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忙完这边,刚腾出手想来收拾严倩,谁曾想居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104章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严倩闹腾着要去园子里散散心,吴大夫人没精力管她,便交代下人一定要看好她。幸好严倩也是个识趣的,并没有碰触底线。下人们也只当她想出来透透气,只管她不与人接触便好。
谁曾想严倩还是找到了机会偶遇了吴家的嫡长孙吴冯昊。
吴冯昊芝兰玉树、才华横溢,才不过二十五的年纪便已经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要知道翰林院,又是庶吉士,非一般人不得入,从无什么后门可讲,均是每科二三甲进士中择优录选。
吴冯昊能在二十五之年达到如此高的成就,自然与他勤学好读脱不了关系,自是造就他书呆子的性格,并且他为人好善乐施、怜悯弱者,严倩会选择他为目标,也不是无的放矢。
严倩本就遗传了裴姨娘的一副柔弱相貌,未语先让人怜惜三分。她趁看着她的丫鬟如厕之空,仓皇跑了出来,一头撞进路过此地的吴冯昊怀里。
吴冯昊扶住她,她眼含泪水微一抬头,便吓得瑟缩一垂。之后似满心惶惶,细声求他不要说看见她了。
如此弱质女流,又是这么的令人怜惜,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吴冯昊便开口询问了一二。严倩来不及回答与他,一副害怕被人追上的模样,他便牵着她去了他位于园子后处的书舍之中。
这处书舍是为吴冯昊每日读书所用,此处风景甚好,又颇为安静,吴冯昊为人喜静,阖府上下俱是清楚,所以平常也没人敢进来打搅。
严倩便在这欲拒还迎中,挑挑拣拣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于他。
在她的说法中,她是一名极为可怜的庶女,从小在嫡母手底下苟且偷生。一次外出做客,表姐从她口中套了话拿去讨好吴琼琼。
吴琼琼是吴冯昊的亲妹,更是引得吴冯昊好奇不已,然后接下来的事自然随之而出。
作为一个茕茕孑立的庶女,因两方相争而牵连其中,嫡母恼恨她坏了嫡妹的名誉,不但狠狠将她惩治了一顿,还要将她远嫁出京给一个克妻的老鳏夫为续弦。她实在是忍耐不下,于是便偷偷跑出了家。之后被歹人劫走了财物,路遇从蒙山围场的吴琼琼。
吴琼琼邀她来家中小住,她本以为是好心怜悯,哪知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吴琼琼起了歹心,居然想利用她继续与嫡妹相斗。
这点是严倩自己根据这几日情形猜测出来的,她自然不知晓真实内里是如何。
可吴琼琼是吴冯昊的亲妹,从来熟稔她的个性,再加上吴冯昊是个大男人,虽个性有些木讷,却不是不谙世事。加上严倩言行中透露出来的些许害怕,与自己成日里被丫鬟看着的言语,吴冯昊已经可以猜到那其中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吴冯昊当场脸色就不怎么好。
吴琼琼虽是他亲妹,他却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吴琼琼天性刁蛮,仗着有祖父宠爱母亲疼爱便无法无天,平日里对下人非打即骂,在外面别家贵女屡起冲突,吴冯昊也不是不知晓。
别说吴文俊的妻子裴嘉艺总是受吴琼琼的苛责,吴冯昊的妻子柳氏又何尝不是,只是这是小姑,又有婆婆撑腰,只能是忍了。吴冯昊与柳氏感情不错,也知晓妻子是个和善柔顺的人,总见她被亲妹欺负,吴冯昊也不是心中没有感触。
这就是所谓印象对人的影响,只要你平日里给人是这种印象,哪怕这种事你并没有干过,也会让人先入为主,所以吴冯昊并没有怀疑严倩所说的话。
严倩哭得梨花带雨,她本就生得貌美,又是赢弱之态,本就让人怜惜三分。再加上这样坎坷的身世,更不免让吴冯昊唏嘘不已。
被家里挂白之事,严倩也尽数告知了吴冯昊,所以眼前这名少女真是茕茕孑立、了然无依,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亲妹。
吴冯昊出于弥补心态,也替严倩想了几个办法。例如由他来劝解自己的母亲,让她亲自陪着送严倩回威远侯府,只说是小女孩一时玩忘了,忘记告知家中自己在吴家,才摆了这么大个乌龙,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哪知却被严倩拒绝。
她哭得呛咳不已,“若真是送我回家,想必回家就是死了。我这次跑出来,本就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哪怕是找个地方吊死了,我也不愿嫁那老鳏夫。”
其实吴冯昊也只是病急乱投医,先不说吴大夫人是否会如此做,真让她送严倩回去,怎么和严家交代,只是一句小儿无知便能避过去的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严倩可以忘,吴琼琼也能忘,你吴家的大人是干什么吃的,就忘了这么多日!?并且见严倩被吴大夫人这么派人看着,之后定然下场不会好。
“吴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如今也只有您才能救得了我了。我不心存忌恨,也不埋怨,说破了,我不过是替我那嫡妹挡灾,就当是我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来还债。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就当我是一只小猫小狗,给我一瓦遮风,我为奴为婢作为报答……”
为奴为婢又怎么可能救得下严倩呢?
她想的也不是如此啊!
就这么被牵引、误导着,吴冯昊果然做出让严倩心满意足的决定。
他决定纳严倩为妾,将她纳入羽翼。
当然吴冯昊说过这只是做给人看的,若是日后严倩有了心仪男子,或是想离开吴府,他便放她假死离开,反正严倩如今已是‘查无此人’,身份名字对她来说已是不重要了。
严倩大喜过望,跪下来给吴冯昊磕了几个响头,才被吴冯昊制住。
吴大夫人刚安抚女儿消停些,没想到居然等到的这样一个消息——
她的亲儿子来告诉她,他要纳那个她想生吞活剥了的小贱人为妾!
并且她亲儿子还做出一副为母解忧的样子,着实让吴大夫人简直想吐血。
可吴大夫人能说什么呢?首先确实是她们有短被人捏着,唯一解决后患的路又被堵,哪怕吴大夫人是吴冯昊的亲妈,她也想在儿子面前保持一个和善慈爱的形象,怎么好赤/裸/裸的说要将那小贱人弄死才能以绝后患?
于是严倩所想成真。
吴家大房吴冯昊的院子里,像模像样的挂了红摆了酒,将严倩当做丫鬟抬了姨娘,住进了吴冯昊与柳氏住处侧后的一处小跨院里。
故事自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吴冯昊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他并未起趁人之危的心思,可架不住有人对他起心思。哪怕自己如今已经有了名分,但再没有加个事实更让人放心了。
两人本就有这个名,严倩又惯会装相总是引着吴冯昊三五不时来看她,这么一来二去,事实便成了理所当然。
吴冯昊多了一个善解人意、孤苦无依,又貌美如花的枕边人。
从裴姨娘身上所学到的东西,这一下严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上拿夫君,中拿夫人,下面还兼顾培养自己的势力。
柳氏是个柔顺的性子,自然不是严倩的对手,严倩又惯会上眼药,总是在吴冯昊面前装得一副柳氏趁吴冯昊不在欺负她的模样。吴冯昊和柳氏也因此有了嫌隙,严倩在吴家后宅可谓说是混得如鱼得水。
唯一不美的就是吴琼琼此人。
吴琼琼脸上伤好后,不免还是留了一道疤。
那道疤并不显,用脂粉些许遮掩一二也就看不出了,可吴琼琼心里恨啊。又得知那贱人居然成了自己大哥的妾,她一边暗骂着贱人,三五不时还去吴冯昊那里找严倩的不痛快,严倩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可有吴冯昊的撑腰,吴琼琼倒也没讨好却是真的。
就在严倩与吴琼琼以及柳氏,在吴家后院斗得不亦乐乎之时,吴家突然面临前所未有的大灾祸,吴尚书被大理寺收押了。
……
事情还要说到之前。
那日毅勇侯府花宴,吴琼琼与小跟班裴嘉玉在严倩刻意的引导下,三人凑在一起败坏严嫣的名声。可惜严嫣素来是个有仇当场报的性子,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打了严倩个满脸开花,还兼带吴琼琼也挨了一巴掌。
挨了打不说,还丢了丑,三人合谋下的丑事也被公之于众。又有沈二夫人为外甥女撑腰,压着吴大夫人上门道歉。吴大夫人在沈家那里受了气,扭头便撒去了裴家。
裴家与吴家的关系本就诡秘,吴大夫人做事不过脑的不给人留有余地,没少在外面败坏裴家的名声。裴家女眷自然不能吃下这种亏,两家便宛若路人自此针锋相对起来。
前裴侍郎被流放在外,唯一的顶梁柱塌了,裴家如今全指着吴家,又哪里是吴大夫人的对手。裴家的女眷先是忍,实在忍不了,最后索性撕掳开来。
这下吴尚书倒大霉了,被两家妇人之争给牵连了进去。
所以说妇人之间的事,也不是小事。
这不,大人便被小事给牵连了。
***
前科场舞弊案又出了新篇章,原来前礼部侍郎裴楠是为人背了黑锅。
那让人背黑锅之人便是礼部尚书吴仪。
熙帝震怒,命大理寺彻查。
这一下,京城里可算是炸开了锅,之前的事再度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许向荣这几日可算是焦头烂额的,吴仪是许贵妃一系的人,也算是其间势力中的中流砥柱,这番出了事,许向荣没少私下里在外奔走。
即是如此,吴仪也不好脱身。
大理寺乃太子一系的地盘,好不容易抓到对手的短处,可不是憋着劲儿的查。一番查下来,不是屎也是屎了,反正贵妃一系有不少人纷纷受了牵连落马。
幸好那裴楠是个不中用的,还不用人去提他回京审问,便喷了一口心头血魂归九幽,倒是省了许向荣不少事儿。之后吴尚书的官位虽没保下来,但人却无碍,只是只能回家养老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事。
反正对许向荣及贵妃一系不算什么幸事,少了一个礼部尚书,可就少了无数个青年才俊为他们所用。萧皇后这几日心情不错,成日里脸上都笑,相反许贵妃就黯淡不少,闭了宫门抱恙在身。没几日,熙帝便主动去了淳鸾宫看她,萧皇后的脸色由晴变阴。
按下不提。
威远侯府那边,眼见严嫣及笄就在近前,沈奕瑶正操持着要为女儿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
及笄乃女子成年礼,对女儿家来说有着重大特殊寓意,所以一般人家都会给家中女儿办一场及笄礼,视家中状况而定这场及笄礼的规模。
沈奕瑶当初及笄之时,素来低调的镇国公便为女儿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及笄礼,到了严嫣这里,沈奕瑶自然不会等闲视之。哪怕不如当初自己那般,也是要体体面面的,更何况女儿如今是未来的四皇子妃,自然只能大办不能小办。
自然是没有人阻止的,可因为这事又发生了许多让人不快之事。
原来要给严嫣办及笄礼,自然牵扯了许多事宜。例如食事器具、屋子人手、礼器礼具与司仪接待,乃至威远侯提前许多日便是要开始修缮布置的,总是不能在人前露了短。
这些都需要银子,自然是由公中支出。
如今陈氏管着家,却只管事不管银子,银子由老夫人手中流出,直接到了账房那里。账上有钱没钱,再没比陈氏更清楚的,她自是也如薛氏当初那样,暗里不知晓骂了老夫人多少次抠得一毛不拔。
这次严嫣办及笄礼,举凡有用着银钱等地,自然要报上来给陈氏,可却在陈氏这里卡壳了。陈氏也非常委屈,账上没银子,她由何处支出。沈奕瑶那边操持办得热火朝天,临到了她这里却无钱结人银子。
沈奕瑶第一次在陈氏面前露了恼色,陈氏嗫嗫嚅嚅说二嫂手面太大,她做不了主。
也就是说需要经过老夫人的同意才可。
薛氏是与沈奕瑶一起来找陈氏的,见陈氏如此推脱,不禁讥讽道:“三弟妹,府里姑娘及笄可不是小事儿,当初大姑娘及笄也就算了,谁让我们家大爷没本事,自家人小小的办一场也就完事了。阿嫣她可是二弟的嫡长女,又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小姐,未来的四皇子妃,怎么着都这会儿了还想省银子!”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你这话我就听不过耳了,什么叫二弟妹手面太大,这事儿不大办能行吗?总不能到时候惹了外面人的笑话。”
陈氏懊恼一打嘴,连声告罪:“二嫂,弟妹口拙,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可您也知道,家中的银钱是娘管的,我这个管家之人说着担了个名,其实很多事都做不了主。这账上没多余的银子,我也变不出来。”
沈奕瑶脸色不好,转身就走了。
前来给威远侯府送货的商家还等着结银子,沈奕瑶只能自己掏了腰包先将银子垫上。
薛氏说她傻,说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当这么做,怎么着合着阿嫣不是府里的姑娘,连办场及笄礼还要你这个做娘的自己掏银子,在哪儿都没有这个道理。
沈奕瑶心里也不甚舒坦,这话更是戳了她的心,便与薛氏一同又去找了老夫人。
两人到时,陈氏也在,似乎正在与老夫人说着这事。
见了沈奕瑶,陈氏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她自然是来禀报此事的,然后顺便还埋汰了一通沈奕瑶。
说她大家小姐做派,当日所用之物一应俱要用最好的。粗略算下来,她这种办法至少得三千两之数,还是往少里说,就算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陈氏管了一段时间的家,老夫人日里吹毛求疵,她没少落排揎。再加上账面上银子紧凑,老夫人日里抠得厉害,她本身便不是个大方的人,渐渐生出这家是在给自己管的,沈奕瑶银子用多了她便会吃亏的想法。
这几日老夫人心口正不顺,原本指着庄子上收成落点银子进荷包,哪知今年正值收获的时候天气变化多端,下面管事报上来说今年庄子上大多农田都遭了灾,别说收成了,租子可能都收不上来。
家中本就快要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地,这会儿听陈氏说光办场及笄礼便要三千两之数,还打不住,老夫人脸色又怎么会好。正当着陈氏的面骂沈奕瑶败家,便听下面丫头来报二夫人来了。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