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的没毛(3)
作者:wandylboy      更新:2021-02-04 06:15      字数:16684
  (十一)
  远在大门口我就听到了家里的吆喝声,并成功地从中分辨出瘸腿驴亮度惊人、一波三折、戏子般丰富的嗓音。他又来找我爸叙旧,并顺带喝点小酒,以便在酣畅淋漓后的痴语狂言中重回年少艰苦朴素却双腿同样青春的激情岁月。
  我记得,曾经有许多白炽灯下的刺目夜晚,在烟雾缭绕中,在瘸腿驴营造出的催人泪下的回忆里泡得发白。我也得以暂时丢下被捏得弯曲、用来抄写一百二十遍生字词的笔,当起跑堂小二。当然,如你所见,这个工作本质上并无变化都是在为瘸腿驴服务。
  我妈在厨房挥汗如雨,她撸着袖子,撩起围裙擦脸,用洪亮得撕碎夜空的消极词语咒骂着堂屋里的俩醉鬼。
  显而易见,此种情况下,她当然不会忘记凿一凿我的脑袋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愿意跑到猪圈里,猪的抗击打能力和直面疼痛的呻吟明显要优于她的儿子。那样的话,她因极不情愿的忙碌带来的郁郁寡欢将得到更有力的宣泄。
  如你所料,她凿我并非是把我等同于猪,而是为了家庭的和谐为大义,舍小爱。我妈是个吃苦耐劳又深明大义的好妇女。
  堂屋里,瘸腿驴总在缅怀自个儿年少时神勇身姿的间隙,瞟一眼我端上来的凉拌黄瓜,腾出夹烟的右手轻抚我的脑袋,并以一名师长的身份,在造成教师家访错觉的同时,用亲切的终生为父般的深厚感情表示:这家伙很聪明,这家伙,哈,没人比他更滑头,就是妈的,妈的,你妈逼,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啊。
  能不能?告诉我,我可是你伯伯!啊?一般情况下,这时候,他会停止抚我的脑袋,并把工作对象转移到我的耳朵上,又捏又拽。
  我爸则支着脑袋,只是笑他总是那样满怀心思,真的不够娱乐,不够活泼,不够让人欢声笑语。多么糟糕。
  如果,瘸腿驴的事迹被载入史册,你将有幸在诸如百家讲坛上欣赏到某位学术大师这样讲述:一位命运多舛的龅牙姑娘,在他三十一岁那年走进了他的生活,并不辞辛劳地拿出自己的子为他孕育了一个既不龅牙也不瘸腿的儿子。此外,该大师还会风趣地表示:龅牙配瘸腿,啧啧,别提多合适整个一天仙配!
  如果瘸腿驴很高兴,还碰巧喝了酒,或者喝了酒之后刚好很高兴,就会不能自已地发出"一得!一得!一得!"的声音。像一头驴奔跑在茫茫雪原,又似一杆老式气枪在猪皮上。
  今晚就是这样。他用有力的指节叩击着红漆桌面,不太健美的内条腿高高翘起,脚尖直指我油光满面的爸爸,整个身体以与飞舞的指节相同的四二拍欢快地抽搐不停:一得!一得!一得!
  这一切与以往的大多数夜晚并无不同。区别可能仅仅在于,他担任着童工角色的学生,在内心深处猛然升起却再也无法抑制的可耻欲望我在头脑里无数次地扒下他的裤子,看一看那里究竟藏着怎样一只发霉的**巴。
  没错儿,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语文老师并不存在那么一杆黑不溜秋的枪,那么撅屁股挨的音乐老师,内个糟糕的湿漉漉的夜晚,就统统不存在啦。
  在让人闲得蛋疼的学校里,我依旧会在不同场合见到音乐老师。她步履轻盈,身法敏捷,在人稀粥或嘈杂枯败的各色声音中穿梭而过,游刃有余。内串脚踝上的铃儿牵一缕风在这片坟地上建起的学校里一路欢笑。
  好吧,如你所见,我亲爱的音乐老师似乎并没有因为某杆黑色大枪的袭击而卧床不起。她笑起来的时候,额头的碎发在风中舞得厉害。
  我依稀记得,在五月末的某一个下午,可能是四五点钟,一场雷厉风行的冰雹以喜人的姿态,以让部分儿童失声痛哭、部分则欢呼雀跃的力度和速度,震撼了所有人、家畜和庄稼的内心。冰雹过后,我走在校园里,看到内些连拔起的白杨、梧桐、山梨树,内些尴尬地横卧在场上的篮球架,内些几分钟前还漫天飞舞此刻却湿漉漉地紧贴地面的塑料垃圾,突然就想到:音乐老师是清白的。是的,如果大枪的袭击像这冰雹一样猛烈,那么,我的老师的下场就该如同这些树、篮球架或者塑料垃圾。
  当然,也可能不是狗屁冰雹,而是一窝夹着少量雨水的暴风。它带来雨水的情景就如同某些女朋友因技巧拙劣或活泼好动而引起的卫生巾侧漏事故。
  (十二)
  自然灾害务必带来不好的后果众所周知,它的价值便在于其毫不手软的破坏力。对我妈而言,这场冰雹或暴风的破坏力就是使猪圈倒塌以促成两头猪的非正常死亡。
  我妈看着从砖瓦中拖出来的两口乌青的猪,想到内些刚刚还不知疲倦的哼哼声再也听不到了,不由悲从心来,失声痛哭。她倚着红色砖墙,忧伤地抖个不停。
  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愿意扑到内些亡灵身上,像哭我因肥胖而死的姥爷那样,把一腔悲愤汁般排出。
  由此可见,我妈是爱那些猪的,虽然曾经,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她以平均每天十二下的频率用猪瓢凿它们的脑袋,但这些都是爱啊,窝在心底忍无可忍只好披上暴力外衣的爱。
  依此类推,我妈当然也是爱我的。如果我不幸被猪圈砸死,我想,我妈也会哭的,她甚至因不必受人猪素手不亲的世俗制约而扑到我身上。可见,那敏捷的每一凿都是一记美妙绝伦的爱。
  如上,悲剧总是以喜剧收场。唯一的失落只能由内头不幸没死的猪来承担啦。
  它呆在重建的新院落中,嗅着陌生的石灰味儿,想念着因遭阉割而得以升天的兄弟,不禁泪流满面。此外,内一如既往的爱将因兄弟的缺失全部倾注到它的身上。
  相对而言,我要比圈中的老兄幸运一些赵汀的收敛使我挨凿的几率大幅度下降,小风小雨虽不间断,但大灾大难怕是与咱无缘啦。
  我走在回家路上,看着时近时远、鬼魅般的赵汀,突然就一阵激动。我想到她浅绿短裤包裹着的、虽幼小但已然面目狰狞的内片灰蒙蒙。进而就想到音乐老师,想到徐曼,想到我妈、张冬梅、徐曼的婊子妈,甚至徐三军他***灰蒙蒙,这让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片惆怅。如你所料,这种情况下,我忧郁得如同抽水马桶中随水流旋转而下的厕纸。
  踹开家门时,我惊讶地看到了张冬梅。她系着紫色围裙,端着一不锈钢菜盆,正打厨房出来,嘴里哼一支愉快的曲儿。我攥紧了即将抛出手的书包带,后退一步,脑袋翻了个底朝天,还是叫了声张阿姨,并解释,妈的,走错门啦!飞快出门,却是熟悉的胡同,大门的关公脸上爬着一丑陋的"你妈x"我保证除了我,暂时还没人能写出这么丑的字儿。
  骚狐狸张冬梅笑了起来,音色明亮,像透过玻璃纸的正午阳光。这显然与眼前的初夏黄昏格格不入,而且,追溯源地讲,这样的笑声不该来自于一名为造出糙的劣等黄纸而昼夜倒置以至于月经紊乱、脾气暴戾的造纸厂车间女工。但是,现在,这个确凿无疑的声音说:进来吧,傻小子,自个儿家都不识啦。
  好吧,既然是我家,我理应进去,而不用去管里面一副女主人模样的张冬梅是否给我糖吃。我耷拉着脑袋,拖着同样垂头丧气的书包迈进院子,心里琢磨着我妈的话怎么就应验啦。一瞬间,一个曾在梦里折磨着所有儿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词语狠狠地敲击着我的脑壳儿:后妈。
  怎么?给你当妈不好吗?张冬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锈钢盆子筛糠般抖,内颗著名的黑痣像什么机关按钮,让人手心发痒。
  天天有糖吃哦。她补充。
  我瞄了瞄她内对惊人的大房,又把目光移到黑痣上此刻,它与红霞纷飞的脸相得益彰,如同拉在蛋糕上的一粒温馨感人的老鼠屎。我条件反地想到历史惊人的相似:润之博士想必也有此妙景。
  见我坚持不吭声,她瞅瞅盆中的长豆角,又白了我一眼,说,真是!比你爸还没劲!然后就撩开门帘,扭身进了厨房。一阵锅碗瓢勺噼噼啪啪后,一沉闷得如同憋了几百年的笑山洪般从厨房里奔腾而出,越发欢快直至淹没了粘稠的夕阳。
  很少有人能忘记这样漫长而剧烈的笑,它就像热烈生长并迅即干涸的生命中的一条排污管道,可有可无,但一旦出现就是致命的。
  我站在院子中央,看见自己的影子透过竹帘儿戳进厨房,稀薄得如同利刃削下的一片身体。接着,我撂下书包,走进偏房,拎出焦躁不安的八哥,畅快淋漓地凿它两下后,添食儿、上水。最后,我迈入厨房,使出吃的劲儿,拖拽起瘫软在地、哭得一塌糊涂的张冬梅。
  这个总以温柔示人、此刻却歇斯底里的造纸厂女工当然不是来做我后妈以便成为我爸的合法交配对象的,她只是受我据说忙得不可开交的爸爸之邀为我做一顿饭而已。她说,你妈去你姥姥家啦[注1]。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转过身要求我帮她解开本应裹在我妈身上的围裙。我则遗憾地表示这会儿她应该和我一块儿坐下来吃饭,完了再解围裙也不迟。她执意不肯,说她丈夫还在家候着呢,并已开始尝试自力更生地完成这件事儿。让人恼火的是,她轻松地卸下了身上的围裙,而且,不过是我抬头瞥见她自己动手的一瞬间。
  她并没有如她所说匆匆赶回家以便把残疾的丈夫从心急火燎、望眼欲穿中解救出来,而是顺势坐在我对面,失神的双手紧攥紫色围裙。
  我想低头喝小米粥,可是不能,它太烫啦。所以,我决定同样失神地盯着氤氲的热气,右手拿勺子可劲搅和。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在沉闷的夜晚听起来还算悦耳。
  直至我可以舒适地享用小米粥而不用担心被它慑人的温度灼伤时,张冬梅都没说一句话。如你所料,内些日日夜夜在残疾丈夫焦躁的怒骂、在车间诱人呕吐的纸浆味儿和轰隆隆的机床呻吟中酝酿并聚满膛的说话欲望,在二十分钟前的大笑或大哭中宣泄得一干二净,她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啦。
  我索丢下勺子,端起碗,呼噜呼噜。放下碗时,砰得一声,桌子几乎都抖了抖。而这时,张冬梅终于通过自己的行动表明,这个颓唐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却还算漂亮的女工并不是某位**巴大师的雕塑作品。她站起来,郑重地把围裙挂到椅背上,然后奇怪地跺跺脚,告诉我她要走了。
  她在灯光下的轮廓很是漂亮,唯一遗憾的就是内对汹涌的大房它们正气焰嚣张地颤个不停。我突然就觉得,如果,它们掉下来,从桌子的内头以一条倾斜的轨迹砸到我的脑袋上,我一定会晕掉。是的,我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指着张冬梅的房说,它们会把我砸晕的。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意提醒她,千万别再跺脚了以后你知道,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张冬梅愣了几秒,然后捋了捋垂肩的黑发,转身走到门口,又掉头踱回老地方。她前倾身体,把房置于我的脑袋上方,并用因糟糕的造纸工作而裂的手握住它们,毅然决然地晃了几晃。
  瞧,她说,它们可结实着呢。
  她潮湿的语气表明,她现在很得意。我望着那摇摇欲坠的轮廓,有些发蒙它们似乎占据了更大的物理空间,顶端两个俏皮的突起让我想起内晚压在玻璃上的头。一种突然而至的失落紧紧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口干舌燥,眼皮跳个不停。我伸出手,它们中的某一只沾了一些粥,攥住张冬梅的房,并使劲向下拽了拽。啊,真的,很结实我不过是杞人忧天。
  张冬梅却闷哼一声,触电般撤回身体,跌坐到椅子上,捂住了口:疼啊,傻小子,你以为是南瓜呢,那么使劲儿。
  如你所料,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一面挠着脑袋,一面暗骂自个儿怎么那么不见外。与此同时,我不由担心,张冬梅会不会扑过来凿我脑袋。
  沉默了一会儿,张冬梅重新站起来。我以为她要走了,暗自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的行为表明,她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罢手:她凑到灯下,解开衬衫上部的几枚纽扣,低头瞄了几眼,嘴里咝咝地抽着冷气。突然,她扭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灿烂的笑。
  据我所知,高手出招前面部表情都是愉悦的,武功越高,笑容就越灿烂。由此可见,张冬梅绝非泛泛之辈。我深知害怕屁用都没,要想活命,须谨慎应敌。
  张冬梅索解开了所有扣子,然后转身对着我,撩起淡蓝色内衣两坨沉甸甸的郑重其事地砸开了夜的静谧。肌肤雪白,像泡涨的馍馍,黑紫的头愣头愣脑,矫情地喘着气。
  我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绷成一张弓,瞪大眼观赏了好半天,却不禁有些沮丧刚刚我那自以为有力并促成张冬梅闷哼的一击似乎并没有给它们带来什么伤害,至少目前尚无迹可寻。
  张冬梅腾出一只手托住右侧房,掂了几掂,掀起一缕温热的风。它吹在我的脑门上,粘糊糊的,并顺额头流淌而下,携一股母体的腥甜渗入鼻孔。这让我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众所周知,没有哪个女朋友会整天端着俩椰子对你扇出暧昧的风,作为愚蠢的儿童就更不用说啦。我甚至在挠了挠发痒的左侧屁股后,把内只指甲缝儿里沾着少量儿童皮屑的手缓缓伸出,以不易觉察的力度碰了碰被托起的右。
  张冬梅笑了,软绵绵的,如同豆腐的波动,或者像她正托在手里的房刚刚的波涛汹涌。接下来,她低头,用下巴抵着内衣,两只手都托在房下缘,说,怎么,要不要尝尝?
  高难度动作造成的气息不畅使她的话听起来瓮声瓮气,让我想起二年级语文课本上某位手攥七火柴、坚持用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一一交代它们用途的老红军。这个过程中,内衣灵巧地滑落了两次,但幸运的是,车间女工的耐心使她毫不气馁并最终成功地将其固定在下巴与锁骨交汇处之间。
  我愣头愣脑地站在一旁,为帮不上忙而羞愧万分。我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话,请它再滑落一次,我一定以最敏捷的动作、最快的速度、最准的力度使它的下次滑落胎死腹中。
  嗨,别光瞅它呀。张冬梅艰难地表示不满。
  我只好再次伸手,轻轻放在了左侧椰子上它柔软得让人脚跟发麻。中指与无名指的三分之二指节,包括部分掌心上,匍匐着少许因尚未完全干涸而略显黏滑的小米粥。在它们正下方,或者说中指、无名指与掌心的交汇处,是一硬硬的突起,我挪动手掌的时候,它就摇头晃脑并越发坚硬。
  要不要尝尝,嗯?看来人的耐力总是有限,坚强如张冬梅者也不成她颤抖着抬起了脑袋,用右手把内衣翻到了脑后,这使她愉悦地长舒了口气。
  好吧,我爬到桌上,双膝跪下,仰起了脸。灯光刺目。有只蛾扇起巨大的影。黑痣。
  软软,滑滑,没有什么味道。要说感觉,第一,我用劲吮吸几次后,发现并没有水,这让我搞不清楚她到底邀请我品尝什么;第二,我原以为坚硬的头含到嘴里竟也是软的,由此我认为要随时保持警惕,莫被假象迷惑。
  张冬梅从鼻息间抖落若有若无的呻吟,像唱一支摇篮曲,我索闭上双眼。
  在这莫名其妙的夜晚,我双腿微分在它们中间是一经我风卷残云后仍残留着部分小米粥的瓷碗十指交叉,头部微仰,如一只凄苦的羔羊。直至舌头抽筋,双膝发麻,我吐出头,羞愧地表示自个儿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张冬梅长吁口气,低头看了看奇迹般升起的双,说,糟糕,忘了时间!与此同时,她拍拍我的脑袋以示感谢,这更让我无地自容。我不由想到,要是能再坚持一会儿,那该多好哇。
  张冬梅整理好衣服就走。到门口,她站住,转身叮嘱我:不要给给人瞎说,记住啦!见我愣头愣脑,她甚至又踱回来,捏了捏我的脸,露出一脸灿烂的笑。
  我喜欢张冬梅的笑,即便没有糖吃,我也喜欢。
  张冬梅没有孩子,在将近十年的婚姻生活中,她最大的收获就是丈夫的残疾和残疾赐予的疾病。瞧瞧,多么幸运大伙儿都说,真***幸运。
  (十三)
  莫名其妙的夜晚并没有因张冬梅的离去而归于终结,反而继续它的莫名其妙,并毅然决然地把自己推向高潮。
  儿童惧怕寂寞,聪明如我也不能免俗。在亲切地观察八哥吃食儿并百无聊赖地凿了它二十下后,我沐浴在刺目的灯光下,盯着眼前污秽不堪的作业本上书"防近视健康系列"及"星火科技金奖"几个字儿浑身痒得不得了。我想着张冬梅离去时左右扭动的屁股,就突然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啦,应该出去走走。
  对,出去。
  那时街上可没什么路灯。我走在一团黑漆漆中,蛋清似的月光流淌下来,洗去我一身污浊,在地上留下一汪形状怪异的影儿。山梨树高大的剪影和此起彼伏的狗吠为这百无聊赖的夜晚平添了不少乐趣。空气并不好,造纸厂的废水和汾河交汇后,就迫不及待地发酵,以便在黑夜来临时向附近的人们供应回味无穷的恶臭。
  我记得自个儿的心神不宁。我可能去敲了敲赵汀家绣迹斑斑的铁门,在听到开门的响动后,兔子般逃跑;可能站在十字口的凉亭里,在不少人吃饭时用到的石桌上,畅快淋漓地尿了一泡;甚至,最有可能的是,在徐三军家门外瞎吼了好几嗓子,盼其出来给我表演擀面杖冒烟有一次,在游泳的大坑边儿上,在灼热的太阳下,徐三军抖了抖黑毛上的晶莹水珠,向我们展示了丫金箍般膨胀的****,并通过剧烈地套弄,出一缕缕惊人的白烟。丫告儿我们,这就叫本领大。
  当然,也有可能我是直接奔着学校去的。我在路上走得飞快,田野里游动着绿荧荧的鬼火。一定有一些奇怪的东东在我身体里蠕动,它们催促我快点儿,再快点儿。可是,不能啊,我已经不能走得更快啦,走着走着,我就哭啦。我颤抖着身体,从后墙垃圾池的小洞里钻进了学校。我记得,有一些巨大的泪珠砸在塑料垃圾袋上,"嗒嗒嗒",如同高跟鞋的叩击。
  等站在阳台上时,我不由庆幸自个儿的明智[注2]瘸腿驴的宿舍亮着灯,粉红色窗帘扯开了一半,给白色灯光染上橘黄的光晕。如你所见,以前并没有窗帘,但现在有了瘸腿驴也处在发展变化中。
  房间里似乎匍匐着一些细碎低语。我扎马步运气一番后,才把目光投往灯光的源头。
  在靠近门口的床上,被灯光涂抹着的,是一对以奇怪的姿势纠缠一团儿的体。猪鬃似的脑袋无疑属于瘸腿驴,它艰难地撑起并毅然决然地向上抵着。在猪鬃上方是一肥硕得令灯光都一颤的屁股,两团红彤彤的巴掌印分泌出党代会般的热情,像给老母猪擦上了胭脂。与猪鬃相反,屁股死命向下压着,并伴有不规则的无方向摩擦。却没有什么说话声,除了瘸腿驴发出的"咂吧咂吧",就是繁衍于另一头的"哼哼唧唧"尽管我看不见也无法预测那儿正发生着什么,但不难想象,大屁股的主人所面对的正是一杆绣迹斑斑的枪。这些湿漉漉的声音携着体的粘稠,在狭小的空间里荡起色的涟漪。
  我发现,瘸腿驴健壮的胳膊似乎没有派上用场,它们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被屁股延伸而下的大腿及大腿延伸而下的膝盖和小腿狠狠夹着。多么委屈啊我看到,它们似乎动了动,企图从大腿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可开始前后猛烈晃动的屁股打消了它们的痴心妄想。女体立了起来,屁股陡然膨胀了几分,几缕头发贴在背部优雅地滑动。床的吱吱嘎嘎和女人瞬间爆发出的呜呜哇哇让阳台上的我毛骨悚然。此种情况下,语文老师不屈不挠的双臂还是挪了挪,右手拇指外的某甚至翘起来,灵活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女人硕大的屁股和彪悍的运动技巧告诉我,她不是我的音乐老师。但是,多么熟悉,那么哗啦啦脑袋翻了个遍后,我决定,姑且将此女人认定为五年级的数学老师张改霞。没错儿,不是张改霞,还能是谁呢!内垂在背上的浓密黑发,内磨盘似的屁股,内腰上波浪般起伏的白花花的就是她啦!
  由此,我在内心深处升起对语文老师的由衷敬意。这位在小学生作文中被可爱的同学们比作园丁、蜡烛、春蚕最大气的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教育事业中流砥柱,在灌溉自称祖国的花朵或花骨朵的学生之外,还对教育战线上共同奋斗、齐头并进的同志们致以从体到灵魂再到体的终极关怀。更重要的是,他那令所有人都不容忽视的残疾,此刻,毫无疑问,是教育从业者身上最闪耀的光环。
  可惜,由不得我感慨,屋内的两位已展开模式新颖的新一轮探讨。瘸腿驴仰面躺在狭小的木板单人床上这种床的背面一般都有"亚教"字样灵巧的双手有力地拍击着身侧的床板,在健壮的左腿纹丝不动的情况下,小巧玲珑的右腿艺术地抽搐着。如你所知,是欢乐的四二拍。此外,在两腿之间,杂草丛生之地,鼓囊囊的黑驴蛋儿上立着一莫名其妙、探头探脑的黑和尚。
  值得庆幸的是,瘸腿驴一人在床上抽搐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无疑,这样拍下去,他将会拥有两只残废的手。接着是一阵嘀嘀咕咕,飞到我耳朵里就变成"嗡嗡嗡"。女人似乎隐在床的左侧。
  "咚"瘸腿驴坐了起来,一拳夯在床铺上,汗津津的脸上爬满了恼怒,他可能还声嘶力竭地吼,妈的!婊子!当然,不用较真,他也可能什么都没说,而是抓起桌上的眼镜,架到了鼻子上。而且,左侧眼镜腿因某些原因不得不缠着白色胶带。
  但,终究,女人出现啦,还是内肥硕得让人叹为观止的屁股。她在下蹲的过程中通过温柔的一推使瘸腿驴再次仰躺到床上,但遗憾的是,语文老师并没有宰相的"大肚"他咕咕哝哝地,显然尚未从恼怒中回过神来。
  女老师并不在意,她前倾身体,双腿微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青蛙。让我大感意外的是,这雌青蛙没蹦起来,也没坐下去,而是挺起毛茸茸的胯部抵住高耸的黑和尚,前前后后地摩擦起来。白屁股敲碎惨白的灯光,碎片哗啦啦地洒落一地,碰撞出一声声重的喘息。
  这并不好玩,他们站在窗外的学生简直要恼火地叫出声来我真想拍拍窗户,大声告诉他们:你们丫要日逼就快点儿,别他妈光来虚的!是的,儿童的耐心总是有限,何况这糟糕的故地重游带来钢锥刺股的奇妙感,让我的膀胱一阵阵抽搐。
  如你所料,多么遗憾在语文老师强劲的大手肆意揉捏和把握下的屁股,依旧不厌其烦地晃啊晃。一些亮晶晶的鼻涕在晃动中浸满了暗色的男女器官,并在跳跃的哼哼声中越发泛滥。它们中的一部分淌到黑驴蛋上,或许还打算一路而下渗入跨下的影中。
  啊,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
  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
  晃啊晃。
  他们像是在画一总也画不好的圈儿,挥汗如雨,浑身战栗但这些丝毫动摇不了他们毅然决然画下去的决心。
  啊,晃啊晃。
  大屁股掀起潮涌的热情,在恶劣的呻吟中撞得我两腿发软、火冒金星。好吧,我得歇上一会儿收回目光,我贴墙坐下来,屁股下压几只可怜兮兮的橡胶气球。
  无风的夜晚啊,山梨树像一座座铁塔,沉闷的枝桠在灯光照到或照不到的地方岿然不动。虫鸣无孔不入,以高远的姿态蹿入所有神经。
  我记得内晚的小麦芬芳在惨淡的月光下弥漫整个场上空,醉人的香甜柔软得如一张张海绵垫。它们在水汽的滋润下终于扑扑掉落,洒满我瘦弱的身体。
  再次睁开眼,已没了任何亮光,没有灯,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周遭是一道无边的黑幕。我瑟瑟发抖地往家里走,心里慌得要命。爬过垃圾池时,我嗅到一股糊味儿,像我妈屡屡炒老的熟麦粉。
  (十四)
  正午。
  大云。
  放学后,我沿着墙儿往西走,拐个弯儿,是一块块被整齐切割的无边麦田。金色麦穗以饱满的姿态燃着刺目的锋芒,风抚过时,就是初夏的海洋。
  我站在田埂高大的杨树下,把过长的书包带一圈圈地缠在湿润的掌心,并在某次风吹起的一瞬间,杨树即将开启的哗哗呻吟中,将军绿色书包使劲儿抡起,撞击一些低矮的杨叶。如你所见,我像只脾气不好的幼年猩猩。
  远远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每一脚务必踩死一只蚂蚁,是赵汀。但我并没有转身、回头或者停止将可怜的书包再次抡起,而是憋足了劲儿,陡然加强速度和力度,在书包撞上杨叶并试图击落它们的刹那,嘴里制造出病猪似的哼哼声。
  我盯着某个孤坟上翠绿的松柏,想象着瘦弱的右臂上可能正在涌起的青筋绷成一张弓。
  我不记得自己抡了多久,或者说,我曾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抡下去,让书包上的红星染上翠绿的汁,一直抡下去。但是,不能在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军绿色的弧度越来越慢,终于某一次,在突然而至的布谷鸟的叫声中,书包在即将碰触杨叶时颓然停滞,里面的东东哗啦啦洒落一地。至此,我感到小臂酸疼。
  这时候,赵汀说,我来了。她接着说:要不,咱回家吧,吃完饭再来。或者说:不行,叉叉,我要回家啦,饿得不得了啦已经。
  我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捡起洒落一地的各色玩意儿田埂上蔓延着青翠的草并在把它们中的某一件塞入书包的间隙,用左手擦了擦汹涌而下、悬满眼帘的汗滴,与此同时,感受到右臂的酸疼给捡拾这个动作带来的不便。
  我当然知道赵汀来了,而且能感觉到她贴着被黄色油漆涂抹半拉的围墙站了很久,甚至可能踮起脚尖在地上写了一些字儿。但,毅然决然地,我用少年蹲着的背影告诉她,不急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要等我把东西捡完不是?
  我依稀记得,内个不知饥饿的午后,透明而锐利的风穿过麦田,在沙沙低语中抚起一片碎削的火花。我和赵汀紧密相拥,赤裸着身体,把经过学习而丧失的坦诚重新攥住并无私地展现给彼此,如胎盘中怒目而视的双胞胎。
  赵汀睁大眼,像晃着俩镫亮的铜铃儿,好学生的毅力使她在屈指可数的几次尝试后便成功地控制住了眼皮的眨动。可是,我不成它们因包裹着过多的眼球而显得神经过敏,不受控制地跳啊跳的,和我被侧卧的身体压着的心脏保持着同一节奏。由此,我头枕深绿或浅绿的什么草,嗅着浓郁的草香和若有若无的草莓味儿,在某只骁勇的灰色蚂蚱蹦到脸上并带来惬意的微痒时,为不能有效控制撒旦般疯狂跳动的眼皮而陷入无尽的羞愧。
  在此之前,我们没完没了地越过一道道田垄,并在滑过锋芒刺目的麦田后被眼前的下一道田垄深深吸引,直至筋疲力尽地瘫到地上,出神地盯着胳膊上麦茬划出的伤痕时,才意识到穿越麦田不是我们的目的。我闷声闷气地提醒眉头紧蹙的同伴:我们是来日逼的。后者点头,表示并没有忘记初衷好学生的记忆力不允许这样的遗忘出现。所以,我们就此止步。
  除去伪装是分分钟的事儿,我撂下书包,便迅速地脱个光,把年幼的隐私暴露在忽明忽暗的六月麦田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赵汀身上,她甚至比我还要敏捷,额前的刘海合着身体的动作欢快地跳个不停。然后,在骤然猛烈的阳光下,我看到赵汀像个爆裂的啤酒瓶儿,四处飞溅的晶莹碎片扎人眼睛。她放好衣服,试探着走了几步,并在揪了一头麦穗后,回到原始位置蹲了下来。以上过程中一直嘟着的嘴,在捻动麦穗并望向我时,终于绽开灿烂的笑她的意思是,除去伪装走上一圈儿的感觉很。
  我也情不自禁地表露了同样的想法,并对赵汀投去赞许的目光。之后,我低下头,看见自己光溜溜的蛋,心里乐开了花儿。我可能还抖了抖包皮过长的幼小****,在午后空旷的麦田里爆出欢快的笑,惊飞了一群觅食的麻雀。
  但是,我们是来日逼的!
  所以,接下来,我迫不及待地对赵汀说,咱们开始吧。
  内片让人心惊跳的灰色原来是这样的:多褶的蔓延着黯淡的条纹,两片左右不等的唇如一扇紧闭的门,没有****状的突起,也没有在儿童中广为流传的、可供****入的洞。此外,和我的****一样,它也没有毛。我抬头看了看瞪大眼的赵汀,在征得她同意后,用手轻触这片令人略感沮丧的灰色,并小心翼翼地分开了内扇门是一抹娇嫩的鲜红,却粘着几丝青白色的鼻涕,闻起来很不好。
  好吧,我站起来,把右手拇指压在其他指头上并下意识地搓了几下,询问赵汀,你们就是从这儿尿尿的?
  赵汀点头,并在合拢腿后,双手叉腰,挺了挺身子她并没有糟糕的大房,斩钉截铁地说,这就是我们的逼。
  她骄傲的语气让我有些恼火,所以,我不高兴地说,我知道那是你们的逼,我又没说那不是你们的逼。
  之后,沉默片刻,在一只爱情那么大的信鸽呼啸而过的时候,我诚恳地邀请赵汀来研究研究我没毛的****。
  又不是没见过!赵汀哼了一声,但还是蹲下来,了我皱巴巴的蛋,并挑起食指轻弹了下傻不拉及的****。
  咱们快日逼吧。她抬头看我。
  我瞄了瞄天上大朵的云,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便拉起赵汀,择一块草多的地方坐下,我告诉她,我比你有经验,你要听我指挥。赵汀不置可否。
  接下来,在我的指导下,双方成功地抱作一团,但遗憾的是,因经验有限,也只好仅限于抱作一团。即便如此,我还是好心地提醒赵汀,我轻拍她的背,感受着喷在脸上的热气,温柔地说,日逼很疼的,你要有心理准备。赵汀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抱紧了我。
  起初我们的脑袋是相抵的,但她那麻烦的长发被风撩到我的脸上,造成一种难耐的麻痒,实在让人恼火。在宽容并邱少云般咬牙忍耐了三十秒后,我坦诚布公地告诉了她这一点。于是,后来,我们的脑袋是分开的,也就是这时,我因缺乏驾驭自个儿眼皮的能力而陷入无尽的羞愧。再后来,我翻身舒展开身体,把****对准锅盖般压下来的天空,捏了捏赵汀的手。
  巨大的云衍生出各种形状,被高速的风推动着,四处晃晃悠悠。太阳因云的遮蔽而忽明忽暗,如一只被丢弃在时间垃圾中的光学相机。周围焦黄的麦田在冰雹后重新站起来,肆无忌惮地燃烧着柔软的火。在我们头顶,是一丛紫蓝的木槿花。
  可我分明又记得浮雕般篆刻在脑子里西边大朵大朵以酒后呕吐的方式铺延开的火烧云,如抹脖子刹那喷溅而出的血。潮湿、粘稠、轻颤着的空气肆意扭动,在鸟叫虫鸣中,给筛糠般抖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麦田镀上一层奇怪的酒红色。我身旁的女孩儿泛着白色的光,是一片血红中的荧光。她光洁的额头冰凉,在晚风中眨动着眼睛,如一只柔弱的羔羊。后来,在大团簇拥着的蜻蜓在头顶"嗡嗡"时,她扭了扭细长的脖颈,露出甜美的笑,轻启的贝齿像什么昆虫的卵。我当然记得她那小山包似的房,羞涩挺立着的嫩红头,甚至在某一刻,养蜂人祈祷般的吆喝声在麦田上空荡漾开的时候,它们碰触到我瘦弱的胳膊,在灼热的皮肤上刻下刀扎般的冰凉。
  那么,以上故事的发生时间就该是黄昏,和我日逼的也不是赵汀,而是徐曼。
  我甚至近乎有把握地想起,至少有一件事儿更支持第二种说法我记得,在此之前,徐曼曾邀请我前去观摩她妈和别人日逼。而我和徐曼日逼显然应该以此为契机。
  应该是在一个苍白、昏睡、寂寥并庸俗得被很多作家和非作家们用回忆的笔触记起的午后,我猫缩在徐曼家泥坯房的某个窗口,兴奋、紧张、苦闷的情绪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替代它们的是,婊子不愧是婊子,日起逼来都这么有趣。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沾染着少许阳光的漂亮头颅,长发飞舞,嘴唇鲜红,在每一声嘹亮得如同晨练者用以向睡梦中的人们宣布他们多么热爱生活的吆喝一样的呻吟中,悠闲地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如同被撒旦掐住了咽喉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作为一名经验浅薄并嗜玩的儿童,我在第一时间认为,眼前这个头颅的主人在玩一种很牛逼的游戏。继而,我推测出,她(们)应该借用了一种类似跷跷板的游戏道具。接下来,我把愤怒的目光扫向正慵懒得背靠墙、低头玩着头发的徐曼是的,我要质问她:既然你家有跷跷板,为什么不早说?这是好朋友应该做的吗?!可耻的欺骗哇,我年幼的心在颤抖。
  这时候,我发觉,除了在"啊"、"呜"、"喔"、"嗷"或"嗯"中颠簸的徐跃进的婆娘外,还有另一个人男人在进行着游戏,他制造出几不可闻、拉屎般的闷哼声。我强压有人欠我三毛钱般的恼怒,向前一步,贴在了泥坯墙上不知哪个弱智儿童用黑炭或电池芯在上面创造出各色涂鸦,例如"老张妈真能干,头顶锅,脚擀面"往室内一探究竟。
  有个**巴跷跷板!又是大虫。徐曼的婊子妈坐在一瘦辣条样儿的男人身上,在辣条枯柴般双手的辅助下,撅着眩目的屁股,动感十足地一起一伏。她双目紧闭,面色潮红,结实的房拍打着溜进去的阳光,以同样欢快但决不是四二拍的节奏不知疲倦地跳跃。这个"跷跷板"的工作过程是这样的:"啊"升起来,"呃"降下去,并伴随着"啪啪"的撞击声,不规则地左右晃动或些许停顿。
  !男人这样哼,呃!、!我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一结巴。
  ,!丫还是这么说,并抬起巴掌拍了拍身上的白屁股:!!是的,看来他不大可能说些别的啦多么遗憾。
  我看着徐曼的婊子妈油脂般的汗、已届壮年却依旧平坦的小腹及小腹下通体黑黝黝的陌生男人,体内猛然升腾起一种神秘的麻痒我觉得自个儿有必要笑出声来。但是不能啊,我死死捂住瞬间咧开的嘴,把隆隆的笑堵在腔内,跳跳球般连蹦了好几下。我感觉不是自个儿,而是房子、地面、院里的梧桐、高空的太阳,是它们歪歪斜斜地在蹦。
  之后,在屋里的叫声越来越惨烈的时候,我满怀歉意地对徐曼说,原来真是在日逼啊。徐曼总算抬起了头她的头发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玩弄而有任何改观对我嘘了一声,又是没心没肺地笑。只是眼角红红的,像是阳光刺入了皮肤。
  内个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使鼻腔干燥的幽香,浓得像我大表哥的臭袜子。
  似乎除了靠着墙埋头摆弄头发外,徐曼再没其他动作。我隐约记得徐曼干干净净的蓝白校服裙在斑驳的白墙上刻下的美妙晕眩。我觉得徐曼真是好看。
  后来,可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也可能是徐曼亲口告诉我:徐跃进早就死啦。
  他在工地上总是不知道饿,于是就聪明地把三顿饭并作两顿,两顿并作一顿。终于某一天,皱巴巴的脸以惊讶的姿势不知所措地砸到滚烫的混凝土里时,老徐成功地把一顿化成了一潇洒的圆圈儿。
  多么幸运,大伙儿都说,真***幸运以后再也不用吃饭啦!
  而据说,徐跃进漂亮且懒惰的老婆每跟人日一次逼,就会有几十块钱的收入。
  她用这些钱来补充荒废的庄稼带来的空缺,并在吃饱喝足后,用日完逼尚存的力气,在徐曼和她弟弟身上画出争奇斗妍的花儿。
  此外,我记得,有一次,可能就在徐曼家院里,也可能是在学校的某个课间,有一种灼热的冲动在体内横冲直撞我简直忍不住要对徐曼说,你妈表演的可比瘸腿驴好看多啦。
  (十五)
  在过去的某段时间,我总是忍不住想象我妈被解剖时的情景。惨白的脸,溢满恐惧并执著突兀着的双眼,惊讶得合不陇的嘴,以及正被手术刀优雅地剖开的咽喉。一些黑色的铁水般的血。
  我不记得我妈最后一次凿我是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鼻息间呼出的是什么语气。但总之,无可争议的是,她死了。这是糟糕的上帝不询问你的意思就即刻铁板钉钉的诸多事中,除出生和起名儿外的最大一件。
  她于某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被人当时,这个胖子急冲冲地从长途大巴上蹿下,一手死按屁眼,一手紧攥皱巴巴的人民日报,连滚带爬地翻下河沟,去把肚子里因贪恋廉价西瓜而惨遭稀释以至于在某一刻毫无征兆便妄图汹涌直下的大便释放出体外发现于学校西南的桑树沟。或许,时至今日,依旧有某位鞠躬尽瘁的警察叔叔记得,当他和同事赶到现场时,他们可爱的报案人是以一副怎样惊魂未定的姿态向旁观者展示他情不自禁拉在裤裆里并顺裤管流淌而下的稀屎的。那色丝袜上红黄痕迹的最下端是一粒未得到稳妥消化的西瓜子儿。
  我妈斜躺在草木繁茂的沟底,着一条红色内裤,勉强称得上丰满的房上滚动着再有一个小时就会挥发掉的露珠毅然地,在一丛分泌着清晨诗意的绿茵茵中安详入眠。此外,他们,报案人、人民警察及其他旁观者,还看到:浑圆的双腿蹬得笔直,右脚入泥泞,九鹰白骨爪般的左手在指甲缝儿里蕴含一些发黑的桑叶碎片,或许,部分指缝中还有一些划痕和植物汁的干涸物。更重要的是,她曾经自由自在的脖颈上箍着一男皮带,内种土黄色、质材不明却总被奸商们妄称为牛皮带的皮带。
  在某位神色凝重的热心观众激动地传达了人民警察及他自己的思想感情之后,我倒霉的爸爸拖着刚下夜班儿的身体,去认尸。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就那么躺着,像块即将烂掉的。我不明白,我妈说要去我姥姥家,怎么就死她姥姥的了上帝一定是搞混啦。后来,八哥在笼里乱扑腾,我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从大门走进来的干瘪气球般的爸爸,突然就意识到如果没人凿,我脑袋痒了怎么办?
  很快我知道,在同一天死去的还有瘸腿驴。
  他像某个易感动且心怀浪漫的游客面对茫茫大草原张开双臂那样,浑身是劲地扑进葱郁夜色中,并顺便扑倒在夜色下毒蛇般蜿蜒的107国道上。他把自己张成一个"大"字,在颤抖着身体的同时,忧伤地闭上了眼。他情不自禁地在头脑里滚动着年少青春的双腿,继而想到他正茁壮成长的儿子。这小子真***走运,内可是一双青春的腿啊。他一定这样欣慰并略感嫉妒地感叹。之后,在若干辆拉煤的货车不长眼地在身旁呼啸而过的时候,突然地,几乎防不胜防,他想到:农药参着啤酒会是啥味儿?
  如将要溺死的人,他拼命挥舞胳膊,挣扎着爬起内种神秘的虫蚁叮咬般的痒啊:我一定要尝尝农药参啤酒是什么味道!
  他蝴蝶般地颠到家里,夜色中张开的双臂如快速扇动的翅膀。在屋里没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一番后,他冷静下来,吃了一只苹果,喝了半瓶在井水中镇了一下午的啤酒,然后,用内只他万分喜爱、时常以嫖客狎玩妓女的神态把玩的高脚酒杯兑了一定比例的某种酒,仰脖子就灌了下去几乎忘了好好品味。
  在此之前,也就是瘸腿驴刚进家门的时候,他撞上了匆匆出去打牌的龅牙老婆。砰得一下,如惺惺相惜的俩汽车。龅牙女人说,下意识地捂住部,并揉了揉额头,说,死哪去啦!然后她绕开他,猪嘴嘟嘟囔囔:真是,急着去死啊!
  而在此之后,也就是瘸腿驴眼神迷离地陷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儿子进来说,爸爸,爸爸。是的,像患了结巴病一样,一个劲地"爸爸,爸爸"多么惹人生厌!他猛得从床上弹起,抡圆了巴掌挥在小孩儿的屁股上,像曾经拍打那些女人的光屁股:出去!睡觉!在儿子渐远的呜呜声中,他惬意地躺到床上,再也没下来过即便口吐白沫,翻塘的鱼那样扭动时,也没有。
  如你所见,在杀死自己这件事上,热衷钻研新路子的优秀教育工作者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我无意恶意地揣测更多,只是据说,据威严的公安机关说,桑树沟的女人死于情杀,而皮带、指纹及其他现场勘查所得,皆来自于内个发霉**巴的拥有者。
  而我亲爱的爸爸,终于在一夜之间谢掉了他曾经一夜一夜一夜一夜也没能谢完的头发。他甚至丧失了给桃树打农药的乐趣。
  他要抽很多烟。他曾经试过在呼呼的风中点烟,很多次,有一次,在正午的某块玉米田,身旁是正三三两两散去的奔丧的人。棺材上的松香味儿还残留在皮肤表层。灰色的云像凝固的铅块。他打了很多次火机,可能是一万次。烟衔在他的嘴里,焦躁的唾沫浸湿了过滤嘴,凉丝丝的唾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吸入。他不耐烦却永不放弃地打着火机。像陷入了一种叫做重复的幻境。
  我记得,某个冬天的夜晚,我放学回来,正看见这个熬药男人从漆黑的卧房踉跄而出,连灯也不开。是的,他熟悉厕所的位置,熟悉**巴的位置,熟悉这一切,这白云之下、土地之上,这美妙的生活纹理,他统统妈的熟悉得一塌糊涂。
  喂,内个不断用破旧棉袄裹紧瘦弱腹部立志要去西藏的儿童,内个拉一板车煤在雪夜狂奔十几里的小伙子,内个风趣幽默大大咧咧的强壮男人,谁能告诉我他哪儿去了?
  (十六)
  好吧,我承认,在这个故事中,我无耻地剥离了一个无关紧要却不可或缺的角色。他的身份是小学美术老师,并兼带二年级数学。一个几乎在所有人的记忆中苍白的人。
  而多年后,他的被记起,不是因为他和学生时代的情侣在乡村学校的甜蜜爱情,不是因为他在课堂上的热情和蹩脚的幽默,不是因为他在和其他老师抬起倒掉的篮球架时突然飞而出的唾,而是他那软弱的软弱的软弱的被手的指节揉搓得如同79年出厂的国产卫生纸那样多褶而欢快的**巴。
  如你所料,在五年的时间里,他用它拍击了十一名可爱学生红扑扑的脸蛋,戳到她们嘟嘟的小嘴里肆意搅和,甚至刺入并撕裂了一些娇嫩的腔道。以至于,某一天,他的名字终于登上了各色媒体的头条,无限荣光。
  没人能够想起,这个曾经阳光四的年轻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萎靡而沉默。
  我记得,在四年级的美术课上,有好几次,他冷漠地望着讲台下小声交谈的学生,看他们在光线中蜷缩着的毛茸茸的脑袋、说到激动处缤纷的唾沫星子,竟忘记了继续上课。直到,学生们停止交谈并以同样的目光回望他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美术教师,目前要做的工作是传授给孩子们画驴的技巧。
  我不愿提及他的原因在于,他学生时代的情侣,内个漂亮、优雅、恬静而纯洁的挺翘屁股的拥有者,就是我的音乐老师。三年级暑假过后,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某刻携一声闷响、一缕臭味儿猛然而至,有时甚至连闷响和臭味儿也省了的屁。我再没见过她。
  四年级开学后,在例行的除草和大扫除工作之后,我被友好地邀请在开学典礼上表演一个节目。我的合作者是三年级乙班的赵汀,被我们拿来娱乐大众的是深具喜感文化渊源的诗朗诵《让我们托起明天的太阳》。
  内天发放新校服。在被推到墙边的课桌上,在嬉笑哄闹或正试着新校服的孩子们中间,我脱下裤衩,暴露出无毛的****。我以一个傻逼的姿势不断翻起并拍击光溜溜的蛋,我颤抖着嗓音说,看看,看看,没有毛!
  赵汀站在旁边,穿着干净的蓝白相间的校服裙,她皱起眉头,来拉我的手,说:快点儿,要轮到我们啦让我们托起明天的太阳!
  李大便人模狗样地走了过来,身后是今天的新娘,这个上学那会儿为了请假,让自己的、姥姥、老姨、老姑等各死了好几次的家伙,脸上涂满了笑容和各色颜料。
  徐曼?是一妞吧?啧啧,不错嘛,一准漂亮!他盯着我,一副行家派头。说完,他甚至莫名其妙地耸耸肩膀,煞有介事地对我身旁的女人眨了眨眼:是吧,嫂子?
  看好我哥哟!特别是裆里内玩意儿。他在满桌友善的笑声中这么说。
  注1:有段时间,我妈每周都要去我姥姥家。
  注2:本地老师不住校,但在学校有宿舍。它的用途是轮流值夜班。
  【完】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