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圣城出了这等状况,想着作为符家乃至整个圣城的现任执掌者的符辉月不出天命宫也不现实,更何况,雁归还指望着她和她的哥哥能拖住红叶那个疯女人呢。
所以雁归的次要目标,是现在还留在天命宫内的其他天命之子们,希望能在那些小孩子里面,找到能够破局的天命能力吧。
如此打算,她便寻找到了这片花圃。
一群身着华服的孩子正聚集在这里。
“朔姨,有人——!!”
这些孩子毫无疑问便是这一代的天命之子,花圃周围有着重兵把守,其中驭灵者的数量不少,地面生长着浓密花卉的大地隐约有流光浮现,这也是天命宫的防护措施。
而被那个天命能力大概是关于眼睛方面的天命之子唤作朔姨的女子虽然身着普通的侍女服饰,却难掩一身凌厉的气息,很显然这是一位驭灵者,等级还不低。不过瞬息她便反应过来,一共五个天命之子身上瞬间覆盖上一层犹如护盾的能量罩,她厉声道:
“保护殿下们!!”
但下一刻雁归便显出身形,开玩笑,她可不想和天命宫的人先打上一架!身上穿着天灾军团那袭看似奇异、却也不失美感的服饰的少女忽然现身,她高举手中令牌,待看到那枚令牌代表了什么之后,这位神秘少女那头化为植物的奇异长发,还有那些植物生长而出,托举着的两人便不那么重要了。
“阁下,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符朔的态度立刻恭敬起来,那些天命之子们就像小鸡仔一样缩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孩子是她抱在怀里的,其中最大的那一个男孩,应该就是今年十二岁的简星澜了。
不过这个小老乡的存在并不重要。
雁归只是稍稍看了这些陌生的天命之子一眼,其中浑身气息纯洁干净得仿若不染尘埃的简星澜让她的视线多驻足了一两秒,不愧是天命能力便是净化的天命之子。而其他的,看出了她的存在的女孩有些一双紫罗兰般晶莹透彻的眼眸,还有一个更小的女孩子拖着一条长长的、毛绒绒的纯白尾巴。
“有谁的能力可以将我送出结界吗?”
剩下的三个,再除去一个朱星瑶。
便只有两个她不知道能力是什么。
“当然可以,辉月殿下在前往圣庭之前便已经吩咐过了,只要前来寻求帮助的人持有符家的信物,便使用星鹊殿下的能力将你们送出去。”符朔点了点头,接着道:“不过星鹊殿下年龄还太小了,无法掌控自己的能力,星鹊殿下的能力为【传送】,我们无法保证星鹊殿下会将阁下你们传送到何处。”
她所说的星鹊,便是她怀中抱着的那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岁的小孩子,懵懵懂懂地睁着大眼睛,只有符朔唤出了她的名字后,她才给上一点反应,咿咿呀呀叫唤一声。
不过雁归并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尚且不提天道正注视着她,怎么都不可能真让她传送到什么绝地里吧,就算天道没有插手,她的运气也差到星鹊的能力真将她传送到某个绝地里,比如说大海中央。
作为一个硕果的驭灵者,就算在大海里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淹死,别说游回大陆了,只要用【看破之眼】找到个就近的地脉隘口钻进去,进到深渊里,就可以召唤翎叶将他们直接送回归离城的地脉隘口了。
“没关系,就拜托你们了。”
听雁归这么说了,符朔也并不多言,连探究对方身份的举措都没有,那枚令牌代表着符青云殿下,而这位阁下身着天灾军团那些穿越者们一样的奇装异服,并且如果她没认错的话,眼前少女身后那些延伸而出的藤蔓,是界脉之花,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归离城的那位——雁归殿下。
她哄着怀中的孩子使出天命能力。
雁归一行人瞬间消失在如同时空崩裂的扭曲之中,或许已经算是尘埃落定,待到她落至不知何处的林间时起。不过对于圣城还有十日来说,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先前繁叶所看到的——
他们想要逃出结界,有三种选择。
最好的一种,便是就呆在那地下最深处按兵不动,不需要等待太长时间,结界便会自动解除,红叶也会暂且离开圣城,这样一来,他们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圣城。
不过雁归选择了另一条路。
也成功了。
对她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对红叶来说——
造成这一结果的‘因’,已然被她察觉。
第162章 因
所以, 【因】——是什么?
距离圣城不算太远的山峦间,有一行人停驻在这里,从这个位置往圣城与圣山所在的方向望去, 能够轻易看见那道从天而降的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其中的金色结界。
但在结界降临之前,他们便在此停留下来, 身上披着春神教绣制了百花长袍的春神信徒簇拥一辆顶上垂落青绿藤蔓、藤蔓上生长粉紫繁花的豪华马车, 同样环绕这辆马车的,是粉色满含幸福味道的虚幻雾气。
“恢复过来了吗,扉叶?”
马车内,有温柔的女声轻声问询。
或许是巧合, 又或许是一种必然。
在雁归伪装成陆扉, 误导了红叶让她以为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小疯子背叛了组织之后,或者说之前,陆扉本人便已来到了圣城的边缘,与这一场战斗近在咫尺。
于措不及防间, 原本优哉游哉坐在裴珠的马车里哼着歌喝着茶的陆扉便遭到了红叶的背刺, 只要感应到‘陆扉’的身上确实持有她的铭印,红叶不可能不催化其中能量。不过当时‘陆扉’并没有什么反应, 以至于红叶还以为,陆扉有能解除她铭印的方法。
这并非不可能。
而现实是,那道名为【亲近】的铭印顺利刻印至陆扉本人身上, 红叶扭转了铭印生效的对象, 以至于哼着歌喝着茶的陆扉, 忽然心生亲近红叶的强烈欲望。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对于红叶这个将他养大同样也是将他扭曲成现在这般模样的疯女人, 陆扉小时候是厌恶得恨不得杀了她, 长大之后更是谢晋不敏, 既然杀不了,那就避而远之吧。
什么亲近、什么养母……
都是假的。
不可能的。
“红叶对我施加了铭印?还是这种……”
亲近、亲近啊,红叶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每次从红叶那里离开之后,他都会谨慎检查一番的。如果是未来那位地脉之主尚且难说,但现在的红叶,他并不觉得自己比红叶那女人弱。
不过,陆扉忽然想起了那一本单单只铭刻了【亲近】的手札,那是他送给时月小姐的礼物。一般来说,红叶不会专门弄出【亲近】这种没什么用的铭印,也只有他自己有那个闲心扣一整本手札的字眼,弄一个【亲近】出来了。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有一种预感,自己并没有想错,他现在身上的铭印就是出自那本他当做礼物送出去的手札。
也就是说,时月小姐与红叶对上了?
还是就在刚刚,就在圣城里。
“珠叶,帮我一把。”
陆扉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虽然这种联想很有趣,但他自己的状态也是拖不得的。
保不准这份他亲手送出去的【亲近】铭印会不间断地将他的思维改写扭曲,直至他真变成了疯狂仰慕红叶那女人的狂信徒。
他想要解决这一精神影响并不困难,只需将铭印中含有的天命能力化为己用,他的天命能力本就是吸收能量并纳为己有。不过有一个问题,是他现在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红叶的心思,所以,他需要珠叶的帮助。
“哎?我、我该怎么做……?”
裴珠看向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用你的能力,让我摆脱这种状态。”
用能力啊,裴珠松了口气,便如陆扉所愿,粉色的雾气从她身上飘散开来,幸福的甜蜜味道虽然无法驱逐陆扉心目中对红叶的强烈亲近欲望,却也勉强能形成拉锯。
依靠裴珠介入从而形成的平衡,陆扉很快便将这道铭印拔除,但下一个问题是,他这边拔除掉了铭印,那边红叶便感知到自己的铭印消失的方位。她看向那个方向,扉叶这家伙还真能跑,居然真跑出了圣城!
明明不过一息的间隔,在她的毒之化身消弭之后的第一时间她便降下了结界,陆扉这个家伙,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她的预料。红叶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紧紧跟着她的符辉月,她手指一动,笼罩了整座城市的金色结界便瞬间收束、消失。
她冷冷地道:“我已经解开结界了,圣城这边就拜托你们天命宫安抚一下民众。所以,请尽快离开圣山吧,符辉月殿下。”
没好气地说完之后,她便回到圣庭。
用本体找过去什么的,先不论扉叶或许还留有一部分来自珠叶的天命能力,单是他拥有着那道强大得仿若神迹的力量便能让红叶投鼠忌器。她贪婪,却并不想因这份贪婪而死,不论扉叶能不能再用出第二次,她都得当做他还能继续使用那般力量来看待。
一道化身再度分裂出去,为了能够使出自己的全力,红叶重新坐回自己的王座,眼神极为冰冷地看向自己白嫩的手腕。她的另一只手持着匕首,极稳地划了下去,大量鲜红血液融入了毒之化身中,那道由红色雾气凝聚而成的化身迅速显露出女人那艳丽的外貌,金色铭印刻印在化身白皙的皮肤上、深红的裙摆上,使她整个人都如神祇化身。
王座上的女人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伫立着的女人睁开双眼,即刻遁去。
她的速度极快。
快到陆扉才刚刚对裴珠说出:
“没事了……”
她便已经抵达这片圣城边缘的山林间。
马车内的陆扉霎时目光转向窗外,红色的毒雾与粉色雾气混淆在一起,簇拥在马车周围的春神信徒们于同一时间倒了一地。
“跑得还真快啊……”
红叶的声音近在咫尺,冰冷与贪婪的气息霸道得令人心生寒意,原本坚固无比的马车忽然响起吱吱咯咯的声音,哪怕是自觉不逊于任何人的陆扉都不由面色一变,红叶这个女人真是疯了!虽然这般心中暗骂,他也不得不在马车被腐蚀之毒完全融化前,带着裴珠踏着漆黑的影子脱离马车的车厢。
裴珠的战斗力并不强,如果是在春神祭坛,她还能控制那棵最古老的界脉之花用于战斗,但现在的她,只能算是个累赘。
不过她还有用。
并不是能当作炮灰,随意抛弃的存在。
刚一落地,他们身后马车便轰然倒塌。
“扉叶……还有珠叶啊,原来如此。”
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环绕红雾的女人在望见裴珠也在这里之后,眼神更加阴冷。扉叶所使用的来自珠叶的能力,大概就是他们同行的这段时间里获得的,就是不知道珠叶是不是也参与了扉叶的叛变。扉叶和珠叶同是十日这一代培养出的天命之子,如果他们两个搅合在一起,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红叶大人?为什么要……?”
裴珠的声音隐隐带着崩溃般的颤音。
可别又犯病了啊,陆扉看了看裴珠,这便是她的心里缺陷了。裴珠是需要寄托着什么才能保持完美表象的瓷器,春神是她最大也是最稳固的寄托对象,十日也是一个。
十日的同伴,也是她心中重要的存在。
如果有一天,被她当做重要存在的同胞们与她敌对,她是真的会崩溃的,也会变得疯狂。这一点或许现在的十日其他成员并不曾明白,但从未来归来的陆扉心知肚明。
“对啊,对啊。”
陆扉慢悠悠地道。
“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红叶大人?难不成你背叛了十日、背叛了真主大人?”
“还真会倒打一耙啊,你这个背叛者。”
红叶探明这一片区域除了陆扉与裴珠还有那一地的无关人士,并没有那位被抢走了的繁叶,她缓缓皱眉,声音含着浓重的威胁意味:“将繁叶大人交出来吧,扉叶……”
“至少这样,你还能保住一条命!”
什么?
陆扉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疯话啊,繁叶大人?与我有关吗?你的意思是,我从你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那位繁叶大人?如果不是你没有睡醒的话,那就是你搞错了什么?我才刚从北域过来,这一路上都与珠叶同行,我认为她可以给我作证。”
“是,扉叶一直都和我同在,肯定不是他带走繁叶大人的!而且我和他都从未见过那位繁叶大人的吧,也并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啊……”说到这里,裴珠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和扉叶应该都不知道繁叶大人的藏身之处才对,那又为何扉叶会说出繁叶大人就在红叶大人眼皮子底下……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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