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初夏,可唐瑛周身忽然有些发冷,她摸索着软榻上的薄毯裹在了肩上,抱肩软下身子,红唇微微张着道:“沈家一步登天,也碍不到太子的事,可是…为什么本宫觉得有些冷…太子娶不成龙筱,难道是老天在暗示本宫什么?翠儿,翠儿…”唐瑛求救似的喊着翠儿的名字。
“娘娘想多了。”翠儿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也有些不安,“谁能想到龙筱会自尽呢。沈家是臣子,咱们太子哪需要怕他什么,娘娘宽心。”
——“皇上今晚会过来锦绣宫么?”唐瑛支起身子,满目期盼。
翠儿低头道:“正要和娘娘说,皇上今晚还有要事议,应该不会过来。”
唐瑛眼中溢出失落,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抬眼看着屋檐上悬挂的琉璃铃铛,一个个也都像是失了光彩。
戌时,定远侯府
得知侯爷父子就要凯旋,定远侯府上下也是欢声一片,捷报才到苍都,消息灵通的朝中大臣就差了家中夫人来向花银恭贺,花银都以身子不适挡了去,并没有见任何一人。
夜色渐晚,侯府高耸的院墙外,两个人影已经徘徊了很久。
——“皇上…”崔公公小心试探着,“老奴去深府通传一声?您也不能总在外头等着…”
“朕…”宣离帝抬起沧桑的脸,注视着沈家朱门外悬挂的大红灯笼,烛火摇曳,映的他的深目都有些恍惚,不过一墙之隔,却像是隔了半生那么长,“她不想见朕,算了。”
崔公公急道:“过几天侯爷父子就要回来,沈家还有的热闹,到那时皇上想见都不方便。沈家下人口风都紧的很,皇上和老奴悄悄出来,绝不会有人泄露出去,皇上!”
宣离帝有些被说动,挥了挥手道:“去敲门…别惊到了人家。”
几下门响,朱门沉缓的打开,见着一身便服的宣离帝,沈府的下人也没有过多的惊诧,赶忙把宣离帝迎了进屋,又左右张望着关上大门。
书房里,花银已经待了半日,不安多日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晕,手边是才喝下的补汤,眉眼仍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神采。花银手执狼毫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的很是认真,一旁的侍女替她磨着墨汁,不时偷瞧着主子在写些什么。
屋门咯吱一响,夜风吹进,花银笔尖一顿,手下的宣纸被吹到了门边,无声的飘落在迈进书房的那人脚下。花银抬头去看,面颊的红晕缓缓散去。
——“不胜人间一场醉,奈何倾尽一生痴。”宣离帝捡起脚边的宣纸,轻轻念着上面的字迹,“奈何…倾尽一生痴…”
第112章 君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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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花银已经待了半日,不安多日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晕,手边是才喝下的补汤,眉眼仍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神采。花银手执狼毫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的很是认真,一旁的侍女替她磨着墨汁,不时偷瞧着主子在写些什么。
屋门咯吱一响,夜风吹进,花银笔尖一顿,手下的宣纸被吹到了门边,无声的飘落在迈进书房的那人脚下。花银抬头去看,面颊的红晕缓缓散去。
——“不胜人间一场醉,奈何倾尽一生痴。”宣离帝捡起脚边的宣纸,轻轻念着上面的字迹,“奈何…倾尽一生痴…”
“皇上!?”婢女惊的跪倒在地。
花银笃定的放下狼毫笔,低声道:“你出去。”婢女慌忙爬起身,又朝宣离帝屈了屈膝,快步走出书房,将这二人把屋门紧紧关上。
见婢女守在屋外,崔公公拂尘不满的朝她掸了掸,婢女顿时会意,踩着碎步子又走远了些。崔公公倚着门沿慵懒的斜靠着,瞅了眼门缝发出啧啧的声响。
——“我让你出去。”花银垂眼也不去看宣离帝。
宣离帝步步走近他,低笑了声道:“你明明是让朕出去,可旁人都忙不迭的逃了出去,到底朕是天子,谁都怕朕,可偏偏,你不怕,竟敢叫朕出去。”
见花银比起几日前又瘦了些,宣离帝眼里满是心疼,走近书桌摊放下手里的宣纸,指着上头的字迹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上面每一个字,都是朕亲手教的你,一笔一划都是朕带着你…你记不记得…”
见花银不做声,宣离帝指尖点住那一个“痴”字,闭上眼道:“天下之美多如草,朕心独悦你一人。朕十几岁时就认识你,奢望着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
花银纤瘦的十指扯起宣纸,几下撕成碎片,冷冷道:“你是天上的鸿鹄,怎么会和云雀一起,龙女为后,鸿鹄身边自然是尊贵显赫的凤凰。”
“你怪朕。”宣离帝忽的按住花银的手,低落的深目溢出光来,“你怪朕负了你。”
花银怨恨的瞥了眼探视着自己的宣离帝,她想抽出手,但却被这个男人用力按着不放,花银犟气上来,另一只手便去扯拉他的衣袖,像是忘了眼前的是大燕国高高在上的帝王。
宣离帝快慰的笑出声,任她动作着也一动不动,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渴求许久的女人,他心心念念难以忘怀的,就是她现在的这副模样。
“果然是炼儿他们安好,你也宽心了许多。”宣离帝指尖松开,灵巧的攥着她的柔软的手腕,摩挲着上面的青筋脉络,低哑温声的和她说着话,“如果他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朕。”
——“当年…”宣离帝见花银不再挣扎,徜徉的忆起往昔,“朕要登基为帝,就必须娶龙家的女儿为妻,立龙女为大燕皇后,这是祖训,朕也无法逆改。后宫佳丽三千,朕当然可以给你一个位份,宠你爱你,但朕,不能这么做。”
宣离帝深吸着气,忽的提起花银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上,花银孱弱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的心跳和着自己的脉动,一下,又一下。
“太后知道朕对你的心意,就要进宫为后的龙女是太后的亲侄女,朕纳你进后宫,就是害了你。”宣离帝每说一字,心上就是一下抽动,“银儿,朕的命数无法更改,怪朕没有袖手天下和你白首一生,这么多年,朕有后悔过,朕把自己最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人身旁,看她和别人缱绻情深,生儿育女…朕后悔…”
“侯爷和我都要多谢皇上。”花银轻声道,“谢皇上成全。”
——“你胡说!”宣离帝死死深攥着她的手腕,“你对沈啸天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你和他一起…不过是为了气朕送走你,负了你。”
花银挑起黛眉露出鄙夷之色,摇头道:“帝王多是自负么?后宫妃嫔个个为了博你一笑使劲解数,世上每个人都是任凭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年少懵懂,为了你当年玩笑一样的誓言,我就要守你一辈子,负了真心待我的侯爷?皇上,从你让太后把我赐婚给侯爷,我就是沈家的人,是侯爷的人。从未是…皇上的人。”
“朕不信。”宣离帝深目凛凛对视着花银倔强的双眼,“你从来都是这样。记得朕第一次见你,太后让你端了一碗莲子羹给朕,你说莲子清火,朕有心逗你,让你把莲子芯都挑出来,你一声不响弄了半个时辰,硬是挑出了一勺莲子芯。朕让你尝一口,你就真的一口吞下,莲芯有多苦,你咬牙吞了也不愿意巴结朕半句,这么犟的性子,到了今天还是一点都没变。”
“皇上九五之尊,每一句话都是圣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怎么能不从命?”花银淡定道,“既然是你和太后赐婚,奴婢当然要和侯爷相濡以沫,把日子好好过下去才能不负皇上的好意。”
——“银儿。”宣离帝控制不住的揽住她的肩膀,“够了。朕许给沈啸天的已经太多太多,其中的心意你还不明白,朕许给沈家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宣离帝环视着书房的摆设,喘息着继续道:“夏族进犯,朕派谁去不行,指名还是侍卫的沈啸天领兵,必胜的战役让他去,明里说是他追随朕多年是个文武双全的将才,实则,还不是想给他谋个功名好风风光光的娶你为妻,一战封侯,前无古人,朕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长子沈追,资质平平可仍是大燕亲贵的翘楚,也是看在他身上流着你的血,沈炼…沈炼…”宣离帝低声念着沈炼的名字,“朕始终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沈啸天,也不像他的大哥…他骨子的傲性,像你,也像朕…”
宣离帝死死盯着花银强作镇定的脸色,忽的压低声音幽幽道:“朕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朕会善待他,不光是善待,朕要竭尽所有给他一切的荣光,封王晋爵,富贵荣华。沈炼会感激朕的恩情,对朕忠心耿耿,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吧…”
见花银流露出嘲讽之色,宣离帝急道:“朕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
“不可能的。”花银不屑的对视着他的眼睛,“这辈子沈炼都不会对你心存感激,他,只会怨你,怪你,恨你。”
——“为什么?”宣离帝忽然有些惊慌。
花银眉眼闪出些许哀色,叹了声道:“龙三筱儿…真是投湖自尽,尸骨难寻?”
“嗯。”宣离帝虽然不知道她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可还是低低的应了声,“性子太犟也不是好事,非要丢了性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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