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笑了笑,“就是这理儿了。”
又说优昙婆罗院里。
到了优昙婆罗院,薛云上就让叶胜男她们都去了,“该去瞧朋友亲戚的就都去吧,关雎一人留下便成了。”
叶胜男人等自然就散了。
见人都去了,关雎憋了一早上的话终究耐不住说了,“三爷,依怙姑娘到底是太妃的人,还是谨慎些的好。”
薛云上默然了片刻,轻声道:“我知道她是个好的。只是我这可不好站,倘若她连这点子自保之力都没有,还不如早早回婆罗院去的好。”
闻言,关雎便不说话了。
众人进了太妃上房,襄郡王领着众人给太妃行过请安问好之事后,各自归坐。
王妃方坐下便回头找依怙,“这丫头怎么一错眼便不见了,不说来同太妃磕个头。”
太妃笑道:“不忙,定是找她姨母好说话去了,一会子定有好吃的拿来孝敬了。先前你也说好的桂香饼,就那丫头做的。”
薛三姑娘一听欢欢喜喜道:“那个我也爱吃,原来是依怙姐姐做的,真不比宫里的差。”
王妃也很是高兴,一拍手道:“果然是老祖宗心疼安哥儿了。我原先只说依怙是个心思缜密的,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安哥儿真真是得了宝了。也怨不得咱们家大奶奶和二奶奶同我抱怨,没处找这样的能干人儿。”
大伙自然要跟着笑一回的。
在太妃面前,不说杨大奶奶和苏二奶奶,就是襄郡王也不敢说笑的,就王妃了。
故而见王妃说起她们来,杨大奶奶和苏二奶奶没有不忙着凑趣的,道:“可不是。祖母可不能偏心,就是没肉,赏口汤我们也是好的。”
太妃呷了一口茶,笑道:“就知道你们尽惦记我的东西了。也罢,按理而,也是不该尽让安哥儿占好了,大家分分才是公道。”
说着太妃便点了四个人出来,“春暖、夏灼、秋凉、冬寒,你们都来吧。”
少时,从外头进来四个妍丽的丫头,都款款蹲福行礼。
一瞧这四人,杨大奶奶和苏二奶奶便有些不自在了。
薛云起和薛云来面上也有些僵了,忙都看向襄郡王。
太妃才不管他们如何的,敢背后撺掇襄郡王,便该知道会得什么因果报应。
就听太妃慢慢道:“春暖、夏灼年纪稍长,她们老子娘是王爷身边的人;秋凉、冬寒的爹娘也是我们王府的老仆了,所以她们的四人的来历是没有不放心的。”
太妃挑的人都是襄郡王身边信得过的人家里的,所以就算是襄郡王也没得说这四人是来历不明驳了太妃的。
罢了,太妃略沉下脸面,道:“老大和老二成亲也有些时候了,至今仍无后,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家也是无庶长例的,但给老大老二添些新人是能的。让他们屋里也添些新鲜气象,冲一冲。”
倘若太妃说这四人是给薛云起和薛云来留后,杨大奶奶和苏二奶奶还有话说,可太妃说了不为留后,而是添新鲜气象的,凭谁都说不出不是来。
谁让她们一个两个的,都生不出个阿什物来。
王妃适时道:“就是了,说不准这一冲,回头大奶奶和二奶奶便有喜讯传来了。”
在太妃和王妃一唱一和之下,大房和二房被逼得退无可退。
杨大奶奶和苏二奶奶低着头,两手藏于袖中,紧握成拳,身子微微发颤。
这时,襄郡王说话了,“‘长者赐,不可辞。’老大,老二你们还不快谢太妃。”
薛云起和薛云来只得领了。
再说张欢喜。
张欢喜一大早便哭着家去了。
张家原是先襄郡王元妃的陪房,元妃在时便很得元妃的指望。
那时襄郡王也不过是个不得重视的庶子,吃穿用度上自然不能同太妃养得嫡长兄薛浩,和老亲王宠妾所出的薛浚比了。
所以张家也算是同襄郡王与元妃共过苦了的。
元妃死后,襄郡王一是念元妃的情,二也念他们张家这分共苦的旧情,得封郡王后便没少照拂拉扯他们一家的。
张欢喜的父亲在家中行六,所以大伙都唤他作张老六。
这张老六虽然不能在长史、总管、典宝、审理、仪宾等这样能在吏部挂上号的王府属官沾边儿,但在府里也是个小头目了,还是时常随襄郡王进出的人。
张老六便自以为是与别人不同了的,成日家拿捏这个,挤兑那个的,好不威风的。
可凭他张老六如何轻狂,在王府那几个属官面前,也不敢腰杆太直,所以无一日张老六不背地里咒骂那几人的。
要不怎么才一听人撺掇,张老六就忙不迭将自己小女儿张欢喜给送上了,还不是指望着张欢喜早日给薛云上生个一儿半女的,那时他们张家就不同往日了,可是和王府有亲了。
那时候他们张家不说在王府里,就是到了外头,也没谁敢不对他恭恭敬敬的。
张老六正做着美梦呢,就见自家婆娘找来说:“女儿在里头受了委屈,今儿家来了。”
“什么?”张老六一听顿时横竖起眉眼来,竟然有人敢给他张老六的女儿委屈受,不想活了不成。
张老六忙忙家去,果然见女儿哭得声噎气堵,两眼红肿如桃的。
张老六三步两步过去,道:“欢喜,谁给的你气受?你只管说,爹请王爷给你做主。”
张老六的婆娘冷着脸,一面命雇来的小丫头喜儿打水给女儿洗脸,一面道:“我当日怎么说来着,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女儿日后没得会受委屈的。你偏不信,还说这是王爷给三爷的,占着父母之命的道理,就是三爷也不敢给委屈女儿受的。”
说着,张老六的婆娘就将手里的巾帕往桌上一摔,“可才转脸儿,女儿就在那位万姑娘手底下吃亏了。这又是才几日功夫,昨个儿三爷屋里又添人了,还是太妃身边的人。个个手段厉害得很。这不,才一日功夫就生生把女儿挤得没地儿站了。”
那位万姑娘是同为王爷送的人,张老六知道如今他还动不得,可一听是太妃身边的人,他便没了顾忌,道:“太妃的人又怎么了。女儿可是王爷指的人,欺负我女儿这是明着打王爷的脸呢。我这就回王爷去。”
在张老六心里,如今府里是襄郡王当家,襄郡王又不是太妃肚肠里养出来的,和太妃自然就隔了一层,所以太妃这才顾忌了,躲在优昙婆罗院吃斋念佛不问庶务了。
说罢,张老六扭头就往外头去。
也是到了襄郡王外书房,才记起今儿是十五,主子们都到优昙婆罗院请安去了。
张老六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才等到襄郡王前边来了。
彼时,襄郡王面上有些微妙,只是张老六一心只想着怎么回话好出口气上头了,便没留心。?
☆、第 18 章
? 随襄郡王进了书房,张老六张嘴就哭,好不凄凉,先将女儿在叶胜男等人跟前受的委屈一顿好哭。
罢了,张老六揩拭了一把眼泪,又道:“王爷,就算是太妃的人也没得这么没规矩的,凡事也有先来后到。先来为长,后到自然是居小的,没有后来者居上的道理。可如今她们这么没大没小的欺压小的的女儿,这分明是不把王爷你赏给三爷的人放在眼里,打王爷您的脸。”
为着儿子们通房的事儿,从优昙婆罗院出来襄郡王就不自在,又听张老六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嚎啕,襄郡王心里越发不受用了。
张老六正哭得顺溜,那里还顾得上旁的,又道:“太妃也是太过了,哪家祖母管得着孙儿屋里的事儿……”
竟然说到太妃头上了,襄郡王那里还能由着他胡说,一声断喝:“放肆。主子也是你一个奴才能编排的。”
闻声,张老六这才惊觉自己得意忘形,把心里头暗忖的话都宣之于口了,一时也唬得不轻。
也是在襄郡王跟前当惯差的人了,张老六抬手就给自己几个耳光,一面打,还一面瞧襄郡王的脸色,好适可而止。
只是襄郡王面上凝结不化,张老六心下不觉就是一沉。
张老六那里知道太妃逼着大房和二房收下她赏的人的事儿,襄郡王正为这事窝着火。
襄郡王知道,大儿媳和而儿媳面上虽不敢露,可背地里早气得直抚胸口的。
大儿子和二儿子也不痛快。
所幸太妃指的人都是襄郡王知道的,并无品行不端的,襄郡王这才稍放心了。
襄郡王更明白,太妃这是对他往薛云上屋里塞的这么两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很是不满,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太妃此举才不理会老大和老二会不会碰她赏的人,就让大房和二房瞧着这两人在眼皮子底下晃荡,不痛快也撵不得,还得处处防范着。
这就有够大房和二房受了的。
想至此,襄郡王愧悔不该听两句枕边风,便往薛云上屋里放两个搅家精。
襄郡王是越想越气,自然就迁怒了,只是怒极反笑了道:“都是我赏的人,怎就没听说万氏受了欺负,得了委屈,只偏你女儿了。”
见襄郡王如此盛怒之下,张老六就是有话说,此时也是不敢顶撞的。
此时,襄郡王又沉下了声音,道:“当真我是不知道的?张氏她这才去了安哥儿屋里几日,成日打鸡骂狗闹得家宅不宁。可威风得很呢。”
“混账玩意儿,你还有脸哭委屈。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教不出好儿女来的。”襄郡王这回是真不留情面了。
张老六也是多少时候没得过主子的教训了,今儿被襄郡王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把他羞煞得满面紫涨,恨不得钻地上的砖缝里去。
襄郡王指着张老六的鼻尖又骂,“你仗着本王是念旧日情分的,你们家有些体面就四处生事。你背地做下的那些勾当,足够你死十回了的。”
襄郡王也不自称“我”了,改称“本王”了,可见这回发作大了。
而张老六早便吓得跪倒在地了。
“本王当日还鬼迷心窍错信了你的胡吣,把你家这么个东西给了本王儿子,闹到如今这般田地。分明就是你在打本王的脸。”襄郡王咆哮道。
与此同时,薛云上和叶胜男等已回到了续斋。
更了衣,薛云上又出门去了。
叶胜男和关雎领着丫头们送到了续斋的垂花门处,待薛云上去了才三三两两地散了回上房来。
釆蘩和萚兮跟在叶胜男身后,万丽儿凑了过来拿着片缎给叶胜男瞧,“我一时也挑花了眼,瞧着都不错,就怕妈妈她不喜欢。姐姐瞧着这绛紫鹤纹的可好?”
叶胜男拿过缎子看了眼,“这就很好了,姨母就喜这颜色,你配线也好配。”
万丽儿欢欢喜喜道:“那我便用这个了。”说着便走了。
看万丽儿走远了,萚兮两边回头看了一会见没人,一撇嘴道:“依怙姐姐,你又何必给她这体面,她就这点子能耐了。”
叶胜男笑道:“我姨母是个什么样的,你们还不知道?她万丽儿要是有能耐讨得我姨母欢心,为她在太妃面前美言的,那是她的造化,若不能也怨不得别人。横竖我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又能安她的心,好让她以后一心只对付张欢喜。能给你们省下多少事儿的。”
釆蘩和萚兮这才恍然。
叶胜男想了想,又道:“倒是你们。三爷不是个好亲近的,事情好得从长计议。依我看,你们不如先从你们擅长之处入手,让三爷慢慢知道你们的好。”
釆蘩和萚兮道:“可我们就只会些针线上的事情了。”
叶胜男道:“这便够了。只是如今爷对你们还不上心,你们就是做了衣裳鞋袜的,三爷也见不得会穿。不如从小处着手,比如先做个扇套、香囊、绦子之类的小玩意,这些应该都不相干。等三爷见惯了用惯了你们的东西,那时候再往鞋子衣裳这上头做,就不怕三爷不穿了。”
釆蘩和萚兮听了,直答应“是”的。
正说得好,就听有人说欢喜姑娘回来了。
叶胜男和釆蘩、萚兮回头一看,那趾高气扬的可不就是张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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