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难临头
作者:澜悠然      更新:2021-08-27 08:11      字数:4386
  罗襄忆正在吃早饭,常山突然带着一群人闯进来:“来人,给我搜!”
  “常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山对着罗襄忆行了礼,态度中却带着无法拒绝的果断:“对不住了二小姐,小的也是奉了老爷的命,您要是有什么说的,还是等一会儿去跟他说吧。”
  罗襄忆微微侧身问水芝:“怎么回事?”
  水芝摇摇头:“奴婢今早还没出去,没听到什么消息。”
  院子里仅有的几个下人听到动静纷纷跑了出来,没一会儿,他们屋里也进了人,东西乒乒乓乓地被扔了一地。
  “这儿可真热闹!”孟繁锦缓着步子走了进来,似乎没看见里头的纷乱似的。
  常山一看是她,赶忙说:“少夫人怎么来了?您快里面坐,这外头乱哄哄的,别再伤着您了。”这位现在可是大红人,姨母是罗家主母,丈夫是罗家水上生意的接班人,可不得敬着点!
  孟繁锦也不推辞,径直进了屋:“你倒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吃饭。”
  罗襄忆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实话,冲她现在还肯进自己这秋北阁的门,就足以让自己感觉到她的义气。
  “不吃饭还能干什么,总不能看他们扔东西吧,我可没有这种爱好。你怎么来了,这会儿别人可是恨不得离我这秋北阁远远的!”
  “他们做什么干我何事?我来可是给你送消息的,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罗襄忆淡定地喝了两口粥:“该来的总会来,不管什么事,既然来了就有他的原因。”
  孟繁锦了然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先走吧。”
  “喂,来都来了,说说吧。”罗襄忆放下手里的碗。
  孟繁锦也不计较她的嘴硬,接着便对她说:“春思说她在姨母的药渣里发现了奇怪的药材,那药材可能就是导致姨母小产的主要原因。”
  “怎么可能,那药材你不是查过了吗?”
  孟繁锦点点头:“不错,我的确查过,而且那药材里根本就没有像她所说的那味药,可是现在的重点并不是有没有那味药,而且父亲相信春思所说的话。”
  “所以,今个常管事来我这儿闹这一场,就是因为春思说我这儿有那味药的线索?”
  孟繁锦有些严肃地对她说:“比你想的还要更糟糕,春思说,她亲眼看见你的人往里面放过这味药。她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只怕已经提前着手做了准备,你最好防着些。”
  罗襄忆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一团糟的秋北阁:“只怕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她到底选了谁。”
  “她下手还真急,昨日对你发难不成,今日又想了这个法子,你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罗襄忆摇摇头:“谁知道呢,可能我这人天生就不怎么招人喜欢吧。”
  “那倒未必,好歹我也真心把你当朋友。”孟繁锦这话的确是心里话,在江宁的时候,她的确不是真心亲近罗襄忆的,或许就是从知道夫君看重他这个妹妹开始,也或许是从姨母的小产之事开始,自己似乎真的愿意亲近她。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只因为一个共同的秘密,就成了愿意生死与共的朋友。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护院小跑着出来,激动地对常山说:“常管事,是这个东西吗?”
  常山打开闻了闻,点点头:“不错,的确是,干的不错,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会如实禀告,功劳是你的!”
  那年轻的小厮高兴的脸上涨得通红。
  常山进了屋冲罗襄忆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抱歉了二小姐,看来你要跟小的回去解释解释了。小的在外头侯着。”
  罗襄忆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要在罗家,麻烦就没有断过,如果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自己还真不如跟着二哥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孟繁锦见她毫无反抗地往外走,忙拽住她:“我去跟姨母说清楚。”
  “等等!千万不要去!”罗襄忆有些感谢她,但还是理智地说:“如果母亲知道咱们早就知道孩子是怎么没的,却不告诉她,而是在被人陷害之后才去说明真相,她不会饶了我们的。你舍得三哥哥吗?”
  孟繁锦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低下头:“可是,就任由凶手嚣张的陷害你吗?”
  “你怀疑她?有证据吗?”
  孟繁锦摇摇头。
  “那就更不能说了,她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就说明她不是一般的人。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不要轻易动手,毕竟如今她还有一个最大的筹码!”
  孟繁锦想起她已明显隆起的肚子,只要她一日没有生下来,罗傅益就会一切以她为先,这也是她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的原因吧。
  常山朝里面喊:“二小姐,该走了!”
  罗襄忆冲孟繁锦点点头,无论如何,多谢她这一趟的好意。
  罗襄忆走到门口,翠微正被人拖了出来,那年轻的小厮上前一把拽掉了她的面纱,翠微突然像疯了一样地捂住脸尖叫起来。
  想必是府里的人都听说她疯了的消息,见她如此做派,还以为是她犯了病,吓得顿时退掉了一边。
  翠微一手捂着脸,跪在地上疯狂地摸索自己的面纱,有人朝那年轻小厮吼了一句:“快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她!”
  那人反应也快,顿时抬手扔了过去。
  翠微慌忙地将面纱带上,情绪这才平复了下来。她一抬头,却看见罗襄忆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恐慌,她一下子墩坐在地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罗襄忆心中有些可怜她,可是她自见到翠微的反应,自己心中就已经有了数。春思这次恐怕并非空穴来风,或许真正致命的并不是春思所说的药材,而真正致命的东西,必定跟翠微脱不了干系。
  自己失望的并不是她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也不是她至今都不肯正视问题的态度,而是她如此轻易就上了别人的圈套,葬送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罗襄忆跟着常山来到了青山院,还是昨日的几个人,可笑的是转眼间便换了角色,昨日还在旁观的许西宁,今日便满脸是泪的等着讨伐她了。
  许西宁一见罗襄忆进来便哭着扑上去:“你个黑心的死丫头,我看你可怜,好心将你从秋北阁放出来,你竟然恩将仇报,害死我那苦命的孩子!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罗襄忆任由她扑在自己身上撕扯了半天,见她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说:“不知襄忆害死母亲的孩子能得到什么好处?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害人,总要有个动力才行吧?”
  许西宁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冷静地问出这样一句话。
  春思冷笑一声:“那就要问你了,你下的手,别人怎么知道?”
  罗襄忆不搭理她,对着许西宁说:“莫非是襄忆嫉妒那未出生的孩子,也不知相差了这么多岁,襄忆是嫉妒他将来会入朝为官还是嫉妒她能嫁入王侯将相家?襄忆娘亲早逝,更谈不上为娘亲争宠,那襄忆不好好闲着,偏要去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也不知污蔑襄忆那人又会给襄忆按个什么借口呢?”
  春思早就想到罗襄忆会在这个问题上出招,自己也早就想好了借口,可是罗襄忆这话一出来,似乎是表明这会儿谁急着出来解释,谁就是污蔑她的人,倒是让自己没法开口了,只能很恨地看着她,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许西宁问她:“你是说,这事不是你主使的?”
  “当然不是,倒是母亲该想想,母亲的孩子没了这么久的时间了,春思姨娘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借着二哥哥失踪的事一切推到襄忆身上,春思姨娘又是打着什么主意呢?”
  罗襄忆字里行间将话题引到了春思身上,许西宁顺着一想,春思引战的意味多少有些明显,而且细想过来,自己没了孩子的时候春思却正好有了,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许西宁虽然如此想,可到底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可是翠微是你的人,你又如何说?”
  罗襄忆点点头:“翠微的确是我秋北阁的人,可是这更不能说明什么了,哪位姨娘和少爷小姐敢说自己院子里的都是跟自己一心的人,更何况,翠微早已经疯了,这事府里人尽皆知,单凭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的手里的一点莫名其妙的药材,哪里能指正和襄忆的关系?”
  孟繁锦从外面走进来:“我能证明,那翠微的确疯了。”她在许西宁身边坐下:“锦儿刚去秋北阁送东西,正好看见翠微发起疯来,连护院们都不敢靠近呢,那可真是吓人的紧,姨母要是不信,尽管去问问府里的下人,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哦,对了,常管事就在,对吧?”
  常山心里暗骂一声,这事怎么又扯到自己头上来了,只好硬着脑袋盯着春思吃人般的目光上前说:“回夫人,翠微的样子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正常。”
  许西宁若有所思地看了春思一眼,她指正一个疯子,这是何意?难道她真的看见是这个疯子下的手?
  罗傅益也有些疑惑:“春思,你莫不是看错了人吧?一个疯子哪里还能听得懂人话呢?”
  春思忙上前说:“我绝对没有看错,当初夫人将翠微关进柴房,导致她毁了容又精神失常,她对夫人简直是恨之入骨。当时的那位陈神医也说翠微是因为刺激导致的反复性失常,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一直都会犯病的,就像刚才少夫人所说,正好看到翠微犯病,而在护院去捆绑她之前,她完全是好好的。”
  孟繁锦有些自责地皱了皱眉头,自己一时疏忽,竟让她钻了这个空子。
  春思接着说:“既然我看的没错,翠微又精神失常,那她手里的药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翠微是不可能自己去人多的地方的,所以只可能是有人教唆她动的手,可翠微向来忠心耿耿,除了二小姐的话,她谁的话都不听,这样还不足以证明这件事跟二小姐之间的关系吗?”
  罗傅益点点头:“这样说来,襄忆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是有,而是就是二小姐动的手。”春思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来:“这个镯子是岭安王爷送给二小姐的信物,二小姐视若珍宝,可是当初她让翠微动手的时候,翠微害怕最后会出事危及性命,就要二小姐用她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二小姐就把这玉镯暂时交给了翠微保管。当时翠微见被我识破,就主动将这玉镯交给我,想要将功赎罪,如此,二小姐还有什么话可说?”
  罗襄忆在看到那玉镯时就已经下意识地去摸手腕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跟二哥哥写信,嫌不方便就把玉镯摘了下来,今早上又发生了这么一系列的变故,自己根本没想到玉镯的事。
  罗襄忆这才认真地审视起春思来,看来她挑这个时候对自己发难并不是想借着二哥哥的事新账旧账一起算,而是因为她有了拿到玉镯的时机。罗襄忆在心里嘲笑自己,罗襄忆啊罗襄忆,亏你自认对秋北阁的下人们都掏心掏肺,原来竟有这么多人算计你!
  罗傅益听到这儿顿时变了脸色:“罗襄忆,竟真的是你下的手!混账东西!”
  罗襄忆没有开口反驳,她还能说什么呢,对手的计划太周密,她是要否认那玉镯不是她的,还是说那玉镯早就丢了呢?不管哪一种,只要她说出口,春思定然不依不饶地追问南门岭,可是自己不愿让不明真相的他在这上头伤心。
  罗傅益冷哼一声:“没话可说了?来人,将这没人性的东西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将她放出来!”
  罗襄忆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地起身跟着常山往外走。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无力感,原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背叛你,自己对他们的好此时竟都变成了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剜着她的心。
  她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很多人的面孔,水芝,翠微,春鹂,还有很多很多,是谁…接下来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