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心味儿不错,二弟如何知晓的?”太子妃含笑问道。
她只恐唐王妃想着侧妃之事累心,叫腹中的儿子不安。
“四弟给寻摸出来的,他就是搭了个顺风车。”唐王妃忍不住笑道,“还是四弟有趣,咱们王爷回来的时候说了,好大一包裹的点心,处处精心的,只是却不知四弟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就喜欢这些甜丝丝的点心。”况且据说还很有研究,知道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
明秀正给慕容斐讲故事呢,听到唐王妃的笑言,竟心中不知怎地一紧。
面上不动声色地听着上头太子妃与唐王妃说话儿,此时这两位已经将话儿说到了京中各家,之后便落在了一旁与明华低声和气说话的苏蔷的身上。
“我听说阿蔷要许给闵王世子?”见太子妃一呆,唐王妃便皱眉说道,“我听说闵王世子德行有些不堪的,有忤逆之语,且仿佛还偷自己父亲身边的丫头?”她一口气说了这些,见正有些羞涩的苏蔷脸都白了,显然吓得不轻,便继续说道,“况我听说那个小子已经有了一个心上人,仿佛是沈家的……”她霍然往莫名其妙的明秀看去,咳了一声方小声儿说道,“是沈明珠?”
沈明珠出身沈国公府,又生得花容月貌,叫太夫人娇养长大,寻常在京中走动,自然也得多几个爱慕者。
“这话如何说起?”太子妃听住了,此时才反应过来,见妹妹的脸都唬得没了血色儿,便嗔道,“这等流言实在是无稽之谈。”
“难道你们家不是与闵王府联姻?”唐王妃不由问道。
“是闵王府,只是不是闵王世子。”那样的名声,太子妃又不是聋子瞎子,自然是知道的,也不会将妹妹往火坑里送,此时便抹着鬓角轻声说道,“是闵王府嫡二子,虽然并没有爵位,然而自身立身颇正,行事也很稳重的。他如今在太子手下做事,倒也是极出众的人才,况也与父亲说过,娶了阿蔷便不会薄待了她。”
闵王二子生得虽然平常,然而却很叫太子看重,能被太子夸赞,说一句才俊也是可的。
况苏蔷看似柔弱单薄,然而内里却刚强,常有不喜姬妾之言,太子妃自然不敢将她嫁给不知好坏的人家,害了妹妹的一生。
眼前这青年太子妃是相看过的,仿佛还未有通房妾室,就跟王府的一股清泉也差不多了,实在是难得的人才。
觉得得把清泉把握好,太子妃便不愿叫妹妹怕了人家,与唐王妃笑着说道,“你放心,冯国公府,可没有卖闺女的规矩。”
“不过是忧心了些,难道这不是真心不成?”唐王妃顿时翻着眼睛甩着帕子说道,“罢了,原是我自作多情。”
“我心里谢你,只是瞧着这意思,你是不要谢的?”太子妃笑问道。
“只看嫂子是不是诚心的了。”唐王妃眉目爽快地笑道。
此间屋里是一片的欢声笑语,哪怕是明秀做壁花儿呢,却觉得快活起来,却不知唐王府门外,正立着两个青年。
唐王一脸冰冷地看着死皮赖脸跟着自己回府的弟弟,眯着眼睛,双手微微成拳。
“我记得,你并不喜欢我家王府。”安王殿下虽然励精图治了,然而却也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况也不爱总跟冷着脸阎王似的二哥在一处,平日里逛个马路什么的,都得绕个远儿避着唐王府走,免得叫唐王殿下抓了自己的晦气。
“怎会。”慕容宁一边惦着脚尖儿往唐王府里看,一边傻笑地回道。
安王殿下听说,今天心上人上门来做客,唐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呀!
不知自己全府都被代表了的唐王顺着这弟弟痴痴的目光冷冷回头,就只看见了自家合拢的大门,看向弟弟的目光越发奇异了。
一扇大门都能看得柔情万种?
莫非上头贴了狐狸精的尾巴不成?!
第55章
弟弟这样丢脸,唐王殿下也很为难的。
特别是四皇子从小儿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唐王的身后讨生活,都说言传身教,如今四皇子这么个模样,叫外人怎么看呢?
不会觉得唐王殿下也是个花痴吧?
唐王摸着差点儿叫唐王妃挠破相的脸,拒绝承认自己惧内,也拒绝承认对女人有什么特别的,此时冷眼看着傻笑的慕容宁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明日叫你入宫去见母后,你知道么?”
“嗯!嗯!”安王殿下都不知兄长在说啥了,含糊地点头。
“舅舅处,你多上些心,总有你的好处。”承恩公是皇后的兄长,别的能耐不说,就说能帮着皇后太子顶住了皇帝这么多年愣是叫皇帝束手无策,不能废了元妻嫡子,就已经是很能说明问题了。
唐王对承恩公素来看重,又见慕容宁眼角边一处极清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伤痕,目中微微一凛,沉默了片刻便说道,“若老五再找你麻烦,你不必畏惧他,就算有个什么,我与太子也总能庇护你。”
皇帝抽在慕容宁脸上到底留下了消不去的伤痕,虽然看不清晰,然而却叫唐王觉得触目惊心。
“知道了。”又没有毁容,慕容宁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此时笑呵呵地与冷眼看他的唐王讨好地问道,“咱们能回府了么二哥?”
“回府?”唐王回头看了看唐王府三个大字,再看安王一脸的没脸没皮,冷哼一声转身就叫人开门,拒绝搭理弟弟。
慕容宁早习惯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哥了,也不必招呼的,笑嘻嘻地大步跟上。
才与唐王一同走到了一处角门的地方,再往里头就是唐王妃的正院了,慕容宁正到处地看着唐王府这没啥景色的院子,感慨间,就听见角门远远的一处偏偏的角落,虽然干枯却还带着几分柔软的树木枝条之后,正有隐忍的,仿佛不敢高声叫人听见的哭声小小地传来。
叫这幽幽的哭声唬了一跳,安王殿下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见耳目敏锐的唐王已经停下来,驻足听着,急忙挤到唐王的面前。
“二哥你这儿还闹鬼?”不解风情说的就是安王殿下了。
这分明是闺中女子思念情郎的幽怨!
“哼!”唐王狭长的目光扫过,对着身后跟着自己的侍卫扬了扬头。
那侍卫领命而去,直入那树木之后,之后就听见一声女子讶然的惊呼,之后就见眼前一道华丽的亮色,竟是一位年少美貌的女子脸上带着羞涩出了来。
“王爷。”那女子眼中还带着血丝,却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含着泪水的笑容,慌乱地低头给唐王行礼。
她垂着头仿佛是要掩盖自己哭泣的痕迹,真是特别地乖巧懂事。
既然她这样懂事,唐王自然从善如流,也不去问她为何在此地哭泣,淡淡地说道,“前头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再犯了规矩,就自己往王妃处领罚!”
见那女子霍然抬头用欲言又止不敢置信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感情看着自己,唐王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是前一阵子才进府的一个侧妃了,便皱眉说道,“王妃正有孕,你哭成这样,莫不是想要诅咒本王的子嗣?!”
天可怜见的,唐王殿下如今还没个儿子,因唐王妃从前还未诞下嫡子,唐王是不肯叫侧室有孕生下庶长子的,因此对唐王妃这一胎很紧张。
“贱妾不敢!”唐王哪怕是宠爱自己的时候,也是叫自己害怕的,那侧妃急忙谢罪道。
“既然自己知道厉害,就不必本王多说了。”这些侧妃在唐王心中无足重轻,他本也不是一个在女色上上心的,平日里往后院儿走动的时候都不多,差点儿都把这个侧妃给忘了,顿了顿,又见慕容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唐王又觉得有些掉价,看向这惊慌的侧妃越发严厉,呵斥道,“入了本王的王府,从前的做派都给本王收了!若是不愿意守着,就给本王出府去!”
“一个侧妃罢了,二哥何必生气,不如去看二嫂。”慕容宁急死了,就在一旁提点地说道。
他是看明白了这侧妃的手段的,在唐王面前装可怜没准儿能得点儿宠爱怜惜什么的,这一哭,没准儿还是在唐王妃处吃了什么委屈,想要告状。
换个男人知道妾室被欺辱,也是要大怒的。
只可怜侧妃时运不济,遇上的是铁石心肠的唐王殿下。
“这妾多了,一整个府里都不清净。”见那侧妃一张雪白的脸血色都没有了,慕容宁便不大感兴趣地继续与唐王笑着说道,“从前我说什么来的?这女人多了,小心思也跟着多得叫人头疼,如今就能在二哥面前哭着告状,没准儿以后还能生出别的心肠,下个毒诅个咒什么的,那才是要命的。二嫂也是可怜,今日叫人上眼药儿,明儿就得叫人算计得不能辩驳了。”他说了这么一席话,之后方才幽幽地总结道,“纯良的女子,真的不多了。”
可巧儿,他心上人就特别善良!
觉得自己有福气的安王殿下,沐浴在唐王冰冷的目光里痴痴地笑了。
那侧妃本没有想到安王竟然会对自己发难,腿都软了,一张脸苍白无助可怜极了。
“王爷我没有……”
她方才叫唐王妃从屋里撵出来,确实是存了挑唆的心的,毕竟谁都有上进心,就算做不得正妃,然而做一个得宠的侧妃怎么了?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唐王妃心性彪悍嫉妒,仗着有孕将王府里的侧妃妾室往死里欺负,难道就不许她出头不成?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唐王见弟弟跟花痴似的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只叫那侧妃滚蛋并叫禁足,一个月不许出来,这才指着弟弟冷冷地说道,“别在本王面前作态!你这样有心,往那丫头面前说去!”见慕容宁精致的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唐王便冷笑道,“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都能辖制你!我已听说沈国公与平王叔越发走动起来,你若是还这样无能,日后莫要后悔!”
眼瞅着狐狸精要成亲,倒霉弟弟还玩儿暗恋呢。
“我这是为了她的清誉。”慕容宁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今日穿着精致的翠色锦衣,一抹镶着白玉的宝带挂在腰间,越发姿容出众夺目的漂亮。唐王虽然恨铁不成钢,然而这弟弟是亲的,自然更上心,便皱眉道,“今日父皇请淮阳侯入宫,仿佛是为了五弟与永寿那丫头的婚事,那小子十五还没到,父皇已经为他筹谋,反倒将你的婚事撇在一旁从不提及,实在是欺人太甚!”
看皇帝的意思,竟仿佛对慕容宁完全不放在心上,连婚事都不在意的。
“幸亏没为我筹谋啊!”慕容宁娶不上明秀,也不想去娶别的女子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千万别想起他来!
唐王见他还对失宠挺欣慰的,嘴角抽了抽什么都不说了,只往里头去了。
走到了门口,还未挑帘子进去,唐王就听见里头传来了欢声笑语,还有一个极柔和的少女的声音在轻妙地开口说道,“与长孙殿下说的这些故事,也不过是从前不知在哪儿听到的野史,从前我看了些也不过是消遣时间,只是我弟弟明嘉与殿下年纪仿佛,很喜欢这些的,平日里说些哄他入睡罢了。若殿下喜欢,来日我写了下来送入东宫,殿下天天都听,好不好?”
皇长孙慕容斐很有眼光,明秀讲的那些故事都是现代时与幼儿启蒙故事,又有趣又有做人的小道理,很能陶冶情操的。
“他难得这样喜欢。”慕容斐抱着明秀不撒手,一脸严肃地板着脸看着她,就叫太子妃笑起来了。
“这莫非是舍不得?”见明秀说到这里慕容斐还是不撒手,唐王妃便骇笑道,“总不能叫阿秀往东宫不回家吧?”
“睡!”慕容斐严肃地对明秀说道。
“殿下的家在东宫,外女是不能入宫陪您睡的。”明秀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想了想,摸了摸慕容斐的头。
皇长孙的眼睛都被这温柔的爱抚眯起来了,吧嗒了一下嘴儿,回头期待地看着扶额无奈的太子妃。
“实在不行,就叫斐儿常往国公府去?”唐王妃虽然是个妒妇,还待妾室不假辞色,却也不是一个无脑的女子,见慕容斐与明秀极要好的模样,心中已经急转,之后目中一亮便扬声与太子妃笑道,“我听说阿秀还有一个弟弟与斐儿仿佛,这不是一个良伴?不拘什么时候,想寻阿秀就往国公府叨扰,顺便给姑母请安,这不是大善?”
沈国公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别看如今纹丝不动,然而军中泰半武将都以沈国公马首是瞻,唐王妃自然也希望拉拢一二。
“怎敢叫殿下随意往臣下之家走动,实在惶恐。”明秀一眼就看出了唐王妃的意思,自然是不会在此时大咧咧将皇长孙往府里带给父亲招惹麻烦的,只是迎着慕容斐期待清澈的眼神,她心中微微一软,想了想便笑着说道,“殿下既然喜欢,我就厚颜常往东宫给殿下请安,到时候岂不是便宜?”
唐王妃其实也有示好沈国公府的意思,毕竟皇长孙这个名头占着大义,若日后太子真能上位,那么与皇长孙从小一处玩耍的沈明嘉,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只是这里头麻烦太多,明秀不愿叫弟弟参合。
“斐儿。”慕容斐见明秀不说话了,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是叫你与他亲近,叫他斐儿呢。”唐王妃被隐晦地婉拒也不恼的,反而更看重明秀许多,此时便指着她笑道。
“斐儿?”明秀今日拒了唐王妃,也不愿叫东宫生出心结,便低头对慕容斐唤了一声。
皇长孙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认真地说道,“天天!”
“不许胡闹,谁能天天去看你呢?”太子妃实在没想明白儿子怎么就凑到明秀面洽这样热情了,便在一旁嗔道。
皇长孙是个不爱胡闹老成持重的孩子,闻言垂着头不说话了。
“若我有空,就去看望斐儿。”慕容斐生在皇家,却并未沾染那许多的心机,明秀喜欢与单纯的孩童一处为伴的,便在一旁柔声安慰道。
慕容斐眼睛亮起来了,却还是咬着嘴唇不说话,只从明秀的怀里跳下来,拉着诧异的明秀的手往外拉。
“这是叫你与他一起玩儿呢。”慕容斐是个不喜与旁人亲近的人,太子妃见他今日心情很好,心里一叹,便与起身的明秀笑道,“你陪着他在外走动走动就是,他皮实着呢!”见周围的几个女孩儿都摆手不要出去,只想在这里说话的,太子妃也不拘束,只叫明秀与慕容斐出去玩儿。
此时唐王正转头用沉默的眼神看着西子捧心的弟弟。
这才来他王府一回,瞧着皇长孙就被收服了,实在很有道行的一个姑娘。
慕容宁正要说些话表达一下自家心上人的才华什么的,就见门帘子一挑,今日格外鲜活秀美,眉眼之间都带着初春娇俏的女孩儿就揽着一个矮包子出来了。此矮包子还狗胆包天地拖着心上人的手,若这个不是侄儿,安王殿下一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此时嫉妒地看着也抖了抖包子脸严峻看来的侄儿,慕容宁迎面见明秀看到他后目光一闪,心中一紧霍然转头,双手羞涩地抓住了唐王的衣襟!
前次唐王远远地没有太看清明秀,此时见了,见不过是个美貌秀美颇为温柔的女孩儿,目光也缓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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