸关心的神情望着江寒天的房门,她知道小妹的心事。
  看来,她似乎应该尽尽做姊姊的责任,完成沁月的心愿——撮合沁月和江寒天。何况,和江寒天朝夕相处数十天,她可以自信地为江寒天的人格背书。
  唐无波相当清楚江寒天的价值不在那绝世的俊美,而是坚毅的心。
  他将永远是忠贞负责的丈夫,绝对配得上温柔体贴又美丽的沁月。
  左思右想之下,唐无波决定婉拒了狂狮的好意。“我可是很认床的人。回澜,咱们回家去吧!”她望着沁月充满期待的清丽小脸,接续道:“沁月,江公子是姊姊的救命恩人,你就代替我好好照顾江公子吧!”
  此言是替沁月找一个留下来亲近江寒天的埋由。
  至于红香,用指尖想也知道是绝对会赖在这儿不走的。只要白虎还在这金陵分堂,她定然是尽一切努力获得江寒天的“芳心”。
  沁月听到唐无波如此说,小脸马上亮了起来,说:“我会好好照顾江公子的,无波姊,你赶快回家休息吧!”同时心里兴冲冲地想着,要马上去煮人参j来给江公子补补身子。
  唐无波看小妹沁月虽然害怕被他“传染”,却全然无惧于江寒天身上的“尸毒”,心下淡淡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举目看到正在偷偷观察她的旗主,似乎对于她和江寒天的关系,以及她急于离开颇感奇怪,便报以一笑,算是答谢他们救她脱离危险,接着对蓝衣说道:“你是这次救援行动的军师吧。”回澜c嘴道:“他叫蓝衣,是昊天门八旗之一。”
  唐无波闻言微笑。“那……蓝衣公子,等我休息够了,再来请教昊天门对冷云的事如何处理。”说完便听到狂狮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姑娘,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狂狮见唐无波去意已决,早已快手快脚地备好马车,要亲自送她回翰林府。
  唐无波闻言笑道:“狂狮大哥手脚真快,希望他没有忘记将十斤碧螺春打包。昊天门的各位英雄,后会有期了。”蓝衣、白剑慈和炎麟纷纷作揖向唐无波及唐回澜道别。
  待载着唐无波姊妹的马车走远后,蓝衣笑道:“我终于明白,为何她以一弱女子能独揽绢坊。”白剑慈同意地点点头。
  炎麟说:“各位。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和咱们白虎寒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 ※ ※
  江寒天终于在过了一天一夜后醒来。不过,睁开眼睛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出乎意料的居然是:“唐无波人在哪里?”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静下来,昊天门的众位大将面面相觑。炎麟一副下巴要掉下来的惊愕表情看着江寒天,白剑慈温和的俊容埋出现了诧异的表情;蓝衣也惊讶地拋给刚自唐府赶回来的狂狮一个询问的眼神,狂狮则耸耸肩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股诡异的鸦雀无声持续了一会儿,终于,炎麟清清喉咙,略微迟疑、试探性地问江寒天:“你在……嗯……问那个唐家的……三小姐……我是说……一个”姑娘“。嗯,白虎你确定你是在问一个”姑娘“的下落吗?”炎麟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兼之莫名其妙地回问坐在床上的江寒天。
  江寒天用他那冷峻细长的丹凤眼斜视了炎麟一眼,剑眉微皱,道:“你的意思是唐无波不是一个姑娘吗?”
  “哦,不不不……不是……是是是,我是说,唐无波当然是个姑娘。”炎麟语无伦次兼结结巴巴地回答。
  为避免炎麟继续胡言乱语下去,狂狮赶紧说道:“唐三姑娘早于前天在我的护送下安全回到翰林府。”
  江寒天黑眸顿时黯然,有点失望地道:“她回去了吗……”不过也只一瞬间,冷然锐利的眼神再现,一如以往冷冷地问道:“可有朱雀冷云的消息?”
  狂狮正要回答,突然一条红色的身影袅袅娜娜走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浓得呛鼻的麝香,红香走到江寒天榻前,娇声说道:“江公子,你终于醒来了,可把奴家担心得整夜都没阖眼。”
  说着娇躯毫不介意地往榻上的江寒天靠去。江寒天俊眉纠结,围在旁边的四旗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嫌恶的神情。炎麟笑嘻嘻地、蓝衣则是不怀好意地等着看好戏,好心的狂狮不忍看初愈的白虎受到肢体s扰,手一伸挡住红香急着贴过来的娇躯,说道:“白虎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大伙都出去让他静静休息吧。”
  红香精明地顺着狂狮的话说:“那正好,让我来照顾江公子。诸位公子虽然和江公子交情不浅。但毕竟是男子汉,对于床榻之间的琐事不如姑娘家来得精细,何况,江公子于我的无波妹子有救命之恩,就让我代妹子尽一分心吧。”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江寒天心中对这个女子的厌烦之情又加深了几分,正要无情地赶她出门时,突然炎麟用力地嗅嗅,并大声地说:“好香,好香!”
  红香以为炎麟指的是自己身上的香味,正自心下暗暗得意,这可是她高价自天竺商人那边购得的麝香。不料,炎麟的下一句话是:“是谁这么好的手艺!”
  众人转头一看,唐沁月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锅香味四溢的j汤。
  炎麟见状笑道:“唐家小妹子,快点进来,这是煮给白虎吃的吧?”
  沁月低头走到江寒天榻前,双颊羞红,低声道:“无波姊交代我要好好照顾江公子,算是代她答谢救命之恩。”
  江寒天闻言俊目向狂狮一扫,见狂狮点头,一确认唐无波走前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江寒天那双狭长的黑眸闪现一抹不快,低叱:“她存心给我找麻烦吗?”
  沁月被江寒天突现的震怒吓得浑身哆嗦,泪珠在眼眶中打滚,险些快哭了出来,红香则是心中暗自幸灾乐祸。
  炎麟看见沁月泪珠欲滴,不禁替她说话:“白虎,你就别蹧蹋唐小姑娘的一番好意,她只是依照姊姊的交代来照顾你的,何况,你现在的确是需要好好补一下身子。”
  江寒天似乎充耳不闻,深如潭水的黑眸望着窗外,冷淡地说:“既然唐无波这么说,这几天你可以送三餐进来,其它时间则不得进房打扰。”
  接着转向红香,冷冽地说:“至于你,有事去找狂狮,除了玄武堂主,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探视。”这已经是白虎对女人忍耐的极限了。
  沁月一听此言,如获恩赐般地欣喜若狂,红香则是僵着一张粉脸。
  “二哥,听说你伤得不轻。”颀长英挺的江岚天踏进房来,温文的脸上满是担心神色。
  “正等着你来把脉。”江寒天看见弟弟进来,吩咐其它人出去。狂狮知道他不愿意当着其它人面前谈论他的病情,尤其是女人,所以在退出房前,细心地将门关上,留下兄弟两人独处。
  江岚天脱下满是尘土的长衫,坐在兄长榻前把脉。
  “听说你和清风柳燕战了七天七夜,最后协议和解。”江寒天还是开口就先问公事。
  “是的。”江岚天微笑道。儒雅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异样,正专注地切脉。“二哥,你虽然因一股宏大气功的攻击,受了点内伤,但无大碍,显然这回不知又借着某种疗伤圣品之助了。”
  “是这个。”江寒天从衣袖中取出装着百花玉露丸的小瓷瓶。
  江岚天小心翼翼地取过来,拔开瓶塞,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这是云山老人的百花玉露丸,上等疗伤圣品,炼制不易,你怎么会有?”
  “是朋友给的。”江寒天俊雅的面容有几分不自然。
  “喔?”江岚天疑问地看着兄长。“能将整瓶的药中珍品送你,可不是普通交情的朋友做得出来的。”
  江寒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我怀疑这和上回在唐府受伤时让人喂服的是同一种药丸。”
  江岚天略微回想一下当日兄长解毒的的情形,说道:“很有可能,能在片刻间解开毒迷y鸷的剧毒,非百花玉露丸莫属。”
  “那她救了我两次。”江寒天静静地说道。“谁?”江岚天不解。江寒天没有回答,微微一笑,是非常内敛的温柔。
  江岚天看到兄长如此表情,心中的惊异正如狂狮等人,但熟知二哥个性的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江寒天向来最信任他,总有一天会让他见到这个神秘的恩人。
  ※ ※ ※
  从百禽楼历劫回来的白虎寒天,还是如往常般,严谨地处理昊天门的大小事务,一样的公正英明,只是,八旗的兄弟们都觉得,他身上多了些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大伙也说不大上来。
  照炎麟的说法是:“白虎回来后似乎多了些人味。”
  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江寒天以前是像殭尸一样地活着。而是,以前的白虎,凡事太过准确、太过有效率、太过投入于公事。而现在的白虎仍是手腕俐落地办好大小事务,只是,根据诚实可靠的白剑慈透漏:江寒天最近常常悄立窗前,望着远方,剑眉微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不过,表情看起来颇愉悦。
  ※ ※ ※
  足足睡了七天七夜的唐无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青色床帷、绣有“绢坊”字样的藏青色床褥,熟悉的古朴超大柚木书桌,桌面被成堆的书卷给堆满了,从床上依稀可看到,堆在最上头的一本是她先前还未看完的“隐秀轩集”。唐无波从床上坐起身来,开着的窗棂往外望,莲池边依旧是细柳迎风,池里依旧是莲叶田田。
  “终于回来了,这回总算不是在作梦!”唐无波欢愉地伸展双臂,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未料,随即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酸痛遍及全身。
  “唉喔!唉喔!该死地痛!”她疼得脸皱成一团,眼眸里满是疼痛的神色。
  全身肌r过度劳累,加上连续数日来的饮食不足,即使是回到翰林府中好好调养了几日的唐无波,仍然是动辄疼痛的状态。而这每一丝疼痛似乎都在提醒她,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惊骇莫名、生死一线间的日子。
  “总之,古墓中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唐无波自言自语地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我又可以回到和以前一样轻松惬意的生活了。”她用力甩甩头,数天前和那名俊美青年独处的惊险时光好象不曾发生过一样。回澜端着一壶茶走进来,笑道:“懒猫,终于醒了。人家白虎受了内伤还保郑悖惶闪艘惶炀托牙矗闳蠢洗蟛缓﹄厮似咛臁!?br /
  “你拿我和那个铜筋铁骨的武学奇才比,也未免太看得起为姊了。”接着看似无心地随口说道:“再说,谁保护谁很难说得清呢。”闻到茶香,喜道:“真是好妹子,马上泡好茶慰劳历劫归来的姊姊,嗯,这清香,是我最爱的文山包种吧?”她伸手就要从回澜手中拿过茶壶来。
  不料唐回澜手一缩,笑道:“要喝茶可以,先告诉我,这七天中,你和白虎在古墓中发生了些什么事。”
  唐无波含含糊糊地说道:“就在古墓中等人来救啊。茶快给我吧,好妹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回澜还是不依,说:“说清楚点才给你喝。”
  唐无波转移目标,摸着肚子说道:“啊,肚子好饿,我去叫李叔帮我张罗吃的。”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出澜阁。
  “奇怪喔,波姊居然会放弃她最喜欢的文山包种,嗯,有问题,她和白虎之间一定有问题。”孩子心性的她,好奇心大起。“嗯,我去昊天门向八旗打听白虎的情形。”
  ※ ※ ※
  第二天,唐回澜拎着装有几件换洗衣物的小包袱,以轻功翻出了翰林府后墙,前往昊天门总堂造访八旗。
  在白禽楼事件结束后,八旗中的四旗暂时没有新任务,便随同江寒天回到总堂,每天过着吃喝玩乐的悠哉日子。
  当唐回澜在八旗居住的旗居里找到他们时,狂狮正细心擦拭着他亮闪闪的宝刀,白剑慈和蓝衣在对奕,炎麟则是万般无聊地走来走去。
  “我就知道,白虎和唐三姑娘之间一定有什么。”听完了回澜的小道消息的炎麟,兴高采烈地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不甘寂寞的光彩。终于有绯闻可以说了,这几天和这些不亲女色的汉子在一起,逛青楼也没伴,可把他给闷死了。“能有什么?你以为白虎和你一样,一看到女人就晕头转向。”蓝衣折扇一展,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炎麟俨然一副情场高手的样子。“当命定的缘分来临时,理智冷漠如白虎者,也会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看白虎清醒得很啊,每天还是有条不紊地办公,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是一年四季都在追寻爱情的你吧。”蓝衣向来不错过可以调侃同伴的机会。
  “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炎麟笑着,又续道:“回澜妹子刚才说,唐无波对在古墓的事支支吾吾的,像她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姑娘,会有这种反应,无非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而且,你们不觉得白虎最近有些说不上来的改变吗,嗯,我已经嗅到他们之间暧昧的气息了。”
  “我看你是手边没新任务,唯恐天下不乱,改天让白虎调你去漓江驻守,和冷琴作伴。”蓝衣笑道。
  “炎麟说的不是不可能。”一直默默擦拭着宝刀的狂狮开口了。“向来视女人为粪土的白虎,撑着重伤初愈的身子,和血手魔女对掌,要是你们处在这种情况,一定会先行求援,何况是以冷静果断着称的白虎,如果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他这种反常的行为,那就是唐三小姐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还有,白虎重伤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我想大家还记得吧。”
  三人登时陷入一片沉静。他们犹记得听到白虎说出那句话时,心中的惊愕之情。
  白剑慈沉吟:“白虎自百禽楼一役后,性格上似乎有些改变,不像以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狂狮所言属实,”蓝衣整整青色衣衫,好整以暇地说:“那白虎等一下就会来旗居拜访了。”
  “你又不是神机妙算,怎知……”唐回澜正要向蓝衣挑衅,却张大了嘴,看到一条挺拔的白色身影朝旗居走来,俊美又威严的面容,揉合闲雅、冷漠和刚强于一身,不是江寒天是谁?
  江寒天以稳定的步伐踏入旗居,众旗主看到顶头上司来访,纷纷起来作揖打招呼。“从来不到旗居浪费时间聊天的白虎,今天为何事劳动大驾?”蓝衣略带深意地看着江寒天。
  “来查看下属有无失职之处。”江寒天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安。
  “没有失职,正在努力地休息。”炎麟笑道:“相信你已经听到风声,旗居今天来了一位娇客吧!”
  江寒天转向唐回澜,开门见山地问道:“唐姑娘,令姊还好吗?”
  炎麟故意c嘴:“我说白虎啊,你问的是哪一位”令姊“啊?是唐红香?唐砚云?唐冷云?还是……”他暧昧地拖长语尾。
  江寒天面不改色地说:“我想唐姑娘的同胞姊姊只有一位吧?”他技巧性地不说出“她”的名字。
  唐回澜老老实实地说:“无波姊回家后整整睡了七天七夜,然后一醒来就痛得唉唉叫,现在她忙着找李叔张罗吃的和跌打损伤药膏。”
  江寒天闻言,脑中描绘出唐无波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禁莞尔。这七天的经历对她来说的确是太刺激了些。
  殊不知,他这一笑,平日冰封的俊秀脸庞一展颜,就如冬阳洒过大地,俊雅无双的容貌中那抹温柔的笑意,使得在场的四旗看得呆了,心中惊叹不已。
  “如果玄武回来,叫他来见我。”
  待众人从惊讶中恢复神智时,江寒天早已留下命令离开了。
  ※ ※ ※
  美好的月夜,银河清浅,玉露凝花,翰林府精致的花园里,长松修竹,老梅片月。此刻唐无波独倚窗前,欣赏皎洁的银蟾。一道白影翩翩自月中而降,落地无声静,沾衣不染尘,是月中仙子吗?唐无波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看清,此人白衣胜雪,挺立风中,如此丰姿,除了那个和她在古墓中共患难的俊美青年,还有谁?
  “为什么叫唐沁月留下来照顾我?”江寒天问道,有着明显的不悦。“因为沁月厨艺不凡,只有她知道该炖些什么补品给病人。”唐无波心虚地应对,她明白江寒天最讨厌和女子相处,总不能说是自己想收他做妹婿吧!
  “如果你有诚意报答救命之恩,应该自己留下来。”江寒天嘲讽地说道。
  “我怕我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