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瘟疫爆发
作者:澜悠然      更新:2021-08-27 08:11      字数:4415
  “三少爷,不好了,咱们得船被封了!”
  罗松上噌地从躺椅上坐起来:“谁封的?”
  “官府来的人,说是工部下的命令。”
  “走,去看看!”
  罗松上慌忙套上外套,急匆匆地往码头赶。这几日河道上突然死了好几个人,连罗家水运上的伙计都没能幸免。罗松上已经在码头住了好几天了,就怕失态扩大,没想到,今日竟把官府都给闹过来了。
  “三少爷来了!”看见罗松上过来,有人大喊道。
  码头上聚集了好些人,大部分是罗家水运上的伙计,另一边官府的官兵拿着武器,都是怒气冲冲的。
  罗松上走过来看了一眼,很快便发现了带队的队长,走过去拉着他到一边说:“官爷息怒,这是咱们从外族那儿得来的小玩意,您拿回去把玩把玩。”
  文旭昌瞧瞧将东西塞进袖子里,不由多看了罗松上两眼,这倒是个识相的。
  “你是这儿的负责人?”
  罗松上点点头:“小的听说官爷要来封了船,可是您也瞧见了,这码头上多少伙计工人靠着这条船来养活一家子人,官爷要是将船封了,他们都得饿肚子,到时候闹起来,只怕给官爷添麻烦。”
  文旭昌略作思索:“你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临州不同别的地方,本事大的官员多了去了,咱们说了也不算数啊。再者说,这河道上也不是我罗家一家死了人,怎地也没听说官府要封了他们呢?”
  文旭昌叹了口气:“可是你没打点好上头?”
  罗松上低声说:“该送的银子,一年都没少。”
  “那我就不知道了。”
  罗松上又递上些银票:“官爷,您帮忙再宽限几日,工部虽说要封,也没说今日必须得封。看到您再打听打听,看看我们罗家这是冲撞了哪门神仙。”
  文旭昌点了点银票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您放心,等得了信,小的将另一半奉上。”
  文旭昌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转身往身后喊到:“兄弟们,收工了!”
  “少爷!”
  罗松上面色凝重地对秦墨说:“看来,咱们得回一趟罗府。”
  两人没敢多耽误,驾了马车就往罗府赶。文旭昌并没说明会留给他们多少时间,他们要赶回去将事情解释清楚。临州的关系错综复杂,他初来乍到,不敢擅自行动。
  罗傅益今日正好在凌风阁用饭,罗松上随意朝乔姨娘请了安便说道:“父亲可听闻码头的事了?”
  罗傅益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到底什么情况?”
  “前几日,河道里飘出来了几具尸体,但因为浸泡时间过长,并没能查出具体的死因,没过两天,码头上各个船家相继传出有人死亡的消息,而且症状…很像瘟疫。”
  “瘟疫?若是瘟疫就麻烦了。”
  罗松上点点头:“那些尸体都被官府拉走了,想来也应该有结果了。可官府至今没有发出任何布告,而且仅仅下令封了我们一家的船,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些什么。”
  罗傅益沉思道:“莫非,不是瘟疫?可又能是什么呢?”
  “父亲,罗府和工部熟悉吗?”
  罗傅益叹了口气:“工部尚书敬和千是左相的人,罗府每年要送到左相和他手里的银子就要占了大半,随着左相的势力越来越大,敬和千也开始不满足于能拿到手的银子,可罗府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去打点他自己。”
  “按他的要求去做的话,罗府必定入不敷出,可若是不按他的办,水运一封,罗家又断了大头的收入,只怕会更难。”
  两人齐齐陷入了沉默,左相纵容手下官员大肆敛财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皇上就跟没看见似的,不由让百姓心慌,这是不是表明,左相已到了能左右皇帝的地步。
  罗府如今面临这样的情况,皇宫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南门岭一大早就被召进了书房,看皇兄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沈岩,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那高个男人回话说:“回皇上,此事本是因为工部不作为,河道淤积严重,如今天气分外炎热,河道内杂草丛生,赃物遍布,难免滋生瘟疫。”
  “竟是瘟疫!”
  沈岩点点头:“此事本属工部失职,左相却有意维护敬大人,所以才将那数十具尸体藏匿起来,直接焚烧处理。不过,河道之事一日不解决,此事便无法真正平息。”
  南门煜点点头:“岭安王有何高见?”
  南门岭说:“回皇上,既然是瘟疫,就必须进行相应的根治,如今左相虽然将感染病症的尸体焚烧,可难保他们用过的东西不会留在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除去乘船的百姓,还有很多运货的客商,若是接触过瘟疫的人,碰过货物,货物再流传到各地,势必会造成更大范围的病症感染,倒是就真的难以控制了。”
  瘟疫一旦大规模传播开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人人皆知。可左相偏偏就对这样的可怕后果视而不见,真令人愤怒!
  南门煜接着说道:“左相昨日上奏,对瘟疫之事一言不提,却说已经采取封船的措施,来应对不明死亡一事。”
  沈岩说:“他的确封船了,可是封的只有罗家一条船。”说完他抬头看了南门岭一眼:“至于原因,只怕不止是罗家的船上也有人死亡,而是对罗家送上门的打点心有不满。”
  “不满?他有何不满?罗家每年送进相府的银子比举国的赋税还要多,难道还不足以填筑欲壑吗?”
  南门岭低着头一言不发,皇兄看重罗家的家财,左相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罗家凭着家财在临州立足,如今只怕也要因为家财遭遇横祸了。只是不知道,罗家最后会如何选择。
  南门煜突然说:“罗家今年是不是有人入了科举?”
  沈岩不吭声,南门岭只好说:“罗家四子,罗羡阳”
  “传朕旨意,着罗羡阳为正六品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即刻赴任。岭安王,你去传旨。”
  南门岭愣了片刻,点点头说:“臣,遵旨。”
  “你去吧,明日进宫来用宴,皇后有了身孕,咱们兄弟们庆祝一番。”
  沈岩低着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皇后有身孕,即便是兄弟,叫来庆祝也不大妥当。皇上这话只怕只有岭安王能明白其中的深意,自己还是远离纷争才好。
  南门岭只起身说了个:“好。”
  南门岭随着宫里的侍卫到了罗府,一旁便有人吼道:“快去通报你们主子,宫里来传旨了!”
  罗傅益和罗羡阳得了信,忙到门口接旨。
  南门岭从马车上下来,留心看了两眼罗羡阳,他对罗襄忆的这位弟弟并没有多少印象,自从罗宗越被贬谪之后,他便只完成分内之事,其他的一概不关心,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竟是隐隐有些生疏,今日再登罗家大门,却是以宣旨的形式,多少有些令人唏嘘。
  “皇上口谕,着罗羡阳为正六品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即刻赴任。”
  罗傅益和罗羡阳对视一眼,有些激动地磕了头:“微臣接旨!”
  罗羡阳起身,对南门岭说:“劳烦王爷来传旨,进来喝口茶吧。”
  南门岭想了想,他跟罗府的关系,似乎也并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点点头说:“叨扰了。”又扭头对侍卫说:“你们回去吧,就说旨意已经传到了。”
  “是!”
  南门岭跟着进了门,也不做掩饰,直接问:“襄忆可在秋北阁?”
  罗羡阳点点头:“在呢,她身边的一位奴婢死了,这几日,许是有些伤心,一直在秋北阁没有出来。”
  南门岭点点头:“我去瞧瞧她。”
  秋北阁本来就荒凉,如今翠微一死,春鹂又去了青山院,人更是少的可怜。
  南门岭畅通无阻地进了内院,这是个很小的院子,就两间房,一间罗襄忆住,另一间下人值守的时候住。
  罗襄忆正坐在树荫下发呆,南门岭见她这般出神,便坐在一旁看她,直等了半天,罗襄忆回过神来才发现他。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南门岭眯着眼睛笑的一派天真:“看你出神,倒也赏心悦目,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罗襄忆知道他在自己面前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懒得接他的话,自顾自地问道:“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自从大哥哥被贬,就一直避这南门岭,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大哥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可是这个时候若是南门岭再公然跟大哥哥深交,只怕会给大哥哥带来更多危险。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我来为皇上传旨,你四哥哥被定为了正六品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
  “正六品?是不是有些高了?”
  南门岭点点头:“以他的名次,七品都难,正六品的确有些抬举的意思。”
  罗襄忆有些犹豫地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住了想问出口的话。
  “你是想说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王爷,又是来传旨的,有些话不能说我也都明白。”
  南门岭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你怎地想的这么多,皇上什么也没说,一切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说了又何妨?你可知道罗家的货船被封一事?”
  罗襄忆摇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也不过这两日,这种事情你父亲不愿大肆张扬也是情理之中。”
  “货船?水运全是罗家生意的大头了,若是穿被封了,只怕罗家要出事!”
  南门岭被她敏锐的洞察力吓了一跳,却也不好多说:“这事是左相所为,为的是逼罗家送更多的银子过去。此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他在这个关头提拔罗羡阳,还是去工部,无非就是告诉左相,罗家有皇上撑腰,让他收敛点。”
  “左相?”上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二哥哥所说,当年父亲和暮云夫人之间的矛盾就与他有关。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左相和罗家有种说不出的联系。
  “可即便四哥哥被破格提为正六品,想要跟左相一较高下还是以卵击石,如何能震慑的住?”
  “本身也就没指望能震慑住,不过是想让左相凡事不要做的那般明目张胆。另外,皇上已经知道左相隐瞒瘟疫之事,左相那般聪明的人,定是能想明白这里头的缘故。这才是皇上真正的用意。”
  “瘟疫?怎会有瘟疫?”罗襄忆突然想起前几日提起的河道飘出死人的事:“那些人不是被杀死的,而是死于瘟疫?”
  “不错,左相就是想瞒下此事,所以才将尸体全部拉走了,一刻也不敢多待。”
  “他为何要瞒下此事?莫非,他想护住敬和千?”
  南门岭点点头:“敬和千可是为他敛财的得力工具,他怎么可能会让他出事。”
  “可那是瘟疫啊!”万一传播开来,死的可就不仅仅是眼前那十几条人命了。
  南门岭自是明白她的考量,对她说:“你私下隐晦地跟你那三哥哥提一提,让他莫要声张,自行做好防范的准备,毕竟死的那些人里也有你罗家的人,万一他碰过什么东西,再传染给你们就不好了。”
  罗襄忆点点头,真心地说:“王爷,多谢你。”
  “今日我来还有一事,宗越…罢了,还是你去跟他说吧,他也不必这般消沉,皇上肯维护罗家,这就是他翻身的最好时机,太子一党势力薄弱,且太子心善,将来若有事,将会是罗家最大的靠山。请他务必尽心辅佐追随,如今若说皇上还对谁有一丝宽和,也就只有太子了。不过,宗越性子孤傲,未必肯低头讨好太子,你只管将本王的话转告与他,至于做或不做,就看造化了。”
  看他的造化,也看罗府的造化。皇上要动罗家的心,已经藏不住了,若是宗越能近亲太子,将来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只要他活着,罗府未必就会真的完了。
  襄忆,对不起,本王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本王人微言轻,拼了性命不过能护你一人耳,其他的,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