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瑶叹着气,挥挥手。
等两人走后,翠巧才说了一句:“夫人,三姑娘说的没错。可不能性子太好,会被欺负的。”
沈奕瑶面色犹豫,“唉,我不是,我只是想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
“夫人,奴婢说一句不当说的话,这老夫人明摆着就是想为难您,又何必如了她的愿,这会儿可不如同之前,一忍下去就要忍一辈子。”
沈奕瑶哑口无言,想了想确实如此,看来她也得换个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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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霆本来喝得昏昏沉沉,出来冷风一吹,酒便醒了大半。
想着之前的场景,他还有一种几欲作呕的感觉。
男子风流些没什么不好的,哪个男人不好美色。可换成男风,严霆便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了。可许向荣好这口儿,他又怎么好说,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一路打马回威远侯府,夜里大街上有宵禁,碰到有官差巡逻,也没人拦他们这一队。回到府里,严霆想着今日是沈奕瑶回来的第一日,他多少也是要给她些体面的,便去了锦瑟院。
谁知锦瑟院不光熄了灯,院门也插上了。
这种情况要是换几年前是不可能发生的,哪怕他回来再晚,都给他留有一道门。严霆本就喝了酒,这会儿热血沸腾的,便借着酒劲儿踹了院门两下。
也没人给他开门,倒是隔着门有个婆子颤抖着声音说,夫人已经歇下了,有交代若是侯爷回来,可以去两位姨娘那里。
严霆皱着眉头,甩了袖子就走。
给脸不要,他本是想给她点体面,这会儿倒是被拒了。想着温柔多情的兰姨娘,严霆又绕去紫玉轩。
严霆回来时已经是子时,紫玉轩也熄了灯,不过兰姨娘这几年也了解他习性,每日不拉给他留门。
进了去,有守夜的小丫头上前请安,屋里那处的灯也逐渐亮起,等严霆进了屋,兰姨娘披着衣裳来迎他。
严霆是喝了酒的,这会儿酒劲儿上来,大脑昏昏沉沉,再加上刚才在锦瑟院受了气,此时到了紫云轩也不想再压抑。根本没注意兰姨娘腿脚有些不方便,压着她就往榻上去了。
一通发泄,严霆已睡熟,旁边的兰姨娘却是流泪流了一整夜。
无他,疼的。
她下午那会儿并没有跪够一个时辰,沈奕瑶从荣安堂回来,便让她回来了。即是如此,身娇体弱细皮嫩肉的兰姨娘也是遭了大罪,双腿红肿一动就疼,哪怕她在楼子里那会儿也没受过这样的磋磨。
这也就罢了,管事妈妈专门找了一个婆子送她回来,到了紫玉轩,那粗鄙婆子当着一众下人面训斥、告诫于她。
婆子们可不同那些小丫头,什么话都是说得出口的,那是将兰姨娘一通埋汰,什么难听捡什么说,兰姨娘也就在楼子里听过那些过气的老妓子们对骂,才会说得如此肮脏。
本想着找爷诉苦,哪知他大半夜醉醺醺的回来,根本不顾她身体,就是一通发泄。果然如那婆子说得,她就是个贱货、玩意儿吗?
第二日严霆醒来,发现身边睡了个两眼红肿容色憔悴的女人。
一惊之后,才发现是兰姨娘。
本来娇滴滴的人儿,怎么成这样了?
不过他倒也没多想,倒是兰姨娘靠了过来,哭得嘤嘤可怜,诉说昨日自己受到的委屈。
严霆这才知晓原来沈奕瑶昨日回来就教训了兰姨娘,这么想着倒是通了,怪不得他说昨日怎么会将他拒之门外,原来是醋了。
沈奕瑶年轻的时候醋劲儿就大,这么想想严霆心里倒是舒坦了。
至于跪得双膝红肿的兰姨娘,严霆是这样说的,以后老实些,不要去招惹夫人。
丢下话,人便穿衣走了,留下容色凄婉的兰姨娘。
楼子里的姐姐们果然没说错,男人都是寡情薄意的,幸好她如今有个儿子。又想着那么凶残的夫人,兰姨娘觉得还是要找个依仗才能让她安全些。
之后等自己稍微能见人,瘸着腿带着五少爷去荣安堂找老夫人,自是不提。
……
薛氏第二日便来拜访了沈奕瑶,不是她急切,实在是严茹经不起耽误了。
这两年她也有替女儿留意,可她能接触到的,大多是些小官员家的女眷,要么就是与比威远侯府还要差许多的破落勋贵。适合的对象,不外乎某家不成器的庶子,要么就是一些芝麻小官家的嫡子。
薛氏素来宠爱严茹,又怎么忍心将她配到那种人的家里。心心念念等着沈奕瑶回来,谁知她一去就是三年多,不过想着三姑娘的年纪,倒是能理解,可严茹却是比严嫣大了一岁多,马上就要及笄了。
“二弟妹,这事你可要帮帮大嫂,大嫂也是实在无法,才会来求你。都是父母心,想必二弟妹能理解我这种心情,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总得替她们好好谋划一二,免得以后出了嫁,在外头受了委屈。”说着说着,薛氏便掉起泪珠子来。
严茹坐在一旁又窘又羞,“娘,你别这样。”
沈奕瑶也是忙安抚薛氏,好不容易安抚下来,才对薛氏道:“大姑娘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只是你也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
丫鬟们拿了帕子水盆来服侍薛氏梳洗一番,薛氏才抬起脸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有些情急,弟妹千万不要见笑。”
沈奕瑶柔笑着摇摇头,又去看严茹,“大姑娘你起身走两步,给二婶看看好吗?”
听到这话,薛氏母女两个一头雾水的,但严茹还是站起来走了两步。
沈奕瑶又问了一些严茹学了些什么的话,薛氏一一回答,说严茹书读得还行,作个诗对个对子还是没问题的,严茹从小就喜欢这些,府中女学里也就她还算出挑,针线活儿也还将将就就。
沈奕瑶点点头,沉吟半刻,又问那规矩和管家之类有学过吗?
这次薛氏面露难色,她倒是有心想给女儿找个宫里的嬷嬷来教女儿规矩,可惜够不上门路。去老夫人那里提过几次,谁知老夫人却说费那个冤枉钱作甚,那些宫里头的嬷嬷都是侍候人的,能学到什么规矩。
至于管家,严茹不感兴趣,她也就教了女儿看看大房的账本子。
“规矩得学,管家也要学。下嫁低门自是不紧要,可若是高门或者主母什么的,免不了日后会当家做主,一些大家妇挑儿媳妇,吟诗作对是在其次,关键要看仪态和处事,至于以后日子过不过的好,还得看管家能力。这样吧,我托托人,看能不能从宫里请个嬷嬷回来。”
薛氏连连道谢。
严茹早就羞得面红耳赤了,这会儿低着头也看不出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ps:老夫人这会儿已经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但面子还是要维持下去的。着急虐渣爹的表急,会和阿嫣的婚事一起进行的。
担心沈奕瑶会拖后腿的也不用担心,她只是性格与处事风格和阿嫣不一样,阿嫣是喜欢直来直去,一力降十会,她则是以柔克刚又或是习惯以理待人。
这种招数对付讲理、要体面的自然可以,但对付老夫人这样说实话没啥教养、没啥眼界,就如同严郅说的那样,一个小官家里,刚入京就嫁进来了,天天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不要指望她能有多好的眼界和教养,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你跟她讲体面,她跟你将孝道,你跟她说理,她还是跟你将孝道,婆婆天生压了媳妇一等,又是个有点不要脸的婆婆,可不是难对付?
当然,随着之后的分歧越来越大,例如严霆的如意算盘,沈奕瑶身为沈家的女儿还有严嫣及小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撕破脸是必然的,敬请期待吧。
☆、第83章
出了锦瑟院,严茹闷闷不乐也不说话,薛氏还不知道女儿性子的,瞪了她一眼,强忍着没教训她。
一回到玉笙院,薛氏就教训开了,“你二婶性子实诚,你别觉得她说的话你不爱听,哪家过日子是靠吟诗作对的?哪个大家妇挑儿媳妇是看这些耍花腔的?早就说不让你学,你非要学,还学迂了去。你看你二婶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人家拿出来掉书袋子吗?人家那叫啥……”
见自己娘啥了半天也没啥出来,严茹忿忿接了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对,就是这句。”
“你也知道多念书会腹有诗书气自华?女儿不也是看着二婶就和我们不一样,才想着学些的?”严茹涨红着脸,驳了一句。
这个倒是事实,若说严茹最崇拜谁,那非二婶沈奕瑶莫属了。她从小看这个二婶便不与旁人一样,说话温柔举止大方得体,处事不卑不亢,通体的气派。不像她娘,一说话便一股子阿谀奉承之气,也不若三婶,看起来畏畏缩缩小家子气。
可早些年,薛氏拘着严茹不让她亲近沈奕瑶的,那会儿沈奕瑶操心病弱的儿子,也很少出来露脸。没人教,严茹自己懵懵懂懂的学,才会有严弘讥笑之言‘喜欢天天装斯文’。
见女儿直淌泪珠子,薛氏环着她哄道:“娘也不说你不该学这些了,可你二婶说的很对,另外两样是不能拉下的。大家妇挑儿媳妇,看得不外乎是那股不卑不亢、处事大方得体、什么场合都不露怯的做派。幸好娘现在还管着中馈,从明日你就跟着娘学管家,虽说银子是你祖母捏着,但咱们把里头门道学会了,免得日后嫁人了,日子过得一团糟。”
“那规矩怎么办?”
见女儿抽抽搭搭问这个,薛氏就知道女儿是想通了:“你二婶既然说了这话,肯定是有办法的,不用担心。”
严茹哼了哼,“二婶在你嘴里既然这好那好,那你以前还拘着我不让我去锦瑟院,只能那种时候才能去。”
提到当年之举,严茹就有一种打心底里冒出来的羞愧。长大了,慢慢也懂事了,渐渐也能明白其实那种行为是不好的。
薛氏涨红着脸,虚拍了女儿背一巴掌,“你倒编排娘的不是了?老娘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一家子安身,你祖母瞧不惯你二婶,咱们只能避远些。”
想着这些,她也满心委屈,忍不住垂泪,“你以为嫁给庶子,在嫡母婆婆手底下讨生活容易?甚事都要看人脸色!娘这样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日后嫁好点,不用像娘这么难。哪家的女儿在家里不是父母宠爱,可嫁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二婶前半辈子也是风光至极,可到头来落了什么,要是那么容易三姑娘会年纪小小手段便那么狠?还不是被逼得!”
“娘……”
“行了行了,只要你日后好,就是让娘死了也甘愿。你没事多去和三姑娘走动走动,三姑娘那人不坏,就是脾气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与这样人打交道是最容易的,只要你对她真心好,她便一门心思对你。不像那些心里弯弯道道的,指不定面上对你笑,背后捅你一刀。”
母女俩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薛氏才看见墙角站了一人。
却是严玲,那会儿倒见她在屋里,只是情急光顾得开导女儿了,却是忘了她的存在。
薛氏看严玲的眼神很复杂,良久说了一句:“日后茹儿要学管家,你也跟着一起,若是你二婶能请个宫里的嬷嬷来,你也不要拉下了。”
严玲半垂的眼,惊讶的抬了起来。
薛氏厌恶的别开眼,道:“你别用那种表情看我,若是日后你出嫁了,你和你的丈夫和和美美,突然一个不知羞的丫头趁你丈夫醉酒爬了床,还生了个孩子出来,想必你做的还不如我!我这人从来不是个什么大度人,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对庶女好。不过我也不会害你,以后你若能好,邀天之幸,若是不好,就去怪你那个不知羞耻的姨娘。”
说完,薛氏便挥挥手,严玲僵着身子退下了。
……
如今严玲自己也有一间屋子,姑娘大了却是不能再和姨娘住在一起。
见姑娘神态僵硬的回来,小桃迎了上来,想说什么却被严玲制止。她自己进了卧房,关了门,然后便去躺在了榻上。
她突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从懂事以来便开始怨便开始恨,恨到了头儿才发现,原来自己怨恨的全是一场笑话。
所有解释不通的,如今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爹从不亲近姨娘,为什么她曾怂恿姨娘暗里和嫡母争宠,姨娘只是哭不说话。她以为是姨娘胆子小,惧怕嫡母成性。为什么她受了委屈,偷偷找爹倾诉,爹只是复杂的看着她,却什么也不说也不做。
原来都是因为此啊!
她姨娘居然是个趁主子醉酒偷爬床的丫头!
她居然从来不知晓!
嫡母所说的并没有夸张,换做是她,自然早早就一碗堕胎药灌下去,管你大人胎儿死活,一劳永逸。这几年,严玲满心满肺的恨意,对这种阴私手段自是颇有研究。如今想来,自己还能来到这个世上,还是靠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的怜悯?
怪不得别人会苛责于她,因为她对那人来说就是耻辱,就是肉里的一根刺。怪不得不管她在府里装得多么可怜,从没有一个长辈出面来管的,原来如此!
严玲捂着眼睛,任泪水往下淌着。
她现在内心很茫然,突然便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门从外面被敲响了,传来王姨娘焦急的喊声。原来是小桃见四姑娘神色不对,便去请来了王姨娘。王姨娘和严玲的屋子都在玉笙院的后罩房,两间屋子隔得并不太远。
严玲听到声音,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将泪水拭干,才出声:“进来吧,门没闩。”
王姨娘推了门进来,小心翼翼来到床前坐下。
“四姑娘怎么了?可是夫人又训斥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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