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到杭州已有二月,明萝还未真正见过李岫,每次也只是匆匆一瞥她在一群侍从的簇拥里。她不常来书院,同李崇让也不怎么亲厚,分明是同母姐弟,李崇让也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瞧着婚约在身的亲姊日夜流连在烟花地,甚至还有意向家中长辈隐瞒。从白玉楼回来后,明萝便想寻个由头去李府见她,却总被她的侍从以抱恙为由挡了回来。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李岫差人送了副琉璃铃,是系在床头的样式。
书声簌簌,偶有落叶飘在阶下,鸽使衔来北方的信件,比以往足足厚了一倍。前几日她同父兄道明了和李崇让的关系,也旁敲侧击问战况如何,兄长可要回京述职。她粗粗看完了通篇,无非是蒋定尧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书生文弱又薄幸,他定会在军中为她寻一个相配的少年将军如何如何。她心下一嗤,哪里来的什么少年将军,武将式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放眼整个夏朝,便也只有兄长担得起这个名号。
明萝将信件随意揉成团扔在一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拿着李岫送来的装着铃铛的锦盒,往李崇让的住宿走去。他这几日忙着春闱,时不时往贡院跑。
他的屋子在书院南面,初春日暮的光恰好落在他屋前一株山茶上,甚是娇艳。他同李岫的作风该是大相径庭,简简单单的陈设同书院里其他学子没什么两样,案边还压了幅油墨未干的字画。她将琉璃铃系在了他的床头,剔透七彩的琉璃在他素朴的床具边显得格外突兀。当她正拨弄铃铛时,屋外响起了一阵交谈,门作势便要被推开。
明萝来不及多想就钻去了身侧的床铺,便一股脑将自己团进了被褥里头。幸好李崇让的被褥不算薄,远看就像是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床榻罢了。
“多谢崇让兄,我景仰黄老先生已久,尤其是他晚年那幅雪竹文禽图,当真精绝——”那人显然还想对那幅画作加以褒奖,却被李崇让默不作声打断,“文兄客气了”,一边将左手侧的画轴递给了他。
他微微侧首瞥了眼一团糟的床铺和那对系在床头的铃铛,心下了然,不禁眼带笑意。那个文兄像是会错意了一般,以为李崇让是想与他一同品画,正要再往里迈。
“文兄若是喜欢,这幅雪竹文禽图便当是在下的同窗礼了”,他扶住了门框,“时候不早,我就不留文兄了。”说着便将门合上。
他看向那团纹丝不动的身形,也不急着过去揭穿她,先是慢悠悠地将书案上的杂物摆放规整,脱下外袍挂在椅背后,像是不知道床上有人一般走过去。
明萝捂在被褥里快喘不过气来,终于听见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正准备一把子掀开被子扑过去,可谁知她为了掩盖自己的身形,被缠得太紧,险些从床上被绊倒下去,幸而李崇让稳稳当当地用双臂托住了她,铃铛应声叮当作响。
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声娇俏,就着他的手臂往上攀住了少年的脖颈,凑到他耳边,“我今日做了你的暖床丫鬟,你可要给我什么报酬?”
李崇让掐了下她的腰间软肉,猝不及防的痒意一下子便让明萝松开了手,又倒在身后的塌上,“那就替我暖一辈子的床?”他俯下身,拨弄她散开的发尾,“我便是你的报酬。”
她佯装生气屈膝抵在他肩上,“戏文里头书生口中的一辈子可是最信不得的。”李崇让顺势攥住了她的脚腕,不假思索道:“书生说的信不得,李崇让的话,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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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点想改回原来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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