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最近忧心越发重,体质都在往下掉了1点。沈翠不好坐视不管了。
饭桌上只剩她们二人的时候,沈翠便问起道:“你这几日看着脸色不大好,还是为云川忧心?”
周氏本也不想用自己的事烦沈翠的,虽说考学是学生们的事情,但沈翠这做山长的,又是陪读,又是做女红、做饭,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人也又瘦了一圈,没比学生们轻松多少。
但沈翠既然问了,周氏也不藏着,说:“夫君今年就要参加乡试,当然我不是担心他的才学。他能连着考中‘小三元’,中举应也不难?”
说到这里,周氏顿了一下,也觉得有些赧然。她在书院待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识得不少字,但跟书院里任何一个读书人相比,其实她依旧是肚子里最没墨水的那个。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番预估,是不是太过托大了一些。
但左右也不过是说给沈翠听,也没有外人,她就接着道:“中了举之后他就是举人老爷了,往后是怎么个章程。是留在外头备考,还是早些进京去准备来年的会试?若要早些进京,他身边的盘缠够用吗?京城……我也不知道多远,是只听别人说过,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去了那处得花多少银钱?这二年,您供着我吃喝,还不许我贴补家里,我攒的银钱都是给他进京赶考用的。但前头几次通信,夫君总是说不缺银钱,让我别操心。可他越是不让我操心,我这心里就越发不安生……而且他若去了京城,那是真的山高水远,怕是一年都不见得能通几封信。”
她说了好大一通,沈翠耐心听完。
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因为分开太久了,而穆云川写回来的书信又语焉不详,尽是些粉饰太平的话。
以至于一直无条件相信他的周氏都觉得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才思虑渐深。
按着原书剧情,周氏就是这会儿落下的病根。
但原书对她的笔墨描写并不很多,沈翠便想当然地以为只是辛苦劳作的问题,以为帮她解决了这个,便可安枕无忧。
如今看着,大概心理问题也是导致她后头生病的一部分原因。
心病还须心药医,即便是背靠系统,沈翠也不可能代替穆云川给她这份安全感。
“我……我是不是说太多,惹您烦了?”絮叨了一大通,看沈翠一言未发,周氏有些懊恼地道,“我真不想用这些事儿来烦您的。但……”
但是她是真和沈翠处出感情了。而且家中历来大小事儿都是沈翠拿主意,就好像万事儿到她那儿就不是事儿了。沈翠一问,她嘴上就像没了个把门的。就像个满肚委屈,等着大人来帮自己想辙的孩子似的。
沈翠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并没有觉得你烦,而是在想你说的话。算起来,自打你们二人成婚也就是聚少离多,当然他在外求学是有正事儿。但夫妻二人一直这么分隔两地,也不是个事儿。我猜着他乡试之后,应该是要回来一趟的。到时候你不妨就直接提出,要陪他一道进京赴考。”
“我……我进京?”周氏愣住,而后飞快地否定道:“不成,两个人的盘缠那得多少银钱?我攒的银钱怕是……”
“俗话说穷秀才、富举人。等他中举,银钱方面不用你操心。”别的不说,沈翠对穆云川搞钱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当然不是说他贪污受贿的,而是他越往上考,就越不需要藏拙。锋芒毕露之下,他的文章和诗词就引得其他文人趋之若鹜。原书剧情里,他连中四元之后,不说在旁的地方,在本府、本县那是声名鹊起,就回来选了一家书商合作,开始出版自己的诗文集,赚到了第一桶金。
等他后头连中六元,那诗文集更是被炒到了一个恐怖的价格,更别说还有多如牛毛的人来求他的亲笔字画,说是一字千金都不为过。
可以说,只要乡试过后,他就不会缺银钱。
而根据她对穆云川的了解,他自从少时开始伪装自己,其实是有些冷心冷情的。
但对着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周氏,于他而言,和旁人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眼下周氏已经算立了起来,也没落下什么病根,是时候让她去和穆云川夫妻团聚,解决她心理问题的隐患。
不然真按着原书剧情,等到穆云川考中状元,入职翰林院,周氏再去京城……那会儿夫妻二人已经分别太久,时光消磨掉了本就不多的夫妻情分,又缺少了中间相知相伴、共同努力的过程,就会应了那句‘至亲至疏夫妻’。等于还得从陌生人开始,重新培养感情。
而周氏也不可能和离改嫁……先不说她这些年一直对穆云川死心塌地,让她和离,和要她的命无甚两样,穆云川也不可能让自己发达之后闹出个家变,影响声誉。
所以沈翠才做了这个提议。
周氏还是道:“就算银钱够用,可是……可是……”
其实她并不知道‘可是’什么。早些时候一直想着眼下的分离只是暂时的,他日等夫君考出了成绩,夫妻二人终究还是要在一处的。
但她就是害怕,说不上来的害怕,害怕一切未知的东西。怕穆云川不肯,更怕现在的自己已经配不上他。
“别怕。”看出她脸上的彷徨,沈翠又温声安慰她,“他在外科考,你在内操持家中庶务,积攒银钱,帮着他赡养继母,照顾幼弟。你是堂堂正正的穆家儿媳,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怕。”
周氏愣愣地说她还要想想。
不过左右还有不少时间,才到穆云川考完乡试归家,所以沈翠也没逼着她立刻下定决心。
…………
四月府试当天一大早,有了经验的沈翠天不亮就起来了,顺手做点针线,顺带观察卫奚和梅若初的数据面板。
当梅若初的幸运值开始一通-5之后,又一通+5的,沈翠就猜着他大概是经历完了搜身。
后头如系统所言,经历过搜身之后,正式到了考生入场的时间,他的幸运值就直接跌了30。
但好在沈翠给他做的东西多,他也确实听话,把那些多余的也都穿戴在身上了。
所以跌了30之后,他的幸运值又很快回到了80。
府试连考四天,在考场内梅若初的幸运值总是波动,但还是那句,因为沈翠做的针线够多,掉了之后,也能立刻补上。
而卫奚那边,他体质已经补上来了,到了70,在考棚里窝着连考四日之后,掉了2点,但总体比他从前强太多,应该也没有生病。
后头沈翠就看不出什么了,因为俩人心情值都挺高。就暂且当做是考的十分顺利。
放榜之后没过几天,卫奚和梅若初就原样回来了。
甫一见面,卫奚先从马车下了来,就面色黯然地道:“让山长失望了,我只考得府试第二名。”
“第二名也是很好的成绩了,尽力就好!”沈翠连忙安慰,顺手查看他的心情值,心中纳闷地想着明明自己一直观察着的,卫奚心情一直很好啊,眼前的数据也依旧是如此。
“师弟别伤怀,第二名真的很厉害了!”
“是啊,我去年才十二名呢,你这第二名还不满足,我这当哥哥的还活不活了?”
大家都连声安慰,卫奚崩不住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装了,府案首是梅兄!输给他而已,我有什么好失意的?”
梅若初的才学无人会怀疑,连劳不语都说自己教不了他。
他到现在还未考出一次好成绩,大家面上不说,心里都替他遗憾惋惜。
如今听到府案首落在他头上,便都衷心地替他高兴!
梅若初此时才要下马车,但此时大家把先下车的卫奚团团围住,他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穆二胖见状,立刻夸张地伸出一条胖胳膊,“哎呦,案首老爷您慢着点儿,小的扶您!”
他这夸张的做派让卫恕笑得肚子痛,一边笑,他一边上手勾住卫奚的脖子狠狠一勒,“臭小子还会卖关子、打趣儿了是吧?”
卫奚连忙告饶,“是梅兄啦,看完放榜还跟我道歉,说不知道今遭会发挥这么好,早知道不和我同时下场了。我说我没有不高兴的,不止我,大家肯定也不会不高兴。”
劳不语激动得面色通红,哆嗦着嘴唇道:“府案首和第二……这这这……”
这竟都是他们书院出去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比他当年每次都压线考上的成绩强出不知多少呢!
他一时词穷,若不是前头去凌青明跟前炫耀一遭,没落着什么好,眼下他怕是又恨不能肋下生翼,飞着赶去给凌青明报喜!
他们笑笑闹闹的,沈翠也跟着笑,心头软成一片。
第一百零二章
卫奚告知成绩的同时,系统也这边就立刻给沈翠结算了奖励。
去年卫恕考了十二名,给了500点。
今遭梅若初和卫奚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奖励十分丰厚,直接合计给了1800点。
沈翠近来是真的‘穷困’,自此才算手头宽松了一些。
但其实也并没有宽松到哪里去,毕竟六七月时又是院试了。
她还得抓紧把卫奚掉下来的体质补上去。而梅若初那边府试掉了几十点,‘存货’都已经用上了,后头光是参加、不算任何特殊情况,他还得掉40幸运值,得在这期间给他补补‘货’。
简单的庆祝过后,卫奚和梅若初先后默写出了本次府试的试题和自己所作的答案,交给劳不语评奖。
卫奚的卷子已经答的十分好,劳不语尚且能指点一二。
等看到梅若初的,劳不语就又陷入词穷的境地,除了叫‘好’,就不知道该作何说法了。
后头这卷子再让卫恕卫奚和穆二胖看过,对梅若初的佩服之情那更是溢于言表!
所以也难怪卫奚输给他毫不介怀,首先都是自家人,谁得第一问题都不大,其次光说答题内容,梅若初不论是文辞修饰还是其中内容,都远胜于他,他真是输的心服口服。
梅若初也不丝毫不骄傲,只道:“我比小奚年长不少,又做过不知道多少年的试题。此番真是侥幸而已。”
他们不听他的谦虚之词,只纷纷给他鼓劲儿,让他院试中也要发挥出真实水平,连考个‘小二元’出来!
转头热闹结束,少年们开始忙自己的事儿了。
沈翠正坐在廊下的桌子上给老山长写信。
梅若初考出这样的成绩,他们都已经这样高兴了,老山长若是知道,只有比他们更高兴的份儿!
写的差不多了,沈翠搁笔,抬头看到梅若初出了来,她便笑道:“你应是也给你们山长写了信了?送出去没有,若没有,就和我这封信一道寄出去。”
“回来前就写好了,但我想着您应也要给我们山长传信,便还没有送出。”
说着话,梅若初递出他写好的那封。
沈翠把信纸迎着风晾了晾,晾干了墨迹,她再把信纸对折几次,和梅若初的书信一起放进有弘乐书院徽记的信封。
都忙完了,她转头发现梅若初还没走,便问他是不是有话说?
梅若初点点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便离开了堂屋附近,去了院子的角落。
沈翠还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虽说能看到他的心情值,但梅若初被早些时候的坎坷练就出了一颗强心脏,之前差点丧命在马蹄下,心情值都不带跌的。
所以沈翠也不做什么猜测,就只等他自己开口。
“您说,我要不要再晚一届考院试?”说完,他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
其实回村的时候,他是真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卫奚主动逗了个趣儿,活跃了气氛。
相处这么久,梅若初知道卫奚不是爱耍贫嘴的性子,大抵是真发现了他内心的赧然,故意为之。
可他越是这般,梅若初心里越是过意不去——他确实寒窗苦读多年,有些才学在身上,但光凭他自己,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参加府试,又这么顺利地发挥出真实水平呢?
他心里知道,还是多亏了沈翠给他做的那些东西,帮他转了运。
他背靠翠微转了运,但转头却把人家的正经学生压在了第二名……后头三人更要一起下场院试,不是他狂妄托大,而是真要像府试这般顺利,很有可能,他又要压卫恕卫奚一头。
左右他也晚考了好些年了,再晚一点也无妨。
中间空出来的时间,他则可以真正担起助教的职责,尽心帮助劳不语教导穆二胖,算是他回报的一点心意。
这些他也不用细说,沈翠稍微一想就能知道。
当然说这些,沈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梅若初换了个解释,接着道:“我是想着我若考过了院考,也像这次发挥的不错,那按规矩就能进府学读书。到时候在那处,离了翠微,离了您……我怕不是又要变成从前的倒霉蛋?所以到时候我不能去。而府学入学的资格那般宝贵,我却白占一个名额,挡了别人进学的路。”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沈翠的脸色,“今年的乡试我本也不参加,等到下一届乡试,我能下场了。我就直接先院试、再去参加乡试,也就不用占那么个府学的名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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