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也想过了。
因着老爷子咬死了不会收向南做徒弟，姜家基本上是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向南祖孙俩要是想做什么，最可能的就是在这家店里。
而店里最贵重的物品，就是收银台抽屉里每天的营业额还有老爷子放在里面的黑皮本子——别以为本子是新买的老爷子才没记几页。
对于厨师来说，有经验的老厨师的心得总结，就算只有几页那也是无价之宝！
万一里面再找到个什么秘方什么的，运作的好了都能让人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因着学校里的导师催的紧。
唐祁在帮姜妤安装了隐形摄像头之后，当天就坐飞机去了龙城。
向南继续按部就班的学习荷叶肉。
并且很快就掌握了——毕竟荷叶肉这道菜的秘诀重点在酱汁上，只要学会酱汁的调配，其他的步骤并没有太大的难点。
也就学了三天的功夫，老爷子就开始着手教向南最后一道菜了。
最后一道菜，是一道汤品。
名字呢也很好听，叫鸳鸯珍珠汤。
别看又是鸳鸯又是珍珠的，听着还以为是一道禽蛋类的菜。
实际上这道菜的主料，是鱼肉。
所谓的“珍珠”，就是一颗颗小鱼丸。
鸳鸯珍珠汤很讲究厨师手上的功夫。
首先做鱼丸，就需要选取新鲜的鱼，整鱼去皮脱骨，然后选取无刺的鱼肉用刀背剁，剁成鱼茸。
鱼茸加入盐、黄酒、鸡蛋清、猪油去腥调味，搅拌均匀之后就可以准备做鱼丸了。
看“珍珠”二字就知道，做鸳鸯珍珠汤的鱼丸不宜过大，差不多做成拇指指甲盖大小就差不多了。要做到每个鱼丸都差不多大小，也是很需要技巧的。
鱼丸先放到五成熟的热水中，等到水沸腾了，将鱼丸捞出放进汤里继续煮。
汤，是用鱼骨熬制出来的，比较清透，闻起来鲜香。鱼丸在鱼汤中滚落，让人想起一句诗，“大珠小珠落玉盘”。
然后问题就来了——
珍珠做好了，鸳鸯在哪里？
做“鸳鸯”用的是鸡蛋清。
把鸡蛋清打成白色的糊状，然后用勺子做成两只鸳鸯的形状，抹上少许猪油，就可以放到蒸笼上蒸至成形。
等到鱼丸汤做好，再把两只鸳鸯轻轻的放在汤面上，就完成了。
一条鱼做出来的鱼丸量也不少。
老爷子照旧先做了一份由三个人吃了，向南做的那一份就让他带回去给他爷爷尝尝。
鱼丸洁白如雪，一颗颗的如同珍珠一样滚入喉中，咸鲜滑嫩，略微带着点弹牙。配合着鱼汤的鲜美，似乎一下子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两只鸳鸯白白嫩嫩的长得挺好看，只不过简单的放了点盐，吃起来就跟水蒸蛋的味道差不多。不过这部分，更多展现的是一个厨师摆盘的技巧。
这道菜难度比前两道大一点，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老爷子才吐口说向南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答应教还给你们家的三道菜，你都已经学会了，接下来能做到那种程度，就看你自己了。”老爷子当时是这么说的。
姜妤在旁边，能清楚的看见老爷子眼睛里对向南的欣赏。
倒不是说向南的厨艺天赋有多好。毕竟作为一个做过国营饭店大师傅、还做过国宴的老厨师，姜老爷子见过太多太多有天赋的人了。
相比而言，他所赞赏的，是向南在学厨时候的努力，是他学菜的时候的一股拼劲！
就比如这一次，双方约好了向南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习三道菜。
放到大部分人身上，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肯定是想方设法趁机多学一点其他东西，就算学完了估计也会假装自己没学会多拖延几天。
哪像向南，居然提前十天就完成了三道菜品的学习。
这个时候，姜妤看见向南忽然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由的集中了注意力——要是向南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她拼着被爷爷骂一顿也要阻止的！
向南踌躇着开口了。
“姜师傅，是这样的。三道菜我都已经学完了，那我和爷爷也准备要离开这里了。”
嗯？
啊？！！
姜妤瞬间惊讶的看向向南。
这、这就要走了？没有其他手段了？这不对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姜妤有点不太敢相信。
姜老爷子不知道坐在一旁的孙女的震惊，听到这话还有些感慨，“这就准备要离开了吗？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其实向南这样完成了约定就直接说要离开，姜老爷子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也有不少早就没什么关系的亲戚朋友上门，老爷子一向最烦这些。
向南也不知道自家爷爷的打算，只是摇了摇头，“爷爷没说接下来去哪里，但是他说已经帮我找了一个地方可以继续深入的修炼厨艺。”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子欣赏向南对厨艺的态度，自然也不希望他浪费了自己的厨艺。
想想，要不是有了小妤儿这么一块良才美玉，他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说不准真的会想要收向南做徒弟。
不过一想到这个，姜老爷子突然就感觉到身体一股恶寒，情不自己打了个哆嗦。
“爷爷，怎么了？”感觉到老爷子身子抖了抖，姜妤凑过去问道。
“没事，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着凉了。”老爷子把刚刚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向南的话还没说完。
“那个……姜师傅。”
向南抬头看着姜老爷子的脸色。
“我爷爷说，为了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想要请您吃个饭。”
姜老爷子摆了摆手，“这就用不着了，我也只是完成对你爷爷的约定而已。而且请吃饭什么的，也太破费了……”
老爷子一直觉得向南祖孙俩过的不太宽裕。
并且说实话，姜老爷子本来自己就是厨子，还是个厉害的厨子。很多时候吃别人做的饭菜下意识的就会挑毛病，还不如自己做自己吃。
“不不不，不会破费！”向南赶紧解释，“我爷爷想的是，这顿饭菜全部都由我来做，到时候借您这个地方，请您还有姜妤一起吃一顿。”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能做的不多，给您做一顿饭也算是我的学费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姜老爷子也不好再拒绝了，“那……行吧，你定个时间，我这厨房借给你用。”
向南点了点头，时间早就想好了。
“那就两天后的下午我借您的厨房做菜，到时候咱们一起吃一顿晚饭。”
隔天一早，向南就要跟他爷爷一起离开了。
爷爷都答应了，姜妤自然也没有话说。只不过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收银台那个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向南“谢师宴”的时间还没到。
姜妤忽然接到了钱正雅的电话。
“小妤儿小妤儿，你看今天云洲新闻了没？我告诉你啊，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呀？”姜妤的声音懒洋洋的，脑海里转动的都是两天后吃饭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碰面看到的那个小学弟吴桐吗？”
电话里的钱正雅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向南做的茶叶蛋，居然上了云洲电视台的新闻节目！”
哈？
姜妤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真的真的！”钱正雅强调道，“说是一中学生因为母亲患病，决心假期摆摊赚钱补贴家用……估计是电视台宣传正能量吧！”
“不过他家的茶叶蛋可火了，我看到拍到的画面里排了老长的队伍都在买茶叶蛋呢！”
“小妤儿，你说改天我们再去吃一次吧？”钱正雅兴致勃勃的，她超想知道，吴桐现在的茶叶蛋什么味道，是不是按照姜妤的话改良了。
姜妤想了想，也同意了，“这几天我有事儿，咱们约在星期六去吧，周六我有空。”
“可以！那咱们就说定了。”钱正雅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向南回家的时候。
看见自家爷爷客厅的沙发上向门口张望着。
脸色有些急切，还带着一丝潮红。在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回来啦。”向老爷子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请吃饭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向南点了点头，“姜师傅同意了，一起还请了他的孙女姜妤。”
“应该的。”向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这大半个月也都麻烦人家了，咱们也该找机会好好谢谢他们。别的不说，能把咱家的祖传菜谱补全了还给我们，这点肯定是要谢谢的。”
“小南啊，到时候你准备做什么菜，我给你参详参详。”
这一点向南老早就在考虑了，“爷爷，我是这样想的，这段时间学的三道菜肯定是要上的，我也想让姜师傅验收一下成果。”
“凤尾虾和松鼠鱼也要上的，是我的拿手菜。”
“再加一个海参小米粥、一个杏仁豆腐，一个蒜泥白肉，一个炒菜心，凑成九道菜，您觉得怎么样？”
向老爷子想了想，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以。就是这个食材，咱们先得联系好了。免得到时候食材不好还得临时换道菜……”
向南觉得有道理，他在学菜期间大部分食材都是姜老爷子帮着联系的，“我先去菜市场，找最近认识的几个大哥大嫂问问。”
向南忙着出去确定能不能买到想要的食材，没有看见自家爷爷的眼睛里闪过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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