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王妃,就是太妃的心头也是一紧。
可这时候不说太医了,就是寻常大夫也不好请的。
太妃和王妃忙忙赶到榴绯轩,就见耳房做的产房中,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让人不禁揪心。
稳婆也不敢给个准话,只支支吾吾的不清不楚。
萧嫫嫫回道:“三奶奶身子原就被虎狼药败坏了,这些时日虽有调养,到底不过杯水车薪。这回又是提前发动了,三奶奶能不能挺得过去,只怕……”
“这……这……这可怎么得了。”王妃急得坐卧不能的。
只太妃冷眼抿唇,好半日方张口道:“要紧关头,保小。”
闻言,王妃就是一顿,沉吟道:“可……亲家那里……”
太妃乜斜向王妃,“还是你想看着一尸两命?”
王妃再不敢言语,只得与太妃一道坐在上房等着。
先时韩氏还有气力,叫得声嘶力竭的,一个时辰不到便听出她的力有不逮了。
果然,没多大功夫就见萧嫫嫫又回来,说:“三奶奶只怕是要难产了。”
王妃当下便有些发晕。
太妃也拧紧了两眉,回头看向四奶奶李钰,“老四呢,大夫可请来了?”
李钰比县主年纪还小,那里经过这样的事儿,早吓得不知所措。
这会子听太妃这般问起,李钰也只能回答说:“还……还未见。”
“不中用的东西。”太妃深吸一气,道:“去叫王道光来。”
王道光近来被襄郡王有意无意地打发远离身边,纠缠在一顿琐碎庶务中,所以也是好半天才把他找来。
太妃忙忙让王道光去给韩氏诊脉。
王道光给韩氏诊脉,发现韩氏的脉象的确不好,想要摸摸胎位,萧嫫嫫和陆嫫嫫却不让,只说碰不得。
王道光不过略通医术,药理才厉害,所以倒为坚持,便出了耳房到上房去回了太妃。
太妃也不别的,只一句,“你只说小的保得住不保住?”
王道光道:“小的倒是会配一个方子,只是这虎狼药一旦吃了,大人定是保不住了的。”
才要张嘴说快去开了的王妃,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太妃拿了主意,“一定要保住小的。”
王道光得了话,就去开方煎药了。
耳房里,韩氏早昏死过去了。
陆嫫嫫赶紧给韩氏含参片,萧嫫嫫眼里也现了迟疑。
好不容易等来王道光的药,芄兰扶着韩氏给吃了。
果然是不愧是虎狼药,没一盏茶的功夫,韩氏便醒了过来,也有了气力,只是xia身却开始血流不止。
稳婆惊慌道:“孩子有些大了,怕是生不下来的。”?
☆、第 165 章
? 萧嫫嫫当下便低声喝住稳婆道:“你在浑说什么?当初不是看你在你们稳婆堆里是个掐尖儿的,王爷和王妃也不能把你给请了来在王府好吃好喝地供着。事到如今到用你的时候,却只知道浑说,半点法子也没有。”
这稳婆素日也是常往王公贵胄家里行走的,自然深知那些人家里头的腌臜事儿,稍有不慎她掺和了进去,她一个平头百姓的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了。
所以那怕萧嫫嫫的呼喝,稳婆也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了,“我怎么浑说了。你们也是有年纪的嬷嬷了,怎会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奶奶坐身子时调养太过了,孩子才养得这么大的,这会子自然就难产了。”
萧嫫嫫一把捂住稳婆的嘴,陆嫫嫫也是慌慌张张地偷偷往耳房外头看去。
见并没人留心留意这里头,萧嫫嫫和陆嫫嫫这才松了口气。
萧嫫嫫狠狠瞪了稳婆一眼,“你当真想死不成,三奶奶还在里头等着,你这般肆无忌惮的大声嚷嚷,要让她听见了,心生恐惧,原没事儿的也要出了事儿了。那时你有几条命可赔的?”
可不是,一时着急她竟忘了这茬,稳婆连忙捂住自己嘴巴。
这时,王道光进来了,“太妃说了,不论如何,都要保住小少爷。”
稳婆一怔,放下自己嘴上的手道:“当真?”
王道光扫看了眼她们,道:“小少爷活着,你们还能有好,若小少爷有何不测,不但你们,就连你们家人也别想躲得过去。”
不说萧嫫嫫和陆嫫嫫如何,稳婆就吓得赶紧道:“若只是保住小少爷,小的倒是还有办法的。只是这般一来,三奶奶可就……可就……”
王道光乜斜着眼,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稳婆踟蹰了须臾,才道:“只能开腹取子了。”
萧嫫嫫和陆嫫嫫都不禁倒吸冷气。
只是王道光一脸早知道的样子,道:“方才三奶奶吃的那药,就是吊着她一口气的,你只管施为就是了。”
说罢,王道光又出去了。
到了上房,王道光向太妃回道:“回太妃、王妃的话,稳婆说了,为今之计只能开腹取子了。
太妃和王妃都知道,这么生生开腹生子,大人是再活不成的,所以太妃和王妃都一时缄默了。
王道光却又道:“还有一件,听稳婆的话,三奶奶会在此劫,皆因素日滋补太过,孩子在腹中养得太大所至。”
可见方才稳婆和萧嫫嫫的话,王道光是都听到了的。
王妃又是一惊,道:“当日我怎么说的,她就是不听。”
说到这,王妃忙拿帕子拭上眼角,哀伤道:“到如今,可不就要她的命了。”
太妃抿嘴忖度着,“韩氏年轻不知事儿,两位嫫嫫也不懂的?”
王道光哂笑道:“只怕那二位嫫嫫是明知故犯的。”
太妃一拍身边的炕桌,道:“去,暂且先把那二人拿了,待孩子生下后,再处置她们。”
王道光得了话,就去将萧嫫嫫和陆嫫嫫给拿了,暂且关在院里的柴房。
而在王道光抓人时,稳婆正拿金剪在火上烤。
待王道光将人押解出耳房时,就听韩氏在里头惊恐地叫喊道:“你要做什么,救命,救命……”
稳婆则道:“还不快赶紧按住奶奶的,仔细她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了。”
再后来的声声惨叫,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直到孩子羸弱的哭声响起,耳房里的惨叫也早只剩下了微弱了喘息,“孩……孩子,我的……孩子。”
芄兰战战兢兢地躲在屏风边上,不敢看里头既然染红了床榻的刺目得吓人的红,“回……回三……三奶奶,是……是个小少爷,您……您可放心……了。”
韩氏闻言,原惊恐万分的脸上慢慢浮现了笑容,气若游丝道:“那……那就……那就好……”
末了,韩氏就似睡着了一般,就这么闭上了眼了。
见状,芄兰只觉腿脚一软,便跌坐到地上了,好半天才敢出声唤道:“奶……奶,三奶奶?”
韩氏那里还能答应她的。
芄兰扶着屏风好不容易才又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挪到韩氏的床榻便,哆哆嗦嗦地伸手到韩氏鼻下。
“啊”的一声惊叫,芄兰飞快地将手缩了回来,跌跌撞撞地跑出耳房,“不好了,三奶奶……三奶奶死了。”
而因为早产,孩子十分的羸弱,让太妃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这会子对这孩子也是心疼得很,所以一听外头的喧哗,便沉下了脸,“谁在外头吵闹,还不快拖出去打死,仔细惊着孩子了。”
王妃也直皱眉的。
可就在这时,王道光却来回道:“萧陆二位嫫嫫,在柴房上吊死了。”
太妃忙捂住孩子的耳朵,“晦气,晦气,当真是晦气。”完了,忙让奶娘件孩子抱到里间去好生喂养,这才又对王道光道:“去,抄了她们的住处。”
没半个时辰,王道光便又来复命了。
太妃和王妃只见王道光呈上一张小纸条来,上头只一句话,“若韩氏母子平安,你们家便都不得平安。”
看罢,太妃咬牙气道:“好啊好。竟有人把这些腌臜手段耍到我面前来了。王道光,给我查,府里上下彻彻底底地查。”
王道光的手段也是了得的,不出两个时辰,就把几个不成人形的丫头婆子带到太妃和王妃跟前来。
王妃先把人认出来,“这些不是老大家的陪嫁和陪房吗?”
“这些肖氏的人?”太妃看向王道光。
王道光躬身道:“正是。正是她们买通了榴绯轩里的人,将纸条藏在二位嫫嫫的箱笼里的。”
说罢,王道光对跪在地上的几个丫头婆子道:“有什么话还不快向太妃和王妃招的。”
那几人疼得龇牙咧嘴的,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回太妃……王妃,是……大爷说,倘或……三爷爷一举……一举得子,便……便占齐嫡长的名分,今后咱们奶奶……奶奶就是……就是得了儿子,也要……也要被压低……一头来的。我们奶……奶奶这才……去信……娘家,让侯爷查……查清楚二位嫫嫫的……的底细,并……拿了她们的家人……家人做要挟。”
王妃气得直哆嗦,“好,好,好你个薛沅。”王妃连尊称也不用了,直叫襄郡王的名讳了,“就这么纵容你的儿子害我的孙儿的。”
太妃也气得不轻,道:“王爷如今在哪儿?”
王道光道:“听动静,宫里的事儿应该也完了。这会子百官都进宫去了。”
太妃道:“那就把话带到宫里去,正好让你们三爷也知道知道个原委。”
因熙皇子的不甘而延误了时机,冠军侯被当场射杀,熙皇子则被生擒。
皇帝原就是因心头的一口气,才撑到现下的。
见大局已定,皇帝心口的气一松,便栽倒在地了。
所以带襄郡王、郑国公和承恩侯父子随百官进宫来时,便将薛云上和韩尚书人等只在皇帝寝宫前候着。
承恩侯忙上前与韩尚书说话,襄郡王则过来问薛云上。
“皇上如何了?”襄郡王道。
薛云上看了眼寝殿内,道:“邓御医还在里头诊治。”
襄郡王也往里头看了看,才又要说话,就见宋志来的徒弟忙忙从远处走来。
众人还以为这小内侍是进皇帝寝宫去回话的,没想他去停在襄郡王和薛云上跟前了,道:“奴才参见郡王爷,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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