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一个纤弱的身影蹲在灶炉边,双手抹着炭灰胡乱的拍在脸上,她怕,怕明日一醒她就会被赶出去,也怕,失去这个安定身心的住所。
一个人哽了泪不敢出声就怕惊动其他人,她怕早上来提亲的那个人,更怕自己未知的命运。
一个脚步缓缓的踏入厨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吓坏而缩瑟的女孩,轻轻叹一口气,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药姑娘。」学疏渊的声音吓到正用心涂抹的药妃,她惊讶的回头一望,而学疏渊也被她稚气的举动吓到,看着原本清秀的脸庞因害怕而抹黑就不由的一笑。
「若想要胭脂可以跟我说,又何必用炭抹脸?」学疏渊打趣道,虽然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想要胭脂。
「呜」药妃觉得自己非常狼狈,本想不引人注目的还是被他发现,现在他还揶揄她要胭脂怎不跟他说就让她满腹的害怕随着泪水滑落。
「我是开玩笑的。」见她婆娑落泪,学疏渊赶紧正经解释。
一听他这么解释就让药妃哭得更伤心,她只想将自己隐藏起来有这么困难吗?
「唉。」好像怎么说都错的学疏渊只能无奈的拉起她柔弱的身躯,看着一张黑漆的脸因泪水而更狼狈。
他从怀里掏出手巾和着泪水擦拭脸庞,那不经意的温柔更让药妃止不住泪水,看一张黑漆的脸慢慢变白,他托着下颚仔细瞧着。
「本是一张芙蓉脸,何需用泪来点缀?」
「咦?」这话稍稍让她止住泪水。
「我想你爹就是怕这样才会用紫匀膏涂抹在你脸上。」自觉多事的学疏渊略显自责。
「我爹?」药妃难已理解的看他,忆起药王曾说过有人不畏惧她的容貌才能见着她真正的样貌,难道就是指这个?
「我爹曾说过,外貌是会骗人的,难道是指这个?」
「是。」
明白父亲一辈子的苦心后,药妃还是不太明白问:「可是爹说这无人能解,除非有人能不惧怕妃儿的样子,要不这胎记永远都无法消除,但如果真有人不惧怕,那妃儿的脸就有办法恢复原样吗?还是,一辈子都是个丑姑娘?」
「若真有人不惧怕,那你的脸自是会恢复。」学疏渊很肯定答着。
「可没人能解不是吗?除非妃儿嫁的人是像先生这样能解毒的,要不妃儿一辈子都是丑姑娘不是吗?」
见她一副沙锅打破问到底的模样,他有点正经的问:「你真想知道吗?」
「是。」
「紫匀膏虽能解蛇毒但抹在脸上就像守宫砂一样,一旦行完礼隔天就会消失。」
「行完礼?」药妃讶异到用手遮住张开的嘴,想起那夜她全身焦热的感觉和他盲目的神情,就整个僵硬说不出话来。
「夜深了,我送你回房吧!」见她又羞又窘的模样,他只能绅士的装没看到。
一袭男装正懒散的晒着月光,她随口问起身旁的法无情,「听说神族子民有俗人所没有的洒脱和淡然,那你们为何存在世间?」
他微微一笑,说:「神族只是侍奉神的子民,并无和世人不同地方。」
「是吗?」歪着头,似乎不认为。
「神族没有尘嚣也没有勾斗,只有平和和安然。」
「听说神族是神创造的族群,不属凡人,那你们又为何出现?」
「那是世人揣摩加注的,神族跟凡人并无不同,只是我们的心境不同。」
「有何不同?」映着月光她看起来更显灵气,经过调理也显光润。
「世人放不下的贪嗔痴,在我们眼里都只是云烟。」
「爱恨情仇并不是神族所能理解的范围吧?」她轻笑着,想起过往的执着,随着事过而烟消云散。
「是不理解,但我们懂情、懂理、懂义。」
「是吗?」她淡淡笑着,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公、不平、不正、不义的事,没有膨胀的慾望,哪来不堪的乱象?
「我母亲是沂汴城人,有尊贵的身分,却甘愿放下虚假的荣华,隐居神族。」
「你母亲是贵族?」她有些好奇的问。
「她是当今圣上的亲皇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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