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晦啊谢晦,你可真轻贱,让你做面首你便做,看不起你。”
第172章 省得他红颜未老恩先断……
看不起你。
谢晦抬头看向姜莞,见她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忽然意识到她性格中的恶劣成分。
她是心有丘壑,但不影响她性格差劲。准确来说她向来如此,她甚至从未试图掩盖过自己的坏脾气。
谢晦无奈,倒也生不起什么气。她坏得明明白白,让旁人还能说什么?骂她她大约更来劲。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姜琰实在很像亲兄妹。
姜莞看他没什么反应,顿时兴致缺缺,用脚尖踢踢他:“既然你这么想做呢,那我就满足你好了。”她顺手将掉在鬓边的长发别在耳后,蹲在地上讲谢晦的头托起,逼他直视自己。
零零九觉得她这样忒欠揍。
她将手甩开点评:“模样还算周正,带你出去也不辱没我的面子。”她又拍拍谢晦的脸,真将他当玩物了。
谢晦沉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感谢父母给予他一副好皮囊。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竟然还要靠脸吃饭,真是世事变迁,造化弄人。
姜莞花蝴蝶似的翩跹而过,从梳妆台的抽屉中取出小刀,向谢晦走来。
她行云流水地下蹲,长发在腰间摇曳,抓着小刀十分专注:“你别乱动啊,要不然割到你了可不关我事。”
谢晦无奈:“好。”
姜莞故意哆嗦着手给谢晦割绳子,几次冷刃故意贴在他手腕的皮肤上。
谢晦纹丝不动,实在是个很临危不乱的人。
姜莞本还想他如果害怕,她就趁机在他手腕上割几刀子,当然不致命。
虽然她如今已经诚然与谢晦没什么大仇,但她心眼儿小,过去谢晦对谢明月好以及攻略他时受过的苦实在很难让她有什么好脸色对他。
谢晦又感受到她毫无缘由的讨厌,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姜莞将绳子割去,才坐回桌前把玩着小刀明知故问:“谢明月如今怎么样了?我走以后你们之间就没障碍了,你可是能与她尽情在一起了吧。做了你的太傅夫人么?”
零零九再度认识到姜莞做事有多滴水不漏,换做是它,它早已默认谢明月的死讯。而姜莞却装作不知,按照常理来说,她也该是不知。
谢晦听到谢明月三字并没有多大触动,他甚至回想了一下谢明月是谁。
“没有。”谢晦十分平静,“她死了。”
姜莞半分掩饰也无,露出发自内心开心的笑容:“真的么?她真死了啊?”
谢晦看着她笑,倒有了迟来的答案。他先前总是在想他为她杀了害她的谢明月,她泉下有知是否会高兴一些。
如今虽然大前提谢明月害她并不成立,但她知道谢明月死了后果然很高兴。
“是,真的死了。”他亲手将人杀了,人断然已经死透,再无活过来的道理。
姜莞笑容甜蜜,自己开心了好一阵才问他:“她怎么死的呀?是老天开眼么?”尽管差不多可以猜到谢明月的死因,但她想要知道确切的缘由。
“我杀的。”谢晦也不隐藏。
姜莞很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谢晦张张嘴,很平静道:“我以为她杀了你,就为你报仇,将她杀了。”
姜莞头一次听谢明月的真正死法,与她所料不差。但她倒很喜欢谢晦这样为她报仇不顾礼法的举动,也愿意对他多笑两下:“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她眼珠一转,十分浮夸地惊讶道:“你怎么还跪着呀?快点起来,过来坐。”她刚才一直没叫谢晦起来谢晦当然是跪着了。
事实上她本就打算让谢晦多跪些时候,只是他做的事让她高兴,她才准许他提前起来。
谢晦从容起身,尽管腿脚麻了,却依旧保持翩翩风度,缓慢地到姜莞身边坐下。
姜莞亲手倒了水递给他:“其实她就是要害死我,你做得没错。”
谢晦手腕脚腕上都是被绳子勒入皮肉的淤痕,姜莞却像没看见般。她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也就不会管他到底受没受伤。她甚至不愿装出嘘寒问暖的样子。
谢晦都清楚,但清楚了又能怎样?
他握着她送来的茶杯缓缓饮水。
姜莞托腮看他喝水,一面继续道:“当日我约她单独谈谈,后面我突然发病,要拿我的药囊。我发作时手没拿稳,药囊掉落在地上。她一脚把我的药踢飞,然后人跑了。”
谢晦突然伸手去怀中一阵掏摸,看得姜莞直皱眉头。
“你干嘛?”哪怕光风霁月如谢晦,她依旧看不惯这种动作。
谢晦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形色依旧的艳丽香囊,向她那边送送:“是这个?”
姜莞这下是真的惊讶,没想到他连这个也拿到手了,怪不得谢明月会死,实在死得不冤。
她点点头,目光在香囊上流连,却并未拿过:“是这个,真没想到会在你那里。”索性她做事向来周到,哪怕病是假的,香囊中所装药材却都是货真价实。是以她刚刚看到谢晦掏出香囊虽然惊讶,却不惊慌。
“我从谢明月那里得来的。”谢晦说了句废话。
他不曾说的是后来他与谢明一路向北,路上有数次断顿没钱,他也没想过将金线缝制的香囊卖了。
那时候他想这是姜莞留在世上的唯一东西,虽然如今想来却是好笑极了。
“既然到你手上,那就当我送你好了,不必还我。”一个香囊罢了,她又不缺,何况被谢晦贴身放了这么久,她嫌弃得慌。
谢晦也没推辞,将香囊收回放好。
“当做我谢谢你为我报仇的礼物吧!”姜莞觉得自己实在聪明。
零零九忍不住:“你再吝啬些好了!”
姜莞理直气壮:“那本来就是我的香囊,我如今送他了还不算礼物啊?”
谢晦深深看她:“不必谢我。”他从未想要过她一个“谢”字,当日他都以为她死了,难不成要下去找她听她说谢谢。
姜莞甜甜一笑:“我有礼貌嘛。”她这时候又看起来很是乖巧,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捉弄人时的坏劲儿。
她正对谢晦笑着,门忽然被推开,姜琰入内,正好看见姜莞脸上还未来得及收敛起的明艳笑容。
好啊,她居然对谢晦笑得这么开心!
姜琰一下子变得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看向谢晦。
谢晦恍如不觉,捏着茶杯的手指分毫没有用力。他无意间抬起头,举杯对姜琰示意,暗中得意。
姜琰深感被挑衅,指责:“他不过是一介面首,怎么可以和你坐在一处?此于礼不合!”他平时最不守礼法规矩,这时候却正气凌人大公无私,俨然是祁国商鞅。
谢晦不愿让姜莞为难,牢记自己身份,从姜莞跟前站起,退到她身后站着。
“啧。”姜琰越看他越不满意,怎么都觉得这不是太傅,这是勾引郡主的狐狸精!就连站着姜莞背后的可怜模样也是处处显得娇媚,在勾引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他了。
姜琰挑衅地在谢晦原来的位置坐下,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你确定要他么?”姜琰扭扭捏捏地问。
“一个面首,你吞吞吐吐,好烦。”姜莞责怪他。
姜琰心里老不乐意,也不愿给姜莞留下个小气吧啦的印象,瞪谢晦一眼,闭嘴不再说此事。
谢晦眼中藏着隐隐笑意看向姜琰,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仗着姜莞对他的宠爱向姜琰示威,类似于“看,你拿我没办法吧”这种得意。
姜琰觉得自己不大忍得住,不由跟姜莞提议:“我越看他越喜欢。”
姜莞正在饮茶,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零零九大叫:“乱套了!”
姜莞眉心微蹙:“我的面首!”
姜琰讨好地对他笑笑:“你又不是会永远喜欢他,等你哪日对他没兴趣了就将他送与我好了。”
姜莞不解,警惕极了:“送与你做什么?”
姜琰:“我把他收入后宫,让他做你皇嫂。”
姜莞感叹:“你可真是……”
姜琰洗耳恭听,等她夸赞,却不料她道:“太淫/乱了。”她画龙点睛,做出最后点评。
谢晦被她妙语连珠逗笑,看上去并不是很怕自己给姜琰做后宫这件事。
反正他也没什么感情,更没有什么羞耻心。大概只要不将他关在很难寻找的地方让晋人无法营救,哪怕将他送给姜琰做妃子他也不大在意。
姜琰听她说出那两个字,默然无语,是挺那啥的,但不知道她从哪学的这个词。
“你可真出息啊。”姜莞感叹,“要和我抢男人。”
姜琰胡说八道:“万一你不喜欢他了,我也好再给他一份活计,省得他红颜未老恩先断。”倒不见他对其他人这样。
姜莞阴阳怪气:“哎呀,活菩萨转世了,这一烧得不少舍利子吧?”
姜琰嘴皮子功夫这会儿不是姜莞的对手,聪明转向第三人,将之拉入战场:“你会伺候人么?”俨然一位挑三拣四的恶婆婆。
谢晦还真不会,但他却显得异常淡然:“会些。”想让他离开姜莞,实在天真。倒不是他有多粘着姜莞,是他不想到姜琰后宫里做妃子。
羞耻心是一回事,但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他又何必日日与姜琰待在一处?
姜琰没想到他还真会,不由发问:“你会什么?”
谢晦:“面首需要的我都会。“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
“草。”
姜琰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愤愤起身,一拳挥向谢晦。
谢晦也不是木桩,会站在那里任由他打,转身躲开之余不忘还手,可见他也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风平浪静,对姜琰也甚是不满。
零零九惊呼:“打起来了!”
姜莞坐在原处兴致勃勃地看戏:“打得好,打得再响亮些。”
看样子让她劝架根本不可能,她不煽风点火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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