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乐乐
作者:一跳跳到山外山      更新:2021-07-25 22:45      字数:2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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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是跳着拍的, 一方面是场地布景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迁就几位主演的档期。曾今今一回组就是配合拍群戏, 据说是秦彬之后一整个礼拜都得参加一档综艺节目,所以赶着把他云巴城外景的戏集中走完。
  其实曾今今也有不少重头戏, 只不过几乎都在后期摄影棚里, 还没到,前期要和秦彬合作的重点戏份实在寥寥无几,所以暂时没什么压力。而初入云巴城的群戏在曾今今看来只要保持默然和警惕的旁观神情, 就算是达到导演的要求了。大体上, 情感性格和先前在山里拍摄的部分没太大区别,倒是能算得上驾轻就熟。就是候场的时间太过漫长,经常是一身行头齐全地坐边上等一两个小时,才轮到拍一场戏,再等一两个小时,再上去拍一场戏, 一天下来坐得腰酸背痛,除了看剧本, 就是找莫易久聊>
  莫易久说德国这边真的非常无聊,特别是每天早上7点她妈就叫她起床吃早饭。曾今今还奇怪她怎么没出去玩, 莫易久又说以前都玩过了,旅行太累,不如在家里和姐姐的孩子玩, 实在呆不住了就去逛商场买买买, 德国真的有不少好用的东西。然后姐姐问她为什么都是买双份的, 她居然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能说:“我有钱呀。”
  曾今今看她消息能笑死,旁边演员和工作人员调侃她是不是在和男朋友聊天,笑得花枝招展的。
  曾今今嫌弃他们不关注自己动态,怎么能是男朋友呢?不过这话也就心里说。
  又过了几天,进组一个新角色,跟曾今今很有几分关系,是扮演傻小姐江小馨的孩子。她本以为会是哪个童星,没想到剧组真找了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来,真不得不再次感慨剧组的实诚。
  孩子叫乐乐,大名不清楚,反正其他人都这么叫她,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刚上学的样子。因为相对来说,季怀柳是和傻小姐有最多对手戏的人,而眼下这两天,就得拍摄结局四人分道扬镳,季怀柳将傻小姐带走的戏,所以小郭导给曾今今派了任务,提前和乐乐熟悉熟悉,至少要做到,在拍戏的时候,小姑娘在她身边能保持安静乖巧。
  她虽然不如莫易久那么喜欢小孩,但是哄孩子的事也不是做不了。虽然这孩子,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即使是看外表,都能够猜测到她的智力存在问题。过大的脑袋,无神的眼睛,走路的样子也有些怪异,如果没有她妈妈扶着,或许都不能正常行走。
  曾今今走过去,想亲近一下乐乐,顺便和她的妈妈聊一聊。没想到刚走到她的面前,她就露出一副畏惧的神情。
  “曾老师,可能是你这身打扮……”乐乐的妈妈抚了抚孩子的头,没有再说下去。
  曾今今才想到自己还穿着戏服,一身黑袍,在小孩子眼里,或许是个邪恶可怕的巫婆吧。这怎么办?她尝试着又走近两步,那孩子就跟着后退两步,居然完全不给她接近的机会。
  小吴在边上瞧着这场面特别想笑,还想把刚那段录下来发给莫易久看看,曾今今这可悲的小朋友缘。不过身为一个真心实意辅助自家艺人的优秀小助理,首要的当然不是嘲笑,还是要想方设法帮忙解决问题。
  这不,脸上瞬间挂上向日葵一般灿烂的笑,上去逗小朋友,张口就是娃娃音,嗲得好像换了个小吴,差点没把曾今今吓一跳。
  “今今姐,我先带着乐乐吧,一会儿你拍完戏,卸妆了再一起来,处好了之后明天我带她看你上妆,她应该就不会怕你了。”
  “哈,聪明啊小吴!”曾今今是打从心底里夸她,夸这姑娘real机智,平时真小看了她,现在一回想,这姑娘关键时候从来不掉链子,也算是个靠得住的小助理啊。
  乐乐好像还是挺喜欢跟着小吴的,也许越是简单的灵魂对善意的笑容就越是信任。在乐乐妈的同意下,为了不让乐乐对曾今今留下过于深刻的恐惧印象,小吴赶紧带着她去别处认人了。
  出于礼貌和好奇,曾今今邀乐乐妈坐下来,聊聊关于孩子的事。她的面相是温婉的类型,虽然皮肤并不怎么好,但笑起来是温和让人觉得舒服的。交流中才知道,其实她比曾今今大不了多少,还是位单亲妈妈。因为孩子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这病查出来没两年,两家人就为这事产生了很多矛盾,最后走到闹离婚这一步,也是没有办法的。孩子跟妈,男方则按月支付抚养费。不过医疗方面的花费也是很大的,加上要照顾这样情况的孩子,她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拼搏事业,所以母女俩的生活并不算太好。
  曾今今听了,便顺理成章地认为她们来拍这部戏,是出于经济方面的问题。她不想把人想得太坏,但还是觉得,为了钱,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把一个孩子的缺陷放在镁光灯下,推到大荧幕上,接受来自各方或同情、或审视、或嘲笑,却无不是看待异类一般的目光,真的好吗?即使这得来的钱是用来看病的。
  可乐乐妈后来的话,又让曾今今改变了想法。她说:“我当初知道剧组在找一个像乐乐这样的孩子的时候,也是考虑了很久。虽然乐乐还小,谈不上融入社会有多少必要,但是让她尽可能多地经历一些事,丰富她的生活和见闻,总好过只是在医院、学校和家里三个地方来回奔波。医生说除了药物治疗和康复训练,家庭的教育也是很重要的。以前我担心她害怕人群,就会带她去小公园,和附近的孩子玩。孩子都是天真的,但他们的家长不一样,你也能想到吧,他们会怎么说……”
  曾今今点头,一定是让自家孩子离傻子远点,别和傻子玩儿。
  “其实经过治疗,乐乐的病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仔细地和她说话,反复地给她讲道理,她是能懂的。有一次她对我说,‘妈妈,为什么小哥哥不带我玩了?’我就知道了,必须带她离开那个小公园了,否则,她会受到伤害。所以我得找到别的途径,让她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所以来拍戏了?”曾今今问。
  “是啊。”乐乐妈叹了口气:“说起来挺幸运的,剧组看了很多孩子,最后选择了乐乐。”
  曾今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那要是拍了这戏,看过电影的人不就都知道了乐乐……和一般孩子不一样,难道不怕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影响么?”
  乐乐妈笑:“和一般孩子不一样?呵呵,你是说她拍过电影,和一般孩子不一样吗?”
  曾今今闻言不由一愣,抱歉地跟着笑了:“也是,生活的突破总是会给人惊喜的。”
  拍完了一天的戏份,曾今今卸了妆,换回日常的装束,果然,乐乐就不怕她了。在小吴的引导下,她带乐乐夜逛横店,到处吃吃喝喝走走看看,很快地,乐乐对她也产生了依赖。
  曾今今发现,如果这孩子不存在外貌特征上的与众不同,从内在看,也只不过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小孩,说话不大利索,比同龄孩子反应慢许多,但她的心,在分辨他人对她的喜恶时,又十分的纤细敏感。当别人向她袒露出异样的目光时,她会感到紧张害怕和不安,当别人对她表达善意和友好时,她又会回报以笑容。曾今今不禁感慨,其实对于家长来说,自己的孩子能和这样心思简单的人沟通相处,又有什么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