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就和人家动刀动弓的呐……?
“乖, 听话。”古臻开始当和事老, 把伊尔的寒冰弓给拿起来, 远远的丢给了舒川,并拍拍伊尔的手:“虫皇赏我们一只雌虫,那是对我们好,你这身体也不能再生了,一怀十几个小命不要了吗?我还正值壮年,有只雌虫给我多生几个帮你分担,这不好吗?再说,我们昨晚都一起睡过,让人家再找雄主也不好交代,跟了我正好,你就收收你的铁血心,看看别家雌虫都是怎么对雄主的,好的吧?”
“……”伊尔垂着两只手臂,脸色一片死灰。
这只死板的雌虫永远学不会曲线救国,所以他应该是对古臻所说的话信了三分。
就算是不信,这话也的确很让虫难受。
倒是虫皇听了古臻的话,以及古臻拦下了伊尔对他僭越的动作,并拿走了那只似乎代表着皇室屈辱的冰弓——再次对伊尔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沉声对古臻开口。
“你能喜欢就好,我这容貌俊秀的侍虫不少,想要的话,可以多带几个回去。”
可见,老虫皇可以忍受伊尔任何叛逆的行为,缓缓情绪后全部得过且过。
都说伊尔恃宠而骄,可这恃的宠,古臻心里明明白白——归根究底,大多是虫皇宠的。
虫皇要是不宠他,能招来那么多嫉妒?虫皇要是不宠他,杀进宫门那种大罪,还能就因为腰脱被治好了就一点不翻他旧账?
眼下刚好,给他雄主赐个雌虫,也让那些羡慕伊尔的家伙,稍稍平衡一下。
古臻点头哈腰,顺带苍蝇般色眯眯的搓搓手:“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这虫有点死心眼,只能玩得起一只。这只新的还没玩腻,等玩腻了,我再来管您要。”
“呵。”虫皇凉笑:“你三年未纳雌侍进户头,等你玩腻要再等几年。到时候找我雄子要吧,我怕是管不得你了。”
“哪能啊?”古臻开始装傻,嬉皮笑脸的扯东扯西:“我给您的药不是都吃了吗?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不是吗?要相信大多虫皇都能活到一百二,您也一样,咱照它一百五活!”
寥寥几句,虫皇被古臻逗得开心,也不再在这讨虫嫌,完成了自己想给古臻的‘烦心事’,就笑眯眯的拖着仍有些笨拙年迈的身体走了。
只剩下伊尔,眼角微红。
他知道古臻说的半真半假,但是——要了那只侍虫可是真的。
虫皇给的侍虫,如果不想要就该当即反驳,哪怕像他那样硬来,拒绝了就好。
一旦接受,总不好说找找麻烦驱逐他,赶走必然就是不给虫皇面子,和他拿着寒冰弓威胁虫皇收回成命没什么差别,还倒多很多麻烦。
但现在,古臻打断了他的威胁,并且自己做主留下了这只雌虫。
以后,家里注定就要永远多一只了。
伊尔一直到出门,都没说话。
舒川拿着那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宝贝弓,嘟嘟囔囔的埋怨:“你真是的,我把弓藏在吊顶缝隙里,是怕再出什么事,自保用的……结果你就这么给我拎搭出来,要是被没收了,你赔。”
伊尔依然不吭声。
古臻看了眼舒川,这只雌虫大概是他唯一一个不当兄弟搂搂抱抱的雌虫。
实在是因为,他长得太秀气漂亮了,第一次见的时候,古臻就觉得,他比伊尔还精致个几分,那双眼顾盼生辉的满是贼兮兮的亮光。
但此时,古臻第一次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挑眉弄眼:“把我赔给你好不好啊?”
“你是要一个不够,还想再来个我,凑桌牌吗?”舒川回忆起当时和伊尔开玩笑说要入古臻户头挂名之后被揍得画面,立刻哑然失笑的摆手推开他:“就不了,你家雌虫是悍夫,我不掺和这事儿。”
“掺和吧,掺和!”古臻再次抱住舒川开始怂恿,完全不顾伊尔的表情,贴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搞一搞,生活更美好。”
舒川听了他的耳语,也从一开始努力缓解情绪笑着逗弄伊尔的表情中逐渐冷了下来,一双眼死死盯着古臻:“你说真的?”
“我说真的。”
“……”舒川没说话,扫了一眼古臻身后那只一直距离他稍许不远,显然用两只眼换得鸟枪换炮还带了两只侍虫的侍虫:“行,那,明天就安排?”
“就现在。安排。”
……
几虫家门口分别。
古臻在进门后,给那只叫凯恩的瞎眼雌虫找了个住的地方。
要不是这只雌虫入了他户头,名下多了个叫‘凯恩’的雌侍,古臻估摸着一万年也不会去问他叫什么。
现在知道了也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叫他的名字,只是‘那只雌虫’‘对就是你’……这样称呼他。
家里的车库旁边有个精致的二层小楼管家房,之前给了贝利住,现在贝利早就搬去了工厂那边彻夜住着,眼下空了二年,古臻三言两语把他安排进去,自己收拾。
伊尔完全不在意古臻和舒川搞什么鬼,只看着凯恩被安排在自己‘领地’的范围之外……心情也仍然没有松缓,一直很委屈的低着头。
“伊尔!”古臻看他这样,忽然抬手,对着苍天呐喊出声:“不要难过!看到你这样难过!我的心里也好难过!”
“?”伊尔头皮一麻,从失落与烦恼中抬起头来。
雄主夸张的动作让他想起,贝利雄主回来那天,他跪在雪天里,咿咿呀呀唱的那支怪戏。
这又在演什么?
心里明知道这只攻里攻气又铁头无敌的雌虫面对自己时才会露出这种委屈怯懦的表情,转眼,古臻原地转了个圈,凭借记忆捂住胸口,高声哭着嚎出那句经典台词!
“不!我不要你低着头!我看不见你的脸!看不见你的眼睛!看不见你看我的眼神!我看不到家家没水户户没花的北境!我也看不到我们幻想中的未来!看不到白航每次过来都爆炸的飞船啊!我不要!”
伊尔浑身僵硬,无言以对。
嘴角随着雄主的动作有节奏的抽搐……凯恩就站在后面不远处,虽然看不见,却仿佛在认真听。
所以这是……给那只雌虫听的?
伊尔不明白,只静静的看着古臻扑过来,对着他号泣:“我和他看雪看月亮,看了一整夜!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月亮,也没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伊尔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终于开口:“您还和他谈了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
“哦!”古臻搂着伊尔的肩膀,原地带着他转了个圈:“天下之大,居然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地方,但是不属于我的地方我还是很清楚的!”
又一次答非所问,所以伊尔也是又一次的无言以对。
最终,古先生大戏落幕,扯着媳妇儿就进了门……只留下听了一耳朵奇奇怪怪的瞎眼雌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近这只奇怪的雄主。
有虫皇撑腰的他,明明已经都住进来了,却比没住进来还束手无策。
关上门,古臻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名贵珠宝掏出来、银行卡包掏出来、名贵花籽掏出来、这三年的爱情礼物掏出来、伊尔的漂亮衣服掏出来……收拾完整整塞满十几个大行李箱之后,直接叮叮咣咣的把它们摞在角落里。
大功告成,幸好早就知道有朝一日可能会跑路,预先存了这么多大箱子,现在只等着舒川回来了!
伊尔一直是满脑袋问号的看着古臻,直到,舒川回来,开了辆超大的皮卡车……古臻把自己准备的十几个大行李箱全部都递给了家中的侍虫,让他们帮忙搬到皮卡车上。
和那只雌虫凯恩一样,伊尔僵硬的站着……都看不懂古臻在想什么,更不懂他想做什么。
当伊尔被古臻强行拉上皮卡车坐好之后,古臻才拍了拍舒川肩膀,说了句:“麻烦导航设置在城郊那个蜜糖工厂,路上拐一下,我要去把我四个娃娃和ssr员工都接一下,一起带走。”
“好的。”舒川笑着启车,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已经发现不对正在后面扶着墙跌跌撞撞追过来又被其它侍虫拉住的雌虫凯恩,笑着撇嘴:“你就这么把他扔了,好吗?”
“没啊,我没把他扔了,我给了他一个大房子,还有那么大一个家。”
古臻嚣张的把腿直接搭在伊尔膝盖上,躺靠在皮卡车的后排座上,晃着脚笑着说了句怪话。
“穷摇阿姨告诉我们,对待被老佛爷硬塞过来的知画,不要等着孩子都生了才后悔,带着我的大燕子快快跑路才是正理。以后我就跟你去家家没水户户没花的北境混了,我早先就想去那边包山养蜜蜂开发能吃的安抚蜜糖了,你要记得罩我啊!”
第140章 漫漫北境飞黄沙(上)
夜色深沉。
古先生一个人走在密林之中, 看着只能生长在沙漠中的干枯瘪树,每棵树上都缠绕着一些像被火烧过般的蔓藤,狰狞而扭曲。
看着这些, 古臻脑子里只有一句‘枯藤老树昏鸦’,心中万分怀念自媳妇家里那晶莹剔透一片蓝海粉花的芝兰玉树下的漂亮花田。
估计只能等虫皇挂了再回去。再把那只瞎眼知画发落了,才算完。
事实上, 在前往北境的路上,才隔天起床古臻就忘记了那只雌虫的名字,满脑子只有当时调侃的‘知画’。
也没打开手机去看。别的雌虫叫什么名字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忘了才好。
去北境的路上比想象中折腾一些,没坐飞机, 只倒了几次车, 那破皮卡开到一半, 刚进北境范围就撑不住瘫在了黄沙堆里, 以至于古先生最后是用牛车把自己和孩子们以及行礼给送到站的。
伊尔一路上都苦哈哈的。
又苦,又哈哈。
苦的是,明明有好的条件,却还没享受几天就又要去吃苦。他苦不要紧, 他家雄主哪受得了北境那种地方……现在却因为他而好像一起逃亡般得大包小裹。尤其进了北境范围之后,每天都仿佛能从脸上搓下来二斤沙泥, 家里的四只崽子也逐渐从白白嫩嫩小少爷变成了泥泥泞泞小黄球。
至于哈哈的是,没有别的雌虫分享他的雄主,一旦到了北境, 虫皇把北境这范围给了舒川, 也就相当于, 至少二十年左右, 只要舒川不退休, 他就是这附近的土霸王,不会再有谁敢强行逼着他家雄主纳娶其它雌虫,更不会有谁来监督他有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再行配对。
一生一世对影成双,或许真的要实现了。
每当看见这只雌虫简单的总因为这种事蹙眉或傻笑,古臻都会觉得,上天真不公平。给他们一颗柔软的心,让他们承担生命的延续,却没给他们一个像女性一样更孱弱些的身体、名正言顺被保护,反倒让他们来保护这个世界。
所有好事都是雄的,所有苦累都是雌的。
这些雌虫好像上辈子犯了罪,被天罚了一样。
每当想到这些,古臻都觉得这有点可悲,所以自己该对他再好点,更好点。
当到达北境之后,立刻操办着买下了自己曾经看中的那家花店,此时三年了,它还没卖出去,古臻心说这就是自己命定的店,他要是六十年不来,怕不是就得在这放六十年。
刚买下花店,把收拾卫生的工作交给贝利之后,古臻就开始了走亲访友,先去了兽族,后又到处去收北境稍许有钱一些的虫族家里的盆景。
能养在家里的盆景,证明它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适应了花盆,对花店发展有好处,能节约不少时间。
更别提,古先生本来就瞄着人家那些花花眼馋,和帝都那边的风景不一样,这边每到春秋就是黄沙天,它们这的花,更偏向于‘多肉’的性质,有点绒嘟嘟肉嘟嘟的,有的为了吓唬天敌还长出黑豆豆的眼睛,细看看还挺特别又呆萌。
在古臻建立花店这段时间,最开心的莫过于是苍岚他爸爸。
那头老羚羊从古臻回来那天就时不时上门一直拉着古臻说这说那,他还依然认为古臻是苍岚的雄主,小心的问什么时候把苍岚带回来,什么时候允许他回来,那种态度,明显是知道虫族的雄虫地位,不敢冒犯儿子下半生命运的主宰。
古臻怎么能说苍岚一时半会回不来?
虽然大半年没见着,但是古臻和白航那边做贸易往来,偶尔也能得知一些有关于苍岚的消息。
他正在外星球做虫母继承预备役,不说身体肯定短几年中不能适应其它星球,吃个东西都得消毒灭菌……就说他要照顾刚出生不到一年的小嬴尧,还有因为有蜥蜴人血统所以幼年期很短、现在几乎已经十来岁模样的叛逆期古稀、更别提带着那个智障乌里克,整天变着花样的磨人又没办法扔了。白航是省心又贴心、耐不住他能干,才不到一年,就又在苍岚肚子里搞出一个新居民。原本是打算做掉的,但苍岚曾说过是打算生育三只、曾经无法生育的痛楚让他死活留下了肚子里的虫蛋、而跨物种结合累赘母体,又一次经历排异反应上吐下泻头晕目眩的他,还因为是母系社会必须坚强的继续学习星球文化以备继位,几乎焦头烂额。
而兽族的寿命都偏短,尤其在虫族星球上恶劣环境生存,让他们的寿命再次紧缩,古臻并不清楚苍岚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还能不能见到这只老羚羊。
与之相反的是舒川的养父老鹤,他一把年纪,本以为不会在去世前见到自己亲手养育长大后十几年未见的孩子,未曾想,不光能见,还能养老送终。
以至于这只尖嘴兽人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嘴都是咧着的,古臻每次见他,都感觉他好像那个鸭子看见了鱼。
老鹤与老羚羊的关系,也一度十分紧绷,一个盼着儿子回来没瞧见,一个没敢盼儿子却回来了。
总的来说,在北境的日子,比在虫族活的有意思点,这些糙里糙气的兽族,都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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