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谭有信奉诏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寅绍丕基,春秋日富,然宫闱空虚,无以辅君德。特兹选徐氏为贵妃,代为佐理宫闱。钦此。”
“谢主隆恩。”叶胜男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只是听到所册封的位分,她还是怔了怔,少时才记得伏首叩拜谢恩。
只是接旨,薛云上都许了叶胜男不必跪接,又如何舍得她跪谢,所以薛云上两步上前,便扶起了叶胜男。
叶胜男抬头道:“皇上,臣妾有一言,还望皇上能听上一听。”
其实不必叶胜男所出口,薛云上便知叶胜男要说些什么了。
所以薛云上道:“可是要说我给你的位分过高了?”
叶胜男点头道:“以臣妾的出身,虽前有侍奉皇上之功,今又给皇上绵延子嗣,但位列四妃已是极限,谈何为贵妃。”
薛云上很是坚决道:“你就是我的皇后,别说只是小小的贵妃。”
叶胜男笑着摇摇头,道:“就是如此,只怕明日朝堂之上还要皇上为难了。”
这些薛云上自然知道,叶胜男的横空出世,的确会让不少一心攀附天家荣光之人措手不及,且都还不知叶胜男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的,若是个公主便罢了,若是皇子可是就攸关中宫之位了,所以攻讦阻挠只怕会不少。
“到了如今,倘若我还连你们母子都护持不周全,这皇帝不但也罢,所以你只管放心,我自有对策。”薛云上自觉他此时的雄心壮志,那里是那些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所能拦阻的。
次日,又是三日一轮的大朝会。
百官山呼万岁之后,从属于世勋的官员出列,一副刚正耿直的样子规谏薛云上,更以叶胜男的出身卑贱,大肆抨击。
薛云上虽早有预料,但听到有人竟敢这般肆无忌惮的谩骂污蔑叶胜男,薛云上还如何能忍耐。
一旁的谭有信看得最是清楚,就见薛云上抄起御案上的砚台,就朝跪在地上的那人砸去。
不少地上那人,就是百官皆是毫无准备,所以当那人被砸了个兜头满脸时,都傻眼了。
这时就听薛云上又道:“朕自登基以来,用人亦不拘一格,不论出身,只要是真才实学。可没想到朕如此求贤若渴,得来的却不过是数典忘祖,忘恩负义,大不孝之徒。”
闻言,百官齐跪下,山呼:“臣等惶恐。”
薛云上从龙椅上站起,将广袖往身后一甩背在后,喝道:“马继光。”
原先那痛斥谩骂叶胜男之人,哆哆嗦嗦答应道:“臣在。”
薛云上道:“倘若朕没记错,你原是海鼎候的家生子,因世代侍奉海鼎候有功,你父母求得海鼎候的开恩,放你良藉,这方才能科举入仕。你生身父母如今可是还在海鼎候为奴为婢呢,你便开始忘祖了,大言不惭什么卑贱终归是卑贱,难堪大雅之堂。”
闻言,百官当中的海鼎候越发伏底了身子,按理马继光如今出息了,其父母的确也该放了的,可海鼎候唯恐马继光日后不好掌控,这才没放了他父母。
那里薛云上还在骂道:“可见你就是个连有生养大恩的父母都瞧不起的,真小人,你才那难堪大雅之堂的无耻之徒。”
薛云上是越骂越火大,当下便下旨道:“人来,将这狂徒给朕拿下,交由刑部和吏部彻查。”
说罢,薛云上又睥睨而下,看向跪伏满地的百官,道:“还有谁想要同朕言论出身?朕倒是很有兴趣和众位爱卿数一数出身。”
百官顿时面面相觑,谁敢说自家先祖就一定是出身高贵的,就算上数三代是,那再上数三代呢?
所以群臣一时间都无话可说了。
薛云上也知道见好就收,当下便让退朝。
只是朝中多少尸餐素位,一心钻营的世家勋贵,如何会就此便死心的。
如今薛云上后宫中并无他们家的儿女,但先帝时有,如今都成了太妃罢了。
所以康安宫中的太妃们得了家族的指使,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些薛云上自然也想到了,依他的意思一气都送去给先帝守陵祈福只是干净,叶胜男却劝道:“那样虽说是干净了,却有碍于皇上的圣名。既然皇上要将这后宫交给臣妾的,不若干脆将此事也一并交由臣妾应对了。”
薛云上却担心道:“可你的身子可劳累不得。”
叶胜男笑道:“皇上放心,不过是举手之劳,费不了臣妾多少心力的。”
果然没出两日,那些康安宫的太妃们就都消停了,原因竟不过是叶胜男给了她们几个荷包而已。
唯有叶胜男知道那可不是寻常的荷包,里头可是先帝时这些个太妃相互倾轧,谋害妃嫔皇嗣的罪证。
叶胜男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叶胜男前世之时,给宋贵妃助纣为孽之时所知道的。
而宋贵妃为何当年并未揭发出来?
宋贵妃自然是有她的打算的,只要有了这些个把柄,只会更好地掌控这些人了不是。
所以如今这些罪行再给人抖落出来,那怕她们如今已贵为太妃太嫔了,也是逃不开的。
这般一来,康安宫自然便消停,且对叶胜男更是生出忌惮畏惧来。
且经此一事,还能将杜婉儿逼来面对她了,叶胜男何乐而不为?
这日,叶胜男就将杜婉儿留了下来,道:“你也不用旁敲侧击试探于我,其实你心底已有了推断不是。我人虽变了个模样,但笔迹却是一时难改的,你不是已经早看出来了。”
闻言,杜婉儿的身子明显的就是一窒。
叶胜男轻叹一声,道:“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回来,让你和惠儿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受苦了。”
先时,杜婉儿还能忍耐,再听这话心里虽还是难以置信,却到底还是相信了。
就将杜婉儿一把抓住叶胜男的手,跪在脚踏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叶胜男也不劝,只握着杜婉儿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待到杜婉儿哭痛快了,这才小心翼翼唤道:“胜……胜男。”
叶胜男笑着点头,“我在。”
一时间,杜婉儿又哽咽了,“可见上天是公道的,你回来了,大仇也终归得报了。”
叶胜男也有些潸然了。
杜婉儿忙擦了擦眼泪,又道:“此事还是不要告诉惠儿的好,她虽已经历过些事情了,但到底还是稚嫩了些。”
叶胜男笑着点头,“也罢,她性子如此,也难为她这些的负担了。”
杜婉儿道:“总归是要长大的,不然日后如何能助娘娘一臂之力。”
叶胜男道:“内务府又徐来名和席篾片狗咬狗,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皇上跟前有谭有信师徒;尚食局有惠儿我再放心不过了的,但尚宫局也是十分要紧,你可愿为我分忧?”
杜婉儿斩钉截铁道:“那是自然。只是这宫正司,奴婢却不能了。”
叶胜男想了一会子道:“淄衣是我一手调教出来,如今大皇子身边已有襄王妃照料着,她也能彻底丢开了,就让她去宫正司吧。”
杜婉儿忖度了须臾道:“也好,只是这六尚当中娘娘虽控了两席,其余的也不能丢开得太干净。娘娘从前在宫里的那些人,经过您个这些年虽剩下的都不多了,但奴婢和惠儿手里还调教出几个得用的。娘娘若不弃,她们虽一时也当不得什么事儿,可安在各尚中,做个耳目却是能的。日后再徐徐图之。”
叶胜男捏捏杜婉儿的手,道:“就凭你,我还有还什么不放心的,只管办就是了。谭有信和小可那里你也该去说开了,我却是不信当日你是当真是不管不顾他们了的。”
杜婉儿点头答应了,又问起那日叶胜男去从前小院的事,叶胜男也说了。
误会一一解除,可见日后的亲密和守望相扶。
而与此同时襄王府里,太妃的身子好些了,国公府才敢让人将叶胜男的事儿告诉了她。
太妃听了倒很是冷静,还道:“徐依怙好,好,好。老身终日打雁,反被雁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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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4 章
? 为了干净,襄郡王妃进宫时,一个得用的人都不带,就是小七爷的乳母她也省下了,直说小七爷也该了断奶了,所以除了两个箱笼,这娘俩就这么进去宫去了。
襄郡王妃一进宫,刘嬷嬷就干脆到太妃跟前伺候了,这会子听太妃恨得牙根痒痒地说“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便劝道:“太妃且先消消气,为那样一个以为是登了天,就不知道根本了的贱婢生气,不值当。”
太妃端茶呷了一口,缓缓输了口气,脸上这才好看些。
刘嬷嬷赶紧又给太妃添些热茶,这才又道:“管她飞到天上去,终究还是逃不过太妃您的五指山。依老奴说,她所得意的也不过是肚子里的那块肉。还不知道那肉是个什么东西呢,她高兴得太早了。”
太妃冷笑道:“管她生下个什么玩意儿,别人不知道她的根本出身,我却是知道的。段家可是逆臣贼子,她一个段家女还想母凭子贵,母仪天下?也要问我答应不答应。只要在这关节上拖住了,等到明年选秀重开,她便没那么容易了。”
刘嬷嬷上前给太妃捶腿,道:“太妃说得极是。”
罢了,太妃又冷笑道:“只是她当她就能如此安安生生地生儿子了不成,我如何能让她如意的。”
刘嬷嬷一听便明白太妃的意思了,四顾了下,压着声音道:“太妃可是想往宫里按人?”
一说起这茬,太妃又来气了,道:“当初我瞧她就是个可造之材,如今宫里她虽还算不得是只手遮天了,可偏就是被她寿得铁桶似的。只剩下那些个边边角角的,按人进去也不中用。”
刘嬷嬷皱眉叹气道:“也是老奴没用,不然,能随王妃进宫去,也能为太妃分分忧。”
太妃也叹了一气,扶着刘嬷嬷的手歪在榻上,道:“咱们这位王妃如今看是打定主意向着儿子了,那里还知道自个原先是姓甚名谁的。”
说到此,太妃顿了顿这才又道:“可说起来,若今日进宫去的别人,我真没法子,只要是咱们王妃,哼,我便有法子让她们狗咬狗,闹起来。”
刘嬷嬷掂掇了须臾,道:“要能将那贱婢肚子里的肉闹得坐不住,这自然是好,若是将王妃给闹得被撵出宫来,只怕咱们王府也不好看了。”
太妃又冷笑道:“那又如何,就该让咱们王妃知道,婆家不管就罢了,没了娘家的支应,她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刘嬷嬷道:“太妃说得是,王妃可不是就该吃了大亏才知道,谁才是为她好的。只是还不知该怎么挑唆她们狗咬狗起来的好。”
太妃胸有成竹道:“从前我就没少让你在王妃跟前,暗地里挑唆她拿依怙当心头刺儿了。”
刘嬷嬷笑道:“可不是,可把咱们王妃给揪心得,若不是实在拿不住依怙那贱蹄子的错的,王妃早把那贱蹄子给发卖了。”
太妃道:“就这话了。回头你就去国公府,他们世子夫人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让她递牌,带着封嬷嬷和你进宫一趟。”
听罢,刘嬷嬷眼前就是一亮,拍着大腿道:“可不是,怎么把封姐姐给忘了,她可是那贱婢的姨母。见了封姐姐,那贱婢还敢六亲不认了不成。”
太妃却摇头道:“这到底不是关键。不论从前,她如今到底是贵妃了,封嬷嬷如何还杖得起辈份了,就是我进宫去都要给她三拜九叩的了。”
刘嬷嬷一怔,道:“那……太妃这是何意?”
太妃道:“不过借着封嬷嬷给她一个惊醒,别以为当真就飞出我的掌心了,让她有个顾忌也是好的。”
刘嬷嬷忙又躬身道:“太妃说得极是。”
说罢,刘嬷嬷又迟疑了,道:“只是大小姐如今被贬为更衣,还禁在椒房宫的,只怕世子夫人就是进宫了,头一个要求的便是见大小姐,再没心思和依怙那贱婢周旋的。”
太妃道:“如今瑛姐儿那没有的皇上的旨意,谁也不得见的,所以凭她闹依怙去,但要紧记,绝不可出什么岔子,让朝堂上那些个整日吃饱了撑着的言官,又有话说国公爷了。”
刘嬷嬷忙答应道:“老奴明白了。”
所以当叶胜男在宫里知道郑国公世子夫人递牌子要进宫的消息后,再了随行之人有封嬷嬷和刘嬷嬷,当下心里便明白了。
只是顾忌着襄郡王妃,叶胜男到底还是有些迟疑。
薛云上知道后,便道:“若不想见,就说要养胎,驳了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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