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7-8】
作者:央央      更新:2021-02-04 04:16      字数:12847
  卷二 风光无限 第七章 极品侍卫
  包下客栈的人,是姬钰……
  这家伙,果然是有钱,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地花钱摆酷,也活该被贼人盯上,终日不得安宁,这不,刚甩开山路上拦路的劫匪,这市镇上的贼人又找上门来了……
  不过,这份临危不惧,沉着冷静的模样,她倒是有些欣赏,看来京城大户人家出来之人就是不一样,见他的侍从们已经控制了局势,也不再多想,再看了一下屋中之人,便是意欲提气纵回地面。
  这一看不打紧,惊得杏目圆睁,只见另一条身影,正倒挂在那窗栏之上,朝着毫无防备的姬钰,白光出手。
  "小心!"凌宇洛喝了一声,来不及多想,在腰间随意一,到一个圆滚滚的物事,瞬间扬手甩了出去,只听得一个清脆之声响起,自己扔出的一道白光与对方的飞刀碰在了一起,飞刀直直钉在对面墙壁上,刀柄犹自微微颤动,而自己那颗珠子,却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不敢细想,跳进窗去,刚一落到地面上,对着那人朝姬钰直直砍下去的一刀,举剑便挡,钢刀砍在剑鞘上,火光溅起,发出当的一声巨响。
  那人一见偷袭不成,反而跳出来一个劲敌,剑未出鞘,就已经封死了自己所有的攻势,这妙的剑术,却是平生仅见,再一看自己同伴已经束手就擒,那大批侍卫都是朝自己涌了过来,敌众我寡,无心恋战,虚晃一招,便是朝原先来路退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凌宇洛冷笑一声,右手剑鞘出击,左手也不闲住,一招落樱掌朝他背部拍了下去。
  那人身形猛缩,并不回头,手臂一抬,数点银芒了过来。
  凌宇洛侧身避过,身边两尺开外的一名侍从却没有那么幸运,正中眉心,仰面便倒,那地上就擒的刺客也是来不及躲闪,身上中了几点,两人脸色瞬间成青黑色,眼见是不活了。
  暗箭伤人,还使了毒,实在可恶,而且看这方向,并非朝着自己而来,却是声东击西,在于取那已经就擒的同伙命!
  原来是杀人灭口!
  心中暗骂一声,眼见那人纵身跳出窗去,跃上屋顶,在一片苍茫夜色中发力狂奔,当下也不迟疑,一个箭步过去,就要跟着跃出,忽然听得一声轻唤:"凌兄弟莫追了,外面有我的人,她们自会去追击。"
  是啊,自己原本只是看看热闹,那么起劲干嘛?
  凌宇洛转回身来,嘻嘻笑道:"我不是追,我只是到窗口看看,那边的火灾如何……"一说这话,便是怔住了。
  哎呀,糟了,这追追打打的,险些忘了那马厩起火的事情来,自己的那匹马儿还拴在里面呢!
  正想着,姬钰已经面向屋中侍从问道:"外面的大火已经扑灭了吗?可有什么损失?"
  "启禀主子,火已经扑灭了,我们的马儿经过了严格训练,都是安然无恙——"凌宇洛听得那侍从的禀报,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他的下一句话,却是将她从天堂打到了地狱:"但是奇怪,这马厩之中倒是多了一匹马儿出来,关在角落里,身上溅了几颗火星,便是受了惊吓,口吐白沫,眼见不活了……"
  天,那是她的马呀,瘦是瘦了点,老是老了点,不过前一刻还是活鲜鲜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姬钰一看那少年垮下去的小脸,有些领悟,轻声问道:"难道是凌兄弟的那匹马儿?"
  凌宇洛叹息一声,微微点头,心中很是沮丧,从师父下山之后,遭遇一连串事情,霉运就一直伴随着自己,原以为自己遇到他是幸运的开始,却不想,极有可能是霉运的继续……
  想到这里,朝他摆了摆手,道:"姬公子,若是没事,凌五就先告辞了。"这深更半夜的,外面又是黑灯瞎火的,自然不能在人家男子的房间久呆,那小白一个猴儿呆在房中,自己也不放心,千万别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凌兄弟是第二次伸出援手了,而且这一回若不是凌兄弟,我指不定就身首异处,真是说不出的感激……"
  "我那是误打误撞,碰巧而已,碰巧而已!姬公子,我有急事先行一步!"
  不等姬钰开口再说,便是直接朝那房门走去,这来时翻窗是一时情急,走的时候可要大摇大摆,风风光光从房门出去——
  刚走出房门,正打算下楼去,忽然听得那侍从的声音传来:"更奇怪的是,就在那马儿发狂嘶叫的时候一只白猴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火势最猛的时候,一下子冲到马厩里去了……"
  糟了,是小白!
  凌宇洛倏地转身,抢上前去,一把扯住那侍从前的衣襟,着急问道:"快说,那白猴后来怎么样了?"
  "猴儿倒是没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院子里不住叫唤,疯了一般乱蹦乱跳,好多人围着看……"那侍从话音未落,凌宇洛已经按捺不住,直接从那楼上飞身跳下,朝着马厩的方向直直奔了过去。
  一到马厩跟前,便是闻到一股子焦臭味,心中大惊,张口大喊:"小白!小白!"
  这小白不会那么笨吧,又不是第一次看见起火,竟然傻乎乎往火场里跳……
  咦,不对,小白跳进火坑,应该不是为了好玩,只怕是另有原因——想起那猴儿帮着自己解绳索的情景,心中又是担心,又是好笑,这个傻猴子,以为自己是消防队员吗,居然跑去马厩解救那马儿?
  马厩里的火,早已经被淋灭了,既然是那贼人虚张声势,想必当时火势也不大,各处有些许烧焦的痕迹,也不太多,踩在水淋淋的地面上,渐渐朝那马厩深处走去,亦不知那猴儿躲在何处,是否已经出来,声音放柔了一些,低声唤道:"小白,小白,你还在不?快出来!"
  呼喊一阵,马厩里一点回应都没有,只有那已经安置好的马儿,不屑打着鼻响。
  凌宇洛心中疑惑,这小白如此通人,这紧要关头,也不至于到处乱跑,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此时天色已经透亮,从马厩退出,口中仍是不住呼唤,一路寻找,慢慢又走回先前住的那处柴房所在。
  前方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呜呜作响,似是小动物受了委屈,躲在暗处伤心难过一般。
  "小白?"凌宇洛一步过去,将萎缩成一团的小小白影一把抓了出来。
  只见那猴儿忽闪着一双琥珀般的大眼,满是不安看着她,身上被烧了几处皮毛,倒是没有大碍,那颤颤巍巍伸出的掌中,依稀是一细绳,这绳子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像是……像是那栓钱袋的绳子!
  小白见她盯着绳子,吱吱叫了两声,嗖的一声窜到地上,手足无措,诚惶诚恐,似在低声求饶。
  下一刻,凌宇洛捏着那细绳,颤抖着声音叫道:"小白,你别告诉我,你过来救马儿,不慎将我们的钱袋弄丢了……"
  小白看到她神情,也许是听懂了,垂下小小的头颅,抱着她的裤腿,半天不敢抬头。
  凌宇洛见状,便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哀叫道:"我的天,那可是我们全部的身家啊!我的猴子祖宗,你出来救火放火都没关系,干嘛要把钱带带出来,提着到处晃悠?快给我说,在哪里掉的?"
  小白指了指柴房门口,又指了下路上,最后还指了下马厩,显然,它也是绕晕了,搞不清楚到底掉在哪里了!
  方才失火,人多混乱,经过这么一闹,现在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路上也是用水淋过来,哪里还有钱袋的影子?那松散的钱袋一落地,还不让人抢光才怪。
  完了,人家辛辛苦苦赚的银子……
  这真是霉运当头,连绵不断,到底还要怎么样折磨她?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么?她只是一个平凡小女子,不用那么高深的天降大任吧?
  抱起那惭愧的猴儿,喃喃自语道:"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干脆在这客栈里做小工算了……"这日子,怎么越混越衰啊?
  "如此身怀绝技,做小工简直是暴殄天物,倒不如给我做侍卫——"前方柱子后面,姬钰背负双手,转了出来,望着她眸光闪动,浅笑吟吟:"凌兄弟,你可以考虑一下,做我的随身侍卫,管吃管住,月俸丰厚,身份不低,且来去自由……"
  "考虑下,做我的侍卫……"姬钰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传入耳中。
  又来了,这个人,怎么跟当初那冰山一样,见缝针,魂不散?
  乍然一看那神态举止,可别说,两人还有那么一点相像,奇怪,怎么会和冰山长得像……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凌宇洛眯起眼,心中认真寻思起来,客栈小工,与随身侍卫,那待遇自然是差了太多太远,识时务者为俊杰,按照当前形势,似乎已经没有别的法子。
  齐越家不是在楚京开客栈吗?要不先去楚京找他借些银子,将天机门重建起来,以后再慢慢还债……
  现时身无分文,没有路费盘缠,前往千里之遥的楚京,若是依靠姬钰,跟着他的车队走,自然是衣食无忧,至于那沿途的危险,正如她当日给小翔说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反正于她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这样想着,确实有些心动了,但是,给人家做侍卫,会不会给师门丢脸呢?
  "怎么,做我的侍卫,还要考虑这么久吗?"姬钰看着这少年变化莫测的神色,有丝好笑。
  "你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主子看得起你,才放下身段,三番五次邀你加入同行,你真是……"见少年还在考虑,姬钰身边的那名银衣侍从更是嚷嚷出声。
  凌宇洛瞪了那侍从一眼,似是下了决心,正色道:"我的月俸是多少?"
  "你希望是多少?"姬钰不答反问。
  已经知道了他是有钱人,而且是相当地有钱,凌宇洛也不客气,开口就道:"每月付我纹银百两,此为固定月俸,另有置装费,医疗费,夜班费,全勤奖,误餐补助等等,名目暂且想到这么多,另计纹银五十两,随每月月俸一起发放。"
  "这些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姬钰睁大了眼,与那侍从相互望望,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置装费,也就是我买衣服的钱,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自然是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跟在你身后的侍卫也要光鲜亮丽才行,不然别人会说,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真是丢主人的脸……"
  "医疗费,这个只是预计,身为侍卫,要保护你的安全,远的不说,就说这近前的,这一路,一会儿是山贼,一会儿是刺客,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差事,万一有个什么受伤挂彩的,不给些银子怎么行,我可一点没多收……"
  "夜班费,这个好理解,比如方才,遇到状况,我不眠不休跟着你忙活,就是再困再累,你不安歇,我怎么敢闭眼,就是你放心睡下,我也只能强打神给你守门站岗,打个盹都不行,如此辛苦劳累,周而复始,昼夜不分,不体现些银子怎么行……"
  "还有全勤奖……"
  "还有误餐补助……"
  "还有……"
  凌宇洛慢条斯理,一一解说,开玩笑,在念大学的时候,她可是出了名的辩论高手,什么歪理谬论,一样说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而以上这些,本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工资名目,说起来更是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天哪……"姬钰身边那侍从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知不觉,低低出声。
  "好啦,别说啦——"姬钰笑着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拥着走到一旁,低声道:"我答应你便是,但是你可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这些!"
  这忽然间的亲密,把凌宇洛吓了一跳,挣脱出来,便是朝旁边跳了开去,嘻嘻笑道:"这个是当然,本身就应该因人设岗,不能千篇一律设定编制,侍卫也是要分三六九等,像我这样的特殊人才,自然要特殊照顾。"
  姬钰收回了手掌,心中却是一动,这个凌五,嘴唇好嫩好软,那温温润润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掌心,久久不散……
  正怔忡间,听得少年又开口道:"还有,以上这些,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规定好权利和义务。双方各持一份,具备同等效力,这服务时间,先定一年,此后一年一签,你可有意见?"
  "一年,有些短了……"姬钰沉吟着,稍一思索,眸光流转,便是欣然应允:"算了,这个以后再商量,这就去我房中立字据吧!"再犹豫下去,只怕少年又生出什么心思来,这个凌五,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当下,双方又进了那座小院,在房中签字画押,这主仆关系,算是正式宣告成立。
  写了姓名,按下手印的刹那,凌宇洛想起一事,又是蹙眉道:"还有,他们都叫你主子,我却是不习惯,我最多叫你公子……"
  "这个不是问题……"姬钰微微笑道。
  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这个温润公子笑得贼兮兮的,定睛细看,姬钰已经收了笑容,诚挚道:"凌兄弟,我是真心待你,你再要迟疑,便是真伤我的心……"
  他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坚持,虽然心底有了那么一丝担忧,这样算是把自己卖了么,但是,情势如此,也没有办法多想,一咬牙,将手印按了下来。
  "恭喜主子,又得一良将!"眼见姬钰满面欢喜,那队侍从皆是抱拳祝贺道。
  "凌兄弟——"姬钰刚叫出声,凌宇洛已经是抱拳道:"公子往后叫我凌五便是。"
  小女子能屈能伸,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思及于此,这心态,一下子就调整好了。
  "凌五?"姬钰低低喊了一声,有些不习惯。
  "是,公子有何吩咐?"凌宇洛双脚一并,身姿秀挺,体态说不出的潇洒。
  "没事。"姬钰被她那动作逗得一笑,忽又想起一事,便是唤道:"吴风,那刺客擒住没有?"
  那名唤吴风的银衣侍从出列,抱拳道:"回主子,我与向总管合力,才将他擒住。"
  "现在何处?"
  "关押在底楼的大屋里,属下已经派人层层看守,决计不会出问题。"
  姬钰点头,道:"那幕后主使,还是没有问出来吗?"
  吴风轻轻摇头道:"属下无能,那人嘴巴很紧,暂时还没招供。"
  姬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凌宇洛,道:"凌五,你对审问之事,是否在行?"
  审问犯人?这什么跟什么啊,她又不是学刑侦的,怎么会懂这个?
  凌宇洛心中发虚,嘴上却是当仁不让:"我可以去试试,烦吴大哥带路!"
  领了人家的月俸,自然要替人家分忧,这就审问个刺客吗,管他呢,死马当成活马医,随便用用刑,套套话,威胁恐吓,屈打成招,不管黑的白的,总能问出点什么来……
  走了几步,忽又回头望望,那颗珠子一直没看见,也不知是滚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是与那刺客掷出的暗器相撞,撞碎了吧?
  卷二 风光无限 第八章 太子殿下
  众人一齐下楼,来到楼下一间位置僻静的房门前,门口还有随从携了兵器守卫,见是吴风带人过来,都是恭敬行礼。
  这个吴风,怪不得对自己态度有些倨傲,原来还是个侍卫队长一类的角色。
  推门进去,只见屋中又立有几名随从,正全神贯注盯着屋子靠墙方那周身绑满绳索之人,其中一人正在喝问:"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的?"
  半晌,那人都是沉默不语。
  "看你能倔多久......"那人举起长鞭,一鞭子朝他身上招呼过去。
  那人哼了声,咬牙没发出声来。
  见他如此,抡鞭之人毫不留情,一鞭一鞭,力道凶狠凌厉,打得那人皮开绽,不一会,就痛得昏过去。
  有随从在一旁提了一桶水起来,刚要倾倒在那刺客身上,凌宇洛微微蹙眉,唤道:"等下,这是什么水?"
  那随从转头过来,见得一名其貌不扬的少年发问,愣了一下,又见得少年身后站着的姬钰微微点头,赵紧放了水桶,有些无措。
  吴风不屑哼了一声,淡淡说道:"自然是清水。"
  清水,有个屁用!
  凌宇洛转头朝姬钰说道:"公子,若是换成盐水,效果更好!我提个建议,以后直接用浸了盐水的鞭子来抽......"
  姬钰皱眉,道:"凌五,这未免太过歹毒了吧......"
  她歹毒?若是当时被那人的暗器中,她便是当场毙命,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他说话!
  凌宇洛瞥他一眼,道:"公子,你说我歹毒,难道这刺杀之人就心地善良吗?不同的心思手段,对付不同的人,如此而已。"经过这些日子不同寻常的经历,她渐渐明白,这人善恶,世上好人多,坏人也不少,与人为善固然是不错,但是对付那些恶狗豺狼,本无所谓光明磊落,量小非君子,五毒不丈夫,这句实在有道理。
  "也是,就按凌五说的做吧......"姬钰叹息一声,便是失了声音。
  一桶盐水淋将下去,那刺客周身一震,啊的一声惨叫,猛然睁眼,见得面前站立的少年,一时痛得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这盐水的滋味,好受不?怕是有些记忆深刻吧?"凌宇洛轻笑。
  刺客仔细看她,认出是前来搅局之人,恨声道:"你,你是谁?"
  "我么?"凌宇洛嘻嘻一笑,大言不惭道:"普天之下,最是英俊不凡风流倜傥的少年侍卫,凌五是也!"
  英俊不凡,风流倜傥?
  在场之人一见那又黄又黑的面容,皆是咬着唇,忍俊不已。
  只有姬钰借着那越来越亮的天色,静静看着那少年的容貌五官,黄黑交织,那只是肤色,斑痕点点,那只是肤质,仔细端详这个凌五的眉眼鼻唇,越看越是致细腻,越看越是顺眼耐看......
  "你若是说出这幕后主使之人,我可以在公子面前为你求情,保住命,过往不究,否则......"凌宇洛说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她手持一把钢刀,刀锋贴在刺客面上,蹭来蹭去:"我这刀,可是不如我这个人这样好说话。"
  一旁,吴风的腰间佩刀,转眼只剩了个空荡荡的刀鞘。
  "你杀了我罢!"那刺客眼睛一闭,便是不动了。
  "我怎么会杀你?"凌宇洛的声音,却是又温柔,又清冷:"杀人是最笨的法子,于我无用,相信吗,我有至少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开口......"说着,手指在他身上并指重重一点。
  那人面色惨白,身体如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着,只觉得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子在吞噬着自己身上血,痛苦得连叫娘的力气都没有。
  天机门的功夫,只这一招最是残酷无情,一般是用来对付极奸极恶之人,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回用上,想不到效果竟是如此之好。
  凌宇洛在那人痛晕过去的前一刹,伸手解去了他的痛苦,笑道:"招了不?"
  那人身上压力稍缓,咬唇别过脸去,对于她的问话,仍是不理不睬。
  "呦,还真是个硬骨头!"凌宇洛瞟他一眼,面色凶狠道:"我之前对那些不听话的人用过一种刑罚,叫做剥皮,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渐渐地,肌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的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那个口子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批留在土里......"
  见周围之人听得目瞪口呆,眼露不忍之色,凌宇洛暗笑一声,心道,这样看着她做什么,倒像是在看妖魔鬼怪一般,她不过是记好些,将以前在现代看过的古代酷刑资料复述一遍而已,哪里真的做过!
  这个时候,没忘自己是有主子的人,走到姬钰面前,恭敬抱拳道:"公子,我还有一个办法对付他,既简单,又不凶残......"
  "你安排便是。"姬钰摆了摆手,兴致盎然走过去,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眼眸亮晶晶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凌宇洛得了指示,便是叫人找来店小二,送来一碗蜂蜜,又想法找来一只山羊,在众人一片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对着身旁的两个侍从比划示意一阵,那两人点点头,过去将刺客手脚捆得牢牢的,出去鞋袜,在他的脚底上涂满蜂蜜,再牵来山羊,让它尽兴得大舔那脚底上的美味涂料。
  那刺客只觉得脚下奇痒难忍,无法克制,一开始还是一个劲地大笑,直至笑出了眼泪,接下来笑声愈发狂乱,渐渐变成凄惨嚎叫。
  众人先前见得涂抹蜂蜜,皆是有丝好笑,这个新来的小子,尽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没有铁链烙铁,没有刀剑棍,就这,也算是刑罚吗?
  直到那山羊上场猛舔,刺客的笑声逐渐变成为嚎叫,一声惨过一声,直叫得人寒毛耸立,心里发颤,那些看向场边少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敬畏起来。
  凌宇洛口中不说,心里却是明白得很,没花什么功夫,自己就在这同僚之中树立了威信,今后办事什么的,自然也就方便了。
  "哈哈哈......饶命......"终于,此刻忍受不住,开了口:"我......我招......"
  凌宇洛过去,将山羊牵开一点,然后功成身退,静立一旁。
  "说,是谁人指使你来刺杀主子?"吴风冷冽问道。
  那人身子抽搐一阵,软软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是......是......二殿下......"
  姬钰闻言,冷冷笑道:"二弟平时与我交好,怎么会派人刺杀我,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二殿下......二弟......刺杀......
  凌宇洛甩了甩头,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自从下山以来,她似乎变笨了,听起来很简单的事,半天反应不过来——
  二殿下是二弟,那么他这做哥哥的,不就是......太子?!
  不会吧,这误打误撞的,居然撞出个太子殿下来?
  "千真万确,是二殿下......"那刺客喘了口气,又说道:"二殿下说,不能让太子殿下回楚京参加皇上的寿宴,要么截住这贺礼,让太子殿下空手而归;要么截住人马,最好是让太子殿下挂点彩,受点伤......"
  "放肆!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会信吗?这乱嚼舌头,离间我兄弟感情之人,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姬钰说完站起,拂袖走了出去。
  一阵棍之声响起,那刺客被打得哀声不断,惨叫连连:"小人说得都是真话啊,句句属实!那幕后主使,是二殿下,就是二殿下......"
  凌宇洛听得那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拉住身旁一人,问道:"我们这柱子,是哪一国的太子殿下?"
  那人方才见识了她的威风,神色恭敬,呐呐道:"自然是咱们金耀国的太子殿下......"
  金耀国,太子殿下?
  她才认下的主子,居然是当朝太子殿下?
  哦,太子殿下的随身侍卫,身份又提升不少,再怎样,也是个主管级别吧?哈哈,赚了,有这样的主子做靠山,自然比齐越家开客栈强,重建天机门必为时不远了。
  站在一旁的吴风见了她的本事,服气了不少,这会听得两人说话,过来一步,解释道:"殿下无意中得到一批宝藏,价值不菲,此番正是要押送进京,作为皇上下月寿诞的贺礼,这本是秘密行动,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给人以可乘之机,欲加害殿下,我们在遇上你之前,就已经碰到过几批了......"
  怪不得看到自己身手好,就四缠烂打要自己当他的侍卫,原来他身边一直危险重重,不得不加强防守。
  想起那刺客方才的供词,凌宇洛叹道:"公......殿下又何必难过,自古以来,为了这权利富贵,而手足相残的事,何止在少数呢!说穿了,是人心中的欲望在作祟,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帝王家中是非多,而太子,从来都是站在风口浪尖的,要承受的东西,比起普通人来,不知多到哪里去了,不是么?
  吴风没有说话,目光向窗外。
  凌宇洛随之看去,只见姬钰直直站在院中庭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相貌出众,风度翩翩,聪明绝顶,无与伦比......"
  凌宇洛瞥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被那个什么二殿下收买了的?"
  吴风闻言一笑:"我弟弟在二殿下手底下做事,这是他说的原话,与我无关。"
  呵呵,要奉承主子,也不是这样说话,什么相貌出众,风度翩翩,哼,用来形容她的几位师兄还差不多,这雇人行凶之人,也配这般评价吗?
  ......
  当晚,凌宇洛舍弃了那只装耍猴道具的大箱子,将自己的行囊简单收拾一下,搬去和大队人马挤在一起,次日起,就换上了与其他侍从一样的银色衣装,吴风给她发放的是最小尺码,穿着也还是有些偏大,用那腰带一束,倒也显得神十足,神采奕奕,若不是那张黑脸碍眼,却真算得上是个英俊小伙了。
  她有意笼络人心,嘴巴甜,子又随和,手脚也勤快,这不多时,便是和众人混熟了,凌五凌五叫得自然而然,答应得也是毫不含糊。
  而那只灵猴小白,与她步步紧跟,经常闹出些趣事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那原本单调的生活便是有了新的亮点,变得越发轻松自在,笑声不断。
  接下来的日子,车队整装而发,浩浩荡荡,继续北上。
  这一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骚扰阻碍明显少了,偶有零星的小贼,不用她动手,早有其他侍从予以处置,她也乐得轻松,这闲来无事,也不想白拿月俸,便是给姬钰端茶倒水,打点起居,说话解闷,这些事情原本也是轻车熟路,再加上人又机灵,自然是比其他人做的细致周到,姬钰看她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喜欢。
  与这一大群男人终日呆在一起,昼夜赶路,几乎没有照镜子的时候,是以凌宇洛少有看到自己的脸,对于那张脸上的斑斑点点渐渐脱落,黄黑色泽越来越淡,都是丝毫不知。
  数日过后,在又一个市镇停下歇脚的时候,便是大队人马奔过来行礼,但见盔甲森森,铁骑凛凛,这一回,却是皇帝亲自派来接应与保护的御林军,也就是说,离那金耀国的都城楚京,已经不远了。
  这天,日上三竿,阳光直下来,令人有丝头昏目眩。
  "小白,你别把我缠那么紧,我都透不过气来了!"扯了扯那只死死搂住自己脖子的白猴,有丝郁闷,这小色猴,近日总是爱钻进她的怀中酣睡,赶都赶不走。
  扯住缰绳,懒懒抱住那马脖子,她都是昏昏欲睡了。
  "前方便是驿站,先行休整,一个时辰之后整装进城......"一听那姬钰的声音,便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城外驿馆到了,那楚京也是近在咫尺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下山之后,最先见到的人,会是齐越和纪云岚......
  随那侍从们一道,在驿馆稍作休整,凌宇洛在院子里找了一个无人角落,抱着小白悄悄打了个盹,地上是软软的草坪,正好前方一处假山挡住,倒是睡得香甜,忽然觉得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脸上拂来拂去,吱吱喳喳的声音响起,又听得脚步之声传来,似是有人边走边说话,那声音走动一阵,便是停住了。
  "吴老弟,你说那此刻的招供,属实么?"
  "这个不好说,我们给主子办事的人,不宜在下面妄加评论,不过,主子心里一定是有数的......"
  "只是二殿下,看起来那般潇洒飘逸的人物,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唉......"
  凌宇洛睡的正高兴,没有睁眼,心里却是一片清明,暗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笨。
  待得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凌宇洛这才缓缓坐起,抱着小白从假山背后转出来,一面拍着身上的草屑,一面寻找着同僚们的身影,咦,规定的时辰快到了,这些人,都跑哪里去了?
  "凌五,快过来洗把脸,马上就出发了!"有人唤道。
  "来咧!"清脆答应一声,疾步走了过去。
  水井边上,好几名侍从正打了一大桶清水,飞快擦着脸,梳理发髻,凌宇洛也不客气,蹲在那水桶旁边,捧了清水浇在脸上,随意怕了几下,忽然觉得不对,脸上怎的如此光洁,那些刻意贴上去的斑点怎么不到了?
  愣了下,赶紧凑到水桶上方一看,糟了,不仅是那斑点,就是那黄黑的肤色,也是掉得光,大致恢复了白净,这些时日众人都是满面灰尘,是以没有被人发现,而现在这一洗,就洗出祸事来了......
  幸好她是低着头,旁边的人自顾自洗脸,也没有发现她脸上的蹊跷来。
  一只爪子伸了过来,抓着几团事物,在她眼前晃了晃,依稀是那之前贴在脸上的东西,咦,怎么到这猴儿手里去了?
  凌宇洛想起方才睡觉时脸上的异样感觉,顿时醒悟过来,这该死的小白,如此调皮,竟是将自己脸上原本已经不太牢固的斑点给揭了下来!
  "小白,回来!"凌宇洛大惊,愤怒喝道,朝那白猴抓去。
  小白却以为她是跟自己开玩笑,裂嘴嘻嘻两声,一下子蹦到旁边的树上,朝她伴着鬼脸。
  这死猴子,对它好些,它就姓什么都忘了,骑到她头上拉屎拉尿,想造反不是?
  凌宇洛捂住脸。朝那大树扑了过去,一个纵身,却是撞上来人的膛——
  "凌五,你那猴儿又惹恼你啦?"姬钰的声音响起。
  "殿下!"凌宇洛唤了一声,赶紧低下头去,想了想,又放开了双手,垂于身侧,一直不敢抬头。
  姬钰看了看不远处已经洗好脸,正站得笔直的侍从们,再看看面前垂头不语的银衣少年,声音不大,却是让在场之人都能听到:"凌五,我们都知道你脸上的恶疾已经痊愈了,你又何必藏着着,大大方方亮出来吧!"
  什么恶疾?
  凌宇洛只微微一怔,立时明白过来,自己易容随行,原来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句话,却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慢慢抬起头来,高束的发髻之下,一张还凝着水珠的小脸呈现于众人眼前,唇红面白,秀眉挺#,眼波流动#,说不出的俊俏夺目。
  "我就说,我的眼光是没有错的!"姬钰越看越是满意,哈哈笑着,声音渐渐远去:"走吧,我们该启程了!"
  众人都看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纷纷道:"好你个凌五,说说,怎么回事?"
  "以前那么黑,现在又这般白,你涂了面粉是不是?"
  凌宇洛扁了扁嘴,顺着姬钰的意思,随口编道:"殿下不是说了吗,我之前脸上长了怪东西,每天都涂着药膏呢,黄黑黄黑的那种,现在已经好了,就不用再涂药了,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再侧头去看姬钰,却已经渐渐走远,也许是感觉到她投去的目光,头也不回,轻轻出声:"凌五,希望你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着我去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